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父母爱情》里,如果真要找出一个反面人物的话,那应该要非江昌义莫属了,而原著里的江昌义,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比于剧里最后娶了安然,官职也是小一辈里最高的江昌义,原著里当了大老板的江昌义,显得更加卑鄙恶毒。
剧里面,江昌义为了娶安杰的外甥女安然,给安杰和江德福跪下忏悔,寻求安杰的原谅。
而在原著里,功成名就了的江昌义却一直欺骗着所有的人,只是给当年在海岛上善待过他的小妹亚宁摊了牌。
可对于他自己当初的行为,他始终没有半点悔过,甚至坦言:我知道这很卑鄙,但没有那时的卑鄙,哪能有今天的我?
可是,对于那个在所有人鄙视厌恶他时,给予了他唯一一点安慰和善意的小妹,他也没有什么感恩,甚至选择用最恶毒的刻薄,来回报她曾经的善良。
01
原著里的小妹,是安杰和江德福的第七个孩子,人称老七,一个有点匪气的名字,这里我们姑且用电视剧里的江亚宁称呼她吧。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再加上小时候的一场肾炎,养成了她敏感又感情丰富的性格,这让她有别于家里的其他孩子,也让她和家里人避之不及的“反派”人物江昌义产生了联系。
在那个疯狂的时代,江德福的身份地位,让他不仅有庇护家人远离时局压迫的能力,也给安杰的娘家人带去了无数的便利。
他甚至还来之不拒地,给大舅哥安泰和大姨子安欣家的所有孩子,都安排了光明的前途,这一切,都是他老家那些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们所想象不到的。
当然,除了江昌义。
江昌义或许并不知道江德福为安杰的娘家人做的那些事,可是他看到了江德福的身份代表的能量,以及这些能量能给他的命运带来的改变。
于是,一个星期天下午,江昌义推门而入,在这个刚恢复平静的家庭里,打开了一扇看不见的灾难之门。
那时,江德福刚用“照片事件”,拿捏住安杰,一家人兴致极好地围在案板前包饺子,随后,这个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刻,被那个远道而来的农村青年破坏殆尽。
这时的江昌义,也才二十出头。
身上穿的,是一身农村自家织的,黑不黑灰不灰的粗布衣裤;
头上留的,是一种剃头刀子剃到头顶时,戛然而止的“锅盖头”;
脚上套的,是一双方口的很笨拙的,能够让拘谨的他绊倒的布鞋。
家里的所有人,对这个,无论是个头,还是那张清癯的国字脸,都和影集里年轻时的江德福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有着别样的惊奇的熟悉感。
不过,这种惊奇很快被狗血的剧情替代了。
江德福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拃着两只沾着白面的手,疑惑地问:你找谁?
这个农村青年,像是走错了门的不速之客一样,脸上被血充得红彤彤汗津津的,拘谨而又难堪的翕动着嘴唇,可除了眼睛里涌出来的大颗眼泪,却只是哽咽着,费劲地叫出了一声“爹!”
当时,这一家人的心里,估计有无数头“羊驼”呼啸而过。
江德福更是骇得两只眼睛圆瞪起来:
他惊慌失措地望了望站的站坐地坐的我们,又望着那喊他“爹”的农村青年,嘶哑着声音又问:你叫谁?叫谁爹?
安杰“啪”的一声丢下手里的擀面杖,一脚踢开凳子,摔上了她卧室的门,江德福也在儿女们惊骇的眼神里,钻进了卧室。
哥哥姐姐们气愤又厌恶地盯着抱头蹲在地上哽咽的江昌义,小哥甚至踢着江昌义那双笨拙的黑布鞋,恶声恶气地说,你来干吗?你滚!你滚!
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样,率先离开了饭厅。
只有那个内心感情丰富亚宁,受母亲收藏的“毒草”的影响,在这一瞬间,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农村青年起了怜悯之情。
02
当时抽泣不止的江昌义,让她联想到一些小说中的情景,这个被欺辱的小人物的眼泪和痛苦,让她的心被揪得一扯一扯的痛。
“我下意识地跑进卫生间,从铁丝上抽下一条洗脸毛巾,跑到那人的身边,用手捅了捅他。我说,哎,别哭了,那,给你毛巾。”
可是,她的善意却被当时的江昌义误解了,他扬起的脸上满是屈辱和痛苦,那散发着香皂味的毛巾带给了他的只有胆怯和难为情。
于是,他并没有接受这个小妹这个善意的举动,而是抬起胳膊,用粗布褂子抹了把脸。
可是,亚宁的这些举动,却让哥哥姐姐们把她当做了叛徒,当时的二姐,是他们精神和行动的领袖,她的解释,让懵懂的亚宁如五雷轰顶。
“嗨,真是个傻瓜。那人是爸爸以前的儿子!没听他管咱爸叫爹吗?爸爸背着咱们在老家一定还有一个老婆,就像张军和许赤强他们的爸爸那样!”
当天晚上,即使家里还空着几个房间,江昌义还是被带去了招待所住下,直到安杰离开了海岛。
一个月后,江昌义被弄去了宁波东海舰队,到江德福一个老战友手下当兵去了。
可他在岛上的那一个月,应该是他最难忘的,也是备受屈辱的一个月!
那段时间里,平常除了吃饭根本不着家的几个孩子,像是怕他把这个家偷去似的,一放学就跑回家待着。
他们故意在那所红房顶的屋子里,亲密地热闹地大声说笑、乱窜,以示他们主人翁的权利和气派。
他们用所能做到的一切来冷落江昌义,故意不搭理他,甚至不用正眼看他。
江昌义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小心翼翼地待在角落里,他每顿只吃一个馒头或一碗米饭,即使远远不够他的饭量,他也很少伸筷子夹菜或饭。
没人愿意搭理他,即使江德福看他眼神里,都带着一丝的怀疑和反感。
他很孤单,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轰动,他却不能走出这个院子,只能孤独、苦闷地和一群敌视他的人待在一个院子里,承受着所有的难堪。
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谋划好的,为的就是一个改变他前途命运的机会。
终于,亚宁实在不忍再孤立他、敌视他,她做不下去也看不下去那些故意的、恶毒的举动,就偷偷地跟他有了往来。
她给在深秋天气里还要用凉水洗脸,用胳膊上的粗布衣服擦脸的江昌义,提供了新的毛巾和洗漱工具,还过分热情地教他怎么挤牙膏,怎么刷牙。
小小的亚宁,沉浸在自己的善良里,并被自己感动着、满足着。
可她却不知道,她所谓的善意和关心,带给江昌义的,只是恶毒的屈辱和难为情。
现在想来,这实在是对他的另一种形式的折磨和摧残,像是一条吮过水的软鞭子,刷刷地抽在他年轻结实的肢体上。这甚至比我的哥哥姐姐们更恶毒。
03
事实上,这种善良的恶毒,一直在江昌义的心底留下抹不去的伤痕。
直到多年后,成了“大老板”的江昌义,才用一个大钻戒,回报亚宁更深的恶毒和刻薄。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亚宁去那个南方特区城市出差,顺便拜访了她同父异母的大哥,早已脱下军装成了某企业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江昌义。
江昌义在一个叫什么拉克的大酒店请亚宁吃饭,可是却连他妻子都没带。
在那个富丽堂皇的酒店,江昌义无所谓的翘着二郎腿,没铺垫也没任何过渡地给亚宁摊了牌:
“小妹,他这样对我说,咱俩压根就不是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妹,严格来说,咱们应该算是堂兄妹,我是你的堂哥,你是我的堂妹。”
至此,他守口如瓶多年的阴谋正式得逞,而他跷着二郎腿无所谓的狗样子,让亚宁真想把手里端着的路易十三,泼到他那张国字形的有着祖传凸鼻梁的厚脸上去。
一个让亚宁误会多年的阴谋,就此揭开,她一直以为,那年是她们全家恶毒地对待了一个善良无辜的农村青年,使他蒙受屈辱和痛苦。
可事实却是她太自作多情了,明明是可恶的江昌义,无耻又恶毒地对待了她们一家子,使她的父亲江德福背了一辈子黑锅,让她们一家人蒙受了无名的屈辱和痛苦。
江昌义承认了自己的卑鄙,但他也认为自己也为这种皁鄙,做出了足够多的付出,而其中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在海岛上的那一个月的生活。
那些敌视、亏待他的人里,他最恨的就是把他当作小偷看待的安杰。
他认为是安杰偷走了他母亲原配正堂的位置,他恨江德福,恨他当年回老家后,把和大伯子偷情并怀了他的母亲赶回娘家,让他们娘俩受尽世人白眼。
他得意于自己设下的这个局,嘲笑江德福脑筋不转弯,认下他这个儿子 还给他安排出路。
他说他江德福假仁假义,因为他认为,即使张桂兰当年没和大伯子通奸,江德福也不会带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小脚女人进城。
他甚至耿耿于怀地说:
“城市女人真叫绝!她们看不起农村人,管农村人叫乡巴佬,但一旦这些乡巴佬男人出人头地了,城市女人们又不肯放过他们,蜂拥上来统统把他们俘虏过去,抢走原来该属于农村女人的一切。你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个。”
最后,他给了亚宁一个一个金戒指,带着一颗克数也很大的钻石,他扳着亚宁的手教她怎么戴,教她这样的戒指应该戴在那个手的那个指头上。
这个一身名牌西服,一口纯正普通话的江昌义,早已褪去当年的木讷、窘迫,浑身散发的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成熟魅力。
他做这些事时的神态,就像当年亚宁教他怎么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和动作刷牙一样。
“我又听到,那条吮了水的软鞭子在我耳边刷刷作响,只是这次是抽在我身上。”
于是,亚宁彻底看透了江昌义。
他以一己之力,设下了这个骗局,忍受着安杰和弟妹们的奚落和敌视,用一个月的屈辱换取了一生的前途。
功成名就之后,他又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却对自己当年的行为没有一丝悔改,不仅用钻戒狠狠地羞辱了亚宁,还在她的面前充当了所谓的审判者。
他始终认为自己和母亲没有错,那些和安杰一样的城市女人才是小偷,偷走了农村女人的丈夫。
他还认为,农村走出来的江德福,和那些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人,其实有着一样的本质。
其实,江昌义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自私属性,活得极其自我。
他们秉持的,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的思想和心态。
这样的人不可深交,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一个不经意或者是善意的举动,都可能触及了他们黑白颠倒内心里的逆鳞,对你产生埋怨甚至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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