作者:俞 胜
著名作家吴文莉的长篇小说《叶落长安》主要描写新中国成立前从河南逃难至古城西安的郝玉兰一家50年的曲折生活,其中塑造的郝玉兰、白莲花、白牡丹三位女性形象,映射着时代的变迁、女性身份地位的变化。
郝玉兰生于新中国成立前,16岁时以50大洋卖与白老四为续弦,受尽千难万险,抚养7个子女长大成人,以淳朴善良之心,撑起了一个破碎家庭。
郝玉兰外表美丽灵秀,小说中是这么描述她的外貌,“郝玉兰个儿不高,细眉大眼很是耐看,虽说一直干的下苦活,却还是一张细细嫩嫩的白脸盘。”她有一颗宽宏仁爱之心,就好像天使一样,是美和一切美好的事物的化身。
郝玉兰吃苦耐劳,在苦难的岁月中默默地和丈夫支撑着这个家庭。洗油纱已经累出了一头细汗,仍是不肯停息。初春秋末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仍然泡在冰冷的城河水里洗线,两只手让油棉线里夹的铁屑子、锈铁丝划得伤痕累累,流着黄脓红血。为了减轻家庭的重负,怀孕临产前还去拉坡背菜挣钱,“这时她隆起的肚子让几个老人有些吃惊了:你这女子真胆大,刚才要知道你有身子,打死俺也不敢让你来拉坡!女子,家里难得很吧?几个娃?”
郝玉兰的丈夫白老四比郝玉兰年岁大,脾气还不好,常动手打郝玉兰。郝玉兰逆来顺受,受到委屈时反而站在白老四的角度考虑问题,“俺娘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没本事降住男人你认命吧!瞅瞅老四天天拉架子车送酱油也累得可怜,俺想他娶了俺就倒霉了,没钱也没了铺子。怕是俺真的命不好?”郝玉兰像陕北的黄土地那样坦荡地抒发着自己母爱的宽厚与女性的温柔,为家庭和丈夫贡献了自己的一切,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式的女性形象。
但郝玉兰和白老四成家后,新中国已经成立了,所以她又不是那种一味逆来顺受、成为男人附属品的传统女性。郝玉兰的身上拥有独立的权利与能力,以及明确的态度与准则,敢于叩问人生、创造未来。她拉坡背菜挣钱,反复想象的是“钱拿回去一家人的喜悦,走起路来格外有劲,全忘了白天肩上挂着麻绳,一走一滑使尽全力拉坡的艰难了。”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白玉兰充满豪情地唱出了“这女子们哪一点儿不如儿男!”的戏曲唱词,把自己当成了女扮男装的花木兰。
郝玉兰的身上具有一种最朴素的美德,她识大体,明大是大非,这种美德不会随家境的好转而改变。当贩卖毒品的女婿吕方被枪毙,万念俱灰的白牡丹认为没了钱,生活看不到希望,自杀未遂时,郝玉兰哭着骂女儿:“钱是个啥啊!不过是人身上的垢痂,搓搓就没了,存存又有了!没钱就没胆啦?你才三十岁,还可以去挣,还可以再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做生意,开商店,样样都活人呀!你连死都不害怕,倒害怕活?”
郝玉兰的大女儿白莲花,她的身上传承了母亲郝玉兰身上的美德。她勤劳,能吃苦,生于困难岁月的她,从小跟着父亲白老四去拉架子车;为了帮衬家庭,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学帮别人带孩子;她节俭,“一个月十八块钱工资给玉兰寄八块钱,留的钱只够买饭票、水票和卫生纸了。她心疼车钱不舍得回家,没事就写信,又可惜邮票,就几封信装一个信封,快超重了才寄一次”;她善良,为了不让婆婆辛
勤劳作,谎称,“娘,因为他孝顺你,嫌我没好好干活,他说你只要在家里做饭洗衣裳他就不高兴,就要打我!”
婚后白莲花的形象仍是偏传统型的,操持家务有方、照顾老公周到、性情温柔可人。但在吴文莉的笔下,生长在新社会的白莲花,身上又体现出不同于母亲郝玉兰的地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她在婚姻大事上敢于坚持自己的主见。她坚决拒绝了郑光家的提亲,嫁给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梁长安。
郝玉兰的小女儿白牡丹可以算作是一个在金钱社会中沉沦的女性形象。吕方从小品行不端,吕家父子在街坊们的口碑中本来都不好,但虚荣心膨胀的白牡丹却被挥金 如掷土的吕方所迷惑。吕方原来是个贩毒分子,不久就被绳之以法。白牡丹没有吃过姐姐白莲花的苦,她在家境已经好转中成长,她丢掉了母亲、姐姐身上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美德,把金钱看得重于一切,最终失掉了家庭的圆满和温暖。
吴文莉的小说还是充满着温暖的底色,对于白牡丹这个人物,作者并没有让她继续沉沦下去、滑入无底的深渊。在吕方被绳之以法后,白牡丹终于痛定思痛,重新树立起自尊、自强和自立的价值观。
这三位女性,个性鲜明,且带有时代的印记,她们将爱情与生活的真谛诠释得淋漓尽致。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