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万花筒。
没看《再见爱人》之前,谁都没想到大家能从离婚夫妻的相处中,磕到爱情的糖。关键这对夫妻,还是口口声声说“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的郭柯宇与章贺。
郭柯宇、章贺,一个生于1977年,一个生于1979年;一个双鱼座,一个天蝎座;
一个外表柔弱,内心执拗;一个浑身肌肉,心软泪多。
两人参加这档节目,章贺想给十年婚姻一个交待: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亲人、普通朋友还是孩子的父亲?
就差像沈殿霞一样问出:这么多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郭柯宇的目的则现实得多:我带着孩子,需要挣钱。
从两人见面时彼此羞涩,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你就知道这对夫妻虽然已经离婚一年,却旧情未了。
年少时我喜欢一个成熟男子,但一直矫情不肯说。后来物是人非,我鼓足勇气告诉他,没想到他答:“我早就知道,因为你见到我会害羞。”后来有段时间我喜欢研究两性情感,阅人无数后,发现他说了一个真理。
无论什么年龄、身份,相爱的人之间是会彼此羞涩的。这种羞涩感,在《再见爱人》的三对男女身上,只有郭柯宇与章贺有。
还有一个细节也特别有意思。两人完成任务开心地祝贺,拥抱时不约而同地撅起屁股,避免下半身的接触,尤其郭柯宇特别明显。
现实生活中,用这种方式拥抱的人,心念都不单纯。你越觉得对方身上有强烈的性吸引,才越发敏感于某些部位的碰触,不敢碰,怕失控。
两人坐摩托车,郭柯宇也能自然而然地说“抱抱”、“亲爱的”。
郭柯宇身上有属于艺术家的敏感与矛盾。
一方面明白离婚后,两个人不再牵绊,正常的沟通可能显得多余。比如她会说领完离婚证两人开车回家,她意识到“慢点开”、“左拐”这些之前正常的交流,现在她说都不合适了。
但另一方面,在节目中,她又会说章贺的睡衣太皱,看着就让人觉得身上有味。
章贺回答:“你不要老偷摸闻我的体香”,郭柯宇掩面而笑。
这些东西,很难不让人相信,他们之间还有爱情——不是老夫老妻的感情,是年轻人的爱情,有荷尔蒙、有性冲动、有体香。
两人骑车,章贺回头,郭柯宇自然而然地唤了一声“亲爱的”,语调温柔。那一刻,相信所有观众都有一种恍惚——这真的不是相亲节目吗?比隔壁那个撕逼、分手大瓜乱滚的恋爱节目甜一百倍好嘛……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相爱,CP粉甚至跑去郭柯宇的微博下面,跪求两人复合。神奇的是,这两人永远统一口径:我们没有爱情。
先婚后爱,是霸总文与言情小说最喜欢的题材。
人类为什么对“先上床后恋爱”有如此深的执念?我一度想不明白。一个专门写“先婚后爱”甜宠文的作者跟我说,喜欢看爱情小说的人,都有虐恋情结,正常的感情没人看,必须一半是动物一半是天使,才能最终让爱情的神圣光芒,摧枯拉朽,改变兽性、改变霸总、改变世界。
事实证明,生活与小说,还是两回事。
小说里满世界先婚后爱,现实中,闪婚的人们,永远在爱与不爱中,玩掷骰子的游戏。
2009年,郭柯宇与章贺一起拍摄了爱情喜剧片《完美新娘》。电影里,郭柯宇演一个恨嫁的大龄剩女,章贺演她的王子。
郭柯宇身上清冷、温婉的气质,应该特别吸引闷骚男章贺。拍完片,郭柯宇给章贺送东西,两人约在一间咖啡厅见面,一人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喝着喝着,章贺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人应该是我老婆。
17岁就凭《红樱桃》拿下百花奖影后的郭柯宇,遇到章贺的时候,已经32岁,人生进入事业倦怠期,处于特别想要结婚、生孩子的状态。
在《人物》采访中,郭柯宇描述当时对于孩子的渴望——
有一次印象很深,我早上下床的时候,咚一声就撞墙上了。我忘了自己在哪个酒店,下床的方向是哪个位置。我害怕每个戏杀青。杀青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念想了。走了就走了,回来也没有人接。只有我妈偶尔问,你怎么样?吃了没有?喝了没有?我特别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有生命上缔结的东西,我跟他永远是缔结在一起的。
在这个路口,郭柯宇遇到了即使在今天,外型依然让她打满分的章贺。
章贺出生于上海,毕业于北电,毕业后一直在演戏。但他这种四平八稳的正剧脸,戏路偏窄,一直没有大红大紫。
一度,章贺学波叔走过雅痞风。
身材很好、五官太正的男人,走雅痞风,不雅也不痞,像穿了一件别人的肌肉背心。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长相的男人,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爸爸,至少在基因方面,应该不会给孩子在外型上留下太多遗憾。
章贺想结婚,郭柯宇想生孩子,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月后闪婚。
在这个选择上,郭柯宇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小白兔。相反,她接近于智勇双全、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的都市女郎——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接近于亦舒女郎。
如果是小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最多写到孩子出生,此后漫长的人生,都是“幸福生活”。
然而现实生活不是这样。
2011年,郭柯宇与章贺的儿子出生。郭柯宇不得不面对角色的转变——从影后、乐队主唱,变成母亲、全职主妇。
郭柯宇原本以为柴米油盐的日子对她不是问题,她也的确挺喜欢过日子的,然而,“我后来发现,我有点想当然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家对面有工地在施工,盖大楼,晚上照得灯火通明。我那瞬间觉得,好像是晚上在剧组大夜候场的感觉。特别怀念。”
每个人,终究都希望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尤其对于曾经在这束强光之下,接受掌声与鲜花的人来说。
离婚前,郭柯宇大病了一场,这场疾病,让她决定离婚,找回自己。
很多人觉得郭柯宇与章贺的婚姻出现问题,是因为没有爱情,包括当事人也这么认为。
如果是这样,我倒觉得事情比较简单。人们只需要找到爱情,就可以维系婚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佟洁晨与kk魏虽然相爱,还是要离婚;朱雅琼与老王相爱相杀,一边互相实施pua,另一边都想摆脱对方的精神控制。
婚姻最大的问题,从来不是爱情,虽然我们永远都在夸大爱情的作用。
在郭柯宇与章贺的离婚中,爱情只是借口。
两个敏感、自我,又争强好胜的人,明明经过十年的磨合,已经有了爱情,但他们无法面对有爱情的婚姻,也一地鸡毛甚至走向破裂的现实,宁愿永远活在“不爱”中——
与无法面对婚姻的枯燥和缺乏处理夫妻关系的能力相比,“不爱”的确是更好的借口。
章贺一直想复合,郭柯宇明显不愿意,因为她离婚后的状态,比在婚姻中好太多了。虽然一个人带孩子,但她减重30斤,重新签了公司,做复出的准备,甚至这次真人秀,也是她复出的一部分。
如果只看郭柯宇的状态,我们很容易简单归一地将章贺斥为妈宝男或者渣男。然而,章贺明显是一个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男性,郭柯宇也承认,在自己的生养过程中,章贺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们的问题其实出在对婚姻的期待上。这种期待的落差,也是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对婚姻不满的根源。每个人在婚姻中都委屈满满,因为我们默认了,结婚的唯一理由是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更幸福。
而实际上,幸福叠加的婚姻凤毛麟角。尤其当两个人都足够优秀的时候,婚姻往往是一场以爱为名的消耗,而不是增值。
无论海誓山盟还是一纸婚书,都无法消灭两人之间的差距。在婚姻中,真正的理解是稀缺的,大家都在凑合。不同的是每个人对凑合的容忍程度,以及他们是否拥有相对独立而坚定的内心世界,用以对冲婚姻的失望。
我经常听人意气风发地说:“我结婚的唯一可能,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比一个人更好。”
这句话从理论上讲完全正确,但在现实生活中,婚姻不是一道计算题。
婚姻就是日子本身。
无论你抱着什么样的理由走入婚姻,是爱得死去活来,还是算计得明明白白,最终都会发现,婚姻只是当我们厌倦单身时的一种选择,它是一个变化,而非最优选项。
有人可以适应这种变化,有人不能。因为不能适应而离婚,同样是一个选择,而不是失败。
节目中有一个环节,大家聊再婚的问题,郭柯宇说,希望新的另一半,能接受孩子,也能接受章贺,章贺代表她的过去。
章贺则表示自己不会再婚,老了就去养老院。
看到这一段,我反倒觉得郭柯宇不适合再次走入婚姻,因为她对婚姻的期待依然很高。章贺倒是与很多男人一样,跟谁结婚都能幸福,因为他对情感、对婚姻,不抱太多希望。
婚姻平淡,经不起梦想的加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婚姻持有适当的悲观,反倒容易把日子过好。
其实人生的底色就是平淡枯燥、忽好忽坏,只是结了婚,我们对于平淡生活的怨气,忽然有锅可甩了。
节目中不断发糖的郭柯宇与章贺,上一期播出后,复婚呼声越来越高。好在郭柯宇接受《人物》采访已经剧透,两人不可能复婚。
很多人只知道郭柯宇是演员,却很少人知道她还是一个歌手、词曲作者,很早就组了乐队。最近,郭柯宇发了一条与音乐人合影的微博,其中有“披哥”一公淘汰的面孔乐队的陈辉,因此有粉丝cue她参加《乘风破浪的姐姐3》。
如果把结婚生孩子当成人生的一个阶段,44岁重新出发的郭柯宇正当年。
其实很多选择,如果当成人生的一个阶段,都会变得容易。生活苦一天乐一天,过一天是一天,一生一世这种东西,像沙里的金子一样好,也像金子一样重。
平平常常地过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有了;越想得到,可能越快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