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在高育良那碰了一鼻子灰后，祁同伟接到了高小琴的电话。
高小琴在电话里异常焦急，要祁同伟现在必须找到高育良汇报情况。
可祁同伟的回答让她冷汗直冒：
我找过了，育良书记不让我管。
其实，祁同伟有点误会高育良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理由很简单，就像上文说过的一句话：高育良是个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人。
为了在学生面前保住自己的面子，也为了不让自己肮脏的一面被侯亮平察觉，高育良不可能在电话里明示或暗示祁同伟去“捞”陈清泉。
况且，就像祁同伟之前向他汇报工作时说过的，高育良可能也认为李达康今晚对陈清泉出手，就是一次精心策划好的政治“报复”行动。
对于高育良来讲，陈清泉只是一个比较贴心但不是非常重要的棋子。在他与李达康激烈竞争汉东省长的背景下，为了一枚不太重要的棋子而送一个干扰司法的把柄给李达康，高育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理由见第五章）。
祁同伟的话让高小琴急得直跳脚，焦急地说道：
为什么不让管啊？这是山水集团，如果这个口撕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祁同伟当然清楚山水集团的重要性。
如果李达康“撬开了”陈清泉的嘴，并以此为突破口继续深挖，那么山水集团、祁同伟乃至他们这整个利益集团都有彻底暴露的风险。
所以，安抚了一下高小琴之后，祁同伟立刻打电话给李达康的秘书小金，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与此同时，还未休会的京州市委常委会即将对陈清泉的问题进行最后的表决。
金秘书走进会议室向李达康小声汇报了祁同伟电话中的意思，李达康听完后深吸一口气，考虑再三后说道：
转告祁厅长，说我跟市委无权干预，媒体都到了，难道让我们掩盖这种丑陋吗？
李达康下达这个决定时，镜头依次扫过张树立、孙海平。
这二人心中很清楚，李达康下达这个决定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一旦下达了这个决定，就表示要与陈清泉背后的高育良、与整个汉大帮正式“开战”了，以李达康目前的处境，斗得过高育良？斗得过整个汉大帮吗？
随后，李达康颇有些感慨道：
同志们，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现实。
何为现实？
一个法院副院长不顾党纪、禁令嫖娼被抓，马上就有一个公安厅长不惜知法犯法、干扰司法也要“说情”，这就是现实。
面对这样的现实，张树立有些赌气地说道：
那就按规定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张树立说的有一半是气话。
根据《党员纪律处分条例》规定，党员干部嫖娼无论情节是否严重，一律开除党籍。
所以，陈清泉被开除党籍，丢掉现在的职务是肯定的。
至于会不会被开除公职，《公务员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并没有明确规定，一切要看当事人单位领导的处理态度，大部分情况仅会受到党纪处分，而不会被开除公职，除非嫖娼事件造成了恶劣影响，才会开除公职。
这里就有两个问题：
一、“单位领导的处理态度”，此处应该是要看京州市委的处理态度。这点，京州市委面临着巨大压力，从李达康目前的态度来看，他是肯定想要将陈清泉双开的，但一切还是需要市委常委会的集体决策。
二、“恶劣影响”，一般的嫖娼不会造成恶劣影响，但是山水庄园的这次扫黄，可是带着电视台记者去的，一旦曝光，社会影响可就大了。
张树立说完后，孙海平立刻回应道：
你开得了吗？人家祁厅长不是来说情了吗？
孙海平的这两句反问明显是“激将法”，其用意很简单：要想将陈清泉党籍、公职双开，就必须忽视祁同伟“说情”的前提下，将陈清泉嫖娼定性为具有重大恶劣影响的事件。
明知道祁同伟可能带有省委副书记高育良的“指示”，想要“保一保”陈清泉的前提下，京州市委想要将陈清泉双开，就是在同高育良正面作对。
孙海平的激将话说完，李达康回应道：
也许祁厅长是一种善意吧，让我们免受一点负面影响。一个法院副院长，偷偷地嫖娼，你说老百姓怎么看待“我们”。
李达康这话要分两段解读：
一、李达康首先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理解和定义祁同伟的“说情”，说祁同伟是为了让京州市委免受一些负面影响而作出的善意提醒，谁都清楚这句话不是李达康的真实想法。
祁同伟如此明目张胆的“说情”本身就是对京州市委常委会权威的严重践踏。哪怕他祁同伟是公安厅长，哪怕他可能还代表省委副书记高育良，可这里是京州市委常委会，祁同伟没有任何资格对常委会的讨论内容横加干涉。
即便如此，李达康将祁同伟的“说情”定义为一种善意，就显得有些“软弱”了，要知道他不仅是京州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在部下面前表现出软弱就不怕损害自己的威信？就不怕其他人怀疑他不敢对陈清泉双开？
李达康当然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立刻回应了后半句。
二、“一个法院副院长，偷偷地嫖娼，你说老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这里的“我们”有两个含义：
第一、这个“我们”是指京州市委。陈清泉作为市管副局级干部（京州是副省级城市，陈清泉为内部粮票的副局级，省委组织部档案实际为正处），处理他完全要看京州市委的意见。如若处理不当或者从轻处理，势必会让老百姓认为京州市委搞“官官相护”，势必会老百姓对京州市委产生意见，让京州市委失去民心。
第二、这个“我们”也代指党员干部这个群体。陈清泉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在中央八项规定六项禁令出台的前提下，依然不顾规定、禁令，偷偷嫖娼，极大影响了党员干部的整体形象，破坏了党员干部在老百姓心中的印象，如果不严肃处理，怎么能让老百姓不说三道四呢？
所以，李达康后半句就相当于将陈清泉嫖娼定性为造成极大恶劣影响的事件，告诉众人，自己就是要将陈清泉双开。
李达康话音刚落，还是那位坐在孙海平左手边之前就有些顾虑的常委搭话道：
恐怕是要考虑一下消极影响，是不是有损党和政府的形象啊
京州市委副书记
因为京州市郑市长在党校学习，从发言顺序来看，这位常委应该就是京州市委三把手：京州市委副书记（前面的时候他的发言顺序也是在李达康之后）。
京州市委副书记有没有自己的私心呢？
有，而且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在外界疯传李达康即将接任汉东省长的前提下，在郑市长在党校学习的前提下，他的举动就有了特殊含义。
按照正常规律，党员干部到党校学习一般就是提拔重用的信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在李达康接任汉东省长之后，郑市长将有极大的可能升任省委常委兼京州市委书记，如此一来，京州市长的位置必然空缺。
作为京州市委副书记，理论上是京州市长的第一人选。可是，京州为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市长同为副省级，副省级干部的任命汉东省虽无决定权却有推荐权。尤其是京州作为汉东省省会、第一大城市，这样一个人选中央肯定要充分考虑汉东省委的意见。
在省委常委会，省委书记沙瑞金初来乍到，京州市委副书记是非常想投靠到沙瑞金麾下换取沙瑞金的支持升任京州市长的，奈何他没有任何门路进入沙瑞金的慧眼。
所以，退而求其次，京州市委副书记不得不转而献媚于汉东省本土派最有实力的高育良。
在这之前，京州市委副书记是不是高育良的人，暂时无法证明这一点。但是，今天的常委会结束后，常委会上每个人的发言、举动势必会传到高育良的耳中，如果高育良想要对付李达康，势必会好好利用京州市委副书记这枚棋子，继而支持他升任京州市长。
可能，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京州市委副书记不死心塌地的跟紧李达康，反而舍近求远的献媚于高育良？
理由很简单，在京州市委副书记看来，李达康因为丁义珍出逃以及老婆欧阳箐被抓，想要升任汉东省长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况且，中央是不可能让一名市委书记推荐市长人选的，哪怕李达康是省委常委，可是他在省委常委会中的话语权还不如高育良呢。
所以，京州市委副书记今天的举动是有着特殊用意和私心的。
回到正题。
当京州市委副书记说完自己的顾虑后，孙海平立刻用党的历史上惩治肖玉碧、黄克功，建国后惩治刘青山、张子善作为回击。
孙海平真是个好干部，在他的据理力争、坚持正义的精神感染下，李达康终于下达了决定：将陈清泉双开，并建议京州市人大常委会免去陈清泉的法院副院长职务，至于涉及到的违法行为交由检察院立案查处。
那么，后续剧情会如何呢？
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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