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导演郭靖宇发布长文,揭露其最近上映的新剧《娘道》遭遇收视率造假黑幕,并呼吁整个影视行业团结在一起,彻底清除行业毒瘤。
之后,不少影视从业人员纷纷转发此条长文表示支持,也为郭靖宇的直言叫好。而#郭靖宇收视率黑幕#的话题也曾一度冲到热搜榜前十,引起了不少网友对买卖收视率的关注。
今日,国家广电总局表示,针对收视率问题的舆情和反映,已采取相关措施,就收视率问题展开调查。
一直反复被念叨的“收视造假”问题再次被揭露出来,不少网友开始猜测买卖收视率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监管热点?影视行业的潜规则能否得到改善呢?
郭靖宇长文控诉收视率造假黑幕,“保护费”高达70%,80集要价7200万元
在长文中,导演郭靖宇透露由他执导、其妻子岳丽娜主演的《娘道》在播出前被要求出钱购买收视率。而他曾按某卫视购片主任的要求“拜见”了某操纵收视率的“大神”,对方要价90万一集,80集的剧要价达到了7200万元,如此才可以安排播出。“电视台买我的片才130万一集,也就是我们要其中的70%给他们当保护费才能播出。”
郭靖宇表示自己并没有因此妥协,也未购买收视率。但“因为我坏了他们的规矩”,开播前郭靖宇遭到了威胁,某卫视频道总监特意跑来北京游说另一家拼播平台北京卫视先不播《娘道》。
郭靖宇还透露,操作收视率的“大神”宣称,“去年播的平均收视破2的某剧,是三个团队一起买;今年某两位大明星拍的剧,花了钱,但没找他,所以数据没上去,卫视很生气,不会给制片公司结账的。”
这位“大神”还告诉郭靖宇,“曾经公开反对过假收视率的尤小刚导演,被他们戏弄过”,而且只要郭靖宇同意购买收视率,“这家卫视的档期就是他说了算”。
根据郭靖宇的说法,这位以90万元一集卖收视率的“大神”,是与《娘道》同时期竞争在电视剧平台上播出的剧集的总制片人和出品人。
因此,网上不少网友根据公开资料进行猜测,其中,猜测最多的是某卫视可能是江苏卫视,去年那部戏可能是《那年花开月正圆》,今年的竞争剧集可能是《月嫂先生》。
此外,关于此次实名揭露收视率造假问题,郭靖宇公开表示,“我今天说的话,都可以负责”。
没有收视率就没有广告收入?行业每年购买假收视率的成本高达40多亿
收视率造假问题一直备受关注。从2006年起,就陆续有媒体报道过电视剧行业存在的买卖收视率现象。
2015年,郭靖宇执导、编剧的电视剧《大秧歌》播出时,郭靖宇曾对媒体表示,自己在《大秧歌》开播前曾遭遇了“收视率警告”,“暗示我的、挤兑我的、想说服我的、威胁我的都有”,郭靖宇明确表示:“君子不与贼人为伍。”
《大秧歌》播出第一天果然遭遇了收视率异常问题,常德、济宁两市的收视数据居然为零,而武汉的收视率从突破2下降到了不足0.4,三亚的收视率则从过1下降到了近零的结果。
2016年12月4日,电视剧《美人私房菜》在浙江卫视播出,但因其未购买收视率,当天收视率仅为0.184,滑落至20名以外。12月9日,《美人私房菜》因为收视率过低被撤档。
8月16日,《天盛长歌》的播出遭遇了收视滑铁卢,片方发布了一份自律声明,表示“无论面对多么巨大的外部压力,也不会参与任何数据的买假造假”。而9月9日,《天盛长歌》因收视率太差,从原定的70集删减至56集,被迫提前于9月16日从湖南卫视“下架”。
此次郭靖宇的演讲,是制作方站出来揭露卫视平台纵容甚至授意操作收视率的首个案例,制作方、播放平台、收视率操作方三方之间的利益关系以及背后黑幕首次被曝光。
根据郭靖宇的说法,电视剧想要顺利播出,制作方必须先出七成“保护费”。这样令人震惊的买卖,早在2012年,《大祠堂》出品人王建锋就曾举报过。“收视数据可以购买,买当地比如乌鲁木齐地区的收视率,电视剧每集的推广费用为3000-7000元。”
而到了2018年,购买收视率的价格已上涨到了90万元一集。如此涨幅,着实令人震惊敲诈创作者的“保护费”居然涨价这么多、这么快!
一位电视台工作人员向《首席娱乐官》透露,目前播放平台的广告收入都与收视率挂钩,收视率越高,广告收入就越多。“如此,自然会为了高额的广告收入,去操作收视率。”
一位制作朋友跟小官算了笔账,假如2亿投资体量的中低成本电视剧,按50集计算,单集成本为400万。销售电视台150万一集,一线卫视可能达到300万一集,网络平台差不多200万一集。“这样好的局面,也只能获得100万每集的利润,仅占了成本的1/4。而按照购买收视率90万一集的标准,数据公司什么也没做就获得了你辛辛苦苦赚来的这些利润。”
另外,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也曾公布,以全国排行前20家卫视频道每年播出13000集电视剧计算,行业里用于购买假收视率的成本高达每年40多亿元以上。
显然,有些播放平台将影视剧市场当成了“提款机”,使创作让位于谋利。
从业者发声支持、总局展开调查…收视率造假要被根治了?
这次,郭靖宇导演揭露收视造假的问题,除了受到不少网友的关注外,还引起了不少业内人士的赞同和支持。演员赵文卓、萨日娜、于毅,导演陈思诚、陈国星,制片人白一骢,编剧汪海林、宋方金等都表示了力挺,应与假收视率做斗争。
其中,光线传媒董事长王长田转发了郭靖宇的微博,并表示2015年初,光线因为不愿参与收视率造假而停掉了电视剧业务。“当时我们看到的所有的电视节目、电视剧,可以说他们的收视率90%以上都是假的。”
今日,人民网也发布了《不能让所谓的收视率愚弄观众》的文章批评了买卖收视率带来的乱象,并指出:那些造假者和那位所谓“大神”,是时候出来走两步,接受各方的监督和管理了。唯有如此,才能还人民群众一个风清气正的文艺空间。
为了改善收视率造假问题带来的影响,业内人士曾为此做出多次努力。
一位曾经从事媒体的工作人员表示,自己做媒体时,三大门户曾联合报道关于收视造假的问题,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新浪娱乐的一位工作人员也说,他们不止一次做过关于收视造假问题的调查报道,希望郭靖宇导演这次的大胆发言能有助于改变行业乱象。
尽管上到政协会议、总局会议和文件,下到收视率调查机构、影视制作公司的声明和表态,都在“向收视率造假宣战”,造假现象依旧屡禁不止。
制片人亦昆透露,目前与收视率挂钩的对赌行为仍然很激烈,“签约的时候你需要有个保几争几的排名保证,然后会让你去买收视率。如果收视率不上去,尾款不会打给你,而头款基本都去买收视率了。”
编剧汪海林则表示,现阶段不购买收视率,基本卫视平台就不会买电视剧了。
今日(9月16日)下午,针对收视率问题的舆情和反映,国家广电总局相关负责同志表示,已采取相关措施,并会同有关方面抓紧开展调查,一经查实违法违规问题,必将严肃处理。
目前,业内人士寄希望的相关部门已经开始有所动作,相信定能推动针对收视率造假的整治取得实质性进展。
对于相关部门的举措,制片人徐宁表示,行业自身也应当停止观望、立马行动,“比如在IPTV终端加入全民采样的数据统计,多请一些第三方数据公司,建立公信力强的第三方数据体系,形成三权分立局面,增加数据造假的难度和成本”。
一位从业人士则认为对广告业也应当进行控制,规定每年的投放量等,比如传统媒体不少于百分之几,然后再进行数据净化。“广告主本来买的就是假数据,这样也没有亏什么。”
改善收视率造假问题不仅仅是整个影视行业的问题,更是一个社会性的问题,必须系统地整治。希望通过这次数据造假问题的揭露,影视行业、相关部门都能有所动作,可以真正使假收视率得到整治,甚至斩断收视造假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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