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一文中提到“费厄泼赖”一词,并将其与打落水狗联系起来。“费厄泼赖”是英文词汇fair play的音译,意为“公平竞争,不使用不正当的手段”,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就是“愿赌服输”。
考诸电视剧《大宅门》中白家和詹家的斗争,以及二奶奶盘回百草厅的过程,虽然其中有着你死我活的争斗,充满了尔虞我诈,但也不乏“费厄泼赖”的情节,但这些“费厄泼赖”究竟是真心之举还是权宜之计就难说了。
1、詹王爷欣赏白萌堂的勇气和心计
电视剧《大宅门》一开始就展现了白詹两家结仇的过程:白家二爷白颖轩到詹王府给老福晋诊病,顺便给大格格请脉,从脉相得知大格格身怀有孕,在未知大格格婚姻状况的情况下直接当众给詹王爷道喜。王爷听闻大怒,心想白家国医圣手不过尔尔,完全没有疑心自己的女儿,在此情况下杀了白家的马、砸了白家的车。
白萌堂将此视为奇耻大辱,虽然不敢与王府明着干,但用医生的手段还是能瞒过王爷的,推说不是怀孕,却偏偏给服的是保胎的药,就是让王府大格格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打王府的脸。
孩子生下后,白家父子找上门,要王爷赔马车,王爷虽然生气但还是赔了马车。
不仅如此,詹王爷还查看了白萌堂开的药方,久经战场的王爷对白萌堂的计策洞若观火,不禁赞叹白萌堂的勇气和心计,一个医生竟然敢和王府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即使利用专业技术瞒过了王府也需要好好谋划。
至此,詹王爷已经有两次“费厄泼赖”经历了,赔了白家车马,对白萌堂赞叹有加。
但在表示佩服的同时也指出白萌堂的缺点,那就是“太不正大光明”了。
王爷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会正大光明的,那当初为什么杀马砸车连原因都不说?
当然在赔马车这件事上王爷正大光明了一次,也算是经过这次事件后得到的一个教训吧。当然也正因为王爷的正大光明才有了白萌堂的生路,如若不然王爷弄白家个家破人亡还不像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同时,王爷的话也说明王爷把这一篇翻过去了,老王爷愿赌服输,输人不输范,但是一句“太不正大光明”,也说明王爷的翻篇也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有了机会就会报复白家。
2、白萌堂说治完病再报仇
白家老爷子白萌堂同样也有一次费厄泼赖之举。
这边在白家大爷被判了斩监候之后,老爷子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于是委托二奶奶管家。
那边詹王府也有不顺心的事情,老福晋病入膏肓非白家大爷的药不吃,詹王府只能又来求白家。
白家上下分成了两派,一派以二奶奶为首,认为过去的就过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主张让大爷给老福晋看病;另一派以三爷为首,认为白家和詹王府结仇,詹家人死了也是活该,不能给他们看。
两派僵持不下,只好又把官司打到老爷子白萌堂那里,让他拿主意到底怎么办。老爷子先听了二奶奶的意见,二奶奶说如果詹王府能够把大爷从大狱接出来那就给他们看。老爷子同意了他的看法,并加了一句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根本,不管有什么冤仇也不能见死不救。
一旁的三爷一直有意见,见实在阻止不了,就问了一句:“那我大哥、大嫂死得也忒冤了,这仇就这么了了?”
白萌堂则表示,先给他治病,治好了病再报仇也不晚。
好一个先治病再报仇,真正绅士精神的体现,典型的费厄泼赖。
只是恐怕此时已经卧病在床的白萌堂,想得更多的应该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至于后半句给他治好了病再报仇应该就是说给他的小儿子说说而已,他为了报仇已然将家折腾地快败了,眼下想得更多的应该是怎么把这个家维持下去才是。
所以,老爷子的这句话也成了费厄泼赖精神的体现,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3、二奶奶退还董大兴等人本银
白家第二代当家人二奶奶也有一次费厄泼赖之举。
那是在盘回百草厅的最后关头,董大兴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埋怨二奶奶只管南记不管百草厅,秘方、人手一样没有,百草厅眼看支撑不下去了。
他同时表示当初就不应该趟这滩浑水,早就该撤,二奶奶则表示现在撤也不晚。
董大兴顿悟,二奶奶这是把一半的股份放在百草厅,宁可和大家一起烂掉,摆明了逼大家把另一半股份交给人家。
在散伙酒宴上,董大兴这边的八个股东大打出手,为了入股的银子吵得不可开交。
二奶奶却承诺董大兴等股东如果现在就退出百草厅的经营,就按照他们原来出资的数量,一分不少地给他们原来数目的银子。
这样,董大兴等人痛痛快快地交出了手里的股份,这样百草厅白家老号又回到了白家的手中。
二奶奶此举也充分体现了费厄泼赖的精神。
二奶奶一贯长袖善舞,讲究利益均沾,有好处大家得,这样白家的才能买卖也越做越大。
同时,二奶奶的费厄泼赖,不打落水狗也避免了这些人潜在的破坏,比如贵武就曾经说过,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想还给二奶奶。如今二奶奶奉还本银,贵武自然不会再搞破坏了。
因此,二奶奶的费厄泼赖是出于真心的,是基于她的冤家宜解不宜结的理念而来的,得理让三分,不与人结仇。
但是二奶奶的不打落水狗,有时也沦为滥好人,为家里带来灾难。比如在收留韩荣发一事中过于忍让、柔弱,一心只想着人家帮助过大爷,却不知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冒名顶替的。结果养痈遗患,这小子在白家胡作非为,后来还一直缠着白家,干了不少危害白家安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