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心》上映已经25年了。
这部制作过程颇为曲折,片长177分钟的影片却意外地打了一场胜仗,俘获了全球观众的心。
最终影片的总票房超过2.1亿美金,其中约1.35亿(近65%)来自海外市场,这在当时是很少见的。
与此同时,这部电影得到了总共10项奥斯卡提名,最终收获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在内的五尊小金人,也成就了梅尔·吉布森的事业巅峰。
也许很难想象,一转眼25年已经过去了。
不管你是在什么时候观赏的这部影片,或许很多画面已经淡忘,但一定还记得梅尔·吉布森高喊的那句“Freedom!”和詹姆斯·霍纳充满悲怆与豪迈的音乐。
此前,时光网有机会独家专访该片导演与男主角梅尔·吉布森。
近年来,已经很少与媒体打交道的吉布森一提到《勇敢的心》便打开了话匣子,与时光网记者畅谈了近一个小时。他回顾了《勇敢的心》的制作与发行幕后,爆料了很多片场趣闻。整个交谈过程轻松坦诚,时不时流露出吉布森招牌式的冷幽默。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梅尔·吉布森已经是世界影坛最有份量的巨星之一。
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主演的《致命武器》系列收获的惊人战绩——这一系列的前三部影片全球票房高达6.7亿美金,而且每一部都比前一部更赚钱。
这样的成就却并未令梅尔·吉布森志得意满,除了在镜头前表演,他对站在摄像机后讲故事同样感兴趣。他想当导演。
《致命武器》时的吉布森
吉布森的导演生涯处女作是1993年的《无脸的男人》,一部很“小”的剧情片。
但是他本人的口味一向是偏好“大”的,不管是论场景还是情感冲击力。看看他和乔治·米勒合作的三部《疯狂的麦克斯》,还有1990年的《哈姆雷特》就知道了。
《无脸的男人》剧照
随后,当吉布森发现《勇敢的心》剧本时,他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大故事”找到了。
但,尽管吉布森拥有很强的票房号召力,手头的剧本也确实不错。仅凭他一己之力,这部片在当年依然很难找到足够的资金。
最终,《勇敢的心》成了当时好莱坞少有的多方联合出品电影——美国和加拿大地区由派拉蒙影业发行,海外发行权则归于二十世纪福斯。而且投资方开出的条件是,必须由吉布森当男主角才行。
《勇敢的心》剧照
《勇敢的心》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以13-14世纪的英格兰为背景,以战争为核心,讲述了苏格兰起义领袖威廉·华莱士与英格兰统治者不屈不挠斗争的故事。他率苏格兰人奋战数年,最终在爱丁堡被英军逮捕。
他在临刑前高呼“Freedom!”,震憾了所有人。他的牺牲最终激励了将士们对抗英军,让苏格兰人民取得了民族的独立。20年过去,当我们重读这部史诗经典,完美诠释威廉·华莱士的梅尔·吉布森无疑是值得我们感激与尊敬的。
以下是梅尔·吉布森专访实录。
题材庞大,找投资很困难
Mtime:一开始你是怎么知道威廉·华莱士的?
梅尔·吉布森:是的。兰迪根据真实人物编写了这个故事。他找到了一些关于华莱士的粗略、简单的历史记录,不过我觉得在此基础上,兰迪使用更多的是一种浪漫化、史诗化的叙述。
除了史料之外,存世的还有一首关于华莱士传说的古老叙事诗,据说是一名叫做“盲者哈利”的吟游诗人写的。
不管这些诗歌片段忠于史实还是经过想象、夸张之类的加工,总之,兰迪将它和已有史料混合在一起,创作出了关于华莱士伟绩的、近乎幻想小说的剧作。
所以,我是看了兰道尔的剧本之后才关注起华莱士这个人的,仔细考察关于他的历史则是在更久之后。
而当我开始钻研华莱士的历史,就发现事情很有趣,历史记载中有很多断续缺漏的部分,你很难确切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本安德烈·费舍写的书挺不错的,(是在我们的电影之后写的),他像侦探一样把那些缺失片段连缀起来,相当有说服力。
Mtime:《勇敢的心》是一部拥有宏大主题的电影,关乎背叛、勇气、自由等等,这样一部电影为什么找投资很困难呢?
梅尔·吉布森:嗯,我想那个时期(投资方)恰好对古装历史题材影片有一种偏见。那几年里,像《1492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和其他一些类似的片子上映之后都不太成功,所以对资方而言这差不多就是前车之鉴了。
当时我们去找投资的时候面对的是一片沉默,我想站在那些大电影公司的立场看,那会儿给我们的片子投钱,就跟要把自个儿的命根子搁到砧板上去剁差不多吧。我可以理解他们。
《勇敢的心》片场照
尽管《勇敢的心》拥有这些元素(宏大主题、古装、历史),但对我来说却是个全新的世界,像是追溯到50、60年代史诗题材影片还广受欢迎的时候,比如那时候的《斯巴达克斯》、《万世英雄》。
我是看着这些片子长大的,它们符合当时人们的口味,在商业上也取得了成功。但在电影公司看来它们有些过时了,属于差不多已经被抛弃掉的类型。那时我想,假如能把这种类型片重新拉回观众的视线,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战争场景,易于理解、富有内涵,那应该是件很酷的事情。
我想让这种片子复活——与它的父辈、甚至祖父辈有着一脉相承的硬派精神,不过要加入更多的勇气和坚韧。
Mtime:考虑到影片的规模,当时你确定要自导自演吗?还是投资方要求?
梅尔·吉布森:确切地说,两者都有。不过你是对的,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打算自己主演。我导第一部片子《无脸的男人》时,就自己出演了,那时候感到很大压力。而那只是一部小片子,跟《勇敢的心》一比更是小得微不足道。
尽管如此,我当时又导又演已经感到很吃力了。如果你很年轻,当然精力充沛,不过我拍《无脸的男人》时已经37岁,拍《勇敢的心》快39了。而真实的威廉·华莱士28岁就死了。
Mtime:在华莱士的年代, 30岁已经算挺大了对吗?
梅尔·吉布森:嗯,特别是处在他们那样的境况,很多人都可能断过几根骨头,经历过各种可怕的事情。所以一开始我觉得自己来演的话,负担太重了,最好是让别人来演,而我自己专注于导演部分。这是一部大制作,我想我需要对此投入全部精力。
后来,制片方说服了我,他们大概是这么说的:“哎,你为啥不自己演呢?”于是我只好叹息一声从了他们……不过一开始我是没打算演的,因为我还记得拍《无脸的男人》时的经历。
Mtime:听说,你拍片一向喜欢活跃气氛,拍《勇敢的心》时也会这样啊?
梅尔·吉布森:哦,说得太对了。那很重要。所以,我想那会儿我得同时扮演三个角色。
拍摄期间每天只睡四小时
Mtime:对你来说影片制作的哪部分工作最耗神?是前期制作、拍摄还是后期?
梅尔·吉布森:拍摄部分是最熬人的,我觉得,因为耗的时间太长了。
我的意思是,你得在天亮前起来,而等把事情弄完终于可以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那时我每天平均睡眠时间不到4小时。而且连续很多个星期你都无法休息哪怕一天。
当你真的有天可以休息时,你会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而是把自己关进房间,拉上所有窗帘,然后默默坐在黑暗中喝茶抽烟。拍片时间最熬人,因为你得戴着发套穿着戏服化好妆,还得想好怎么拍。你得比任何人都先到场,有些大日子你得面对数千个人,还得加上几百匹马。那很疯狂。
片场上的梅尔·吉布森
Mtime:后期制作难吗?你似乎对怎么剪辑战争镜头特别胸有成足。
梅尔·吉布森:按照困难程度排序的话,拍摄过程是最难的,然后是前期制作,后期是最容易的,因为到那个阶段我们手头已经有了差不多所有需要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只是审慎地判断如何组合素材,哪些需要删掉哪些需要保留。
需要重拍的镜头非常非常少,只有大概一两个场景我在亚利桑那重拍了一下。没错,我的重拍镜头是在亚利桑那就地取材的,哈哈哈,因为我想要让那些马非常贴近镜头。
拍摄地的马很漂亮,骑马的人也很出色,还有很棒的特技等等。但是,唯一的缺憾是你没法让那些马恰好正面朝前挤进广角镜头,因为它们害怕。不过我们在亚利桑那找到了一些老牛仔,他们有些样子很丑的老马,叫它们干啥就干啥。它们简直是争先恐后地挤进镜头。
Mtime:所以,你们所有演员表演部分都没问题,只重拍了一下马?
梅尔·吉布森:没错!在亚利桑那州我们找到了这些牛仔。货真价实,完全是旧时代西部片风格的——留着胡子,嚼着烟叶,都是糙汉子。我们把这些老牛仔塞进骑士行头里,看起来真的蛮逗的,然后就拍好了那些马的镜头。
Mtime:你之前提到《无脸的男人》,拍这部处女作的经验,对你执导《勇敢的心》有帮助吗?
梅尔·吉布森:那绝对是的,毫无疑问,我从执导的第一部片子里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要是《勇敢的心》是我第一次拍片,我绝对会崩溃掉。
拍《无脸的男人》给了我很多有用的经验。要是事先不知道这些——从拍摄的时候该穿双舒服的鞋子到怎么自然地过渡情节、怎么编辑衔接场景,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第一部片子)你学到了组织调度,拍摄清单,从镜头选择到种种其他设备使用。
当我执导《勇敢的心》的时候,我对这些已经了然于胸,虽然那之前只拍过一次。当然,《勇敢的心》是一部大得多的电影,有些时候为了拍大场面我有九部摄像机同时在拍。
那时,我带着妆、穿着苏格兰裙,骑在一辆摩托车上在各部摄像机前到处跑,我有两、三台显示屏可以看到A摄像机和B摄像机的拍摄情况,但是我看不到C,D,E,F,G和H的,于是我只好骑着摩托赶场,看看各部分的进展情况。
现在回忆起来,当年的拍摄其实很酷!那时候我确实豁出去了,全力以赴。当然了,尽管那会儿我食量大得跟马一样,但还是不断掉肉,毕竟我一天只有24小时、一星期只有7天啊。
Mtime:关于男主角威廉·华莱士,他既有野蛮的兽性又有高贵的理想,你觉得这矛盾吗?
梅尔·吉布森: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被压迫这一点让他很痛苦。意识到自己不是自由人,意识到有些人可以用铁靴践踏自己的喉咙、逼迫自己去干不愿意干的事,这令他发狂。
因为,他不愿意当奴隶。他对他的敌人们有极大的仇恨和偏见,而那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当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大概只有17岁,就像北欧神话里的狂战士一样,他常常孤身一人深入敌方然后就杀、砍,放火。他是个疯子。
他对他的南方邻居们有强烈的恨意,毫不留情。他不想和他们呼吸同一种空气。华莱士让我想起《搜索者》里边约翰·韦恩的角色,他也是这么憎恨印第安部族的。
我想他从小就经受了残酷的奴役,但是当他渐渐长大,他很不喜欢这样,于是他就起来改变它。不自由,毋宁死——这显出他是非常有激情,同时也是非常暴力、无所畏惧的一个人。还有,你说的对,他确实是个野蛮人,他会剥敌人的皮做腰带,当成战利品。
Mtime:据说影片开始被定为NC-17级,后来转成R级片,删了多少东西?
梅尔·吉布森:我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那时候是有说太暴力了。但你看看现在的片子,我的个天哪,我看过许多比它暴力得多的东西。
不过,《勇敢的心》里确实有一些血腥的片段。比如有个村民被割喉的一幕就看着很难受。所以,在英国时有人跟我说,建议修改一下,让观众不用眼睁睁看着这人的脖子被切开。如果保留这个镜头,在他们国家上映时,可能会有观众年龄限制。
于是,我同意修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改了之后效果更好,因为你不必看到抹脖子的场面,直接看结局就够了。
但有很多时候,观众声称看到了他们实际上并没有看到的场景,比如说他们觉得自己看到那个女孩子被割喉——那都是镜头背后的东西。我们把他的动作加快,然后把镜头切换成女孩子的脸部特写,然后她双眼猛地一睁,但其实从没出现她被杀的场面。
不过人们依然被吓坏了。我看过不少真正称得上“残暴”的东西,人们却似乎并没有感到惊骇,我想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对那些人没有那么关心。
假如他们非常关心片中人命运的话,我觉得那些片子会让他们更不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许意味着你达到了目标。
吉布森在为詹姆斯·霍纳鸣不平
Mtime:片中的斯特灵之战,被认为是现代影史上最出色的战争片段之一。拍这场戏,花了多久时间?
梅尔·吉布森:那是一个漫长的连续场景,用了很多摄像机去拍,也做了相当多的铺垫。
一队队人马出现,他们正在掷硬币,拿自己的命赌运气;西风呼啸不已,人们做完战前闲谈,然后就翻身上马奔赴战场。大致轮廓就是这样。
战争场面大概花了我五到六个星期去拍,有很多工作要做。演说、弓箭、马匹,还有近身白仞战,然后你得凭这些整合出个大东西来,这样我们就有了战争的大致场景。
历史上的斯特灵桥之战并不是那样的,尽管结果一样——苏格兰人胜利了。因为,首先,我们没有桥。(大笑)但是我想把它拍得很壮观,很……电影,所以我们差不多是用马匹弓箭白仞战——还有大量的人,自行打造了这场战役。
整场戏基本没有用到CGI特效,除了有些大场面,为了让它们看起来更“大”点,我们用特技加了些人和马匹。事实上,拍这些场面时我们已经用了数千人马了。另外很有意思的一点是,由于片中有两场大的战争戏,所以拍第二场的时候我们现学现卖了很多第一场的经验,只用两周就拍完了。
当然眼特别尖的观众可能发现了,第二场的一些钟声、口哨声之类的很耳熟,我们移花接木了一下。这类小花招还是可以耍的。拍第二场战役时,我们加了一些火进去,出来效果很好。
Mtime:你刚才说,影片基本都是实拍。假如,现在让你再拍一次《勇敢的心》,会做什么改动吗?
梅尔·吉布森:肯定的,那时候有些画面达不到我要的效果,但你要是去找特效公司然后问能不能想想办法,最终结果是他们做不到。
那是20年前,他们的技术还是很有限的。是有那么些现在看来不满意的部分。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当你在看特效的时候你是知道自己在看特效的,感觉上就会有一点减分。
我清楚记得有次看一部片子,放到片中人使出特效大招时,我就坐在那儿想,“哇,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个特效镜头。不过没关系。因为这幕确实很难拍。”但是真心地说,我不想《勇敢的心》是那样的。甚至后来我拍《启示录》的时候也没用多少特效,尽管里面有一些相当狂野的镜头。
说回《勇敢的心》,我记得我们是有尝试过一幕场景,那幕戏是华莱士冲到一群人中间然后像直升机叶扇一般向周围抡动自己的剑刃,那时候的人真是这么做的——冲进敌阵然后就开始剖瓜切菜,场面非常恶心。
当时拍了那么个镜头,然后我们试图用CGI来显示更多的细节,但那天最后我们放弃了,因为镜头本身已经够血腥。(人们已经说了)“上帝啊,多么可怖的暴力!” 史蒂夫·罗森布拉姆 (Steve Rosenblum )剪辑战争场景的方式是很片段化的,我们在所有的镜头上都不停留过久,而是设计成一系列短促有力的片段。就是类似这样的邪恶的瞬间给战斗场面注入了张力,让它看起来更加激烈。
Mtime:为该片作曲的詹姆斯·霍纳没拿到奥斯卡,你好像挺耿耿于怀 。
梅尔·吉布森:詹姆斯·霍纳的配乐,实在好得让人难以置信!对我来说,那就是当年的最佳配乐。
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事情是,那年宣布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奖的时候,他们丢了答案——有人把那信封拿走了。所以颁奖的莎朗·斯通只好解围说,“让我们享受宁静的心灵一刻吧。”我想是之前那个捧走最佳原创歌曲的哥们错拿了。(大笑)所以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种被打劫的感觉,因为詹姆斯的配乐实在是太棒了。
詹姆斯·霍纳
当时,我跟负责剪辑的斯蒂夫看完《勇敢的心》样片后,觉得几乎不需要任何改动,因为音乐结合得太好了。它们充满激情,而且节奏感很美妙,那是用弦乐、管乐、大鼓等等配合做成的古典管弦乐,伦敦交响乐团将之演绎得淋漓尽致。
之后,詹姆斯又帮我做了《启示录》的配乐,那是完全不同风格的音乐,用很简朴原始的乐器,和赞美诗。这足以证明他是多么天才。
Mtime:《勇敢的心》为什么要设计两位女主角?
梅尔·吉布森:我选择这两位女演员出演《勇敢的心》的原因,首先是她们都异乎寻常地美丽,而且她们两人的眼神和姿势里有一种非常相像、但又迥然不同的东西。
影片中华莱士的两段爱情都可歌可泣
当然,她俩饰演的角色很不同。但是她们都很有女人味,同时又富有生气——总之,就这样我选择了她们。在镜头前,你即便让她们和巴黎圣母院的驼子(指阿西莫多)演对手戏也没有别扭感,因为她们,整个情境都充满了魅力。
类似这些我无法分析太多,其实还是不要分析来的好,只要看就够了。事实上,在拍摄之前也有一些关于剧本的批评声,质疑剧中人物的感情戏有些突兀,缺乏足够根基。那时我说,“我也不知道。就把这放到银幕上吧,让角色们凝望彼此,观众最终买不买账取决于演员们的表现。”我们找到了那些节拍,我想事实证明还不错。
参与奥斯卡像是一场古怪的竞选
Mtime:还记得奥斯卡奖那天的情形吗?捧回最佳导演奖杯是什么感觉?
梅尔·吉布森:啊,我从来没那么感觉过,不过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那感觉真的很棒。获奖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也证明我确实做出了一部很有艺术价值的片子。
现在回忆起来,有种失真感。参与奥斯卡角逐像进入一个漩涡……整个过程密集、激烈,你得不停地参加各种午餐、晚宴,不断地跟各种人见面、应酬,某种程度上有点儿像一场古怪的政治竞选。
而真到了那天晚上,等人们变戏法样地把你的名字念出来时,你的感觉已经有一点麻木了,然后你尽力用你能做到的最优雅的姿态走上台,再然后——好了,你可以下台了。
但整个评奖季你都过得挺愉快的,得到10项提名、并最终带回五尊小金人,那感觉实在令人飘飘然,尽管我不知道最佳原创配乐那信封是怎么回事,哈哈哈。
Mtime:现在重看《勇敢的心》,有什么不同感觉?
梅尔·吉布森:这部片子里有很多我珍爱的东西,有时甚至会发现更多,但它常可以给你惊喜,那就是萦绕我的记忆。
这部片子最低限度都投入了4000万美金,所以真的是部大制作。虽然不算巨额预算,但在它那个年代已经算耗资很大了。但是我们已经尽力省钱,不然这些钱远远不够,毕竟拍摄用到了那么多人、马匹、血浆,还有各种场景、城堡等等。
几年前他们搞了次重发新碟回顾展,那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重看这部片子,不禁暗叹,“哇,这部片真的很宏大。”我想起了很多已经完全忘却的东西。那些战争场面来之不易,一些小段落也同样来之不易。有时那些最仓促拍摄、只花了30分钟完成的片段看起来却令人赞叹。有时平淡无奇的时刻很多很多,但美妙的东西却可能在几秒之内诞生。对于这一课,我铭记于心。
Mtime:作为鸿篇巨制,《勇敢的心》具有一种普世的吸引力,对于中国影迷来说,片中的有些台词几乎变成了许多人心中的经典。对你来说,有没有特别值得铭记的台词?
梅尔·吉布森:这些精彩的台词都得归功于兰迪。我想他最喜欢的是,“每个人都会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真正活过。”(Every man dies, not every man really lives.)这是最令人动容的句子之一,非常美妙,可以说提炼出了这部电影的主题之一。
Mtime:你对目前的国际市场,是什么看法吗?特别是对中国市场。
梅尔·吉布森:就我而言,在那些吸引我去拍的故事里,我总会尽力保持一点具有普遍意义的东西。我希望我的片子不管在哪种文化背景的国家放映时,都能引起共鸣。
在过去二十年里,国外市场发展得真的很快。我猜肯定有人说现在不说“国外”市场了,要说“国际”!这世界确实很大。我记得十年前一部片能达到国内国际票房五五开就差不多了,但这些年平衡已经被打破,现在一般是四六开,所以国际市场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而且因为俄罗斯和中国,这种增长还会持续下去。
如果一部像《勇敢的心》这样的电影能在中国引起共鸣,那就太棒了。假如我能拍出符合观众欣赏口味的电影,我会坚持不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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