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劲草很香
十八岁的时候,他有过很多次一辈子难忘的“第一次”。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进入北京,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第一次遇到了可爱又遗憾的东北女孩。
他多得了一千人,经常从书架上拿出三四本相册继续浏览,看来是最喜欢的,最喜欢的是十八岁生日时拍的彩色照片。
这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张彩色照片:鲜红、鲜红的帽徽、领章,崭新、崭新的绿色军装;还有彩照背影上的那个雄伟壮丽、高耸宽阔的大门,还有大门两侧威风凛凛、荷枪挺立的警卫战士;还有那块足有八米高的醒目门牌和门牌上的一行苍劲有力的黑体大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外事局。他知道这块高高悬挂着的白色木牌所标识的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单位名称,更饱含有国家尊严、军人使命。他的记忆里,自己那个方圆百里的小山沟,十多年间应征入伍的青年少说也有百八十人,但像他这么幸运者为数极少。能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旮旯一脚踏进共和国心脏——首都北京,特别是还来到了这么一个代表着国家利益、捍卫着领土主权的要害部门服役,确是有点儿“凤毛麟角”。当他信封上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外事局”大红字样的第一封家书飞抵家乡的一刻,他的家人、乡邻、朋友和同学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争相传阅。也是在那一刻,他和他的父母(父亲在县直一个部门当国家干部,母亲乡下务农,全家定居农村,标准“单职家庭”)、两个哥嫂都几分窃喜地认为老山后面的一位算命先生的那句“三蛋命真好!”(他在家排行老三,绰号“三蛋”。)的话得到应验。他从小偏爱文科。小学、初中、高中的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在课堂上“宣读”。钢笔字、粉笔字挺拔苍劲、秀气飘逸,好多同学的笔记本上、校园墙壁的板报里常常能看见他挥手如云、墨笔留香。“来到部队,没想到我仅有的一点点墨水、小才还真有了用武之地。”他几分欣慰、自言自语,半月一次、雷打不动坚持“自编自演”、“自弹自唱”两块二十平方米的宣传板报,不但引得官兵们啧啧称赞,就连部队大院里的那些居住着的干部职工家属也会途经驻步、观赏叫好。政治处黎革主任点名要把他从小车班调往局政治处所属的宣传科,可主管小车班的管理科科长庞科长也是位视才如命的好领导,用着一口十分浓重湘西乡音“放话”:“小波这个兵很不错嘛!我们管理科也需要这样的人才嘛!他不能走!”水涨船高的朴素道理他懂,为了实现去政治处的目的,他胆大求助政治处里的一位山西籍正团职协理员给黎革主任说情。“政治处根据需要别说调一个战士,就是研究决定调他庞科长来这里工作,他也应该服从命令呀!”黎革主任笑着说给那位山西籍协理员的一句话往他心底里投了颗定心丸。没过两天,他如愿来到政治处下属的宣传科上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命运”竟然能引起一位正师级首长的如此重视。后来,总政治部电影工作站举办的一期全军电影放映技术培训班招收学员,黎革主任又派他去参加学习。他再一次迎来了生命中的一个新的“第一次”:进入河北宣化解放军通信学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电影放映技术培训。这期间黎革主任仍就对他关怀不止,三次给他写信,激励鞭策他要“勤于学习,苦于钻研,敏于思考,勇于实践,善于总结。”他除了认认真真学习完成好电影放映技术处,还写下了几十篇的诗歌、小小说、散文。尤其是一篇千字左右的散文习作《小城情思》还被当地报纸《张家口市报》四版头条位置刊发了。这是他学习写作以来,第一次公开发表的作品。兴奋不已的他,从报社编辑刘宿堂老师处索要一张样报挂号寄给了黎革主任,他只想让老首长也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也是在十八岁那年的岁末,他血液里不断奔涌着文学情结愈来愈烈。每月仅有的十多元津贴与伙食补助他几乎全部拿出来报名参加了国内四、五家文学创作函授班的学习,差不多每周都会有雪片一样飞来的学习资料、信函摆在他的桌前。他非常开心地记得,在报名参加安徽刊授青春文学院创作班时,他克服感冒发烧的痛苦,一气挥就了首二十多行的诗歌——《我早早的飞到你的身旁——致安徽刊授青春文学院》,这首小诗连同他的照片、报名表一起飞到刊授学院教务处。令人可喜的是,半月左右,他的那首小诗一字未改被刊登在刊授青春文学院的《学习导报》上。钢笔字第一次变成铅字,惊喜不已的他同时还看到那张比十六开稿纸大不了多少的《学习导报》四版版面上还登载了另一个学员的一则八、九百字的精美散文,散文的题目现已记不太清,但学员的名字如同她的文字一样清荷滴珠、温婉可心,她叫——石桂萍,一个来自辽宁北漂市的女孩。非常巧妙,一周后,时任安徽大学中文系的一位名叫蔡耀明的青年教师(兼职刊授青春文学院的写作课老师)来京出差,他尽其所能地为其提供了食宿方便。蔡老师淘淘话语里除了鼓励点拨他勤奋学习、提高写作水平外,还向他介绍了一位文笔秀美、清若甘泉的才女同学,并将她的通讯地址告诉了他。让他惊讶高兴的是蔡老师所说的这位才女同学就是前不久《学习导报》上与他“同榜进士”登载习作的石桂萍。短短的一个月内,“石桂萍”三个字不停闪现在他的脑际,牢牢烙印在他的心房。就这样,他以一个“志同道合”、文学青年的名义开始与这位远在天边的东北女孩书来信往、渐行渐近。从起初的腼腆羞涩、试探揣摩到后来的真情吐露、心仪表白。两个年龄相逢、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谈论的话题不仅仅局限于文学创作,更有爱情、未来。别看小石的文章小家碧玉、内秀含蓄,情感上也不负东北人的“侠肝义胆”、“洋洋豪爽”。她大胆将自己的一张三寸大的个人头像黑白照片寄给了他,照片的背面写有两行铮铮见心的钢笔秀字:“不为相识为相逢,却为相识不相逢。”望着照片上这位灵气四射、烫着卷发、戴着眼镜、笑意盈盈的才女同学,他的内心翻江倒海,他的笑容春暖花开。小石照片上的几个“相识”、“相逢”字眼无疑正点燃起他的“相见”念头,他梦想渴望顷刻这位才女同学能笑面春风的来到自己眼前。
他按捺不住自己,借来三百元钱,买上火车票北上,去找小石。两天两夜火车,三、四个小时公共汽车,一个小时马车,他最终在辽宁省北漂市现已记不得名字的一个镇上的只能容住下十几个客人的小旅馆里等见了才女同学石桂萍。他不辞劳苦的长途爬涉、突然“造访”感动的小石热泪盈眶。那个秋意绵绵、连空气都要湿润落泪的晚上,他第一次开启了人生的情感闸门,尽情拥抱了生命里的第一个心仪女孩,小石也心甘情愿地将一个女孩仅次于贞洁情操的“圣物”献给了他,这个“圣物”就是纯美香甜、软润醉魂、宝贵若金的“初吻”……“才女同学”小石的母亲与她的一个姐姐、三个妹妹热情款待了他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他深深地被这东北一家人的真挚与淳朴感染着。她们每天几变花样地为他做了好多极县地方特色的“粗茶淡饭”,这些普普通通农家饭虽然简单便宜,但味道别具风味。三个妹妹左“哥”右“哥”叫个不停,陪他开开心心地玩扑克、下跳棋。就连那位性情爽朗的大姐夫也撇下了矿上繁忙工作,与他“兄长弟短”、四处转玩了两整天。有一个细节很铭心,小石要领他去当地的集市上“开开眼”看看东北的农市与晋南的农市有啥不一样,家境拮据的母亲偷偷给女儿小石衣袋里塞进了个红手绢扎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一脚出门,高兴万分的小石赶忙打开让看看小包裹里面到底藏得是啥“秘密”。他和她头碰头、肩并肩,凑在一起,瞪大双眼一层一层打开小包裹:原来是一大沓的人民币,这沓人民币出奇的很,全是清一色的新旧不一的一元钱集结而成,平平的、展展的、厚厚的,仿佛一本齐齐整整的小人书。小石眉飞色舞、心急火燎,纤细小手舔了舔嘴唇。然后念念有词,一张一张数着、数着,整整数了两三分钟,共五十张。数完后,她的双眼灌满泪花,她告诉他,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的钱。悟性不错、思维敏捷的他一下子意识到这五十元钱在她们这样一个清若的家庭里不知需要积攒多长多久?两个懂事明理的孩子在热热闹闹的集市上东跑西转的大半天,也碰到了好多令人心动、爱不释手的物品,但他们忍痛割爱舍不得去花老人的一分钱。为了显示男人的豪气、慷慨和留作纪念,在她坚决不肯的情况下,他义无反顾地花了自己的十三元钱为她买了一条非常鲜艳耀眼的大红羊毛围巾,并亲手小心翼翼系在她的头上,大红围巾花一样盛开在她的头上,美灿极了。回到家中,他俩原封不动地将那沓五十张一元合成的小包裹“物归原主”。他在东北的一周时间内,了解到“才女”同学石桂萍本人和她的家庭特殊情况:父母早年离异,母亲带着她们五个姐妹改嫁后又和继父生了个女儿,“女儿国”里的母亲每天除了担负抚养孩子、操持家务的重荷外,还经常会免不了忍受火爆脾气继父的“压迫”、“凌辱”。她和她的姐妹们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只要继父在家,她们几个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同母异父的小妹妹无疑成了她们五个姐妹每天供在手心的“小公主”。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一,她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里的前三名。但为了早点自食其力,摆脱家庭困难,她高一的第二个学期没念完就经老师推荐介绍到镇上的一个初级中学当语文老师了。只有初中学历的她教的也是初中生,她挑灯夜战,“学教”结合,最终顺风顺水地完成了个班级的语文教学任务,且成绩斐然,深得全校师生的“青睐”、点赞。然而,长期的家庭生活压力、教学任务、个人情绪压力、营养不良,过早过分透支了她的身体,一年四季咳嗽不止。她们相见时,她曾好几次当着他的面靠饮用庆大霉素以缓解维持肺部的不适、痛苦。她唯一排泄烦恼、苦闷的途径的就是在她供职的初级中学里寻找快乐,她有时两个月不回家,整天和她的那些比她高一头,岁数跟她差不了三两岁的男女学生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嘻嘻闹闹、共学同进。她的学生们都很尊敬爱戴她,有的叫她“小石老师”、有的称她“小石姐姐”,还有的唤她“小石阿姨”、“小石才女”……从东北归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她念念不忘,难以释怀。他以她的故事(当然故事里也有他自己的“影子客串”)为题材,第一次起笔完成了第一篇长达万字的言情小说《无人沟,山哟、水呦、人呦……》。作品虽显稚嫩,但却饱含着他对梦中女孩——石桂萍的汪汪深情,这篇小说后来在他家乡文联主办的一家内部文学刊物《哑姑泉》上刊登了。
迄今为止,三十多年一晃而过,那位心仪的东北“才女同学”石桂萍曾经写给他的一封封洋洋洒洒、情真意切的万言书信,因为工作多次变动,累累搬家,全都找不见了。只有书柜深处里那本尘封已久的《哑姑泉》杂志,宛如一位饱经沧桑、永不衰老的资深美女,如泣如诉、悠悠闲闲地替他惠存、回忆、陈述着一个可爱美丽的东北才女的楚楚可人……然而,他与“才女同学”小石之间的这场昙花般的“恋情”并无佳局。随后的故事也就“不了了之”,因为他身不由己地过早离开了部队,回到家乡———晋南闻喜县。他很不情愿地放弃了部队师、团两级首长曾经为他设计过的美好人生:“只要你好好干,我们会积极创造机会让你或考军校、或转志愿兵、或转职工,说不定将来你还能找个北京市的姑娘作对象呢!”。然而他是“老来子、心尖肉”,六、七岁时还经常掉在母亲的乳房上“吃奶”,母亲爱他如命,打心眼里就不愿他离家太远。当过多年县卫生局副局长的父亲批评他:“你说的哪些‘美好人生’都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何时能化为现实可能要等到有年没日月了。”其实父亲早就从县复退军人安置班主任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像他这样的退伍军人(父母户口在外)是完全可以安置工作的。并且这位与他父亲私交甚笃的主任热心承诺,“还是让孩子早点回来,明年政策一旦发生变化,想安置就来不及了。如果今年回来,我一定想法把他安排到全额事业单位。”他最终有点懵懵懂懂听从了父母之命:从部队回到了家乡。还好,安置办主任没有食言,他顺顺利利吃了财政,进入县卫生防疫站宣教室工作。两三个月后,因为三十多篇省市报纸、电台发表过的一些“豆腐块”文章和给县委一位副书记撰写过一篇四、五千字的讲话稿,从而深得这位领导力荐。经县委书记办公会研究决定,县委组织部下令要调他到县委通讯组工作。接到调令的第二天早上,一个地市级的医疗机构——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和他父亲是晋东南医专的同学,给他父亲打来电话想调他到该单位主办一份内部报纸《院刊》,父亲和他母亲的“老观念”一样还是想让儿子留在身边,所以在电话里非常委婉地拒绝了自己的那位老同学。当他从大哥那儿听到父母不想让他到市里去工作的消息后,悄悄坐上公共汽车奔向市里,去找父亲的老同学,并当着院长、书记的面表达想来该单位办好《院刊》决心,甚至满腹经伦地给两位领导大讲特讲如何办好《院刊》的思路打算。他爱好写作、酷爱报纸的热情深深打动了地区医院的院长、书记,当天下午当过多年县长的院党委书记专程驱车来到县里,找到县委书记、组织部长,撤回了让他去县委通讯组工作的调令,连夜将他的人事档案带回了市里。进入市里,他的眼界宽了,认识人多了。他如虎添翼地在省内外的众多报刊杂志发表了大量的新闻报道、报告文学、小小说、诗歌等。二十三岁当选为山西省卫生记者协会最年轻的理事,并被《山西卫生报》、《山西人口报》、《领导科学报》、《健康向导》杂志聘请为驻地、特约记者。《新闻出版报》、《山西日报通讯》、《运城报》主办的《编读往来》等报刊分别以《小荷才露尖尖角》、《抢秀才》、《二十三岁与二十万字》等为题介绍了他勤奋耕耘、潜心写作的故事。周围的赞叹声不绝于耳,同学、战友、老乡来来往往的更加频繁。隔三差五还会有三三两两的姑娘主动给他写信、打电话,向他吐露爱慕之情。他和一位姓邵的姑娘有过“闪恋”一幕,分手时,那位全区十三个县(市)护理知识技能大赛冠军、儿科护士长给他门房门上塞进了一张英文落尾的纸条,纸条上的话简约诗意:“我曾经想放弃我的事业辅佐你走向成功,然而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我理想的花环被你给扼杀了。再见!You former friend(你曾经的朋友)”所有的这些“小确幸”驱使他的思想境界渐渐发生了变化。他经不住世俗的侵蚀,觉得自己的身价高了,连小邵这样优秀清丽的姑娘他都有点觉得愰神不定、难合己意,怎么可能跟一个既没有铁饭碗,也没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的东北寒门女子小石走到一起,他甚至思想狭窄地联想,如果一旦与她结合,将来的孩子是否也会出现健康问题。他开始慢慢疏远起才女小石,任凭她的好多封三张五张、十张八张的洋洋书信“沓无音俗”、“石沉大海”。……
现如今,人生不测、命遭波折。特别是当他身陷囹圄时,不知何故何由,竟然有两三次梦中见到她:三十多年前,十八岁时相遇过的那位才气逼人、温文典雅、善良可爱的东北女孩——石桂平。是日有所思,还是夜有所想?是鬼使神差,还是情到真处?他的内心一片模糊。他强迫自己将她忘却,因为在他一路高歌、风光无限的时光里曾在省、市、县三级党政部门任过十多年的处级领导干部,她从来没有攀附、羡慕、追随、寻找过他;他更没有半丝的心思打探、怀恋、思念、重温过她。她们之间好像谁也不欠谁的。然而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在他失意失势、落魄潦倒时她硬朗朗地走进了他的梦乡。他突然想起河北的一位亲他如母的蕊姐说过的话:“能走进你梦乡的人常常都是那些曾经非常珍爱你的人和你曾经非常珍爱的人。”他已经实验过好多次,越是强迫自己永远不要去想她时,她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谈就越清晰无比、有棱有角地闪耀到他的眼帘,尤其是她纤手端杯、饮水止咳和微微躬身、伏案写作的影子令他入骨穿心、再再难忘。他猜断这一切都可能是命运安排、神灵旨意。当他现在终于有时间、有精力、有心情、有眼泪能够渐省生命真谛、透识世事万象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人世间什么才是真正的真、善、美,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恶、丑。
此时此刻,他甚至异常愧疚地估摸揣测到,他生命里的之所以出现这场剜心戳肺的磨难,也许还包含着对那位东北女孩的心灵亏欠、情感犊罪。他感恩上苍和良知没有忘记提醒和要求他:完全应该深深地向三十多年前,十八岁时相识、相遇、基本可以称得上相知过(尽管时间不长)的那位纯净的像雪、洁白的像玉、天然的像荷、美丽的像花、清澈的像水、善良的像蚕一样的东北才女——石桂平,向她、向她低首请安、鞠躬致歉……
一个明媚的早晨。他衣着整齐,净头洁面,双手合十地久久伫立在狱园操场的中央。他面朝东北方向,静闭双眼,默然祈祷。祈祷辽宁北漂的一位现今与他一样无奈岁月、时光的侵蚀与洗礼、慢慢变老的泣美女人,祈祷她永远拥有一个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身体;祈祷她永远拥有贴贴心心、知冷知热的老公;祈祷她永远拥有一个快快乐乐、又孝又善的孩子;祈祷她永远拥有一份天天清心、月月舒适的生活。他甚至还祈祷自己迈出大墙的日子里,再能拜读到她的一些脍炙人口、屡屡飘香的明明灿灿的文字……哦。他是那么的留恋,十八岁那年,绿色军营里收到的那份来自安徽刊授青春文学院的《学习导报》。因为上面有这样一个天然妩媚、透芳露香的女孩名字——石桂萍。这个美丽的名字和她本人曾经给过他好多生生难忘的萌动、甜美、欢喜……2017年8月15日——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