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看到像《破冰行动》这样优秀的现实题材电视剧了。盘点去年至今年热播的电视剧作品,无论是《都挺好》《正阳门下小女人》,还是《青春斗》《恋爱先生》等,有些有热度,有些有口碑,但仍没有达到那种“全民爆款”的高度。不过,或许《破冰行动》有望打破这种局面,不出意外的话,该剧很有可能摘得今年剧王称号。
无论是豆瓣8.4的评分,还是爱奇艺播出后8000多的热度,央视首播后收视率破1达到1.35的表现,以及百度指数持续走高达到47.3万的数值(截至5月16日)等,无不证明了这部剧的受欢迎程度。在《娱评》看来,题材、故事、演技、手法、细节等,都构成了这部剧取得成功的关键,而所有努力,又都紧紧围绕“真实”这一终极命题展开,因为真实世界里禁毒斗争的残酷性,已经远甚于编剧的想象力。
戏剧冲突源自真实力量
因为犯罪分子狡猾奸诈,与他们斗志斗勇的影视作品,观众见过;毒贩们穷凶极恶,与其生死相搏,枪战、动作戏轮番上演的,观众见过;警察卧底贩毒集团,命悬一线紧张刺激的,观众见过。但是,将毒品看做一档“生意”,深刻揭露一个家族制毒贩毒整条产业链,同时把视角对准公安、政府系统内部存在纵容罪恶的行为,应该说观众没见过。而这,也正是《破冰行动》的创新之处。
《破冰行动》是根据2013年广东“雷霆扫毒”行动真实案件改编,剧中的塔寨村,原型是广东汕尾的博社村,这里曾被称为亚洲第一制毒村;而剧中林耀东的原型,就是博社村党支部书记、汕尾、陆丰两级人大代表蔡东家。在蔡东家的组织庇护下,博社村沦为法外之地和问题最严重的制毒堡垒。
王劲松饰演的贩毒集团一号人物 林耀东
这个有“冰毒教父”之称的蔡东家,于2013年落网,2015年受审,2018年被施以死刑,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博社村的制毒贩毒,在最猖獗时基本已处于半公开的状态,这当然离不开来自公安系统内部的庇护行为。翻看以往新闻,据2015年新华网报道,在广东检察机关办理汕尾陆丰、惠州惠东等一系列“雷霆扫毒”专案中,查处国家工作人员为贩毒集团提供庇护的案件就有几十件,包括广东省汕尾市公安局原常务副局长、陆丰市公安局原局长,这或许就是剧中李飞的上级、接受300万贿赂人物的原型。
这一次,有公安部新闻宣传局、公安部禁毒局、广东省公安厅参与联合摄制的《破冰行动》,并没有“讳疾忌医”,单纯树立警察们正面、高大、光辉的形象,而是把现实社会中真实存在的情况,呈现在了这部国民大剧中。警察与毒贩的较量,也是一个互相渗透、互相博弈斗争的过程,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表现在这部剧中,就目前剧情推进来看,警察系统内部被侵蚀腐化的人,第一个是陈光荣,马云波也逐渐浮出水面;而香港商人赵嘉良,则是李维民派去的警方卧底,很可能就是李飞神秘失踪的亲爸。
揭露这种现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抹黑人民警察,而是真实反映出了缉毒警察们的艰辛和不易,这种艰辛与不易,远比粉饰太平更能击穿人心。在剧中,则是借蔡永强这个人物之口,将缉毒警察们的现状说了出来。一方面,他们要面对的是生死搏命,更害怕牵累家人,甚至要将家人远送他乡。“有时候,不见也是一种幸福”,这种无奈又满含心酸的话语,不仅让剧中的蔡永强这个大男人落泪,更深深触动了观众们的内心。另一方面,是他们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却要抵御毒贩们使用几百万元金钱的诱惑,如果不是依靠崇高的信念支撑,很容易迷失在这种充满巨大落差的世界中。
正是这种基于真实的故事创新,让《破冰行动》有了一个良好的创作基础。
拒绝人物脸谱化,群戏演技皆精湛
《破冰行动》非常巧妙地利用了“谁是幕后黑手”这样一个大的悬念设置,建立起了剧情冲突,并在逐步的环环解扣中,巧立人设。
首先主人公李飞就是一个非常多面的人物。在一开始他审讯林胜文时,稳定同伴宋杨情绪,不慌不忙地给毒贩递水,拉近关系然后成功套话,假装使用了手机录音诈取对方实底等,都说明他作为优秀警察的专业性。
而含冤被调查时,通过掌控谈话主动权、轻易不说出他掌握的底牌,没有“实际”证据但却是合情合理的推断,则展现了他的有主见、主意正;倒叙回雨夜对峙的场景,以及他孤身营救搭档宋杨时,又体现了他的热血、冲动和敢想敢干;在面对怀疑上司蔡永强为幕后黑手后的两人对峙,体现了他的嫉恶如仇和绝不妥协;而面对24小时贴身保护他的女特警马雯,逃不掉、摆不脱、还打不过时的憋屈,又莫名有些蠢萌;……
这样一个专业能力强、有主见、敢想敢干、嫉恶如仇还有点小蠢萌的年轻警察,想不喜欢都难。而黄景瑜虽然跟一众老戏骨相比演技还有不足,但在年轻一代演员中,肯定是属于比较优秀的,而他也把李飞这个角色塑造的很到位。最近一集中一头小脏辫配上小胡子,外穿复古外套,把警察的气质掩藏干净,很有点大佬巡街的意思,黄景瑜也是体现了他能够深入角色中的气质。
同时,《破冰行动》这部剧,因为处处遵循现实,反而呈现出了不按常规编剧思维出牌的“反套路”,使得观众眼前一亮。比如李飞被诬陷接受调查,并没有按照创作套路演变成孤胆英雄逃脱追捕为自己洗刷冤屈的老梗。在《娱评》看来,其实这才符合真实的逻辑,如果警方有心抓捕,同时李飞又是一名警校毕业的专业警察,这种人物长久以来形成的价值观,是不太可能拒捕逃脱的。甚至有些心急的观众,在弹幕中吐槽故事都发展十几集了,主角怎么还没怎么发挥作用啊……
其实这样的剧情推进,恰恰是更合情合理的,首先李飞没有被设置太多主角光环,他的勇敢,可以表现在雨夜中跟塔寨村村民对峙时的无畏上,却不会靠个人英雄主义破案上。在现实中,曾经嚣张一时的博社村,在真正的“雷霆扫毒”行动中,可是出动了3000多名警力,才把这个村子中的制毒贩毒集团剿灭的,《娱评》相信李飞在后续故事推进中会起到很大作用,但这样的大案要案,一定是要靠着多方配合、众志成城,才有可能拿下的。
俯瞰中的博社村
在这部剧中,最圈粉的可能就要数蔡永强和李维民了。在对蔡永强的调查时,蔡永强和李维民有过两次令人印象深刻的正面交锋。一次是李维民问蔡永强塔寨的林耀东是否有问题,蔡永强说:我是警察,我讲证据,有证据他就有问题;没有证据他就没有问题。这样滴水不漏的回答,让众多网友膜拜,甚至呼吁蔡永强出一本《说话的艺术》的书籍。
林耀东的伪、李维民的正、蔡永强的硬、赵嘉良的“狠”、林耀辉的阴、水伯的善等,就算是伍仔、林胜文、林胜武这样的小角色,每一个人物也都能够立得住,表演也十分到位。同时,好人坏人都不脸谱化,尤其是警察内部,谁是接受了毒资成为他们包庇罪犯的大BOSS,至今都还看不出来,观众仍然处于猜猜猜的阶段。豆瓣对该剧的小组讨论中,还在不断更新谁是幕后黑手的投票贴。
导演也承认,他想表达的主题更加深刻,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好人抓坏人的表层。比如王劲松饰演的毒枭为什么要制毒,他对毒品的认识会不会比别人更深刻?毕竟,能够摸索出制毒方法的,也是要有一定化学基础知识的。从剧中看,塔寨村的“制毒产业链”,还有一整套严密的规则约束,并且靠宗族自治。比如虽然家家户户制毒,但是却严禁村民吸毒;孤寡的老人妇孺,由村内集体供养,村里有健全的保障体系,比如幼儿园、学校、养老院等,如果从表面看,这个村子似乎做到了真正的“老有所养,幼有所倚”。可是这一切福利,都是建立在他们以毒品坑害了无数人健康和性命的基础上。而导演,则试图用正面的、反面的,好人变坏的,坏人变好的,等一系列人物故事,来挖掘背后的人性思考。
人物角色的丰满、群戏中各个堪称精彩的表现,让这部剧追起来十分过瘾。
多线索叙事结构,细节打磨见品质
此外,《破冰行动》采用了多线索叙事的结构,让剧情节奏充满变化。塔寨和林耀辉依靠宗族家法实行制毒贩毒的罪恶是一条线索,警察局内部谁是幕后黑手深挖是一条线索,赵嘉良与李维民之间的卧底合作掌握贩毒销售网络是一条线索,李飞被卷进案件后围绕他的身世、友情等,又是一条线索;水伯则是作为一名毒品受害者的视角,对他家破人亡展开的描写又是一条线索……
多线索交织,更好地带动了该剧的节奏和情节推进。既有雨夜对峙的紧张,也有调查问讯时暗流涌动的心理较量;既有法国街头枪战的动作火爆场面,也有致敬英雄时的沉重伤痛。而这些多线索的交汇,最终让这部剧在好看的同时,还非常烧脑。不仅人物众多,而且敌我不明。
当然,故事好看,仍然需要细节的支撑加持,《破冰行动》由于众多的专业加持,使得作品在细节中处处禁得起推敲。编剧陈育新本身就是刑侦题材领域的专家,《湄公河大案》《征服》都是出自他手。而导演傅东育,曾执导过《生死卧底》《国门英雄》等,对拿捏缉毒警匪剧的火候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再加上公安系统的大力支持,真警察的出镜,都让这部剧看起格外真实。可以说,是细节的精心打磨,让这部剧的品质更加过硬。
现在,《破冰行动》播出还未过半,已经引发了相当大的市场反响。相信随着剧情的深入,这部剧的热度在以后还将持续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