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树》 60以后的所有人都可以唱歌。
它诞生于1978年,三毛作词、李泰祥作曲,齐豫演唱,完全可以说一炮而红,它是所有五年级孩子的“远方”,即使没有人知道“橄榄树”长什么样子! (ICphoto/图)某次文学沙龙朗读会里,散文家徐国能读着读着,忽然对台下说:“学姊你唱一下《橄榄树》!”他的朗读会我还要唱《橄榄树》?众人目光转向我,唱就唱吧,“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我坐在台下把整首歌唱完。徐国能是70后作家,虽然喊我学姊,两人的大学时期是遇不上的,但他想当然耳,《橄榄树》所有60后的人都会唱,爱唱歌的学姊宇文正,怎么可能不会!?
《橄榄树》所有60后的人都会唱。它诞生于1978年,三毛作词、李泰祥作曲,齐豫演唱,完全可以说一炮而红,它是所有五年级孩子的“远方”,即使没有人知道“橄榄树”长什么样子!
而我对这首歌爱到或者说熟到什么程度呢?它是我个人的发声练习曲,它的音程跨度大,慢慢爬高,并且齐豫唱这首歌时从头到尾是扎实的发音,没有假音,是很好的发声练习。我大学时常被抓去参加校园民歌比赛,都是合唱轧一角,倒没有独唱过,但就得参与练习。练唱时,我的发声就是《橄榄树》,因此歌词熟透了。后来在一些报道里读到,齐豫说,“当时李泰祥的要求是,要把这首歌唱得‘很宽阔’,不能有虚音,‘他觉得虚音是靡靡之音’。”我笑出来,李泰祥先生今日若还在世,歌坛无假(音)不欢,会疯掉吧?
李泰祥的歌,我还喜欢李格弟作词的《告别》,以及只有两句歌词的《答案》。特别是感到孤独的时候,明知唱了会觉得更孤单,就是想唱《答案》这首歌。
见到李泰祥是2003年,我坐在他家客厅里听他缓慢地说话。那是为联副一个有趣的小专辑“音乐家最喜欢的小说”去采访,其实只需要数百字,但他谈兴高,我就赖着不走。他说了好几本书,都是小时候读的,《茵梦湖》《基度山恩仇记》《双城记》。他说可能天性上偏向伤感,对那种把美丽破坏掉、留下遗憾的故事感受特别深刻。人间无法弥补的遗憾是最高级、无可比拟的美,他觉得自己的人格特质都受到《茵梦湖》的影响。而《基度山恩仇记》满足一个少年欢喜善良战胜邪恶、正义惩罚黑暗的心。还喜欢《双城记》,对于牺牲的情操特别感动,只要所爱的人幸福也就满足、快乐了。处在乱世,邪恶与善良纠缠不清,唯有牺牲的情操,是大勇大爱的浪漫。我仍记得他说:“你看,我是双鱼座的,很浪漫吧!”
那时他已经病了,要我看他发抖的手,他说:“帕金森氏症。”我说,我知道。就在两个月前,我采访摄影家柯锡杰先生,他翻动一张张照片,我指着其中一张抱着白猫,坐在钢琴前的男人说:“啊,李泰祥!”
柯锡杰凝视那照片:“我和李泰祥在纽约时,就常在一起。回来后,他病了,可是我告诉他:李泰祥我要给你拍照。他说:来吧!来吧!就在他家里,我拍他作曲的神情,拍他与猫玩耍。”柯大师说:“虽然病了,他很配合喔,要他脱上衣他就脱。我说:我要拍你身上这个东西,那是别人没有的喔!”我问什么东西?“李泰祥胸前有两个凸出的方块,埋在皮肤里,控制他的帕金森氏症。”他说李泰祥是勇者,他以相机为他见证。
而李泰祥对我说:“我是双鱼座的,很浪漫吧!”我眼泪没法控制地流了下来。他问我:“你喜欢唱歌吗?”
“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呢?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嘿……嘿……”我对他唱了《答案》。
宇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