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
正如不是所有的蝴蝶都叫蝴蝶,也可能是扑棱蛾子的道理,
也不是所有长了翅膀的飞行者都是《圣经》中的天使,其也可能是带翼吸食人血的远古邪神——
而眼下来袭的这部准神剧,
讲述的便就是在一座衰败的孤岛小镇上,随着一位年轻神父的调派来此,发生了一系列例如残疾者痊愈行走,大爷大妈返老还春的,足矣称之为奇迹的人事,
由此也重新点燃了全镇人的狂热,
但真相是残酷和讽刺的,以为受到上帝点播的神父和拥护成疯的民众却殊不知,这一切背后起死回生的能量源,实则来自吸血的邪神,没有集体得道成仙的飞升,愚昧的虔诚终成为邪神繁殖变种者的温床,人性沦丧覆灭的乱葬岗。
但这部在烂番茄和IMDb上都取得超高的口碑的准神剧,在国内有些水土不服,首先是因为相较之下,我们缺少宗教氛围和背景知识,不太能理解其中典故,观感上丧失一些互文乐趣,乃至作为无神论者冷嘲热讽人物的情怀动机,
再一个,本剧的起步节奏略慢,悬疑点不明朗,
可一旦熬过前三集,所有层面的铺垫,都迎来交汇,爆发巨大的势能和戏剧呼应!
《午夜弥撒》
Midnight Mass
全剧开场聚焦由男主制造的车祸现场,女性受害者当场身亡,而男主因积极悔罪和倾尽积蓄的赔偿,获刑四年,
而良心受谴的他每晚只要一趟下那张窄小的狱床,便会脑中同步回放遇害者永久躺在马路上的那张血脸,煎熬程度可见一斑,
而这一人设既定了角色从精神受难者的状态,到抗拒邪魔诱惑,最先觉醒,直至自我牺牲救赎的弧光路线。
转动镜头很有代入感
出自《鬼入侵》截图
本剧的编剧导演迈克·弗拉纳根凭借前作《鬼入侵》大获成功
角色静躺旋转镜头成为个人标识
害人害己,亲手断送前程的男主,仿佛被外面精彩的世界又“吐了回来”,刑满释放,前科在身的他,只好出狱即回到困顿的家乡,
熟悉又陌生,很多东西变了又好像没变,
例如:
接任退休警长之位的是位外来的人,作为一部群像戏,这一人物的人设无疑与信仰天主教的小镇民众们自带隔膜,宏观反映宗教信仰的剧作主题。
可爱的邻家小女孩被小镇上的单身汉“大胡子”打猎的流弹射中脊柱,下身瘫痪,坐上轮椅,困顿在家,
最令男主感慨的恐怕是,青梅竹马的村花,和他一样在外面游荡几年混不下又回到家乡,或许用逃回更合适,遇人不淑的她背着家暴男友“带球跑”的正怀着孕,
而家乡附近海域近年因海域漏油事件(提及环境议题),主要经济支柱的捕捞业,蒙受不小打击,对所有家庭都是雪上加霜,加剧人们集体倍感焦虑彷徨的心态环境。
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主认为宗教是催眠乡镇们安贫乐道的把戏,尽管背负灵魂罪孽,但不愿去教堂惺惺作态,但终因不忍伤心父母,作陪出席,他弟弟更成为祭辅(来自信徒家庭,辅助神父举办日常弥撒仪式的少男)
几乎同步,一位年轻的神父空降此地,自称80岁高龄,不久前被乡亲们众筹送去圣地大马士革,几乎是踏上了却余生遗愿之行的老神父,途中劳累过度住院,而他被上面教区指派,暂时顶替,
而其实,接下来发生的所有变故谜团都跟新神父的身份有关。
简单来说,就是好与坏,死亡与新生不断比对交替上演——
例如说:
小镇岸边出现大量看上去被放血而死的小动物的尸体,引发一阵恐慌,
而同时,比起老神父,正值壮年的新神父,举办仪式和讲演起来,激情感染众人,并在循序促导残疾少女,自行起身到他手中拿取“圣餐”的奇迹桥段中,将他的神秘性推向小高潮,由此一战成名,聚拢来那些放弃信仰乃至从未信仰的镇民朝圣。
例如说;
小镇女医生的母亲,年迈卧床不起,新神父上门祷告喂食圣餐,结果这老太太隔日就生龙活虎,皱纹渐除,
这个小白片就是所谓的圣餐
而有孕在身的村花,吃了圣餐之后却毫无迹象地不幸流产了,直到孕检才发现胎儿“腹中蒸发一样没了”,两种极端情况,小镇女医生都无法用科学解释。
当然,好的一面往往被人们放大,新神父的盛名被众人赞颂,而死去的小动物和村花滑胎,看起来只是耦合,未受重视。
在此科普一下,看起来像奶酪片一样的所谓的“圣餐”是为何物:
它是天主教中,神职人员举办完祷告仪式(弥撒)结束后,分发给在场信徒的一种面粉混合葡萄汁酒制作的小圆饼,它的来历借代喻比,预感到将被信徒犹太背叛的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拿起麦面饼和葡萄酒祝敬信徒们的典故,
而在耶稣受刑死后,信徒们回想当晚举动,认为当时饮食的不是面饼和红酒而是耶稣的骨血(被钉死在十字架的耶稣是在唤醒世人,替世人受刑),而后特此酒面融合制作出“圣餐”以示悼念。
而在剧中,观众震惊的目睹到,盛名之下,压力倍增的新神父在深夜独自一遍遍祈祷“天使天使,速来送红酒,原材料要断供了”,
于是,只见一个阴森可怖,指甲细长锋利的黑衣人终于出现了,其割破手腕,向瓶中流存鲜血——毫无疑问,新神父向信徒们分发的圣餐中,所用到的原材料红酒,是其有着奇效的鲜血(圣餐仅含微量血液,不会直接将人转化成吸血鬼,但能成倍强健人,造就各种人体奇迹表象)
黑衣人的身份亦关乎新神父的身份,编剧用以一整集的篇幅和极具形式感的叙事,向观众一并揭晓答案——
只见新神父反常的进入到告解室属于忏悔者的那侧房间(告解室由两个木房间相隔组成,天主教徒可向神父倾诉困惑和罪行)娓娓道来,插叙回顾自己的信徒一生,
实际上,他就是小镇教堂原驻的八旬老神父!
他以第三人称(他)讲述自己从壮年起便在小镇任职布道,见证小镇经济和信仰的由盛及衰,民众的精神,没有动摇他的虔诚,但却是使他挫败,尽管任谁都清楚现代社会的巨变必然影响人心观念的变化,信徒流失的因素肯定多种多样,不完全在于他能力的问题——上帝太忙,不见神迹光顾小镇。
觉感生命大限将至的清贫神父,终于在小镇众筹之下,前往大马士革朝圣,而一场突入的沙尘暴使他掉队,
由此临时躲进风沙吹开的一个古坟,
继而被坟中长着翅膀的邪神当做血包,一通体外采血狂饮,再自行放血反哺,使他身强返春。
事实上,救下神父的邪神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他利用神父之身和错乱认知,作为导航和路途补给,后续建立血站粮库,扩充信徒(直接吸干神父就没有血包了,若直接转化神父,就无法使其体征正常的赶路回乡,无法定位尾随到淳朴小镇,发展下线)
邪神的操作,恰好对应上了耶稣放血喂养信徒的典故,所以神父认定天使照临了他
而当彻底被转化的神父吸杀一位信徒之后,他开始质疑邪神的身份,
但主事的修女则混杂着对宗教的狂热和她生来作为一名无缘担任权力中心(神父)的女性,所衍生贪恋的一种控制欲,拼命洗脑神父和受惠奇迹的信徒,生死得失之间皆为上帝旨意,
她从而获得主持教会机会,收拾死者尸体烂摊子,为已然具备吸血鬼怕光特性,行动受限的神父操持善后一切。
而故事同样以一集的篇幅和男主约见村花彻夜泛舟的形式感设定,倒叙插叙自述还原,他又是如何好死不死的撞见邪神给神父送血,继而当场被扑杀,所幸或不幸的再被神父输血救下转化成吸血鬼的事实,
于是,因车祸背负一条人命,终日备受煎熬的男主,又怎会为了嗜血欲再去杀人吸血,听信神父和修女那套颠倒黑白的鬼话,
所以,为了说服信徒村花听信他的天方夜谭,他选择临终与内心深爱的村花彻夜泛舟畅谈的方式,互诉衷肠,终在海上迎来日出的一刻,力证所言和自我了解般的灰飞烟灭见光死。
那场景真叫一个惨烈憾人,唯美悲哀。
而从始到终都不相信上帝的男主,其实却最接近了上帝,展现了人身上的神性。
年度最惊艳,最意想不到的镜头
终于,被爱唤醒的村花,科学求实精神的医生,以及职责在身,信仰冲突的警长,这三人组成了揭露邪魔阴谋的反抗联盟,
而全剧最高潮的部分,自然是神父和修女召集全镇居民,点题的举办一场盛大的午夜弥撒,而仪式上,身穿宗教服饰的邪魔大摇大摆的现身,
蛊惑所有人接受饮血转化,获得永生之身,
绝大多数人毫无犹豫当场饮下,而少数的清醒则迅速被转化的亲邻,当做第一餐食物,混乱场景,惨绝人寰。
可悲可气的是,目睹一切的神父这才大梦初醒,真切感受到地狱不过如此,而疯狂的修女彻底掌权,引领狂欢!
寡不敌众之下,三位反抗者逐一壮烈牺牲——
医生宁愿赴死,也要吐出神父灌入口中,试图转化救命的血液,绝不同流合污,
而村花则趁邪神畅饮自己血液时,偷偷戳破其翅膀,令其有翅难飞,
所谓的异教徒警长,则讽刺的引用《圣经》中“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的语录,事先计划的烧毁镇上所有的房屋建筑,让黎明照常升起的太阳审判所有的人。
而死亡令信徒们恢复片刻的清醒,得知自己残害亲临的他们,忏悔的欣然迎接审判,集体唱诵宗教圣歌,相互告慰他们每个人迷失的灵魂,
反倒是终日三句不带上帝出场的修女,心态崩溃,恨不得在沙滩上刨除深坑藏遁,可见她临死也未获得超脱,
翅膀破洞掉入海中的邪神和所有见光烧的信徒,为这场浩劫悲剧划上休止符。
毫无疑问,本剧切中的主题仍是宗教题材影视的经典斥论——人心多少罪恶假借上帝之名,巧立名目;
但故事的主旨绝非是在反宗教信仰,也不是“踩一捧一”哪个宗教更高尚,就像男主自我牺牲救赎的神性体现,就像异教徒警长避开所有小镇天主教信徒,在集体灰飞烟灭前和儿子平和祈祷真主,各得其所,那都是人们的超脱时刻,
尽管剧中和现实中我们所有人,都会在漫长平淡的世俗生活中,会不同程度产生倦怠,质疑,迷失,乃至从未信仰,但神性里面附带着人性,否则人们不会被宗教事迹所触动,而神性也蕴藏在人性里,或在生命的某一时刻迸发出来,比如,人人自危是人性,见义勇为,舍生取义则也是接近神性的人性。
举案三尺有神明,我们常说宗教是一种情怀,但在本剧故事中它更像一个概念,它关乎人心在世对善恶的评判和自我行为的约束,也是灵魂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