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晚报讯(通讯员简杰 卢亚芳)“妈妈……嗯……好!”2022年2月中旬,尽管操着一口乡音,吴迪(化名)含含糊糊的发音却让身边的妻子、哥哥和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得格外清晰。这是吴迪自一个多月前脑外伤昏迷以来,第一次认出身边的亲人并有意识有反应的言语回应,这让全家看到了希望。3月10日,吴迪就要回到十堰老家继续接受康复训练。对于医护人员,他们有道不尽的感激。
顶梁柱倒下了,他可能醒不过来
47岁的吴迪是家里的顶梁柱,两个孩子都在十堰老家上学,妻子留在老家照顾,自己独自在武汉的工地。去年年底,吴迪满心盼望着结完工钱好回家。哪知,竟意外在工地坠落,摔到了脑袋,昏迷不醒,工友赶紧把他送到了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神经外科。哥哥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妻子也急匆匆从老家赶来。
“现在初步诊断是闭合性颅脑伤特重型,情况很危急,要尽快手术。”该科主任医师王代旭如实向患者家属告知。女儿萌萌通过搜索资料,也明白了手术不一定能保住性命,保住了性命也可能醒不过来,爸爸可能成为“植物人”。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天要塌了。”妻子说,一家人如遭晴天霹雳。“救!砸锅卖铁也救!”来不及伤心悲观,家人一商量,不管如何他们都要试一试,只是先瞒着快80岁的老母亲。
所幸手术很顺利,吴迪保住了生命,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如果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该何去何从?这意味着,家里将失去最大的劳动力和经济来源,还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来照顾。
众人“死咬不放”,他终于喊了声“妈”
“植物人其实是一种慢性意识障碍,只是程度深浅不同,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唤醒。”吴迪的主管医生范明波始终没有放弃“唤醒”的努力,每天都要到床边检查吴迪的反应。一天,他发现吴迪的眼球会动,偶尔还能跟随追踪自己移动的手机屏幕,“这是一个好兆头。”
这个小小动作,让范明波和吴迪亲人都看到了希望。通过脑电图、功能磁共振、神经电生理等系列系统的专业评估,范明波诊断吴迪的意识状态从植物状态转为了微意识状态。“微意识状态恢复率比‘植物人’要高很多,我们有很多可为的空间。”范明波表示,目前科室开展的一项短程脊髓电刺激促醒新技术,对这样一类人群很有针对性,特别是在昏迷的早期阶段,值得全力冲刺一搏。吴家人喜出望外,轮流照顾,配合治疗,帮助他进行肢体和意识的康复训练。
“来,比一个1……”慢慢的,吴迪能够听从医生和家属的指令,简单地用手指比划回应。“他已经能够接受外界的信息,并有意识的作出反应。”范明波说。虽然吴迪的意识有所恢复,但他的记忆和认知功能还是有损,需要家人不停的“亲情唤醒”,播放他喜欢的音乐、电影,给他看看熟悉人的照片、视频等。
术后快两个月,吴迪的母亲得知儿子的病情,打来电话询问。吴迪盯着电话,哥哥把电话放到他的面前。“我是妈妈呀,你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老母亲在电话那头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吴迪起初只木讷地听着。
“妈,嗯……好……”突然,吴迪操着一口乡音,喊了一声“妈妈”,哥哥和妻子一脸震惊,怔了几秒钟一起激动喊出:“他认出妈妈了!”妻子随即眼眶一红,热泪再也止不住。
后来吴迪不仅能够认出母亲,还能缓慢识别手机上的号码,自己有时悄悄摸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渐渐也认出了哥哥和妻子是亲人,还学会了自己吃饭、走路。
慢性意识障碍尚有作为空间
武汉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主任李俊介绍,随着医学发展,关于慢性意识障碍的认识、诊断和治疗都有了新的进展,分级有更明确标准,这就要求医生提供更精确的诊断,这是对昏迷患者促醒的第一步。一般来讲,外伤病人比因脑出血、脑梗死、缺氧性脑病造成昏迷的病人恢复几率要大,而微意识状态的病人也比持续植物状态的病人唤醒几率要高。
武汉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范明波医生正在为吴迪使用经颅磁刺激治疗仪。
“目前,我们对于处于微意识状态的患者,能够做很多积极的治疗,比如传统的康复治疗、药物治疗、手术治疗、无创神经调控、有创神经调控(脑深部电刺激、脊髓电刺激)、亲情呼唤等。”李俊说,目前,该科在省内率先开展了短程脊髓电刺激昏迷促醒技术,引用全面、系统的评估系统,通过科学的评分量表诊断,明确昏迷患者的意识水平等级,能够精准判断患者意识状态,从而有针对性的进行综合促醒治疗。“最重要的是早诊早治,一般来说,短程脊髓电刺激在患者昏迷两周以上,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1个月左右,通过微创手术在其体内植入短期电极。”李俊说,这就大大提高了介入患者昏迷促醒的时间,更早帮助患者从“植物状态”中苏醒过来。
据文献记载,国内有50万以上的“植物人”患者,对它的诊断和障碍治疗缺乏系统和规范的可执行标准,这也让帮助慢性意识障碍患者的功能恢复变成了一项难以完全解决的世界性难题。
“随着医学进步与发展,为了唤醒我们‘熟睡’中的亲人,我们还是充满信心,觉得尚有可为。”李俊看着自由行走的吴迪,眼里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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