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回家团圆是中国人对家庭最深的牵绊,餐桌上的“妈妈牌鸡汤”、“爸爸的红烧肉”就是家的味道。
早在1994年,李安导演就凭借电影《饮食男女》深挖人性,剖析中国家庭聚餐团圆,讲述了不同成员面对亲情与爱情的纠结与选择。
影片一开始,老朱准备家宴的过程,让多少“吃货”垂涎三尺,煎炒烹炸煮炖焖,腌卤酱拌生烤蒸,干净利落地展示着每一道工序,难怪有观众称《饮食男女》描画的是“舌尖上的中国家庭”。
该片在演员的选择上也颇具特色,将导演的意图准确传达,时至今日,《饮食男女》依然是很多人的私藏影片。
恰逢中秋佳节,柴叔和大家一起回顾经典老片的台前幕后,以及各位演员27年间的变化。
一、 梁伯母—归亚蕾
12岁的李安,第一次在《烟雨濛濛》中看到归亚蕾饰演的依萍,明媚动人,就认定她是心中的“白月光”。
1993年,李安成为李导,拍摄《喜宴》时,终于和儿时女神合作了一把。
49岁的归亚蕾,饰演男主角的妈妈,化妆师给贴上了老年斑,加上了两鬓白发。
看到这场景,一向温和的李安怒了:演妈妈就一定要这么衰老?
后来归亚蕾特意去烫了头发,剧中呈现的形象雍容华贵,气质满分才是李安心中的不老女神啊!
第二年拍《饮食男女》,李安毫不犹豫再请归亚蕾扮演梁伯母,形象依然以“美”为前提,烫发、红唇一样不少。
拍摄前,李安突然想,梁伯母说湖南话应该挺有趣的。虽说归亚蕾出生在湖南长沙,但自小离家,说家乡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于是,她找来老家的亲戚和邻居,将台词录成湖南腔,一遍一遍练习,最终完美呈现。
上映后,梁伯母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为人刁钻、挑剔,对亲人抱怨不停,叽叽喳喳,有她在的地方,永远不可能保持安静,典型的“社交牛逼症晚期患者”。
归亚蕾那一口标准的湖南话,更是将一个“八婆”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
很多观众说,如果不是看演员列表,压根没看出来那是归亚蕾,不得不佩服老戏骨的角色塑造能力。
戏内,她是装扮夸张,咋咋呼呼的寡妇;而戏外,她则是爱情专一,相夫教子的传统女性。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后来李安多次邀请她拍《卧虎藏龙》,她都因陪伴家人拒绝了。
今年《大宋宫词》上映,77岁的归亚蕾饰演萧太后,很是吸睛,拍戏之余,她和老伴享受着居家的田园生活。
美人迟暮,却依然优雅从容,洁身自好,谨慎做事。
二、 锦荣—张艾嘉
归亚蕾是李安心心念念请来的女神,而张艾嘉的结盟,则完全是友情出演。
当时,由李安和张艾嘉的共同好友徐立功出面,约着在台北一间茶室见面,一壶茶之后,角色也就敲定了。
剧中锦荣的戏份和台词并不多,但每次出场都在隐隐地暗示,看似朱家的邻居,实际是背后“大BOSS”。
张艾嘉把这种感觉拿捏得很到位,低调中透露着明目张胆。
演员张艾嘉似乎很适合演忘年恋情,她之所以能把特别的恋情演绎得如鱼得水,源于丰富的情感经历。
1975年,身在娱乐圈的张艾嘉热烈追求当红小生,被婉拒后,转身纠缠于“音乐教父”刘家昌、摇滚歌手高凌风的情感漩涡中。
想爱的却总也得不到,但总有后来人。
1979年,26岁的张艾嘉不顾所有人反对,嫁给了大自己16岁的刘幼林,成为他的二婚妻子。
婚后的日子,她不愿消磨在柴米油盐中,而是毫无顾忌搞起了事业。张艾嘉注定是一匹不能停止奔跑的野马,从演员到导演、再到监制,工作出色,获奖无数,身边的男人也从未少过。
从美国归来的杨德昌,到用音符表白的罗大佑,再到崭露头角的李宗盛,这一切直接“吓退”了家中“正宫”刘幼林,1985年,两人离婚收场。
仅5年后,37岁的她未婚生子,与“有妇之夫”王靖雄携子成婚。一心奔赴爱情的张艾嘉,不会想到儿子奥斯卡,会在10岁这一年遭遇绑架,被歹徒索要2000万赎金。
经历6天6夜的煎熬之后,被警方救回的儿子,却患上了自闭症。张艾嘉停下工作,全心陪伴儿子。
2003年,儿子终于开口说话:“谢谢妈妈!”
自此以后,张艾嘉放慢脚步减产,张扬的她变得内敛,作品中的丰富情感开始用平静温和的方式去表达。
如今,已经68岁的她,对创作依然热情不减灵感涌动,2021年有3部新作品问世。不过,她会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儿子长大,陪伴家人到老。
爱情似乎是张艾嘉前半生的必需品,而亲情成为她后半生的基调,尘世中穿来跃去,个中滋味,只有她一人才懂。
三、 大女儿朱家珍—杨贵媚
相比张艾嘉的丰富的人生之路,大女儿朱家珍扮演者杨贵媚的人生多少有些“惨淡”。
杨贵媚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作为家中老大,她从小就比弟弟妹妹多一份责任感。
从小就开始补贴赚钱,暑假时到菜市场摘豆芽根,寒假就去工厂里画圣诞老公公,赚来的钱,除了给自己交学费,一分不少地都会交给妈妈。
要不说,李安导演会选演员呢!杨贵媚的童年经历,与大姐朱家珍的内心世界不谋而合。
杨贵媚用她的动作细节和微表情,完美展现了朱家珍心理变化过程。
在爱情到来之前,家珍无论在家还是学校,总是面无表情,一副“旁人莫近我”的样子,似乎看淡世事。
当遇见体育老师并频繁收到情书之后,家珍开始走路带风,眼神不再空洞。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家珍选择了爆发。
她迫不及待坐在老公的摩托车后座“疾驰而去”。之前有多压抑、多孤独,离开得就有多洒脱,曾经确定不会走的人,却走得最坚决。
杨贵媚出演朱家珍,游刃有余,从隐忍到爆发,动作表情十分到位,精湛的演技让她名气更旺,活跃在各大影视剧和颁奖舞台上。
后来母亲突然中风瘫痪在床,正是星光璀璨的杨贵媚停下所有工作,全心全意照顾母亲,甚至和自己相恋20年的男朋友分手。
之后,杨贵媚关上了感情那扇门,但妥妥地活成了自己的一道光,成为世俗中的“单身贵族”。
去年,61岁的她一袭黑色西装亮相金钟奖,合照气场丝毫不输小鲜肉。
岁月从不败美人,纵然有时间轻轻划过的痕迹,但历经蹉跎仍积极向上的气质,是脂粉所无法描画出来的
四、 李凯—赵文瑄
片中朱家珍的暗恋者李凯,其扮演者赵文瑄,不是科班出身,第一次涉影,就当了主角。
1992年,32岁的赵文瑄刚辞去空少的工作,偶然的机会,加上会说英语,被李安选中出演《喜宴》的男主角,影片大火,赵文瑄也因此获得了参演《饮食男女》的机会。
剧中的他饰演李凯,和吴倩莲出演的二女儿朱家倩是同事,工作能力强,颜值高,俘获了一大批女粉丝的心。
李安为赵文瑄打开了影视的大门,而事实证明,他天生该演戏。
《喜宴》、《饮食男女》之后,他凭借着出色的外表和对表演的顿悟力,与很多名导合作,塑造了很多令人难忘的角色,《雷雨》中的周萍、《武则天秘史》中的唐高宗李治、《芈月传》中的楚威王……
值得一提的是,赵文瑄一身正气,可塑性高,他曾五次扮演孙中山先生,温文尔雅却充满力量,令观众印象深刻。
岁月苍狗,如今61岁的他,俨然已成大叔,留着光头,透过花白胡子,依稀可见当年帅气模样。
五、 二女儿朱家倩—吴倩莲
剧中和李凯纠缠的家倩,长成了所有男人喜欢的样子,却没有一段完美的爱情。
李安对吴倩莲是“偏心”的,这一点充分体现在对家倩的角色塑造上。
导演把一切的美好都给了家倩,漂亮的长相,姣好的身材,令人艳羡的工作、不错的异性缘,烹饪的天赋等等。
事业如日中天的吴倩莲,也没有辜负导演的期待,她融入角色,用穿平底鞋这个细节去体现,女强人家倩本质上是一位传统女性,渴望父亲的认可。
一开始李安是坚决反对穿平底鞋的,后来拗不过吴倩莲才妥协,没想到成片之后的效果不错。
其实,家倩是被原生家庭牵绊最重的那个人。她表现得最决绝,内心却最细腻敏感。
所有的情绪和细腻,吴倩莲透过眼神去表达。
当家倩在餐桌上提出要搬出去,态度并不坚决,一直“偷瞄”父亲,没有期待中的挽留,家倩眼神中的失望,倾泻而出。
当意外看到父亲到心脏科检查后,家倩的眼神变得柔和,多了些心疼、愧疚,最后,她终于如愿走进了自家厨房,像父亲般烹饪美食,两人终于在餐桌上释怀。
家倩是唯一没有想过留下,却最终留下来的人。
她在做每一个决定时,独立且洒脱,这一点像极了吴倩莲,在真实的人生中,她始终不随大流,坚持自己的秉性。
吴倩莲从小就是学校的大姐大,跳霹雳舞,摆地摊,和男孩子打架是家常便饭,但调皮捣蛋的背后,她始终坚持一个小爱好—看电影。
受电影影响,吴倩莲努力考上艺术学院,1988年签约唱片公司,说是签约,其实只是做些伴唱、和声等初级工作。但幸运的是,爱情来啦。
吴倩莲遇到了已经小有名气的庹宗华,两人开始了甜甜的恋爱,很快,她的事业也迎来了闪光时刻。
1990年,导演陈木胜于万千美女中选中了吴倩莲,极力邀请她担任《天若有情》女主角,搭档是天王刘德华。
“她不漂亮,但有气质”,这次之后,吴倩莲凭借着独特的气质,一跃成为“男神收割机”。
她合作的男演员都是个顶个的大咖,羡煞万千少女。
然而,风光尽显之后,吴倩莲却遭遇了演绎事业“滑铁卢”。
1998年,吴倩莲挑战《神雕侠侣》小龙女,一袭黑衣装扮,引来群嘲,被称“史上最丑小龙女”,第二年,男友庹宗华也离她而去。
心灰意冷的吴倩莲踏上了独自疗伤的旅程,直到2007年与圈外男友低调完婚,过上了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这些年,她除了偶尔复出拍一两部戏,大部分时间都和家人享受着岁月静好。
她曾登上“神坛”,享受过万千欢呼,也曾滑落地面,受尽责骂,但这是外界对她的定义,于吴倩莲而言,她只是在不同的时间里,按照自己的内心,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任世事万变,皆宠辱不惊。
六、 父亲老朱—郎雄
如果说选择别的角色时,或多或少看演技,但老朱的选择上,大比例是靠“脸”取胜。
片中老朱作为核心人物,串起了整个家庭的发展,其扮演者郎雄被观众评价,长着一张“父亲脸”。
1970年,郎雄正式成为中视的一名演员,开始凭借《一代暴君》、《狼牙口》等中的角色崭露头角。
他饰演的形象多为硬汉,硬朗、粗犷,旁人一看便觉“铁骨铮铮”,但偏偏有人看到了他内心真实的细腻,这个人就是李安。
1990年,年至花甲的郎雄享受过了荣誉和掌声,打算退休,颐养天年。
而此刻36岁的李安,“潜伏”6年,终于靠原创剧本《推手》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
电影开始筹拍,李安看上了郎雄的长相,他觉得“郎叔的脸是五族共和”,不论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中国父亲”。
面对一个新晋导演,没想到郎雄这位老艺术家很爽快地答应了。
剧组大篇幅展现大厨老朱做菜的画面,事实上,为了效果更好,当时做饭都是由真正的厨神替身完成的。
但演员郎雄的表达不容小觑,他拿刀剁肉的架势,手提烤鸭的顺溜,处理饭店菜肴危机的快速决断,妥妥的厨神上身,不留痕迹。
老朱早年丧偶,当孩子提到,梁伯母可以常跟父亲聊聊天,老朱第一时间反驳:“我就那么闲吗?”
郎叔对中国式父亲深入洞察,他同样话不多,但语气中带着顽固和不容挑战的权威,像极了每个中国家庭里的父亲。
在对感情的选择上,不曾考虑和自己年龄相当的梁伯母,而是爱上梁伯母的女儿锦荣,“忘年恋”加上老来得子,让老朱的味觉得到恢复。
老朱找回了爱情,得到了重生,而老朱的扮演者郎雄,遇到了李安,开启了另一种人生。
合作了“三部曲”之后,郎雄成为“父亲专业户”,成为很多观众心中的“父亲模板”。两人互相成就,共享奖章,私下里也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
2002年,郎叔病逝之前,曾特意嘱咐,不要跟李安讲病情细节,不要耽误他的工作。
5月2日,72岁的郎叔离世,得知消息的李安,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他后来在悼文中说:“郎叔走了,对我个人来说,是一个时代的消失。”
郎雄已逝,但他饰演的父亲形象成为经典,有人称他一代“亚洲之父”,是对他半生演绎的最高嘉奖。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情感和饮食都是人生必需品,李安用镜头诠释,演员借演戏抒发情绪,你我靠生活表达,皆为人之本性。
一部看似普通平淡的剧情片,却隐藏着人生大悟之道,这大概也就是它保持豆瓣9.1评分,获奖无数的原因吧。
剧中的人物特色鲜明,有着强烈的性格对比,每个角色都如同精雕细琢过的艺术品,演技与颜值同等在线,纯熟而不做作。
27年过去,再看《饮食男女》,味道依然,好作品,经得住时间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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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小鹿布谷 】
【编辑| 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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