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咏是个别人眼里的窝囊丈夫。妻子给他戴绿帽子,并和情人一起借巨债投资;投资失败后,妻子与他离婚,和情人杨凯同归于尽。但手握巨额借款借条的债主们还是找上了赵全咏,让他替前妻还钱,杨凯的妹妹也跑来,说父亲病重要求他賠偿……
前妻的欠债也就算了,但前妻情人的妹妹也跑来和他要钱,赵全咏咽不下这口气,100多万的欠债,赵全咏会答应吗?他有义务答应吗?当生活的磨难来袭,他会选择怎样的一条路呢?
赵全咏
最耻辱的打击,出轨前妻与情人同归于尽
2011年12月30日,是赵全咏人生最寒冷的冬天。这一天,他的前妻唐舒,拉着情人杨凯在家中开煤气自杀身亡。在现场的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公安分局民警告诉赵全咏,根据现场勘查,案发时间应是在凌晨1点。推测杨凯睡熟后,唐舒关闭门窗,拧开煤气阀,自己也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前妻惨白的面庞,赵全咏泪如雨下,如烟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赵全咏1984年出生于山东济宁,2006年大学毕业进入济南天宏家装公司做装饰设计。2008年,大学恋人唐舒从老家江西省九江市来到他身边,两人结婚并于2009年初生下女儿思思。赵全咏让妻子在家里带孩子,自己出去打拼。唐舒却把孩子丢给婆婆带,自己经常和一些朋友出去吃吃喝喝打麻将,一来二去,一个叫杨凯的男人走进了她的视线。杨凯高大英俊,是一家公司的投资顾问,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了情人。
2011年6月,唐舒在杨凯的挑唆下,开始到处找亲戚借钱融资,并许以高利息,然后把借来的钱通过杨凯之手放给利息更高的一家香港信贷公司。赵全咏强烈反对,但唐舒就是不回头。2011年12月初的一天晚上,唐舒从外面回家,抱住赵全咏就哭:“我被骗了,没想到杨凯那么不靠谱……”
原来,那段时间,唐舒一共从亲友手中融资了210万元。然而11月20日,杨凯突然告诉她,香港那家公司所有注册手续都是假的,“老总”和“高管”一夜之间消失了!直到此时,唐舒才知道自己上了杨凯的当。赵全咏听后愤怒无比,要去找杨凯算账,被唐舒坚决挡住:“我和杨凯的情感纠葛、经济纠葛,我自己来解决!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和我离婚。所有的债我来扛。”
赵全咏心里的痛恨占据了上风。当场在唐舒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协议书上约定,唐舒经手的债务归唐舒偿还,女儿归赵全咏,106平方米住房归赵全咏父女俩。唐舒办完手续后收拾了衣物搬走了。赵全咏看着她的背影,很心酸,却没想到,这竟是和她的最后一面……最让他难受的是,岳父母得知女儿去世的真相后,不断哭着向女婿道歉,这让赵全咏心里更难受。
2012年1月,长清区公安分局将这起煤气中毒事故被定性为人为事故。但唐舒已死亡,不能对其进行羁押、起诉,故案件提前终结。
唐舒去世之后,其债权人才知道她早已离婚。不过,因为债务发生于婚姻存续期间,十几个债权人结队找到赵全咏,要他负起偿还责任;如果不还,赵全咏就要举证那些钱的确没有用于家庭,而自己也不知情,根据婚姻法及最高院对婚姻法的补充解释,证实自己没有偿还责任。
赵全咏不想孩子永远活在担惊受怕里。反复考虑后,他向大家承诺道:“所有她的债,都可以换成我的欠条。我认。但是要给我一些时间,我最终不会少还一文钱。”当天,13个债权人都换了借条,赵全咏算了一下,一共是156万元!父母和同事得知后,都说他疯了,哪有主动往身上揽债的?
2012年3月,赵全咏辞了职,自己雇佣了5名员工开了一家家装公司,同时经销罗庄瓷砖。他卖掉了位于城区的住房用做流动资金,在当地的建材市场租了一间小门面,开始创业。
甘当冤大头为前妻还债,孰料仇人之妹又赖上来
2012年5月初的一天,一个女孩来到赵全咏位于纬三路的鸿升家装公司找赵全咏。女孩自我介绍:“我叫杨松歌,是杨凯的亲妹妹。我哥被你前妻害死了,你既然愿意替她还债,也应该愿意替她对我们家进行人道主义赔偿。对吧?”赵全咏一听,吼道:“我们全家的生活,都被你哥哥给毁了你知道吗?”杨松歌说:“我哥的确插足了别人的家庭,但罪不至死吧?他是我家的顶梁柱,就这么死了,现在我爸患肝硬化,生命垂危,我妈也天天嚷着要去死。”讲着讲着,杨松歌的眼泪出来了。赵全咏有些心软。但一想到这是杨凯的妹妹,他又冷漠起来,说:“我现在也压力巨大,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杨松歌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说:“唐舒欠别人的,你都认了,也不差我这一个。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要不这样,你跟我到医院去看一看吧。看完了,你可以掉头就回。”赵全咏无奈地说:“那好吧。”
在山东省中医院,赵全咏见到了杨凯的父母。病床上的杨爸爸知道赵全咏的身份后,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你赶紧回去吧。”他转而厉声斥责起女儿:“你怎么好意思找人家……”话没说完,他突然就往后仰。几乎窒息。杨松歌母女都吓傻了,赵全咏赶紧去找医生。好在抢救后,杨爸爸又慢慢苏醒了。
可爱的思思
过了三天,杨松歌又和妈妈一起找到赵全咏。一见面,杨松歌突然给赵全咏跪下了:“我们真的像无头的苍蝇,不知到哪筹钱了。大哥,就当我跟你借的钱。这笔钱,无论如何我都会还给你……”原来,杨松歌刚从江苏科技大学毕业,是历下区畅乐幼儿园的一名音乐教师,工资只有2000多元。现在父亲危在旦夕,她想不到什么办法,这才硬着头皮赖上了赵全咏。endprint
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女俩,赵全咏长叹一声:“算了,就算是为唐舒善后吧。”这天下午,将刚到货的一批瓷砖以成本价转出,卖得25万元,交给杨松歌。杨松歌哽咽了。她找赵全咏,完全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原本可能“永世成仇”的人竟真的帮了她大忙。
2012年8月中旬,杨爸爸在山东省中医院接受了全脾和部分肝切除手术,术后辅以干扰素等药物治疗,渐渐恢复到发病前的状态。
赵全咏成全了所有人,自己却已经四面楚歌了。缺乏流动资金限制了他的发展空间,与此同时,女儿也到了进幼儿园的年龄。生意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哪有时间去接送孩子?他想交给父母,可父母腿脚不便,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了忙。
父亲出院后,杨松歌开始正常上班。这天下班后,她买了点水果去看望赵全咏父女。虽然之前就问清了住处,可是因为小区很老很偏,很少有人知道,找起来还是颇费精力。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她才拎着东西气喘吁吁爬上没有电梯的7楼。
开门的是赵全咏的女儿思思。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爸爸,打开门后才发现是一位陌生的阿姨。一进赵全咏的家,杨松歌惊呆了。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电器,家具也陈旧不堪。卧室里只有两张并排的小床和一个电水壶,客厅和另一间房,堆放各种瓷砖的样品。杨松歌顿时满心愧疚。她问孩子:“你爸爸呢?”“出去送货了。”“你饿了怎么办?”思思从抽屉里拿出半袋饼干,说:“我有饼干呢。”杨松歌鼻子酸了。
就在两人聊得热乎的时候,赵全咏回来了,见到她,满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杨松歌从口袋里拿出3000元钱,说:“我领了工资,先还给你一些。”赵全咏拒绝:“别那么急。你爸还需要后续治疗。”杨松歌眼睛湿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赵大哥,思思在哪个幼儿园上学?远吗?如果你愿意,可以转到我的幼儿园来,我帮你照顾孩子。”赵全咏见她的确是真心实意,挠挠头说心里话:“不瞒你,正愁没人带她呢,要不你先试试,觉得不合适就转回来。”就这样,在杨松歌的帮助下,思思进了她所在的畅乐幼儿园。
在畅乐幼儿园,杨松歌对这个没有妈妈的孩子格外照顾。每天放学,她都会骑车送她回家。一路上教她唱歌,两人开心笑个不停。赵全咏出于感谢,有时会留她一起吃个晚饭,她也总会欣然应允。随着交流的增多,两人之间的感觉越来越好。
2013年春节后,赵全咏努力卖货挣钱,为了早日还上债,他又做一线装修工人,和员工在一起,苦活累活他都抢着去做。接手的工程,业主有一丝不满他们就会返工重来。这一年,他一共还了25万元的债,看到赵全咏终于能舒心地笑了,杨松歌既替他开心,又觉得心酸。无数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有了特殊的情感。很多人都说赵全咏“冤大头”,前妻跟别人好了,还神经兮兮接下前妻的债务。但在杨松歌看来,他善良淳厚,宽容大气,这是很多男人身上没有的品质。这种人,值得一个女人拿生命去珍惜……
“仇人”之妹成爱人,这条路我们走得太辛苦
2014年情人节,杨松歌发来信息:“有人约你一起吃饭吗?如果没有,我能约吗?”他脸红心跳。对这个本该有仇的女孩,他早就满心好感,可现实又让他却步。她是个未婚女孩,若跟她在一起,不是害了她吗?他犹豫后回复:“今晚有约。抱歉了啊。节日快乐,祝早日拥有你的另一半。”
“六一”演出,思思参演的节目获得幼儿园一等奖。赵全咏买了红酒,请来杨松歌一起庆贺。看到爸爸和杨阿姨一起干了杯中酒,思思突然发问:“阿姨,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妈妈呀?”杨松歌脸红了,赵全咏也不好意思地瞪着女儿说:“这是你的老师,不可以随便称呼。”
生活刚刚见点亮色,老天却好像在故意捉弄赵全咏一样。2014年12月,赵全咏开三轮车送瓷砖,走到长清区五峰路,因为躲避对面来车,三轮车撞护栏翻倒。赵全咏被甩出5、6米,当即不省人事。路人拨打120和110,120将他送到齐鲁医院,赵全咏被诊断为两处脊椎碎裂,脊髓神经受损。
得到消息,杨松歌立刻赶到医院。赵家父母行动都不利落,根本无法陪护儿子,杨松歌想了想,打电话向领导请了假,留在了病房里。
醒来的赵全咏知道自己可能会残疾一辈子。他心灰意冷,丧失了斗志和激情。杨松歌经常找些事情让赵全咏做,以让他自己有信心,他不是个废物!杨爸爸、杨妈妈也会带着思思一起来病房给他加油。担心赵全咏肌肉萎缩,杨松歌每天都给他进行推拿、按摩,赵全咏不好意思,拒绝她,杨松歌说:“有一天,你的神经恢复了,你就知道我做的事情重要了。”
出院前,杨松歌买了一辆电动轮椅。赵全咏不愿意坐,杨松歌和父母不停开导,最終他坦然接受了现实。2015年1月底,赵全咏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时的他才觉得,杨松歌对他已经非常重要,让他变得刚强,更有勇气。他庆幸自己当年的出手帮忙,否则她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义无反顾的情谊。他分别给债主打电话,再次承诺,那些钱,一定会还清。
坐在轮椅上的赵全咏鼓起勇气,重新召集以前的5个兄弟,他负责拉业务,做设计,卖材料,5个兄弟负责上门装修。就这样,轮椅上的他重新做起了生意。4月初,杨松歌背着个行李箱过来了,告诉他:“我已经辞职,打算在你这里做点事。你就看着安排吧。”赵全咏愣住了:“你怎么这么傻啊,快回去,这里的事你做不了!”杨松歌说:“人人都说你傻,你还有资格来这样说我……”她第二天就去了施工现场,和大家一起拉砖、卸砖,学着贴地板。看着她原来弹钢琴的手,现在做装修,大家都很感慨,做事更卖力了,心也更齐了。不到一年,他们就净赚了51万元。赵全咏要分给她报酬,她说:“记账吧。等你有了钱,给我多少,我都不客气。”2016年上半年,他们还了43万。2016年7月17日,赵全咏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腿有了知觉。杨松歌立即找车将他送到齐鲁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感知明显,这说明脊椎神经的连接渐渐恢复。”得知存在站起来的可能,赵全咏泪如雨下。7月20日,在一个医生建议下,他们前往更专业的南京紫金医院进行康复治疗。
医生制定了科学细致的治疗和锻炼计划。遵照医嘱,赵全咏每天要进行6个小时的高强度练习。而杨松歌,则时刻在他身旁。2016年10月底,赵全咏终于走下轮椅。两个月后,他已经可以拄杖行走,2017年春节,赵全咏终于可以扔掉拐杖了。杨松歌看到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这一刻,在他们心中,流淌的都是对生命的感恩,过去无论多么艰难,但毕竟,都过去了。
2017年5月,赵全咏还完了最后的27万借款后,向杨松歌求婚,杨松歌羞涩地答应了。两个人约定,2017年的国庆节,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得知杨老师成了妈妈,最开心的莫过思思,每天像个小燕子一样围在她的身边,看到女儿幸福的笑脸,赵全咏终于有了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