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怀孕期间,并没有像别的孕妇那般,时不时情绪抑郁或者暴躁什么的,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或许也是因为陆绎和悉心照顾和陪伴有关吧。
不过,硬要说一个不痛快的地方,那就是控制食量这件事了,特别是孕后期,大夫说了,胎儿过大的话,生产时会很危险。
可是,今夏向来胃口极佳,然后再加上怀孕之后,更是动不动就饿,本来多吃一些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也不知道是今夏的体质特殊还是别的原因,她整个孕期身上也没见涨多少肉,全长在肚子上了,除了脸上圆润了一点点,胳膊啊,腿啊,还是跟从前差不多,所以,这营养怕是都给了孩子了。
陆绎每日出门前,都会叮嘱今夏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一定要看好少奶奶,切勿贪吃。
不过,丫鬟们再认真,再小心,也总会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这不,今夏趁着午睡时间,悄悄地跑到了大院的那个厨房。
之所以舍近求远,是因为自己院子的小厨房因为时刻照顾她,所以,一直都是有人的,而且那些人都是陆绎特意给她挑的,根本不可能让她偷吃啊。
大厨房只有一个小丫鬟在打扫卫生,看到少夫人大腹便便地走过来,忙放下扫把,去扶她。
“少夫人,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啊?”她是个粗使丫鬟,没有服侍过人,但是也知道,像少夫人这样的身份,身边也定会是时刻有人跟着伺候的才是,所以很惊讶。
“哦,我午睡醒了,正好饿了,丫鬟们平日伺候我挺辛苦,想着让她们多休息休息,就没叫她们。”今夏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丫鬟没听出不对劲,只觉得,少夫人真是心肠好,连对待下人都这么体恤。
“那少夫人想吃什么的,我这就给你做。”她忙扶着今夏坐下,然后准备烧火。
“我想吃鸡蛋饼,哦,对了,鸡腿或者牛肉还有吗?”今夏本来说,想吃面,但是做面太复杂又太耗时间,以防夜长梦多,还是鸡蛋饼会比较快。
“鸡腿和牛肉都还有,我现在先做鸡蛋饼。”小丫鬟手脚很快,说话间已经生好了火。
搅面糊,加鸡蛋,下锅,一气呵成,很快,热乎乎香喷喷的鸡蛋饼就做好了。
丫鬟怕少夫人吃不饱,做了两个,又在少夫人的吩咐下,撕了些鸡腿肉,包卷了进去。
今夏满意极了,甚至顾不得去饭桌,直接在灶台旁就开吃了。
小丫鬟终归是没有伺候过人,所以,也没有意识到要给好好伺候身侧,只是看着少夫人吃得香,自己就到一旁干活去了。
今夏满足地进食,自己的院子,已经是鸡飞狗跳了。
丫鬟们打了个盹,一醒来,就发现少夫人不见了,她可是临产的孕妇,又是少爷心尖儿上的人,这可怎么是好。
丫鬟,仆人,嬷嬷,全都出动了,到处找人。
今夏这边,也听到了些动静,暗叫不好,要被发现了。
她赶紧狼吞虎咽地吃下最后一口,可是,吃得有些急了,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她急忙找水,也顾不得是凉水,就一口吞下。
终于缓过来了!
不对,肚子,痛,好痛!
今夏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目光搜寻刚刚那个小丫鬟,可是,不见人影。
完蛋了,她可能是要生了,可是,她现在有点慌,自己虽然还有力气,但是她不知道能不能走动,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大声呼喊,会不会对自己的生产有影响。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今夏此刻,后悔极了,怎么就这么贪吃呢,另外,也隐隐有些怪责那个小丫鬟,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留自己一个孕妇在这儿。
好在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大厨房来,看到少奶奶一个人扶着肚子坐在地方,吓得脸都白了。
一时间,整个陆府大动。
今夏被下人抬到专门给她准备的生产房,稳婆和大夫早就在府里住着了,就在产房旁的屋子,所以,很快,该到的人,该准备的东西,都一一妥当。
只是,大人,还没有回来。
官家差了机灵的,去了北镇抚司,很快,指挥使大人和陆绎都回来了。
“今夏~!”陆绎直接进了房间,他一定要先确认今夏的状况,来的路上,听下人们说道,是如何发现少夫人的,然后又是如何将她抬回房间的,陆绎真是又气又怕。
“大人~”今夏此刻还是有力气的,阵痛才刚刚开始,稳婆说,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
“今夏,你怎么样,痛不痛?”陆绎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女人生产的危险,他听了很多,但是,从未亲眼瞧见,直到现在,看到今夏满脸湿汗地躺在床上时,才有真切的实感。
那滋味,真揪心。
“没事儿,也就一点点疼~”
今夏自然是宽慰他,怎么可能是一点点疼。
下一轮阵痛又来了,今夏想使劲地稳住,不让大人看出来,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紧皱的眉峰,压抑的痛吟,还有那使劲拽着陆绎的手,都足见厉疼。
“今夏~”陆绎第一次觉得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减轻她的痛苦,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汗。
“大人,这女子的生产,您还是去外面等比较好。”稳婆看完少夫人的下身 ,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所以,按照一直以来的传统习俗,让他去屋外等候。
“不行,我要在这儿陪着她。”陆绎看着今夏,心疼不已,他实在是不忍心走开,如果是痛苦,那就让他也一同承担。
今夏是身体的痛。而陆绎,是心疼。
“可是......”稳婆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陆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也就闭了嘴。
今夏也知道男子进产房是不吉利的,但是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传统缛节了,死死拽着陆绎的手,“大人......你......陪着我......好不好?”
“好,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儿都不去。”陆绎两手包住她的手掌,给予她力量,给她安心的承诺。
有大人在,她就觉得安心多了,虽然自己待会儿使劲儿的时候,肯定会很丑很狼狈,但是,她不在乎,比起那种孤独冰冷的恐惧感,她宁愿暴露丑态。
陆绎的目光一直都在今夏的脸上,寸光不离,地看着她,替她擦汗,替她打气,今夏的每个表情,他都同步跟着,揪心着,痛苦着。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今夏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有个小东西从她的下身而出,长舒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但是能听到婴儿的啼哭,也能感受到大人在她额前的亲吻。
“今夏,辛苦了,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陆绎说到做到,亲自给今夏擦拭身体,然后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好,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期间,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看一眼。
整个陆府,都在为刚出生的小少爷也兴奋和激动,只有陆绎和今夏与世隔绝一般,一个是因为睡着了,一个是因为眼里只有那个睡着的人。
陆府添丁,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不少人背后直说,又添了个小阎王。
今夏也是哭笑不得,大人一直想要的是女儿,她喜欢吃辣的,也以为是个女孩子,谁知道,最后出来的,是个男宝。
算了,上辈子的情人,伺候着吧。
今夏还不太会照顾小孩儿,幸亏有两个奶娘一直帮着,除了喂奶,别的事儿都不用她操心。
陆绎最近忙着给孩子取名字,主要是要抢在爹的前头,因为,他爹已经提过好几次了,还写了几个名字递给他,让他选一个。
可是陆绎一个都不想选,他自己的儿子,还是想自己起名儿。
“今夏,你觉得,咱儿子叫什么名字好呢?”陆绎纠结了,想问问今夏。
“大人都想不出,何况是我,你也只知道,我连半吊子墨水都没有。”今夏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她吧,最多取个奶名还行,比如现在一直喊的闹闹,就是她儿子的奶名。
之所以叫闹闹,就是因为他总是不停地闹腾,今夏张嘴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当然,大人也默许了。
“要不,让他爷爷起?”今夏自以为想了个好办法,将这摊子甩出去。
“不行,我不同意,又不是他儿子。”陆绎才不愿意呢。
今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好主意,在大人眼里,是那完全不可能的‘馊主意’。
不过,看这大人这小气的模样,还挺有趣的,明明嘴里吐槽儿子,说是个女儿该多好,可身体还是诚实地很,连起名字这事儿,都不愿意让给他亲爹。
今夏反正向来能偷懒就偷懒,这些事儿,就都让大人操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