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役军人中有一对“中将兄弟”。
哥哥陈伟强,2012年晋升中将,现任东部战区陆军司令。弟弟镇川,2016年晋升中将,在今年9月的活动中,他的新身份已经是武警部队副指挥官。不久前公布的解放军和武警部队19大代表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
秦天1973年入伍,那年他16岁。从战士做起,他历任班长、排长、连长、副团长、团长、副师长等职。在出任武警部队副司令员之前,他还担任过国防大学科研部部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副院长和武警部队参谋长等职。
任团长时,秦天曾率部赴边境地区作战。“我们团是1986年参战的。由于地形原因,我们的阵地极其特殊,在周围的高山瞰制下,像个锅底。全团阵地大多与敌方犬牙交错,敌我距离最近的哨位只有4米,形成紧贴阵地作战。部队初次上阵地时,是一个重要的考验。部队在山后集结,拐过一个山口就进入了战场。山口这个地方,敌人的火力可以打到,对我形成直接威胁,所以到了这里就进入危险区了。形象地说,跨出这一步,就从和平进入了战争”。
秦天说,当时,他和政委知道官兵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于是做了个决定——就在山口送部队上阵地。“当部队拐进山口,看见我和政委站在那儿的时候,你都想象不到战士们那种激昂的表情。一下子心里就有底了,士气高涨,队伍中充满了勇敢无畏的激情。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刚入伍的小战士,带着自信的笑容走到我面前,‘啪’一个标准的敬礼,说‘团长同志,你就放心吧!’”
后来秦天自我评价“很喜欢也很适合在部队带兵”。
秦天的哥哥秦卫江出生于1955年,1982年从解放军南京通信工程学院毕业,后来一直在指挥岗位上工作,历任原第65集团军坦克旅旅长、副军长。2002年,他获得国防大学军事学硕士学位,当时媒体报道称,“我军作战部队有了首位军事学硕士副军长”。后来,秦卫江又升任原北京军区副参谋长、原第27集团军军长、原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等职。去年初,东部战区陆军成立,秦卫江成了东部战区陆军司令员。
秦卫江枪法了得。在去年底东部战区陆军党委机关的军事训练考核中,他手枪射击5发全中,成绩优秀。
这次考核的内容包括基础体能、指挥技能、手中武器使用,堪称“史上最严”,考前规定,必须人人参考、缺考没有成绩、个人考核成绩记入训练档案。封闭式出题,透明式考核,还有纪委全程监督。出题的、监考的、改卷的、报靶的,都是来自师团的指挥员和基层官兵。
第一次考核时,秦卫江正与陆军司令员李作成外出调研。调研回来后,他立即参加了第二次考核。
按照《军事训练与考核大纲》规定,基础体能技能和手中武器考核,各课目考核年龄上限是55—59岁。超过60岁的,大纲没有规定,也没有成绩标准。也就是说,当时61岁的秦卫江按规定可以不参加考核。但他说“要求部属做到的,自己一定要做到!”
当上东部战区陆军司令员后,秦卫江立了“五不要”的规矩:不要打乱正常工作秩序,不要专门通知打扫卫生,不要搞层层陪同,不要搞“材料诵读”,不要怕讲真话得罪人。在他看来,“东部战区陆军是方向联合作战力量的重要一环,是维护国家统一领土完整,维护国家海洋权益的重要力量。瞄准‘随时准备上战场’,努力推动作战准备向纵深进击。”
秦卫江很少接受采访。媒体往往在他清明节回乡扫墓时才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他和弟弟秦天的家乡在湖北红安县,他们的父亲是上将秦基伟。
秦基伟人称“秦大胆”——他曾身穿便衣,腰插菜刀,夜闯太行山下小根村日寇炮楼,老区人民说他像走亲戚一样就炸飞了炮楼。
秦基伟15岁参加红军离开家乡,参加过长征、百团大战、淮海战役……九死一生、战功赫赫。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还参加了抗美援朝,指挥了上甘岭战役。1953年6月,他从朝鲜战场回国后,毛泽东接见并称赞他:“15军军长秦基伟,在太行山当过司令,现在又是上甘岭的英雄。”
有趣的是,有名的“烟筒子”秦基伟也是这段时期戒的烟。当时,秦基伟去中南海向毛泽东汇报上甘岭战斗的情况,毛泽东从房间出来,握着他的手向他问好,随即拿出香烟并递给他一支。秦基伟觉得在主席面前抽烟不好,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拒绝,便脱口而出:“我不会抽烟。”回到驻地后,警卫发现秦基伟只喝茶不抽烟了,还挺纳闷。他对警卫员说:“我在毛主席面前讲了‘不会抽烟’,怎么能够言而无信?”从此以后,秦基伟还真戒了烟。
秦基伟口才好。他从朝鲜回来,正在筹建哈军工的陈赓要他给教职员工作报告。他一口气讲了4个小时。秦基伟后来回忆:“当时也没有更多的准备,从战役背景,讲到战斗过程,不用打稿子,一点一滴都涌动于心。邱少云、黄继光、孙占元、牛保才、王清珍等同志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艰苦卓绝的坑道斗争,十几个连队一个支部的故事,一个苹果八个人吃了两圈的故事……那些感人的事迹,不仅敌人闻所未闻,就连我们自己的同志,也被深深地震撼了。”陈赓又让秦基伟到战犯管理所作报告,于是“末代皇帝”溥仪也成了他的听众。
1955年,秦基伟被授予中将军衔。
后来,秦基伟历任原云南军区副司令员、原昆明军区副司令员、原成都军区司令员、原北京军区司令员、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以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委会副委员长等职。
1984年国庆35周年阅兵,秦基伟是总指挥,陪同邓小平检阅受阅各方队。1988年,秦基伟被授予上将军衔。他1997年去世,享年82岁。
1984年国庆阅兵,秦基伟在阅兵车上。
秦天曾说,“从小到大,父亲在我心目中既是一个慈父,又是一位良师,他教给我们太多了。他从来不教我们怎么耍权术,他自己也不懂,这方面他几乎是白丁。但是他教我们怎么做人,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军人,这些他讲得太多了。而且全是经验,在连队怎么带兵,怎么团结人,甚至怎么搞伙食”。
秦天当年参军到作战部队,既是自己的选择,也是秦基伟的要求。“当兵就要到连队,到机关干吗?而且是作战连队。老一辈几乎都是这样要求的,你必须从战士做起,要不你当兵干什么?既然你有志于这一行,那我就告诉你这行的规矩,从连队当兵开始。”
在赴边境地区作战前,秦天强忍着泪对父亲说:“爸,可能我就不能尽孝了。”结果被父亲骂了一顿,“你们这个小仗算什么呀,跟我们过去战争年代能比吗?你一个当团长的怎么能有这种情绪?!”
“我当时感到很委屈,但是很快就醒悟过来了,他其实是在点拨我。”秦天说,“老一辈就是老一辈,他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教我怎么带兵打仗。”
秦天还曾当过编剧。在电影《惊沙》中,他讲述了当年西路军“临泽突围”的故事——秦基伟率领300多名西路军战士对抗7000余名敌人,守城三日最终突围。创作剧本时,有朋友提醒秦天,应该把主要笔墨放在主人公秦基伟身上。可秦天觉得,电影应该再现西路军的群像,用他父亲的话来说,“他们可能化作了泥土,但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他们,永远记住我们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