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季媛媛 上海报道1月18日，日照市公安局东港分局发布情况通报称，日照市公安局东港分局接群众举报一医生疑似在网上直播妇科手术片段，已将涉事医生厉某抓获。目前已立案，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据爆料网友称，其于1月15日下午偶然在B站进入一直播间，从直播间的对话内容得知，一名男性麻醉师在一名女患者做妇科手术时进行的直播。该网友还说，在直播过程中，女患者曾询问一名在场的女医生，现场的男性人员是否是为其做手术的医生，女医生则表示此人是麻醉师。此后，爆料网友称，因不知情，女患者在手术期间一直被该名男麻醉师偷拍隐私部位并直播，期间，男麻醉师的同事也没有阻止该行为。
近年来，直播行业的高速发展使得不少违规行为、违规内容屡次被传播。那么，在网络直播手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吗？
对此，中国卫生法学会常务理事、北京华卫律师事务所副主任邓利强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医生在网络直播非常不合适，除了教学科研存留资料的直播之外，任何未征得患者同意的直播都是侵犯患者的隐私。此次事件之所以备受关注，主要是因为它涉及妇科手术和男性麻醉医生，其次关键词在于妇科手术。
“科研教学之外的直播如果都没有取得患者同意，都是对患者权益的侵害。因为我们医患之间最根本的关系是民事契约关系，而这个契约有自身的特点，其中涉及本案的特点在于私密性。医疗需要交给医生信息，需要允许医生检查自己的身体，这是其他的合同所不具有的属性。那医生需要对患者的相关私隐数据进行保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更是法律的本意也是法律的要求。”邓利强说道。
借助医疗科普作秀需承担行政责任
此次事件背后也映射了一大普遍现象，近年来，医生进行科普直播已经愈发流行，直播的边界也不断被忽视。随着互联网医疗和社交平台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通过直播方式进行医疗科普，但其中的风险隐患却鲜有人注意，医生直播的边界问题也被忽视。
在此次事件中，涉案麻醉师就职为日照市中心医院。在该事件发生后，涉事医院日照市中心医院党院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表示，医院的管理是非常严谨的。为保护患者隐私，医院手术室的核心区域也不会安装监控。目前，已关注此次事件，公安部门已介入调查，正等待公安调查结果。
一直以来，医疗、医生都被认为一项严肃的行业和职业，为何会发生如此不严肃的事件？在进行手术期间，医生可以进行手机视频拍摄吗？
日照市卫健委一位工作人员表示，各个机构有各个机构的规定，行为准则等，但是没有一个总的规定。针对医务人员是否可以将手机等设备带入手术室，目前暂无统一规定，“他有的时候也要带（手机）进去，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有这种可能。医生一般要做手术，也接听不了电话，应该是说工作期间不能接听私人电话，但是工作电话可以别人帮你接。”该工作人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
对此，邓利强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本案中没有经过患者同意直播手术，显然和这个科普没有关系，因为科普大家根本不知道手术这些步骤，所以，这是以科普为名的一个作秀。科普应该是就一类疾病进行专业的解读，而不是就手术室内进行直播。同时，在没有经过患者同意进行手术直播，就是没有尊重患者的人格权，是对患者权益的侵害，应该承担行政责任。
“如果行政机关认为这种行为不妥应该给予行政处罚，或者是通过患者起诉，予以民事责任。此案中，警方介入调查本案实际上并不妥当，建议通过民事和卫生行政管理解决这种纠纷，所以，也建议警方在调查完这一事件后转给卫生行政部门来处理后续进展，如此才更妥当。”邓利强补充道。
实际上，相关的制度层面一直对此行为加以制约。2022年3月1日起实施的新《医师法》指出，对患者及公众进行健康教育和健康指导，依法保护患者隐私和个人信息，宣传推广与岗位相适应的健康科普知识；《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六条中也有明确规定，医疗机构及其医务人员应当对患者的隐私和个人信息保密。泄露患者的隐私和个人信息，或者未经患者同意公开其病历资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直播平台高速发展背后存安全隐患
除了涉事医生的责任，平台的责任也不容忽视。在该事件发生后，《中国妇女报》在评论中指出，这样无下限的直播应该在第一时间就立即做出处理，而不是对主播进行多次警告后才切断，使得直播画面流出，对患者造成二次伤害。
而在直播背后，也有流量效应的催使。据最新披露的平台数据来看，2021年B站全年月开播人数同比提升50%，营收主播数同比增长59%，主播人均收入同比增长38%，整体生态呈快速发展。此外，B站用户基数的快速增长和营收的扩大。根据2021年第三季度财报，2021年三季报显示，B站实现营业收入52.07亿元，同比增加61.41%，B站广告业务实现营业收入11.72亿元，同比增加110%。B站月均付费用户同比增长59%，达近2400万，付费率提升至8.9%。对此趋势，上海哔哩哔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睿在公司电话会上表示，B站的用户质量非常高，预计未来付费率将达到两位数。
要知道，在2020年第一季度，B站营收还在23.2亿元，月活用户为1.72亿，同年5月，B站市值首次超过爱奇艺。到了2021年第三季度，B站总营收已达52.1亿元，月活用户达到2.67亿。
在该事件发生后，B站在1月17日表示，已下架相关内容，对上传上述内容的账号进行了封禁，并将账号信息报备给了主管部门，后续调查正在进行中。B站还警告，此类行为涉嫌严重侵犯个人隐私，属于违法行为。一经发现，将会依法严肃处理。如果用户发现此类内容，请立即联系在线客服。
针对该事件中B站的相关责任，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丁金坤对相关媒体表示，如果网站发现违法视频或接到删除通知后及时删除的，无须承担民事责任；怠于删除的，或者应发现而未发现违法视频而导致传播的，则要承担网络侵权责任。
此外，也有观点认为，在高速发展之下，随着用户人数的不断攀升，B站也存在审核问题。由于审核不当，2020年12月3日，因有人举报平台存在低俗内容，B站被上海市相关部门约谈并责令整改。按照转办线索，2020年上海市相关部门对B站行政立案处罚六次，约谈十余次。 2021年2月，有网友反映，B站因蔑视女性用户、大面积封禁女性账号，被部分品牌商终止合作，“B站被部分品牌方拉黑”等多个话题冲上了微博热搜。
如此，后续如何把好审核关卡，完善人工审核制度，提升技术审核效率和质量也成为B站需要进一步改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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