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早开窗的时候,浪漫的微风透露一丝秋意,我把那微风放在信里寄给你......
韩国电影,有时就像他们的电视剧,一贯的精致,唯美,温婉,一步一扣,缓慢轻细。
俗套的剧情,关于两代人的情感历程。
这一代的遇见,背离,错过,下一代的相遇,相知,牵手,时空错落交织,情节铺展绵延。
如影片里的那条河,贯穿始终,温暖又哀伤。
缘分,是天意,是安排,是注定,是宿命
一个导演,能有一部作品在17年后还被人念念不忘,某种意义上,已是成功。
《假如爱有天意》至今仍让全世界的观众流泪。
这部电影是郭在容担任编剧及导演,孙艺珍、曹承佑、赵寅成等共同主演的爱情电影,其创作灵感来自韩国小说《阵雨》。
在此之前,2001年,郭在容凭借《我的野蛮女友》获得第39届韩国电影大钟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而2003年《假如爱有天意》,也是他个人事业的巅峰——获得第24届韩国电影青龙奖最佳导演奖提名。
01
与郭在容的前作不同,同样在讲爱情,没有了嬉闹和调侃,而是以一种唯美的镜头语言来讲述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用纯粹的情感和浓重的时代感作为底色,因此略微套路化的剧本也依然呈现出了打动人心的效果。
影片讲述了2003年的大学生梓希在一天收拾房间时,无意中发现一个神秘的箱子,里面满载着母亲珠喜留下的情书,在阅读中她重温着母亲的初恋回忆。
1968年的珠喜,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少女,与穷学生俊河一见钟情,由于珠喜显赫的家世,令两人的恋爱陷入俗套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痛苦纠结中。
2003年的梓希爱情同样坎坷,她暗恋着戏剧学会的尚民,却一直难以表白自己的爱意。
最终两人通过一次次相遇和沟通,走到了一起,并发现了各自父母的往事,缘来缘去竟都是缘分。
有人说故事或许有些俗套,但俗套的故事并不是毒药。
俗套中加入有趣的细节,也尽能成为有趣的俗套。
装有情书的信盒开启尘封的故事;
俊河和珠喜鬼屋前的惊声尖叫和相视大笑;
泰秀上吊以前的迷离眼神;
门把上的项链;
反复开合的路灯;
围墙上的印有时代烙印的电影海报;
大雨中一把握在手上却不曾打开的雨伞;
在俊河的儿子尚闵,和珠喜的女儿梓希间缓缓切过的画布;
两张重叠的画面,栈桥物是人非,萤火虫的卑微光芒却在两个男人、一对父子的手心中幻发出同样的光芒;
最后是跨越时空的爱恋,尽管从一开始就能猜到这两条平行的爱情线终将汇合,但在项链将他们串联起来的一瞬间,还是很难不被感动。
二十年过去。故事,兜兜转转,惊人的相似。
上代情缘,这代续写。代写的情书,一样的情话,暴雨中的奔跑,河边飞舞的萤火虫。
上代的遗憾,惆怅,都得以弥补修复。宛若前世相错,今生携手。
信物,百转千回,最终归入她女儿手中。一对年轻人,含泪相拥。
她的女儿,他的儿子,带着他们的未尽的情意,继续未尽的爱恋。
夕阳西沉,年轻的身影携手并肩。从此,天荒,与地老,踏遍岁岁月月,不再离分。
温暖的镜头,徐徐缓过。心,被雨水剔透,湿润缠绵。
俗世男女,渴慕最多的大抵就是一份情,干净的,暖熏的。有些渴望不可得,有些生生相错,有些寻求一生,也碰不见自己要碰的人。
02
很多人喜欢这部电影,不只因那份奇妙百转的缘分。
还有得心应手的运镜、精雕细琢的意境、沁人心脾的音乐。
郭在容细腻地特写着孙艺珍与曹承佑的表情变幻,他轻易就能构建出应该呈现的镜头语言,他熟稔地掌握每一个唯美而煽情的色调与角度。
其实剧情的走向并不难猜,但导演在剧情的推进时,极力把控着节奏,隐忍着,克制着。
你以为波澜不惊的瞬间,突然有一丝悲怆的响动,背景音乐适时切入,波纹泛起,随着巨大的疼痛,在你的脑海里一圈圈荡开来。
而那唯美的画面,为《假如爱有天意》注入了清新的自然元素——广阔碧蓝的大海,葱葱郁郁的群山,清幽曲折的小溪,简陋温馨的田园。
每一个背景仿佛都像东方的山水画一样精致、细腻、淳朴,与整体的散文化风格一脉相承。
而唯美的音乐更是为影片增色,不少重温影片的观众都是为了再听一遍里面的乐曲。
郭在容的电影一直都可以产生广为流传的歌曲,比如《我的野蛮女友》中的《I Belive》、《假如爱有天意》的《你对于我、我对于你》,《野蛮师姐》主题曲《敲开天堂之门》等等。
而在《假如爱有天意》中,当管弦乐的《卡农》缓缓流淌,仿佛让人随着梓希回到遥远的当年......
俊河与珠喜再一次相见,小提琴深情弹奏的《你对于我、我对于你》如珠玑落盘,欢乐明快。
校园躲雨时,男声演唱的《Me in You You in Me》,把梓希受宠若惊的欣喜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点睛之笔的配乐,恰如其分地充当了对电影诠释的纽带,对烘托影片整个气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影片的另一个成功,离不开影片主角的出色演绎。
美貌和英俊从来不是打动人的绝对要素,而美好皮囊下深藏着的纯粹的心才使得人物更加的出彩和具有魅力。
孙艺珍同时饰演了上个年代的母亲珠喜和珠喜的女儿梓希,她很好地完成了两个角色间的切换。
既表现出了母亲珠喜对俊河悲伤却又深沉的爱,又演绎出了珠喜女儿羞涩、灵动、柔软的少女内心。
孙艺珍因为这部影片,成为了无数人心目中的初恋标杆,因为影片中的她清纯、干净而又勇敢、美好。
萦绕心头、挥之不去那些唯美的艺术意象——项链、诗句、彩虹、雨
《假如爱有天意》中别出心裁的叙事手法——倒叙与插叙的完美结合,令传统的爱情剧本套路上有了一丝新意。
两代人的故事双线并进,互为对照,相互衬托,让观众流转于珠喜和俊河跨越阶级和时代战乱的惺惺相惜,却不得始终的遗憾情感,以此为线索,牵动珠喜的女儿梓希和俊河的儿子尚民的故事进展。
而在这双线之间,如藕丝相连、似并蒂相系的是那无处不在,唯美而又意蕴深远艺术意象的不断重复。
01
项链——爱情的信物
珠喜的项链是整部影片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意象,从开头到结尾,都是全片的点睛之笔。
就如同那鬼屋边俊河与珠喜初次相约的小河一样,系起了几十年间四个人的两段凄婉与最终美满的爱情。
项链的每一次出现,就像一个坐标,都恰如其分的无形的转换着情节。
第一次,是珠喜与俊河从鬼屋游玩回来,在分别的时候,珠喜将项链作为回报俊河照顾她的礼物,送给了俊河,这个时候二人情愫除生;
第二次项链的出现,是在泰秀选择自杀后,俊河在泰秀的病房将项链挂在了门把手上,意味着俊河想退出这场另三个人都痛苦的感情,将爱情还给珠喜和泰秀;
第三次,是俊河即将奔赴战场,在火车站和珠喜、泰秀最后告别的时候,珠喜拼命的追赶火车,将项链再一次交给了俊河,寓意着希望俊河一定要活着回来,而她会一直等着俊河;
第四次,在战场上,俊河不顾生命危险返回阵地,寻找遗失的项链,找到后紧紧的攥在手里,而最终也因此受伤而双目失明,而这也寓意着在他心里和珠喜的这段感情,比生命更重要;
第五次,战场归来后的俊河不想拖累珠喜,骗珠喜自己已经成家,将项链还给珠喜,珠喜接过项链又为俊河戴上,并说这项链是属于俊河的,这里意味着二人有可能最终无法走到一起,但彼此仍是对方最爱的人;
第六次,在影片的结尾,尚民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属于父亲俊河的项链,为梓希深情的戴上。
至此,项链终于归还了,却是用另一种方式。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开始。
寓意着珠喜和俊河那段凄美的爱情悲剧终于在下一代得到了完满的结合,他们动人的爱情也得以延续。
一条项链贯穿整个剧情,轮回于两代人之间,最后终于回到起始之处。
02
诗句——爱情的暗示
“当阳光照在海面上,我思念你;当朦胧月色洒在泉水上,我思念你。”
这首歌德的《爱人的近旁》中的诗句,在影片中两代人的两个时空中都曾反复出现过。
这美丽的诗句,是两代人的爱情纽带,也是两代人爱情的转折点。
这其中经典的两段,一次是梓希躺在自家的床上,琢磨尚民送给她的礼物会是什么,从而看到了礼物盒中写着这句诗的字条,但她却误以为这是尚民写给自己闺蜜的。
她认为尚民是爱着秀晶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拆散对方的爱情,而选择了放弃。
另一次,则是珠喜在受到泰秀的表白后,不想因为自己和俊河的爱情而使泰秀受到伤害,甚至影响到双方家庭的关系,忍痛决定放弃自己的爱情,对俊河避而不见。
俊河万般无奈,在珠喜家门口留下了字条,而字条里便是这句诗歌。
为什么两个时空的两代人会不约而同的用同一首诗向心爱的人表白呢?这里是导演留给观众去思量的。
03
彩虹——爱情的使者
彩虹在影片中一共出现了三次,它是除了项链外再一次联系两代人感情和寄托情思的意象。
影片刚开始彩虹便第一次出现了。
梓希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窗外的彩虹,想起来小时候妈妈对她说过:
“彩虹是天堂的门,人死后就会通过那道门进入天堂......”
这是珠喜对俊河的怀念,也是放下那段感情后的人生感悟。
同时,这一次的彩虹也与第三次的彩虹出现,遥相呼应,导演在这里先起到了一个暗示的作用。
第二次彩虹的出现,是从鬼屋出来后,珠喜崴了脚,俊河把她背到了瓜棚,两人痛快的吃瓜避雨,雨过之后,天空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这时的珠喜与俊河是最幸福的,情愫初生,彼此倾心。
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出现,却是悲伤的。
珠喜与女儿在曾经和俊河相爱相约的河边,等来的却是俊河已经去世的消息,更得知了他在珠喜结婚后才娶妻生子,当年说谎,只是不想拖累她。
那种痛失所爱,撕心裂肺的痛,无情地吞噬着撕扯着珠喜。
当俊河的骨灰洒向河中的时候,珠喜与女儿在岸边静静地为俊河送行,这时天空出现了一弯凄美的彩虹......
它仿佛也知道年轻的珠喜此刻的痛彻,仿佛在抚慰她这段还来不及告别便已结束的爱情,在她全部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而她却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04
雨——爱情的助力
《假如爱有天意》中,雨多次的出现,前面也提到原著小说的名字就叫《阵雨》。
可见“雨”在这段不同时空、两代人的爱情中起到了何等重要的作用。
雨的第一次出现,是珠喜与俊河从鬼屋中出来时,发现渡河的小船已经漂远,二人无法只能沿河岸绕道返回。
这时突然天降骤雨,珠喜不慎将脚崴伤,俊河一路背着珠喜跑到了瓜棚避雨。
可以说,这场雨是一场“及时雨”,不但给了俊河英雄救美的机会,还让二人增加了在一起的时间,彼此了解,彼此靠近。
第二场雨,是在合作社梓希目送尚民跑入雨中,这场雨可谓是对梓希暗恋尚民而又不得不顾及好友秀晶而隐忍克制又心酸不已的真实写照。
第三场雨,是俊河一路跟随珠喜回家,此时珠喜因泰秀的存在已经狠心决定放弃,可俊河却不想就此而失去珠喜,一定要挽回爱情,最终在俊河的坚定表白下,珠喜回转了心意。
这场瓢泼大雨,略带“暴力”,寓意着二人虽然明知前途阻碍重重,却依然放不下心中所爱的那种痛苦、无奈、悲伤和纠结。
第四场雨,应该说是全片最经典和浪漫之处,在合作社尚民本来带了伞,看到在树下躲雨的梓希后,却为了能有理由和梓希在一起,将伞留在了合作社。
用自己的衣服做伞,一路护送着梓希去图书馆。此刻两颗本以对彼此有好感的心,更加的贴近。
这场雨可以说是尚民与梓希的“爱情升温雨”,自此以后,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也就自然的事了。
最后一场雨,是属于孙艺珍个人的经典,拿着伞却不打开,只在雨中狂奔。遇到路人,还调皮的敬礼。
虽然湿透了全身,可心中却是洋溢着得到爱情后的狂喜,当她终于来到尚民面前,问出那句“我是唯一有伞却被淋湿的人吗?”的时候,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
而这一场雨,也是属于尚民与梓希的真正的“爱情雨”。
项链、诗句、彩虹、雨,这些唯美清新意境的重复出现,在感染观众的同时,烘托了片中人物的命运和性格,也留下了许多的悬念和暗示,即便17年过去了,至今仍为影迷所乐道。
《假如爱有天意》的感人与催人泪下,是唯美爱情片精致的成功。
诚然,它很动人,它会让人随着剧情和人物的命运,而心潮起伏。
但或许,真正的成功,是因为:
归根到底,我们已经受够了老掉牙的演绎,我们的眼光越来越毒辣,因为我们知道,在这个社会中,纯爱是非常危险的,价值观与审美相近的捷径是门当户对。
也正因如此,一旦我们被某种真诚的共情击中某块软肋,我们更容易,溃不成军。
这种共情可以穿越时空,哪怕同一种故事反反复复。
一千年前如此,一千年后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