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制度不是为了所有人。大千世界,也许只有一个人适合生活。
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反传统的怪异另类,没有感情的归宿和爱人的依偎,人生多少显得悲凉。但他们从世俗的泥淖中挣脱出来,活出另一种价值和精彩。很多影视作品塑造过这类角色,几年前的一部热剧《大男当婚》就成功塑造了形象丰满、性格独立且具有个人悲剧色彩的女性独身主义者赵凯。
2012年,《大男当婚》登陆荧屏,讲述了徐峥扮演的大龄青年曹小强为了结婚,分别和6位女性谈婚论嫁,6位女性性格各异,代表了6种类型的女人,既有小白领,也有离异女,还有富家女。但是,最终没有一个谈成,曹小强仍然孤身一人。不过,导演卖了个关子,为《大男当婚》设置了一个开放性结局,“曹小强”,一个清脆柔情的女性声音在曹小强背后响起,曹小强转身露出了朴实的憨憨的笑容。至于是谁“回头”来找曹小强,电视剧没有展现,留给观众去猜猜猜。
因为关注大龄剩男,剧中社会话题性十足,也充满了戏剧性,《大男当婚》一经播出就引起热议。总体上看,《大男当婚》是一部笑料百出的生活剧,这部剧用轻喜剧的套路去讲述了大龄剩男为了结婚的那些事儿,将一个略显沉重的话题变得不悲观、不消极。
当年,很多人看这部剧,给出过一种评价:笑中带泪。这是《大男当婚》的成功之处。这部剧尽管没有跳脱人物塑造模式化的窠臼,但在喜剧外衣的包裹下,这部剧的个别篇章还是揭示了一部分现代人的困境:选择一人独自生活,将会经历什么?
电视剧里的女医生赵凯便是深处此种困境的人。她和曹小强由朋友转向“恋人”的那一段是整部剧中具有浓重个人悲剧色彩的一段。这种悲剧既是自己向生活妥协的结果,更是人终究是孤独的个体的一种反映。而演员宋佳将这种个人悲剧演出了一种特别真实的感觉,令人仿佛不是在看电视剧,而是生活中的真实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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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凯是一名知识女性,医术精湛,极度热爱工作,她说一不工作就觉得活着特别没有意思。这种说法是否有所夸大呢?以前,我很怀疑地球上有这类人存在。后来,我渐渐相信,或许他们把工作当作事业,工作上的精益求精是一生的追求,工作就是生活中最大乐趣。当别人评价赵凯是“工作狂”时,是有失公允的,她只不过选择了和常人不太一样的生活方式。
相对于工作而言,赵凯最大的“悲剧”或许在于,她有意或者无意地将感情当做了一件极次要极次要的事情。导演让赵凯成为一个绝缘体,可以不动凡心。她似乎没有爱过,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独身的八年里,她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了工作上。我宁愿相信,她内心深处是藏着一份真挚的爱的,或许她是在等待,等待意中人的出现,毫无结果也好,对爱情天真幻想也罢,总归是希望寻得一份真情。不然,导演和编剧对她太残忍。
也许传统的力量太强大,世俗的要求太急风骤雨,加上人内心也有脆弱的时刻,事业受挫的赵凯在暂时停止工作的前提下,终于开始将感情的诉求浮上心头。面对父母的逼婚和三番五次安排各种相亲,她决定和曹小强“试一试”。
“如果我想结婚的话,我认定的那个人就是你。”赵凯押下曹小强这个宝,可见是有过一番深思熟虑的。这是一句值得回味的话,从中可以读出的一条最基本的信息就是,曹小强首先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至于爱与不爱,让老天去猜吧,鬼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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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凯很早就和曹小强认识,并且一直把曹小强当好哥们,烦难之时,会聚在一起说说心窝里的话。这种关系的存在似乎预示着这段感情将无疾而终。他们决定在一起的前奏是一场笑料十足的对话,也为后续剧情埋下了伏笔。
曹小强:我要跟你赶紧结婚。
赵凯:我跟你是哥们,我们在一起怎么能结婚呢?哈哈哈哈哈哈。
曹小强:哥们就不能结婚吗?
赵凯:你告诉我,哥们怎么能结婚呢?哈哈哈哈。
曹小强:你觉得很好笑吗?
赵凯:哈哈哈哈,对啊,哥们怎么能结婚呢?
曹小强: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怎么就不能结婚呢?我有工作,人生观正常,有房子,有贷款,我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你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赵凯:是啊,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和你结婚呢?我为什么不能像身边这些姑娘一样,正常结婚过日子呢?
曹小强:我们现在就应该去结婚。
赵凯:结婚!我要是跟你结婚,我还能做手术吗?
曹小强:你随便做手术。
赵凯: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曹小强:哇,你有户口本呀!
赵凯:哈哈,我怎么随身带着户口本。
曹小强:哈哈哈,随身带着户口本,随时准备结婚。你真的很厉害啊。
这样的对话让人忍俊不禁,感情与婚姻在看似随便、草率的交流中就做出了决定。不问结婚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而且越快越好。这场戏应该是导演的别有用心,就是为了逗乐观众,让你哈哈一笑呢。
曹小强和赵凯当然没有去登记结婚,他们只是喝醉了,生活的这杯酒喝下去,醉得一塌糊涂。那些醉酒中说出的意气之语既是戏言,也是对生活的一种妥协式的抗争吧。
一方面手术出现“意外”给赵凯带来巨大压力,被院方暂时停职,始终不肯低头认错;另一方面父母不断给她施加结婚的压力,她的精神状态几乎处于崩溃状态。
经历了那次醉酒后,她再次找曹小强倾吐内心:“我真的绝望了,我对我的人生和工作彻底绝望了。我真的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了。工作一直是我的全部,你知道吗?我大学到现在,我什么都不干,我不谈恋爱,我就是为了工作。可是我突然发现,我什么都没抓住,我以前全错了。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姑娘那样,找个喜欢的人,在一块生活,谈恋爱结婚。也许那才是我能掌握得了的人生。”
独立的赵凯内心其实是脆弱的,因为她动摇了,动摇了自己一直坚持的生活方式,她开始寻找一种稳妥的生活方式,那个能为她带来幸福的人,就是曹小强。那天,她鼓足了勇气主动跟曹小强告白了,她非常紧张地用试探性地口吻说:“仔细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想结婚的话,我一定得找一个对我特别好的,很用心的,特别心疼我的,而且是认真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赵凯一改之前的形象,能说出这番话,是曹小强意料不到的,那一刻她真的很勇敢。“那我们就试试。”本来就被结婚的压力搞得焦头烂额的曹小强给出了回应。
谁能想到今后会怎样呢?可是至少那一刻,他们是幸福的,在经历了太多不如意和波折之后,互相委婉表达心意时,脸上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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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选择容易,相处不易。两个人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相处一起,多有不协调。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别扭。
不久,赵凯回归工作,重新做回了一名医生,她对工作的热爱几乎占用了她全部时间,这成为她与曹小强情感进展的最大障碍。
曹小强一直在等待,等待她下班,等待她手术结束,等待她吃饭。两人在一起,手术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她召回。她对事业投入的精力远远甚于感情。“只有工作,只有手术,没有生活。”曹小强为她做出了总结。
和曹小强在一起,她不知道如何谈恋爱,她把恋爱变得模式化,两人相处经验的获得求助于网络。因此,他们之间的吵架不可避免。
后来,赵凯提出跳过恋爱,直接领证结婚。她说:“很多人说结婚是年轻人勇敢的游戏,我们这个岁数,可能没那么勇敢。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真的害怕自己不够勇敢。我真想有个家。那你跟我结婚,那你觉得我行吗?我这个人,挺真诚的,除了工作事情多点外。我害怕如果再这样谈下去,我们可能连哥们都做不成了。”
不得不说赵凯在很多关键时刻是果断的,每一次她主动向前迈进了一步,好像是她在穷追曹小强,“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挺温暖的。”
当曹小强内心还在犹豫之时,她主动提出结婚,态度又极为真诚。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出这番话,曹小强心里应该也是感到温暖的。虽然先前有很多怀疑,该不该选择赵凯,但他心里有了和赵凯结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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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群众以为他们会顺利步入婚姻殿堂,但是导演套路太深,总想出办法折磨赵凯和曹小强。他们在民政局排队等候登记结婚时,赵凯忐忑不安地说出了直接导致两人分手的一句话:不打算要孩子。
她的内心一定经历了无数次挣扎,说与不说,可能影响她下半生的幸福。她肯定明白曹小强不可能不要孩子。在矛盾的心理状态下,她还是选择坦白。
曹小强无法接受这一点,他认为赵凯不愿意生孩子,意味她并不真正爱他。价值观迥异,彼此不认同,两人又经历了一次大考验。到手的幸福突然长出翅膀飞走了。
分手后,他们的关系几乎陷入僵局。他们的故事由轻喜剧急剧转向伤心剧。赵凯这一人物形象也在这一阶段变得更加丰富和深刻。
一天,赵凯特意把手术推掉,主动打电话约曹小强出来,郑重道歉。冷静后的曹小强说:“赵凯,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不是被你绑着去婚姻登记处的,如果我们发现不应该结婚,那我们就没有错。我们不应该为了别人结婚。你没做错,我也没做错。”
曹小强是赵凯大学毕后八年内第一个相处的男朋友,而这唯一的一次恋爱以非常难堪的方式收场。曹小强介入她的生命,不是给她带去爱情,而是让她更加明白,她这个人只能一个人生活。“只能”一词透出了多少日夜的挣扎、焦虑、选择与不选择。她痴迷工作,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发现不太有东西像工作那样带给我的满足感”。
赵凯哭成了泪人,怕是从没有过的,她对曹小强说:“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哥们,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说我这人吧,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我就你这个哥们。我们以前那种像哥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你真的是一个好男人,我衷心祝福你,找到你的幸福,也许这样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
面对赵凯的痛苦与无助,曹小强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她说:“我们会成为永远的好朋友。”两人拥抱的那一刻,赵凯放声大哭。我们看到了一个被生活烤炼过的独立女性的脆弱,看到了一个被人看作“工作狂”的女性的有情有义的一面。
最后的释然,象征着他们的关系回归正常状态,而他们的故事也从浅层次为了结婚而结婚走向了珍惜朋友之情的深刻。
这个世界上真有赵凯这样一类人:将工作和生活划等号,他们在和工作谈恋爱,把工作始终摆在第一位。对他们来说,为了工作,可以独身,可以不恋爱,可以不需要爱情的慰藉。在常人看来,这类人不可理解。他们把工作当作一生的志业,在专业领域取得常人难以取得的成就,或者沉迷在自己的事业里孜孜以求,获得成就感。他们没有精力应付爱情的计较,婚姻的琐碎,生活的柴米油盐。这是他们的活法。
在现实生活中,这类人可能遭遇比常人更多的世俗压力。就像赵凯,在压力下,被迫走向婚姻试验田,试图去完成一场牵强笨拙的恋爱,而这场莫名其妙的恋爱赌上她最好的唯一的好朋友曹小强。她的勇敢是冒着风险的,稍有闪失,就会失去一位好朋友。
尽管赵凯一再吐露真言,没有什么能像工作带给她满足感,她热爱手术,手术让她的人生变得灿烂。但她不是一个机器人,她不可能不累。身心俱疲时,她的解压方式之一就是看电影,看到银幕上的爱情故事时,不知道她内心会有何种感触。
她不可能没有情感的诉求,她唯一的情感出路便是友情。爱情和婚姻对热爱工作的她来说是一种束缚,是一种难以尽到的责任,那么和爱情与婚姻相比,友情则可以和她的工作互补,友情是一种自由的关系,这成为她工作失意时的一种解药。更进一步说,赵凯可能引曹小强为知己吧,小强是自己人,是情感上的一个依靠。
当然,赵凯这个人物形象的设计也是有一些缺陷的,导演和编剧将太多的极端典型特征附加在这个女性身上,诸如过于以工作为重、过分要强等,样样都占了,结果导致人物一定程度上的失真。同时,为了达到某种喜剧效果,又让这名独立的知识女性做出了一些幼稚的举动,事实上一点都不好笑,而是无比滑稽。总之,从赵凯身上完全看不到作为女性气质的一面,除了热爱工作,似乎找不出一个优点。
从一开始他们两人的相处便是压力驱动下的“试一试”,如果不是因为赵凯不打算要孩子,赵凯和曹小强有可能会结婚。幸好,他们没有登记结婚,命运给了他们一个为自己做主,为自己负责,为家人负责的机会。也许赵凯会孤独终老,但这又如何,在自己能掌握的轨道里坚定地走下去,便不负此生。
笑忘江湖远:趣味,温暖,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