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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看到面具男回来了，手里挎着一卷绳子。
胡小西突然转头，低声对我说道：“姐，告诉你个小秘密。沈清是被赵钰踹下河不假，最后也确实是淹死的，但中途她爬出来过…可最后，还是有人送了她一程…”
我大惊，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谁？谁杀了她？”
胡小西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我得亲口告诉我姐夫。”
接着，她压低声音，死死盯着我。
说道：“九哥会救你，但不一定救我。所以，你得救我！”
面具男蹲在上面，答应拉我上去，但得答应他的条件。
毫无疑问，我答应了。
我上去后，面具男准备收走绳子。
我回头看向小西，面具男看了我两秒，说道：“好！胡小东，我知道你狠不下这个心，你欠我两条命！记着还！”
说完他便把绳子丢回去，上面的这头系在胡小西车子的保险杠上，准备离开。
我惊诧道，这不还是要置她于死地么？
生死有命，我没有阻止面具男的行为。只是回去胡小西的车里找出手机。
上了他的车，我默默地发了个定位给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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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面具男下车有事，我便开始在他的车座椅下细细摸索起来。
一路摸过去，我的心凉得透透的！
什么都没有！
“砰砰砰”有人敲窗户。
我回头一看，以为是面具男，结果竟是沈波！
我打开车门，惊问沈波怎么知道我在这个车里的！
沈波指了指车顶，我下车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面具男的车顶上，放着一条沈清曾跳舞穿过的白惨惨的裙子！
面具男上次从沈清住的地方离开时，竟带走了这条裙子！
沈波随着导航一路奔过来，远远看到这辆车停在路旁，沈清穿过的那条白惨惨的裙子就像在冲他耀武扬威！
可面具男不见了。
那个我亲手藏在座椅下的U盘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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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沈波的车，脑子里还在想着胡小西，还有她说的那个秘密，坚决要求回到山顶。
到了山顶，顶着大雨，我狂奔到池边。
胡小西的车不见了，她人也不见了！
我疏忽了，她自幼学习舞蹈，攀绳应该是会的。
雨越下越大，池底已经起了一层水。
沈波低头看去，大骇道：“胡小西真够狠的，把你带到这种地方！”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回响着胡小西的那句话：“他会救你，但不一定救我！”
胡小西一定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肯定地说出这句话。
还有面具男提出的要求，让我开始怀疑他到底什么身份？
是正还是邪？
“小东，救你出来的人是谁？不会是九哥吧？那天夜里跟我动手的是谁？”
沈波的一连串质问拉回了我的思绪。
车在雨中急行着，车内异常安静。
4
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嗯，是他。”
沈波猛地一踩刹车，愣了一会儿。
突然问道：“他带着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沈波迟疑着踩了油门继续往前走。
沈波把我带到了婆婆家。
婆婆做好了饭，因为淋了雨，沈波催我洗完澡，然后吃饭睡觉。
实在太累了，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雨越下越大。
吃完饭，我便在卧室沉沉睡去。
我是被孩子的哭闹声惊醒的。
我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摸出手机看了一下，竟是半夜。
半夜哪来的孩子啼哭？
我摸了摸身边，沈波不在。
我起身站在门口，门打开一个缝，听到孩子哭声是从楼下传来的。
还有一个女人拍哄的声音，以及，低低的交谈声。
我听出来，竟是李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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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外婆抱！”
我听到婆婆的声音欢愉脆耳。
孩子似乎睡着了。
“行了，我送你走吧！这个包带着，回去慢慢数，不会让你吃亏的，以后别来找我！”
沈波冰冷的声音响起。
似乎行至门口，沈波开口道：“你们声音小点，别吵醒小东！”
“放心吧，她睡前喝了我做的一大碗姜汤，会睡到明天中午的！”
婆婆意味深长地回道。
接着车子离去的声音。
我听得冷汗直冒！
几乎可以推定，我睡得如此死沉，应该是托婆婆那碗加了料的汤所托。
但沈波不知道，自从赵铭死在我床上后，我就开始失眠，需要靠大量的安眠药来助眠。
婆婆加的量或许只够我睡到半夜。
楼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灯灭了，一切陷入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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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房门，穿过客厅，走到楼道口，准备推开门下去看看。
却发现，门根本推不开！
我吃了一惊，沿着门摸索了一遍，发现竟被锁了！
黑暗中，我在楼上转了一圈。
楼上有客厅，有卫生间，除了没有厨房，就是一套小型的全套小居室。
我的心砰砰直跳。
沈波下楼竟然把楼梯门给锁了！
他是要把我关起来吗？就像当初关着沈清一样？
面具男放我走时，曾在我耳边低语过一句：“你的妹妹毒在明处，你男人狠在暗处。胡小东你都得提防！我给你开的条件第一条，就是好好活着，干点实用的事！”
窗外风声雨声交集，婆婆他们回了房间，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相信他们也听不到我在楼上做着什么。
我打开手机，这时候我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面具男。
我拨了面具男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我把定位发给他，他在收到之后会不会来找我，我不知道。
徐警官远在市里，就算赶过来，风雨交加的夜里至少也得三四个小时。
三四个小时，天已经亮了，变数太大，我不敢等，只能自己先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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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波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所以开始对我如此提防？
我突然想到了沈清，害怕自己会不会哪一天也莫名其妙地疯掉？
如果我疯了会怎么样？
我跟沈波还是夫妻，法律上我们俩互为监护人。
我疯了，他就是我的监护人。他会照顾我一辈子，连我爸妈都无权插手！
想到这，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找来床单被套，缠结成绳索，从卫生间的窗户顺着我的包一起抛了下去。
卫生间的窗户实在太小了，好在我体型偏瘦，费劲地挤出去后顺着床单滑了下去。
婆婆老家的路我并不太熟悉，我站在风雨里一时不知去哪里。
我走到路上，沿着路往一个方向小跑起来。路上没有人发现我。
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会儿，我想到一个地方。
这里的路和地形我虽然并不熟悉，但去沈清住处的路我记得。
黑漆漆的夜里，我凭着记忆，摸到了沈清生前的住处。
挪开门，进去，再把门卡上。
屋里一片漆黑，靠着手机的灯光，我摸索着打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下，我在西厢房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毛巾和衣服，还翻到了一个粉色的吹风机。
沈清一头的长发，这个应该是她生前吹用的。
一想到沈清死前被泡的胖大惨白的脸，我怎么都没勇气穿上她生前的衣服，只能费力用吹风把自己全身吹干。
吹风之前，我把屋里的灯关了。
风雨交加的漆黑夜里，沈波回来发现我跑了，肯定会找我。
这种情况下，灯光最容易暴露，声音却可以被风雨声掩盖。
我是无法再睡了。
我借着手机的灯光在屋里转悠，咬住牙来到东厢房。
（三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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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沈清死前被泡的胖大惨白的脸，我怎么都没勇气穿上她生前的衣服，只能费力用吹风把自己全身吹干。
吹风之前，我把屋里的灯关了。
风雨交加的漆黑夜里，沈波回来发现我跑了，肯定会找我。
这种情况下，灯光最容易暴露，声音却可以被风雨声掩盖。
我是无法再睡了。
我借着手机的灯光在屋里转悠，咬住牙来到东厢房。
地上已经清扫干净。
当时面具男打碎了沈清的骨灰坛，现在地面上干干净净，应该是婆婆清理后埋掉了！
蹲在地上时，我忍不住扭头看向床底。
床单被掀了上来，还好，床底什么都没有。
我慢慢站起来，却差点吓死。
不知道谁把沈清的遗照摆放在了床头！
刚刚我注意力只在地面和床底，根本没注意床头！
我忍住没叫出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告诉自己，活人比死人可怕百倍，不用惧怕死人。
慢慢地，我开始坦然。
我在屋里一点一点地摸索翻找，其实具体找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我只想找些同沈波有关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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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沈清竟然会素描！
堂屋中间，那张破旧的八仙桌面上有几张人物头像素描。
因为是铅笔画的，又有些凌乱，桌面污浊。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我用手机打着灯细细看去。
一张像是赵铭，还有一张像是一个女人。
我看了会儿，觉得眼熟。再细细一想，这...是李云！
还有其他头像，但因为在桌面中间，上面似乎被人擦得模糊一片。
我蹲下身子，两眼与桌面齐平。
这是我的职业习惯，家装时喜欢这样看墙面。
这一平视，我才惊觉，桌面中间的头像，不是长时间被布子擦掉的！
而是被人给踩掉的！上面是凌乱的脚印！
我想象着一个人站在这张破旧的桌子上，来回踩。
为什么？谁这样做？
怎么没把桌子踩塌掉？
.3
突然，我的脑子里出现了沈清全身沾满白纸跳舞的一幕！
对！是沈清！
她把桌子当成了舞台！她站在上面跳舞的！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被关在这方小屋里，她还记得熟悉的人，熟悉的事！
画画，跳舞！
她站在这张桌子上扭动着身体，多么诡异凄惶的一幕！
她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全都是别人在替她述说！
她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我尝试着爬上桌子，然后仰头看了屋顶的横梁。
这是老房子，横梁并不高。我伸手摸向那个横梁，上面满是灰尘。
关掉手机灯，我仰头细细摸索着。灰尘落下，落在我的脸上。
细微的触觉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突然我一愣，因为我真的摸到了一样东西！
拿下来一看，竟是一本落满灰尘的笔记本。
本子不大，只有我一只手的大小。但很厚，四四方方的，就那么轻轻地稳稳地放在横梁上。
我站在桌子上，等不及跳下来，就准备打开手机灯翻看。
这时，外面路上有束灯光停下！
我大惊！不知道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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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气凝神，在床上做了一番准备，才再次爬到东厢房的床底。
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外面路上的灯灭了。
很快，我听到了门锁被扭动的声音。
是沈波吗？他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还是他只是顺便过来到这屋里看看？
但很快，我便断定来人不是沈波！
因为过去了好半天，对方还在拧着锁。沈波有钥匙，打开门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
我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来人到底是谁？
捣鼓了半天，门锁落下，我在床底瞪大了眼睛，透过落在床边的床单向外看着。
我摸出手机，再次发了定位给面具男。
我必须让他知道我的活动轨迹。我知道，在这个网里我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我与沈波，胡小西，张松的命运已经产生交集，后面甚至会有缠结，我本人就是最好的探路仪。
而他，竟慢慢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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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进来了，一束光扫来扫去。来人带了手电筒。
那人似乎也在找东西，一阵捣鼓后，挪步到了东厢房。
我无法确定对方是男是女，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对方的一双脚。
穿着雨靴，套着长雨衣，有雨水顺着雨衣衣角滴下。
那人好像发现了什么，顿在门口，灭掉灯，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床边靠近。
站在床边后，我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突然“呼”一声！对方掀起了什么！
我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果然，对方一声尖利的尖叫声划破黑夜！
接着是咕咚一声，那人倒在了地上。
那张脸朝向我，双眼紧闭。手里握着的一把刀也滚落下来，寒光闪闪。
我爬到床边，推了一把，对方毫无反应。看来是吓晕过去了。
我摸过刀，赶紧爬出来，又接过对方手里的手电筒。
站在床边，我看了一眼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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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被掀开。
被子下一个人形躺在那里。
沈清的那套衣裤我没穿，我拿了几件衣服塞进去，做成了人形。
外面套上裙子，然后把这个没有头的人形塞进被窝，再把沈清的遗照放在头的位置。
接着盖上被子，最后我才爬到床底下。
夜探沈清住处的，要么是沈波来找我，要么就是心怀鬼胎的人。
沈波真要伤害我，早就动手了，不会偷偷下药哄我睡下，把我锁住。
如果是心怀鬼胎的人，那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中必定会有恐惧。
如果有，那对方最大的恐惧就是死去的沈清！
我蹲下身子，细细看了下，竟是李云！
我看到她口袋里掉出个塑料袋！我捡起来塞进怀里。
李云手里举着刀，慢慢向床边靠近时，心里有一万种猜测。但怎么也没想到，掀开被子露出来的竟是沈清模样的玩意。
我准备离开，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沈清的遗照。
这个可怜的女人。活着的恶人真是可怕极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了遗照，突然觉得触感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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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来细看，不禁悲愤不已。
什么母亲爱女儿，哥哥疼妹妹。死了连遗照都不给个体面！
这遗照根本就是一张画像贴到一块木板上，四周镶了边。
面上连个玻璃遮盖都没有！画像上蒙了一层灰！
再凑近细看，这根本不是照片放大！而是一张素描画！
应该是沈清自己画的自画像。
也许，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给自己画的头像，会有一天成为自己的遗照！
我想起婆婆说的那句话，说沈清生前不体面，死的也不体面。
难道她连一张体面的照片也没有吗？
脚下李云好像哼了一声。
我一急，慌忙举起遗像狠狠向她后脑勺砸了一下，她又没了声。
遗像框架坏了，那张素描画被我抓在手里。
纸张比一般的素描纸偏厚，我毫不犹豫地把这张画像也揣进了兜里。
摸到钥匙，我来到路边的车里，开车离开了。
车发动时，我听到了李云的惊恐尖叫。
途中，沈波拨打我的电话，我没接，我把手机关掉了。
现在，我谁都不信。
什么魑魅魍魉，该来的都来吧，我只信自己。
走到半道上，迎面驶来一辆车。
我把头发披散开来，衣领拉长，遮住下半边脸，然后把远光灯调到最亮。
车划过时，我看到沈波一张冰冷的脸。
（三十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