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上海是远东最繁华的城市,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
当时是鱼龙混杂,风云际会,群雄并起,各色人物粉墨登场。其中名声最响的便是上海三大亨,会做人的杜月笙,爱财的黄金荣,嗜杀的张啸林。在上海滩还有一个人物,其声望地位并不弱于以上三位,他就是人称“江北大亨”的顾竹轩。起步车行
顾竹轩(1885-1956),江苏建湖人,因在家排行老四,亦称“顾四”或“顾四瘪子”(上海人称苏北游民为“瘪三”)。因家境贫困,16岁就到上海谋生,靠拉黄包车维持生活。顾竹轩长得一副罗汉相,五大三粗,力气很大,车子拉得既快又稳,加上人缘好,因此接客比别人多。同老舍写的骆驼祥子一样,顾四也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不同的是顾四是成功者。顾竹轩不仅有了自己的黄包车,而且很快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黄包车公司,还娶了一个“旺夫”的老婆王月花。顾的车行越开越大,成了人力车行业的"大王"。
下图是顾竹轩的太太们,上图是顾竹轩的外孙女乐蒂
投身青帮
在旧上海没有靠山是行不通的,经人介绍,顾竹轩遂拜江苏老乡青帮头目刘登阶为老头子。刘登阶是青帮嘉兴卫帮大字辈首领,顾竹轩也就成了“通”字辈,和当时最大的流氓头子黄金荣平辈。虽然青帮比较注重论资排辈,但顾竹轩知道自己实力远不如黄金荣,该低头时就低头,就向黄金荣也投了门生贴。以后他在上海广收徒弟、学生,尤其是黄包车行行主和车夫,都来投靠他,其门徒多达万余人,控制了上海最低端也是最广泛的流氓市场,,可以说是上海滩的“丐帮帮主”。势力不断扩张,在上海的商界呼风唤雨,称雄一时。遂被称为“江北大亨”。
娱乐界老大
顾竹轩很早就涉足娱乐界,而且是娱乐界中做的最好的。1920年,顾竹轩在公共租界二马路创办一所豪华大戏院,冠名为“天蟾舞台”。20世纪二三十年代,京剧盛行,梅兰芳、麒麟童、盖叫天、荀慧生、杨宝森、马连良、俞振飞等名伶都曾在天蟾舞台献艺。天蟾舞台在当时非常有名,伶界也有“不进天蟾不成角儿”之说。 可以说,如果没有顾竹轩、黄金荣、杜月笙这些上海大亨,在上个世纪的上半叶,京剧不会有那么兴盛。正是因为这些大亨的努力,才使得京剧正式打开了市场的大门,大量的京剧名角从北京被邀请到了上海,上海成为了京剧最重要的演出市场。而顾竹轩创办的“天蟾舞台”更是这个市场中,最重要的一个舞台,并一直延续至今,依然生意兴隆。
上海闻人和名伶
现在的天蟾舞台
和洋人打官司
就在顾竹轩的“天蟾舞台”买卖兴隆的时候,当时势力强大的永安公司盯上了这块风水宝地。永安公司和租界的主管部门工部局勾结,打算利用天蟾舞台这块地皮建造一所新的百货大楼。就逼顾竹轩拆迁,工部局发给500银元的补偿。顾竹轩是有天蟾舞台地皮地契的,但和洋人斗,心里没底,就去请教杜月笙。杜月笙告诉顾竹轩:“洋人的法庭认理不认人,只要理在你这边,就不用怕。不过,打这样的官司时间一定很长,需要足够的银子和决心。”顾竹轩一跺脚:“杜先生,我豁出去了,绝不能这样便宜永安公司,大不了再回江北种地去!”在杜月笙和虞洽卿的帮助下,聘请了英籍律师全权负责此案。官司由工部局到上海总领事馆,再到英国大使馆,最后上诉到英国伦敦大理院(最高法院)。期间顾竹轩没有退让,没有妥协,表现出了一个“钉子户”应有的素质。最后英国伦敦大理院裁定“顾竹轩经理:你的上诉经本院终审裁定,工部局违约拆迁不合法,应赔偿损失费十万元,由你择新址,重新修建天蟾舞台。”这是上海自开埠以来,租界华人打胜洋人的第一件讼案。人们奔走相告,拍手称快,不得不佩服他真有“牛皮”,而“顾四牛皮”这一绰号也就这样叫开了。顾竹轩用这笔钱盘下了四马路、云南路转角处地段更好的“天声舞台(原上海舞台)”,挂上老天蟾舞台的招牌,择吉开业。
在法庭外示威的黄包车夫
仗义疏财,爱国抗日
作为上海滩的流氓头子,不必讳言,顾竹轩坏事肯定干了不少。但人都是有复杂性的,同杜月笙相似,顾竹轩也是个仗义疏财,爱国抗日的“大亨”。顾竹轩的同乡观念极强,对苏北人甚好,基本上有求必应。每到灾害,他总要捐出大批钱财。最让人感动的是1931年运河决堤,灾民流离失所。为了多筹集善款,还将自己位于闸北太阳庙路附近的天蟾玻璃厂卖掉,共集资了五、六万银元。"一二·八"淞沪战争爆发,他将天蟾舞台停业,作为苏北老乡的避难之所,管吃管住还管“行”。对于那些想回苏北的,顾竹轩就协商虞洽卿租客轮运送,前后收容、运送了上万人。顾竹轩这些善举,赢得了口碑,赢得了民心,人们亲切得称呼他"顾四爹爹"。
一·二八事变爆发后,顾竹轩曾亲率闸北保卫团配合十九路军抵抗来犯的日军。上海沦陷后,日伪警察局局长卢英诱逼顾投敌充当汉奸,顾坚决回拒说:"我死也不当汉奸。"
亲近共产党
在上海滩流氓头子当中,顾竹轩是和共产党走得最近的。早期顾竹轩虽帮蒋介石干了些坏事,但在其侄子的影响下慢慢倾向共产党。顾竹轩嫡亲侄儿顾叔平,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他早年投身革命,曾多次利用顾竹轩的关系,在最危险的环境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1927年时任工人纠察大队长的姜维新被公共租界巡捕房逮捕,由“天蟾”出面保释姜维新等三人出狱。事后,姜维新向武装起义主要领导人周恩来汇报此事,周恩来说:“顾竹轩为人还是可靠的。”三十年代初,中共中央的总部就在“天蟾舞台”的隔壁,估计顾竹轩应该知道吧。在抗战期间,包括抗战结束以后,顾竹轩帮共产党干过不少好事情,掩护地下党员,给新四军运输枪支弹药,购买药品等。还把自己的小儿子送去参加新四军。
终得善终
解放后,顾竹轩留在上海,督促青帮徒弟和朋友,不与共产党为敌。1949年8月,上海市召开第一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顾还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了会议,陈毅市长还亲自接见了他。1953年穷困潦倒的黄金荣病故,顾竹轩不计前嫌(黄金荣曾构陷顾竹轩入狱)给黄金荣买了一口棺材,下葬于苏州老家灵岩山。1956年,顾竹轩也去世了,死时,儿子顾乃赓因犯有反革命罪而被关进了监狱。至此,风云一时的上海滩四大金刚全部谢幕。
不知为何,对于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影视剧甚少涉及。我只记得在陈凯歌《梅兰芳》中顾竹轩出现过。各位还记得有哪部影视剧提及过?对顾竹轩有何看法?望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