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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2月3日凌晨1点20分,加上天气严寒,多数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而位于北京三里屯酒吧街还是灯火通明,在这里消费的基本都有钱人,普通人在这里是消费不起的。
北京三里屯酒吧街
此时,著名的影视明星吴若甫和几个朋友在酒吧聚会后,喝得晕乎乎的吴若甫向停泊在门口的宝马X5汽车走去,此时的吴若甫还沉浸在聚会的兴奋中,身上带着酒气。
吴若甫是三里屯酒吧街的常客了,对这里轻车熟路,就在他要到达宝马车前,三个男人迎了上来,为首的一名男人说道:
“我们是警察,这辆车在丰台区交通肇事后逃逸,请和我们走一趟。”
吴若甫,于1962年5月21日出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国家话剧院国家一级演员。
1986年,他拍摄了首部电影《大阅兵》。1994年,出演了都市情感伦理题材《缘分》 。2001年,主演都市情感悬疑剧《月色撩人》。2003年,领衔主演了警匪剧《无限正义》。
吴若甫为了演《无限正义》,拜访了很多警察,学了警察守则,对警察办案的方法程序非常清楚,他知道警察很少为了非常普通和交通案子凌晨抓捕,再说自己也没有交通肇事后逃逸过。
就在吴若甫迟疑间,三个人连拉带拽,把他推进一辆尼桑蓝鸟轿车,风驰电掣般向郊外驶去。
吴若甫常年在北京生活,知道北京的警察文明执法,何况自己还是名人,而这三个“警察”如此粗鲁,想到这儿,吴若甫一身冷汗,他立即醒悟,自己被绑架了。
这个经常扮演警察的著名影视明星万万没有想到,此时他遇到的正是警察的敌人——绑匪王立华、王庆晓、董立民。
半个钟头之后,吴若甫的家里人接到电话,限他们一天之内交出200万元现金,否则就杀害人质,并威胁他们不要报警,否则就撕票。
吴若甫的家里人法律意识比较强,他们立即打电话报警,朝阳区公安分局迅速组成专案组,即“2·03”专案组,北京市公安局也派出刑侦专家坐镇指挥,市局阮增义副局长带领刑警排兵布阵。
“假冒警察,持枪绑架。”此案和另一起在侦查中的平谷王氏兄弟被绑案的案件性质、作案手法和作案工具都极其相似。
平谷王氏兄弟被绑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叫王立华。专案组敏锐地意识到,这两起案件很有可能是同一犯罪团伙所为。
专案组人员立即找到当晚和吴若甫聚会的朋友,其中有几个人是看着吴若甫被“警察”带走的,他们说吴若甫被绑架进的蓝鸟轿车牌号为FH2059。
影视明星吴若甫
侦察员立即把王立华的照片拿给那几个目击人看,他们一致认为就是这个人绑架了吴若甫,警方就迅速锁定了侦查目标。
王立华一直是警方追寻的目标,于是专案组对王立华可能藏匿的几个地点开展拉网式的搜查,同时继续在全市范围内寻找王立华曾驾驶的黑色蓝鸟轿车。一张法网正在渐渐地向王立华等人收拢。
2月3日下午3时许,侦查员在朝阳区某小区停车场内发现了那辆牌号为FH2059的黑色尼桑蓝鸟轿车。特警队员严密蹲守,随时准备与王立华展开殊死较量。
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发现王立华的踪迹,侦察员们有点焦急了,所有参战警察都知道迟一点抓到案犯,吴若甫就多一分危险。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正在一个小区里蹲守的一名警察,终于发现那辆牌号为FH2059的黑色尼桑蓝鸟轿车驶出小区,虽然开车的男子在暮色中一晃而过,但是侦查员根据其体态特征基本断定,此人就是寻找已久的王立华。
五名侦查员立即开车尾随,伺机抓捕,大约19时50分,王立华把车开到一个汽车修理部检修。
按照事先制订的抓捕方案,侦查员悄悄接近王立华,一瞬间,走在最前的侦查员与王立华相对而视,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抱住王立华,将他摔倒在地。
王立华拼命挣扎,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装有手雷的左裤兜。另一名侦查员勇猛地冲上,用最大的力量将王立华的左手按住,并迅速取出了他裤兜内的军用手雷。
又一名侦查员在协助控制王立华的同时,搜出其腰上两支已经上膛的苏制TT型手枪。目空一切、凶狠成性的王立华终于落入法网。
那么王立华到底是谁呢?
王立华是臭名昭著的黑道老大,北京崇文人,1995年,十几岁的王立华就因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在狱中,他结交了两个狱友,一个是北京房山人王庆晓,一个是北京平谷人董立民。
王立华2002 年刑满释放,仍不思悔改,纠集此二人组成黑帮团伙,干了几起绑架勾当。
被抓捕的王立华
2003年9月1日,王立华和王庆晓、董立民在平谷区某饭馆吃饭。席间看到邻桌有个男青年穿着挺气派,说话口气也挺大,王立华就问:“那小子是谁?”
董立民说:“他爸是平谷的一个大老板。”
王立华走上去与那男青年搭讪,他自己介绍说是崇文区公安分局的,所谓财大气粗,那个男青年就是这种,男青年轻蔑地看了一眼王立华说道:
“崇文公安局长的儿子,那是我哥们儿!”
不禁意的一句话使王立华起了杀心,他是崇文人,小时候经常被崇文公安局传唤,他越想越气,尤其是看到这男青年出手阔绰,而且不可一世的神情,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给王庆晓和董立民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以警察的名义饿虎扑食般从饭馆把男青年带走了,这是明目张胆的绑架。
之后王立华给男青年的父亲打电话:“你儿子在我们手里,你马上给我送 300万。不许报警,报警就撕票!”
王立华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老板知道是遇到黑道上的人了,为了保儿子性命,他没有报警,而是驾车来到指定地点。
两车相遇,这边的汽车从车窗递过去一个装有300万元现金的密码箱,那边的汽车立马风驰电掣般开溜。
可是就在这天半夜,王立华还是给董立民发了个手机短信。说要干掉人质。董立民又转告了王庆晓,王庆晓便忠实执行。
在王立华的指示下,这两个人用铁链子勒死了那个老板的儿子。拿到300万后还撕票,真是丧心病狂,他们一道把被害人的尸体埋进一处农田。
而作案得手后,王立华只分给同伙每人1万元、其余的钱全被他独吞了。更为可气的是,王立华竟然又给那个老板打电话说:
“你如果想见到你儿子的尸体,再拿60万来!”
老板当即气得昏死过去,随后就打电话报了警,警方很快就锁定了王立华3人,然而3人诡计多端,经常变换居住场所,警方一直没有抓到人。
而王立华轻易就得到了一大笔钱,这使他尝到了甜头,他们得知那个老板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决定再次绑架。
2004年1月6 日,王立华和同伙又以同样手段绑架了那个老板的另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奋力反抗,挣脱绳索逃脱了。
而王立华之所以屡次进行绑架,其目的却令人乍舌,他是想多弄点钱,然后买枪抢银行。
受审的王立华
所以在警方全力追捕他的时候,他离开了北京跑到南方购买了手雷和大量枪支弹药,还画好了草图,妄图劫持警车,然后穿着警服装抢劫银行。
这一次,他们得到消息,2月2日晚上,影视演员张铁林将在三里屯酒吧街出现,张铁林可是有钱的主,他们就计划在三里屯蹲守,等张铁林出酒吧时将他绑架。
据说那天这个英国籍的张铁林感冒了,根本就没有在三里屯酒吧露面,而蹲守的三人意外发现了吴若甫,吴若甫名气虽然没有张铁林名气大,但毕竟是影视明星,肯定不差钱。
他们随即将吴若甫定为绑架目标,而毫无防范的吴若甫不幸落入魔掌。但王立华肯定没有想到,这一次绑架造成的轰动,直接把他推向了末路。
2月3日晚上8点10分,王立华被带进了附近的劲松派出所,市局阮增义副局长带领侦察员立即审问王立华,侦察员问道:
“说说你干的那件事!”
此时的王立华以为警方没有掌握证据,所以他并不怎么慌张,嬉皮笑脸地问道:
“您问的是哪件事啊?”
对于这种老油条,阮增义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最后一件,老实交代。”
特警曹志刚
王立华仍然装疯卖傻道:“哪件事?您说一个字。我看看你知道不知道!”
阮副局长一声冷笑道:“吴”
王立华继续装傻:“吴什么呀?”
阮副局长一声冷笑:“演电影的,不要装疯卖傻了,情况我们都掌握了。”
王立华心里咯噔一声,嘴上仍然笑道:“你们还真知道啊!”
阮副局长忽然厉声呵斥道:“你没病吧!”
阮副局长知道对于这种老油条,必须在气势上压倒他才行,面对阮副局长的气势,王立华本能地说道:“我没病。”
阮副局长脸色更加严肃,口气也更加严厉:“没病你就说说你把吴若甫关哪儿啦?”
当王立华听到“吴若甫”3个字的时候,他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情况,但他不肯就范,口气依然很硬:“那得让我的人先撤。”
阮副局长冷冷一笑:“笑话,你还能跑出北京,还能跑出中国?”
这一句霸气的话一下子击溃了王立华的心理防线,王立华虽然是悍匪,只不过心狠手辣而已,他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面对阮副局长这样的资深公安,几下子就被击垮了。
王立华眼珠一转:“你们要是让我见见我的女朋友,抱抱我的狗,我就带你们到关吴若甫的地方去。”
其实王立华提出这一要求,其根本目的是想借机逃跑,但是警察早有防备,警察同意了他的要求,带他见了女朋友和狗,在警察的严密看守下,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电影《解救吾先生》
在警方强大的压力下,王立华交代吴若甫及2月2日被绑的另一名当事人杜庆疆,都被关押在顺义区一个废弃的农庄里,屋内共有5名歹徒,5支枪和子弹若干。
晚上10点 40分,警察包围了那座农庄,营救小组组长由北京公安局刑侦总队的反恐英雄、神枪手曹志刚担任。
庄园的围墙上有两米多高的铁丝网,为了不伤害人质,曹志刚们决定从大院西墙的铁丝网上爬进去。
曹志刚第一个进入了院里,只见里面是一片果园,有一个房间里发出微弱的灯光,特警们借着果树枝条的掩护,避开歹徒的视线,并在那间房子的门上和窗子上装上炸药。
此时已是深夜,所有绑匪都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的所有门窗突然一齐爆裂,霎时间,特警们鱼贯而入,绑匪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全被制服。
特警们发现了被铁链捆着缩成一团的吴若甫,惊魂未定的吴若甫获救了。警察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伤没伤?
吴若甫说:“没伤。”
吴若甫后来说道:“等我被营救出房门后,我一看,满院子里全是警察。而此前我竟没有察觉到一点动静。”
坐在警车里,吴若甫对警察说:“真跟做梦似的,他们的武器怎么那么好?特警进来的一刹那,我特别激动,也感动......”
仅仅二十几个钟头,这起震惊北京的大案就宣告侦破了。在警方全力营救下,自由再次与吴若甫牵手,嚣张的绑匪低下了头。
后来警察问悍匪王立华对自己所犯的罪行后不后悔,他说后悔了,他说给母亲、给姐姐带来了伤害。
警察又问他为何用带车牌的车子作案,王立华说自己太目空一切了,并自责道为何不挡一下号牌。
刘德华、吴若甫、曹志刚
警方摇了摇头:他不是真的后悔。如果真的后悔就不会这么说了,人只要犯罪总有被抓的一天。
这一大案要案的告破,显示了北京公安的高效与智慧。这一案件比很多警匪片都要精彩。香港演员刘德华经常演警匪片,他知道这一案件后说:这个可以拍成电影,我来当主角。
很快,北京一家影视文化有限公司根据这一案件改编成警匪电影《解救吾先生》,这部片子邀请了刘德华、刘烨、吴若甫、王千源领衔主演,其中刘德华是主角。
电影中,刘德华饰演香港电影明星吾先生,也就是现实中被绑架的吴若甫那个角色,而吴若甫饰演的是警察,而绑匪王立华则由演员王千源饰演。
其实,吴若甫绑架案发生后,被解救的吴若甫一度淡出公众视线。导演丁晟和演员刘烨在警队体验生活三个月的诚意打动了吴若甫,他回归出演影片中的刑警曹刚。
我在北京生活10多年了,北京良好的社会秩序,背后都是人民警察辛勤的付出,也以此文献给人民警察。
最后笔者想说的是,所有人都应该牢记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干了坏事,必然会有伏法的一天。
《解救吾先生》海报
天择是作者的笔名,对历史和哲学颇有研究,欢迎关注。
参考资料:
《中国看守所调查》,孙晶岩著,北京出版社,2012年5月第1版
《再生之地——中国普通监狱纪实》,李忠效著,长虹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
《刑法学》,张明楷著,法律出版社,2016年7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