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本来是满族的发源地,一直以来给人以荒蛮的感觉,地广人稀,森林矿藏资源丰富。
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蓄意发动“9.18”事变,吞并了中国黑吉辽东三省,张学良的东北军被赶出东北。日本人在东北实行残酷的奴役统治,妄想把东北变成他们永远的领土,后来迫于国际舆论的压力,在东北成立了傀儡政权“满洲国”,由于以马占山为主的原东北军和广大民众的激烈反抗,加上共产党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的日益壮大,日本关东军归屯并户,把散居在各处的中国居民集中到几百至上千户的集团村落,周围修上围墙、炮楼,借以隔绝中国民众与抗联的血肉联系。
在这样残酷的统治及东北冬季严酷的生存环境,东北抗联的部队逐渐被削弱,抗联中出现了很多像抗联第一师师长程斌等叛徒,由于他们的出卖和破坏,造成了东北抗联著名的将领杨靖宇、赵尚志、陈翰章的牺牲,抗联中意志薄弱的第8军军长谢文东、第9军军长李华堂等选择了向日寇屈膝投降,变成了可耻的汉奸。
1945年8月15日,日本战败,宣布无条件投降。由于东北战略地位重要,东三省成了国共两党争夺的焦点。
于是,在国民党东北招收大员的金钱和委任状的诱惑下,大批东北土匪纷纷拜在国民党的旗下,有些公开与共产党领导的各地政府为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的伪装进步,打入人民政府和民主联军内部,伺机而动。
据中共中央东北局的统计,1945年12月,东北各地的土匪已有十万之众。
第二次四平战役后,其中南满的国民党土匪配合国民党正规部队向东北民主联军南满根据地进攻。
而松花江以北东满、西满和北满的土匪,特别是牡丹江、合江地区的土匪最为猖獗,1946年初,这些匪帮曾攻击和占领了黑龙江东宁、同江、萝北等县城,并在城里大肆烧杀淫掠,搞得乌烟瘴气,严重破坏和干扰了解放区的土地改革,并大肆叫嚣与国民党军队“会师”哈尔滨,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匪患成为东北各根据地严重的心腹之患。
于是1946年6月,中共东北局和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发出《关于剿匪工作的决定》,决心在最短的时间内,坚决彻底地肃清土匪,建立巩固的后方根据地。
东北的剿匪工作,主要是清剿和肃清西满、东满和北满的大股土匪。
西满地区地理环境复杂,草原沙丘遍布各地,交通十分不便,“8.15”光复后,西满地区出现了很多土匪,这些土匪被国民党收编为各种“光复军”、“挺进军”、“先遣军”、“忠义救国军”,土匪头子是原满洲国的伪军官、汉奸、特务。西满军区成立后,就迅速开展了剿匪,到1946年3月底,就消灭了境内半数的土匪。4月,在昂昂溪成立了剿匪指挥部,统一指挥地区内的剿匪工作,到4月底,全歼了盘踞在齐齐哈尔市的大股土匪。到1947年初,就毙伤俘土匪两万多名,缴获各种枪支两万多支。
东满地区地处长白山,东与苏联沿海毗邻,东南与朝鲜隔图们江相望,南与南满通化根据地相邻,北与黑龙江牡丹江地区相接,战略地位十分重要。1945年8月9日后,苏联远东教导旅(原东北抗联余部)随苏联红军在延边珲春大盘岭击败日本关东军127师团后,于1945年8月18日进驻延吉市,后来成立了中共延边地委,雍文涛为书记,姜信泰、朴洛权等为委员。管辖珲春、和龙、汪清、安图、延吉等县市,并于11月成立了延边军分区,以文正一率领的太行山朝鲜义勇军为骨干,扩编成警备旅,约一万多兵力,驻扎在延边各城镇。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向延边地区派遣了各路先遣队和特务,勾结原满洲国的伪军和汉奸,组织了大批土匪武装,在延边地区各乡镇到处杀人放火,袭击各党政机关,以配合国民党正规部队的攻势。延边地委发布了第一号政府布告,命令“彻底肃清日伪残余及土匪”,于是延边军分区从1945年12月开始,对流窜在延边各地的土匪,开始穷追猛打,经过半年左右的清剿,肃清了东满地区的国民党土匪,消灭了一万余人的各路土匪,延边地区基本清除了匪患。
北满地区地域辽阔,匪患最严重。其中以姜鹏飞的国民党别动队危害最甚。姜鹏飞,辽宁锦州人,东北讲武堂出身,曾任东北军程志远部团长,“九一八”事变后,与程志远一起投降了日军。1940年调到华北任伪绥靖司令部副司令、唐山行营主任、冀东特别行政区长官,曾奉日军命令对冀东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扫荡。潘家峪惨案,就是姜鹏飞一手制造的,冀东根据地人民对姜鹏飞恨之入骨,无不切齿痛恨。
抗战胜利后,姜鹏飞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陆军新编第27军军长。1946年5月姜鹏飞奉命潜入哈尔滨,其任务是搞军事暴动,夺取哈尔滨。这时东北民主联军主力部队都在前线,阻击国民党军队对东北的进攻,哈尔滨市内兵力很少,国民党匪徒们想乘虚而入,占领哈尔滨。如果让他们得逞,东北民主联军将会失去北满最重要的根据地。北满不保,东北就会丢失,东北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姜鹏飞却打错了算盘,他在哈尔滨市区网罗前伪满洲国军官、伪满政府官员及土匪准备暴动以外,又把魔爪伸向了东北民主联军某部后勤部科长老佟,哈尔滨的天泰客栈老板就是姜鹏飞的参谋处长姜凤鸣,姜凤鸣的连襟就是老佟。姜凤鸣暗地拉拢老佟参加姜鹏飞的暴动队伍。老佟将这件事报告了组织,东北民主联军决定将计就计,让老佟借此打入敌人内部。
不久,东北民主联军通过老佟获知,姜鹏飞刚发出的第10号密令:令李华堂、谢文东、左建堂等匪部集结蜚克图,刘景山匪部到阿城,刘松坡匪部埋伏哈尔滨市郊,刘景山匪部封锁松花江大桥,吴俊峰匪部控制太平庄。事不宜迟,东北民主联军决定收网,逮捕姜鹏飞。1946年8月25日,趁着姜鹏飞召集暴动骨干在光复饭店秘密集会,东北民主联军将姜鹏飞等国民党匪首一网打尽,逮捕了姜鹏飞、姜凤鸣、姜福平、李明信等一众匪首,一场暴动被制止,保住了东北重镇哈尔滨。
当时北满地区还盘踞着四大股土匪,各股头目分别是李华堂、谢文东、张雨新、孙荣久,号称“四大旗杆”。
李华堂是国民党“东北救国军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谢文东是国民党“东北挺进军”总司令,他们占山为王,残害百姓,有时又在一些地方设伏袭击东北民主联军的零散分队。这些土匪眼见大批东北民主联军剿匪部队开始对他们张网围剿,于是退入了勃利县境内。东北民主联军独立一师担负了剿灭这两股土匪的任务。独立一师师长刘转连部署一团进驻刁翎。刁翎是勃利县的一个大屯,这里山高林密,土匪的行踪难以侦查,于是一团领导先派出武装土改工作队,深入村屯,广泛发动群众,把土匪孤立在山上。不久就侦查到了土匪的主要集中地,连续几次奔袭,就消灭了谢文东手下二百多人,谢文东只带着几十人侥幸逃脱。
而李华堂很狡猾,从不到有土改工作队的村屯附近活动,虽然被民主联军咬住过两次,但也被他带队溜走。
李华堂还吹嘘说:“只要让我进了林子,就好比蛟龙入了海,八路也奈何不得我!”
后来民主联军得到了李华堂的一个可靠情报,一团一营营长陈云科奉命率部消灭李华堂匪部。陈云科带领一营来到一座大山前,在半山腰处有一座大庙,这个大庙是李华堂司令部所在地,两边的山坡上还排列着一群地堡,陈云科指挥一、二、三连分别攻击敌司令部和两边山坡上的地堡,一声令下,民主联军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敌军,几个小时后,枪声停止。但搜遍了大庙和两边的山坡,却没有找到李华堂。经过对俘虏的突审,才知道李华堂趁乱带着一些人从后山跑掉了。但是这一仗消灭了李华堂匪部三百余人,消除了一大隐患。
谢文东、李华堂带着残余土匪东躲西藏,为了食物时不时出来抢夺粮食,制造血案。为了彻底根除这两股残匪和匪首,刘转连师长在剿匪大会上要求: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11月,东北进入冬季,漫山遍野都是大雪,二营在大山中的一座窝棚发现了李华堂和炮手张黑子,二营营长戴时金率领部队猛扑上去,突然窝棚里射出几发子弹,打在戴时金身上,戴时金壮烈牺牲,李华堂这股土匪又趁乱溜进了山林,失去了行踪。
又过了几天,二营侦查员在小五道河附近发现了谢文东残匪的踪迹,团长命令一营派一个加强排,带着七挺机枪,随二营四连迅速出动剿灭这股土匪,当部队赶到时,小五道河已成一片火海,居民的遗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这股土匪已经在剿匪部队到来之前行凶后跑掉了,四连连长一声令下,部队顺着雪地上匪徒们留下的踪迹继续进行追击。追击到第三天拂晓,部队爬上一座高高的山梁,忽然看到前面林子上空飘着一缕青烟,战士们判断很可能是谢文东残匪,于是四连连长指挥战士们三面包围冲了上去,这伙土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当了俘虏,胖的像一头猪的谢文东见势不妙,躲到一棵大树后边刚要掏枪反抗,就被隐蔽在树后的战士一枪托打倒,随后被五花大绑,这个“东北挺进军司令”就这样成了俘虏。
这时离元旦就剩半个多月了,国民党军队正在进攻临江,独立一师奉命在元旦后开赴前线,师长命令一营在部队开拔之前一定要抓住李华堂,为根据地除去后患。一营营长陈云科感到这个任务既光荣又艰巨,一连连长黄喜争到了这个任务,一团邹参谋长和陈云科率领一连出发剿匪,捉拿李华堂。战士们在大石山的靠山屯发现了李华堂残匪的踪迹,这些土匪闯进村东头老张家住了两天,把他家的粮食和野味全部吃掉后,临走时又在屯里抢了粮食,跑进了山林,其中为首的一个瘦老头被称为“李司令”,应该就是李华堂了。
顺着这个线索,战士们穷追不舍,过了三四天,战士们来到一个山谷前,由于情况不明,邹参谋长决定在山口设两个岗哨,部队就地宿营。第二天清晨,陈营长和黄连长带着小分队进山谷搜索前进,不一会就发现有七八个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既没骑马,也没带枪,向山下走来,陈云科命令黄连长带几个人悄悄移动到这几个人后面,然后命令部队猛扑上去,其余几个人束手就擒,李华堂负隅顽抗,掏出手枪击中了尖兵班班长的脖子,班长气急掏出一颗手榴弹就扔了过去,击伤了李华堂的头部,战士们冲上去将受伤的李华堂捆了起来。战士们终于在元旦之前完成了抓住李华堂的任务。
在抓住谢文东、李华堂后不久,民主联军又抓住了张雨新的副官,通过审讯,知道了张雨新躲在三道通西面的山里。合江军区司令员贺晋年立即派刘淑颜排长带领30余名战士,由张雨新的副官带路,奔袭百余里到达张雨新躲藏的窝棚,但张雨新已不见了,可是地上还有冒着热气的炭灰,刘淑颜断定张雨新跑不远,循着留下的踪迹跟踪追击,追了六十多里,发现脚印进了一个窝棚,刘排长命令马上包围窝棚,向窝棚里面大声喊道:“张黑子你跑不了了,出来!”张雨新见无路可逃,就举着双手从窝棚里出来,被战士们拘捕。
北满土匪的“四大旗杆”倒了三个,就剩下最后一个匪首孙荣久了,民主联军决定趁热打铁,抓住孙荣久。
孙荣久外号孙快腿,十七岁开始就当土匪,武功好,枪法准。
孙荣久曾经是土匪张雨新的部下,抗战胜利后,孙景宇被中共东北局派到合江担任领导工作,孙荣久与孙景宇是亲戚,因此被孙景宇委任为合江自治军司令,孙荣久在暗中又接受了张雨新封的国民党中将军长的头衔,准备脚踩两只船,见风使舵。
1945年底,上级命令他把队伍开到鸡西,他认为是共产党调虎离山,削弱他的势力,于是决定叛变。12月11日,他率队在林口公开叛变,杀害了随军干部,占领了勃利县城。以后他和张雨新配合,流窜于桦南、勃利一带,被民主联军击溃过几次,本人也曾被俘,但又被他跑掉了,1947年1月,被民主联军359旅骑兵团咬住,连续追歼六昼夜,被消灭大部,最后只带一个副官逃到了桦南县深山中一个叫神仙洞的地方隐蔽了起来,在洞里呆了两个月,粮食吃光了,他们只好出洞寻找食物。当地群众见这两个家伙,满脸胡须,衣服破烂,断定不是好人,上前盘问,孙荣久惊慌失措,扭头躲进了附近的猴石山中。桦南县大队指导员赖庆东带领20多名队员进山搜索,在山中一个小木房发现了孙匪的踪迹,于是队员们用刺刀挑开小木屋棚顶,孙匪见势不妙,不停地向棚顶开枪,赖指导员急中生智,向小木房喊道:“一排包围,二排上去抓活的!”并扔出手榴弹炸塌了小木屋的一堵墙,孙荣久见状,知道已经无法逃脱了,便扔下手枪,与副官一起出屋投降。4月1日,勃利县召开万人群众大会,公审枪毙了孙荣久,之前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已伏法。就此,祸害北满多年的国民党土匪“四大旗杆”全部被拔除。
到1947年4月,东北的匪患基本消除,东北的广大根据地恢复了宁静,也为一年以后的辽沈战役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