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狼的幸福生活》是这几年爱不释手的一部电视剧,它最吸引人的是对现实家庭生活的走心还原,以及超接地气、令人忍俊不禁的人物台词。光看表面,可能有人觉得它的成功不过是迎合了人们对家庭生活的窥视心理,或者仅仅是一种对搞笑情节的“傻乐”满足。但我认为,《金太狼的幸福生活》是近年来反映家庭生活、关注弱势群体特别是老人的一部比较成功的影视作品。
《金》包含有婚姻生活主线(金亮与小米一波三折的幸福之路);都市爱情副线(花猫与丁玲水到渠成的青年爱情、金铭与小威“老大难”人士情投意合的中年爱情、王淑华与金大柱“欢喜冤家”的老年感情);职场经历支线(小米所在的娱乐报社和金亮所在的妇产医院),构架起了现代都市生活涉及的主要方面。幽默搞笑的喜剧风格只是电视剧面向受众的量身打造,毕竟没有吸引观众的外在,也难以让人走近了解它的内涵。
吴伯伯是剧中自成一线的人物
海派绅士遭遇爱情挫折
吴伯伯是游离于《金太狼的幸福生活》几条情节线之外的一位独立人物。他平时总是喜欢把上衣扎到一条老派的背带裤里,头戴一顶礼帽,举手投足宛然一位海派绅士。但这样一位看起来应该老成持重的知识分子,却是剧中的最滑稽搞笑的人物之一。
搞笑担当吴伯伯
吴伯伯年轻时从上海调往北京,曾担任小学常识课老师。他的两个儿子常年在国外工作,自己一人独居,除了退休金,生活还有儿子寄钱接济,是一个衣食不愁的“富家翁”。他自娱自乐,在家里“出影集,写散文”,还经常参加诸如老年采摘团等组织的外出活动;他插科打诨,一口浓浓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说得眉飞色舞、抑扬顿挫,可谓物质、精神双丰富。但就是这样一位自信满满、爱好广泛的吴老师,却在追求小米妈妈王淑华的过程中挫折连连。
对王淑华情有独钟的吴老师
吴伯伯与王淑华是上下楼的邻居,且二人都是单身,所以吴伯伯对王淑华从一开始就抱有一定的亲近感,经常到王淑华家里做客聊天,一有了新作品便要下楼向她当面朗诵,一发现什么食物有好的功效也要找她推荐,甚至连王家冰箱里常放什么菜都了如指掌。但久而久之,王淑华便对这位三天两头以各种理由前来找她的吴老师心生不耐,痴情的吴老师锲而不舍的频频关心没换来爱慕对象的芳心。借用王淑华对金大柱的话说:
我跟您说:就他这性格,你别说是个老头,他就是个帅小伙,也能让女的烦死。一天到晚就跟苍蝇见了臭肉似的,真是。
王淑华的评价虽然不乏夸张、玩笑的成分,可确实明明白白表现了他对吴伯伯爱慕之意的真实态度。而其中的关键词,就是“烦”。
最难消受的“自作多情”
纵观吴伯伯在剧中追求王淑华的表现,概括地说就是“不厌其烦”,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喜好、方法去一味接近示爱,却很少考虑到对方感受。具体而言:
王淑华拒绝吴伯伯事出有因
一是没有顾及对方单身母亲的角色。在剧中,王淑华总喜欢在与女儿相爱相杀的争吵中提到“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以致于成为一个观众心照不宣的搞笑梗。但这句话之所以成为口头禅,也是作为单身母亲的王淑华付出辛劳的形象写照。她曾在小米婚礼上情真意切地讲道:
我跟我们家老范离婚的时候,我们米儿才六岁。我们俩是冬天离的婚,那天下着大雪。我说今儿咱就把事办了吧,他说行,我们俩就去了。打那天开始到现在,我天天就是弄孩子!
作为一名单身母亲,抚育孩子几乎就是生活的全部。虽然经济上有开律师楼的前夫米范支持,但具体的陪伴照看全靠王淑华一个人。处于这一阶段的家庭妇女,需要最多的是具体的分担、理解,而不是希望耳边老是唠唠叨叨的养生分享和生活贴士。这样,与单身母亲想法南辕北辙的吴老师,自然难以获得小米母亲的芳心了。
追求伴侣的口吻好似奖励小学生
二是自我优越感爆棚。吴伯伯曾在与王淑华亲家金大柱谈到自己的舅舅住在上海名流荟萃的小白楼,可见对自己身世充满自豪感;加之长期在小学面对天真可爱的小朋友教学,不知不觉养成了一种待人接物上的优越感,在与各年龄段的人们交往中,他又自然而然地把这种优越感带入其中。这在他兴致勃勃地向王淑华介绍百合药效、送荔枝时吟诵描写杨贵妃的古诗、等情节中,都得到了充分体现。特别是他在提醒淑华注意天气变化时,居然要求她背诵《风力等级儿歌》,还夸奖道:
哇!满分呀!我送你一面小红旗。
虽然天真烂漫的吴老师并无他意,但这样的交流方式似乎是把对方视作小孩子一样,要借此得到对方的青睐,只怕是缘木求鱼。
自我感觉良好的吴老师
空巢不空处,老吴归老时
出身书香门第、雅好文体的吴伯伯,按照一般的人设,本应频频受人尊重敬仰。他之所以在人际交往中显得不合时宜,除了自身性格、职业经历等的影响外,还有一个更为根本的、不容回避的原因——空巢老人。
喋喋不休而不看脸色的吴伯伯
“空巢”是对子女不在身边的老年人群体的形象比喻。孤居在家,远离亲情,难以享受子女孝敬、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有的加上老伴不在,更连父妻恩爱、平等交流的对象也没有。他们也许有的人可以衣食无忧甚至锦衣玉食,但精神上的空虚寂寞,是财富物质难以排遣的。
告别淑华,更是告别空巢老人的孤独
吴伯伯就是空巢老人的典型。他虽然表面上是一个老有所为的“快乐老头”——闲来有兴趣吟诗作画,无事有“对象”倾诉衷肠,闷了还可以参加老年人的主题聚会,他甚至以此为业、乐此不疲,“自作多情”仿佛成了他的生活方式。但这些都不能掩盖他作为空巢老人的孤独,而这些所谓的“兴趣”“雅好”,只是他转移注意力、排遣孤独感、寄托年轻时理想爱好的一种老派绅士的独特形式。从本质上说,与另外一些苦守电视、发呆静思的空巢老人们并无二致。而自己真正的孤独感受,他只有在儿子接他回上海定居后,才通过一张花鸟画淡淡地透露给了王淑华:
我们都是孤独的嘛!
在离别时,吴老师没有了日常的一惊一乍和夸张激昂,而是回归了自己的正常状态——一个重感情、爱生活的普通老人!可见,真正使空巢老人安心的,还是告别孤独、亲人相聚的欢喜。
吴伯伯数年来的心结一吐为快
“女版吴伯伯”的启示
空巢老人是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不但存在于电视剧,也是现实中人人可能面临的。这一主题,在《金太狼的幸福生活》末尾也作了比较戏剧化的揭示——吴伯伯搬走后,儒雅英俊的濮教授搬了进来,初一见面便博得了王淑华的好感,她便也像吴伯伯那样不厌其烦地纠缠、讨好同样独身的濮教授,让人在忍俊不禁中对比和联想、玩味并思考。
“女版吴伯伯”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