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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 bis古代对阵篇《神话》是Jackie Chan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剧
这部影片中许多经得起回味的部分,其实都在古代戏,故而在特别用下篇重点一提。梦回大秦
埃及、法老、金字塔、木乃伊,由于悠远神秘的气质,围绕永生的传说,而在西方文化中魅力经久,成为好莱坞钟爱的电影题材。同为四大古文明之一的中国,秦文化传说也拥有类似特征:秦朝、秦皇、秦陵、秦俑,炼丹与出岛的续命梦想。
《木乃伊》的第三部,也转战天朝秦俑,还找了李连杰来演反派。成龙大哥的这部《神话》,较系列的前两部稍逊了一筹,但显然比《木乃伊3》还有重启的那部《新木乃伊》精彩得多,为国产电影提供了一部相当不错的秦文化奇幻片。
古代时空的加入,赋予了《神话》瑰丽悠远的气象,拥有了几分超出夺宝探险片的意境。片中糅合了秦文化里那些脍炙人口的传说,秦始皇的长生不老梦,赵高的奸臣作乱,强硬凶悍的秦军,大兴土木的神秘陵墓。并不算多的笔墨,勾勒出了大秦帝国的强盛与忧患,即便是虚构的平行历史世界,也基本符合国人对秦朝的想象认知。
而且作为奇幻片,电影里的秦代美术,只需在历史的基础上发挥,不必拘泥于还原,观众当作平行世界观赏即可,也免去了一些无畏的争端。
何况好电影有时是会催人去读书的,就因为这个镜头特意去翻了《史记》,确有陨石一事,《蒙恬列传》里还真有蒙毅这个人的原型……
影片一开场便是蒙毅率大军迎接和亲队伍,天地主体宇宙中心的朝鲜人来向大秦和亲,上来就很提气,作为一个自认为不是很民族主义的观众,【谁敢放肆,就是我大秦的敌人】这句话本人默默倒回去听过好几遍。
在影片的末尾部分,随着秦陵的发现,古今时空重合,因为长生药试药而永生的玉漱公主,历经千年等候,见到蒙毅转生的杰克,两人在反重力陨石作用的陵宫中相拥飞舞,恍如梦幻。
《神话》中所想象呈现出来的秦始皇陵,绝对是华语电影中最令人难忘的场景设定之一。地下空间中的悬浮天宫,万千兵马俑,剑戟马车,行行列列,凌空驻守,这是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历史幻想。
很可惜的是,这个原本能够载入史册的电影奇观,碍于当时的技术水平,资金预算,没能兑现创意上的天赋,沦为了一个匆忙的收场背景。每每看到这一幕,总是不免惋惜,如果能拥有如今《寻龙诀》、《西游伏妖篇》这等水准的华语电影特效,《神话》的秦陵天宫将是何等的气势恢弘,摄人心魄。即使与好莱坞大片叫阵,大概也不逞多让。
古典的爱情,美丽的神话
古代线主要分为蒙毅护送玉漱回宫,长生灵药争夺战两部分。
上半部分搁到《还珠格格》的片场,有点像蒙丹抢香妃的故事,我要含香……所幸这是电影,蒙毅将军与玉漱公主,也是和亲大秦的丽妃,彼此一见倾心,碍于身份使命,无缘厮守。
良将与美人的爱情故事,含蓄而大气。英雄佳人的互动点到为止,对话三言两句,让影片的感情线具备内在的张力与克制美。虽谈不上深刻,却足以让观众印象深刻。
悬崖山洞中的发丝缝伤,雪夜避寒之后,两人康复启程,玉漱于山脚下为蒙毅起舞。这一场戏的山色天光,人物服装,满满的暖色调。玉漱褪下橘红袍子,着明黄轻衫起舞,背景流转的《孔雀之舞》清脆华美,又带有几分外族风情。
青山蓝天,风和日丽,黄衫公主,扶剑将军,给人的感觉只有美美美,美轮美奂,美不胜收。拜音画交融的美丽所赐,对白也是印象深刻:【丽妃,万万不可,普天之下,只有皇上一人能看。】、【这一支舞,我只为你一个人跳。】,这里的感情,内敛又奔放。玉漱主动撩汉,蒙毅嘴上说不敢,眼睛还是不自觉看着,禁不住微笑。
金喜善虽然是整容,舞蹈也是用的替身,但在《神话》里的出镜确实堪称一代美人。这个故事放到今天来拍,换成本土某些清水芙蓉的割脸抠图狂魔,铁定演不出这份美意气质。
随着行云流水的乐曲,画面进入两人的归国路途,蒙毅以头盔取水,即使有人吐槽玉漱喝了一盔子的头油和霸王,还是破坏不了其中的美感。这一段艰苦的跋山涉水,也是玉漱无比漫长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回到秦国,玉漱动摇欲寻死,蒙毅在长城边境上的拒绝与鼓励,苍茫哀伤。要玉漱活下去的劝慰,似乎为丽妃后来长生两千年的空等埋下了伏笔,想活的人没活下来,想死的人却永远死不了,如同鲁路修对朱雀那个【活下去】的Geass,成为了诅咒。
在归国剧情中间,影片借杰克的探墓加了一节插叙,即《春风笑意图》的由来。丽妃进入深宫,寡言失笑,令画师迟迟无法下笔,随着一句【蒙将军到】,方才露出倾国一笑。直到两年后诞生的《青花瓷》,听到那句【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下意识脑补的画面都是这一笑。
而此图是秦始皇为回绝印度王子的提亲请求,遂以画代替,所以后来回忆中的蒙毅比武,其实也是公私一起上,你阿三想娶我大秦的朝鲜女人,没门。
当然这作图情节有点经不起起推敲,丽妃一直没笑过,唯独蒙毅一来就笑得秋去春来,融雪化川,这也太明显了。画师侍女都在旁边看着,在宫里一传,谁不知道秦始皇比丽妃背后池塘的荷花还绿,这不是让蒙毅不好过么。
进入下半部分,秦始皇病危,丽妃面临殉葬,护送长生药的军队陷入重围,蒙毅率部赶往,忠义职责与儿女情长两个之前一直矛盾的情绪在此重合。出征前与丽妃留下匆匆的最后一面,一句【灵药能保住皇上的性命,就能保住丽妃的性命,蒙毅誓言,至死不渝。】,为两人的相识暗许划上了实际意义上的句号。
将军百战死,壮士无人归
出征前的危机氛围渲染颇为到位。秦始皇病危,太医诊断出来,丞相赵高、李斯,太子胡亥询问,见将军也上前,沉默不语。
军情来报,蒙毅离开,卫队整齐紧随,帐外列队行礼,这些都是小细节,却对一支强悍军队的形象塑造很有提升。
蒙毅得知长生药炼成后回来,看到被架走的太医,心生狐疑,帐外大臣们纷纷对他诡异的恭敬,察觉到了不对劲,阴谋山雨欲来。
回帐请旨,病榻上垂危的秦始皇,仅仅抬起一只手,这就是千古一帝在全片中唯一的出镜,隐约能窥见这个伟大又短命的王朝的衰落命运。
蒙毅得令动身,被丞相摆了一道,认为大军出动,会令皇营空虚,蒙毅表示只带本部近卫轻骑,随即转身离去,这也是将军留给他的君主和同僚们最后的背影,明知有危难在前,依然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与丽妃别过最后一面之后,便是全片最燃的段落,从叙事的布局上,这其实只是一场过场戏,但大大升华了蒙毅这个将军形象,也拍出了男儿最纯粹最澎湃的情义与血性。
蒙毅虽然果敢,但也不傻,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当近卫轻骑集结完毕,便命令帐下将士中的独子、有父母妻儿者全部留下,然而众人却翻身上马,誓死追随,将军见此情景也热血涌上,领兵出征,铁蹄绝尘。
而随后的战斗中,蒙家军除南宫彦外全军阵亡,这场点兵戏,堪称一段注释【古来征战几人回】的上佳影像。
蒙毅点兵的台词也是记忆犹新:
蒙毅:蒙家子弟兵听令,家有老父母者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凡出列者守营,其他子弟兵,上马。
南宫彦:将军,多少年我们荣辱共享,为何到现在不能生死与共呢?(翻身上马)南宫彦誓死追随将军!
其余出列者齐齐上马: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这段情节的配乐《效忠蒙毅》,也是《神话》原声带中音乐与影片叙事最高度契合的一支曲子,完全做到了一首音乐,就是一个故事。
前半部分描述着秦始皇的病危,病榻前太子丞相心怀鬼胎,旋律如游丝断续,阴森压抑,其后叛军消息传来,蒙毅发现不对劲,阴谋展开,山雨欲来,弦乐加厚渐强,层层盘旋,直至蒙毅决定率军出征,氛围一顿一转,涌出一股决绝之意。随后插入了一小段《美丽的神话》主旋律,提琴的演奏凄美哀婉,蒙毅与丽妃匆匆见过最后一面。
英雄别过美人,帐前点兵,旋律豁然开朗,爬升上扬,伴随号声吹响起,南宫彦毅然翻身上马,众将士附之,齐声高呼誓死追随。鼓点一起,乐曲来到激昂的高潮段落,蒙毅面对部下的忠烈,不再多言,策马出征,豪迈雄壮的音乐,伴随铁军铁蹄下的尘土飞扬,其后绝尘落定。
进入战场厮杀的剧情,几个远景和俯瞰的镜头也可圈可点,兵马阵势虽不像老谋子的人海体操队带着宏大仪式感,却更有军队的建制秩序感。
当蒙毅手执御令突入战场,叛军将领赵旷略一迟疑,随即称其假传圣旨,下令剿灭。蒙毅也不打话,收回令牌,拔剑怒目瞪了赵一眼,便拍马加入战斗,彼此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军人就是要这样干脆,简洁,硬朗。
蒙毅用蒙家军旗将重伤的友军徐贵和自己绑在一块,从敌军孟杰倒戈让开的口子中突围,忠烈与悲壮的气氛一涌而上。
在短小的篇幅中,战场上出现了三名新角色,护送长生药的徐贵,赵高手下的将军赵旷,赵军部下孟杰,出场寥寥,也都立起了各自的鲜明形象。徐贵对蒙毅的死忠,赵旷各为其主之下的敬重,孟杰心怀忠良,阵前抗命助蒙家军突围。
不看演员表,还真没认出来扮演徐贵的是谭耀文。这个人物只有三句台词,中间一句【防御】还是是说明性质。第一句开口【灵药只能交给蒙将军,其他人等,徐贵恕难从命。】,死前一句【今天,能跟你并肩杀敌,实在是徐贵一声最大的荣幸,先走了。】,就将一名武将对蒙毅的信任与崇敬,精练勾画。
就连蒙毅的战马黑风,也在惨烈的突围战中留下了忠烈的一笔,巨箭穿身,仍旧驮着主人奔跑到最后一刻,想必看过电影的人都还记得蒙毅的那句话【黑风,你已经尽忠了。】
最终,蒙家军只剩南宫彦一人突围,蒙毅只身在关口挡住叛军。这是蒙毅的最后一场戏,拍得是气力万钧。
飞身击杀穿敌方骑兵武将,右手长矛刺穿脖颈,左手绕后握住,利用马的跑动形成贯通,自己落地,敌人坠马。动作一气呵成,帅到飞起。
与徐贵临别,并不答话,眼神示意,直接拔起战友身上的长矛,给个痛快,两支长矛猛力顿在地上,只身立于峡谷之中,面对敌军怒目圆睁。一夫当关。
心生敬意的赵旷叫停弓箭手,下令近战解决,骑兵被蒙毅击退,换步兵人海战术,蒙毅开始大秦无双。 一阵厮杀后,几个小兵用盾困住蒙毅劝降,再次凸显蒙毅在秦军将士心中的地位。
蒙毅的气节使然,只得毅然顶开盾牌,一剑挥过,杀死了这几个好心的士兵。没有莫名的嘴炮与假仁慈,一瞬间的动作,就展现出沙场的无奈与残酷。
此后画面由有连续的动作打斗,转为分镜插入黑屏间隔的切换,蒙毅的伤口越来越多,士兵的尸体越堆越高,蒙毅站在尸山上,杀得后续小兵已经不敢上前,被赵旷一箭射中腿,依然拿着枪杆顶住,屹立不倒,浑身浴血,持剑的手已经颤抖。
最后由赵旷纵马登上尸山,向败军之将低下头颅,方才出剑收人头。即使作为敌人反派,于荣光扮演的赵旷将军,也显示出了军人的立场,和人性的一面。
记得成龙以前在电视节目上说过自己很想拍一部项羽的电影,《神话》中蒙毅的这场死战,其实已经很有西楚霸王垓下之围的壮烈气势。如果要和人解释什么叫【万人敌】,基本上可以直接把这段影像放出来。它说不出上什么艺术价值,但历数近十年上下的古装电影,能拍出古代那股士黄沙热血的味道的,还真想不起来其它。
良将美人,不见白头也是无缘
蒙毅战死的这场死战中,蒙毅没有一句台词,蒙毅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对南宫彦交代完护药任务之后的嘱咐:【保护好丽妃】。这一点不免细思极伤,唏嘘不已。
而玉漱见蒙毅的最后一面,得到的是一句【蒙毅誓言,至死不渝】,最终的结果,是蒙毅死战至死,玉漱千年不渝,作为殉葬的丽妃,在地下秦陵苦等了两千年还是空。
蒙毅与玉漱的故事,很容易让人想到那句著名的诗: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结合上现代戏的部分,格外玩味。美人是真的不见白头了,却依然与良将无缘重逢。美人永生,良将转世,最后通过杰克的出现,蒙毅与玉漱之间以一种充满错觉的方式错过。
稍显缺憾的是,成龙作为杰克的时候,和金喜善的C火花有些不够。古代戏扮演蒙毅有盔甲撑着遮着,还很登对,作为杰克在现代重逢之后,就真有些显老了。否则玉漱和杰克飘浮在天宫中拥抱,旋转中杰克切换为蒙毅的画面,其杀伤力将更为梦幻。
至于杰克为什么就不是蒙毅,玉漱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这个用《犬夜叉》来解释,就很好理解了。戈薇是桔梗的转世,但两个女生是同一个人么,非但不是,反而催生了二次元最漫长最激烈的CP党争之一。我要是说,戈薇就是桔梗,桔梗就是戈薇,恐怕两人的粉丝都要提着四十米铁碎牙砍上门来。
古典的英雄佳人配,永生与转世的阴阳永隔,千年的跨度,无限遗憾的缺陷美。这样婉转又大气的爱情故事,国产电影已经多久没有拍出来过了。
其实看过《神话》之后,有时候也会不免遐想,会不会地下某处真有一个不老的古代美人,在苦苦痴痴地等着什么。
成龙和唐季礼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么想过,所以才对《神话》如此念念不忘。《功夫瑜伽》虽然不怎样,但《春风笑意图》在同样叫杰克的主角的工作室中出现,还是莫大的感慨与感动。丽妃的笑容……还是只能由蒙将军守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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