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落幕的《人世间》中,李少华和朱志强这对老夫妻的感情感动了很多观众,两人伴随着半辈子,风雨交加,携手同行,直到最后离开。
日前,李素华的扮演者萨日娜在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尽管演绎过很多不同的“妈妈”,但是她依然愿意去演妈妈,“我想将妈妈的温暖进行到底。”萨日娜在《人世间》中饰演李素华。
新京报:在你看来,李素华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萨日娜:原著里的周母比现在的戏份更多一些。她以前是街道积极分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很懂道理,办事风风火火。剧本里隐去了这些,那我就演出妈妈的那种温暖就好。其实在剧中我的戏量并不是很多,大概220多场戏,有一部分是躺在床上的,还有一部分是糊涂的。在家就是和秉昆在一起写信、看电报,(剧本)没有给她更多的命运波折。周母不参与整个剧情的跌荡变化,但是她又是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我就在想要怎么去演。这个妈妈最大的特点就是,“人间烟火”味。把家比作一棵树的话,妈妈就是树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爸爸是树干,孩子们是枝叶,只有根扎得越深,它汲取的营养越多,才能滋润着树干挺拔、笔直,这棵大树才能枝繁叶茂。妈妈的作用就应该是这样。
萨日娜和丁勇岱饰演一对聚少离多的恩爱夫妻。
新京报:对这三个孩子,李素华有没有偏爱?
萨日娜:虽然妈妈对每个孩子都爱,但还是稍微有一点偏爱。她对老大秉义好归好,但是到后面实际上是敬着的,因为他和妈妈距离很远,位置太高了,有一场戏里,她确实是把秉义给忘了。到最后,妈妈记住的就是郑娟和她的小儿子秉昆,记住的是爸爸。她对女儿的感情,这个戏里展示得很少。我在读剧本的时候,也觉得周蓉跟母亲的情感有一些缺失,就建议加上了红毛衣这个情节。有一段台词,妈妈已经忘了女儿在北京上大学了,但还一直记着每年给女儿织红毛衣。说出来以后,宋佳也说,“哎呀,这太扎心了。”为什么用红毛衣?我希望它有一种象征意义,无论女儿走到哪里,和母亲都是血脉相连的。后来在母亲的葬礼上,女儿穿上了红毛衣,这也是我跟导演和宋佳商量过的。
李素华给女儿周蓉织了很多红毛衣。
新京报:你如何看待周志刚和李素华之间的爱情?
萨日娜:周志刚和李素华之间的爱情非常有意思,体现了那个年代对爱的承诺和坚守。周志刚是一个大三线的工人,一直不在家,几年中两个人见面只有几天的时间,聚少离多,所以他们的爱情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李素华有点像少女一般的娇羞,实际上是把爱情拉长的感觉,思念虽然是很苦的,但是思念对于她来讲也很甜。
新京报:最后李素华去世的那场戏,看哭了很多人。
萨日娜:葬礼这一场戏,当时整整拍了一天,孩子们哭了一天,他们一直在哭。我的戏份只需要坐在那儿,殷桃上来抱着我,说了一句,妈你不要我们了吗?我的眼泪差点下来,这时候我不能动,因为拍着呢,但是我的内心已经特别激动了。
新京报:你之前演过很多妈妈,每一次都要演出不同,是不是也很难?
萨日娜:非常难,其实我自己从26岁开始演妈妈,演了这么多年,越演给我的空间就越小,因为妈妈的共性已经占掉了一大部分,包括她的爱,她的温暖、慈祥,实际上留下的那一部分只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做了母亲之后,她去表达爱的方式的不同。
新京报:演过这么多妈妈了,想过要突破或者有新的尝试吗?
萨日娜:别人都劝过我,问过我,我也自己心里想过。但是天下的妈妈演不尽,作为演员我可以去突破,演各种各样类型的角色,但是我觉得我身上还有另外一份责任。当我演完这么多妈妈之后,观众反馈说,您就像我们自己的妈妈一样。如果我去破坏这种美好的形象,我觉得有点得不偿失。所以我愿意去演妈妈,将妈妈的温暖进行到底。
萨日娜塑造的妈妈温柔善良。
新京报:在生活中你是慈母还是严母?
萨日娜:都有,角色和人物都是互相成就的。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我女儿也是第一次当女儿,一切也是在摸索过程当中,但是幸运在于我演过这么多妈妈,我从这些妈妈身上汲取了太多的营养,可以让我自己把生活中的妈妈做得更好,所以我很幸运。
【谈合作演员以及自己】
#儿媳#
我跟殷桃的对手戏比较多,很多戏都是我躺在床上,看着她坐在那儿,有时候等工作人员调机位,调光,我就看着她说,你真的太美了,你就是娟儿。她坐在那儿,脖子长长的,能感受到她心里面静静的,她的美是那种溢出来的美。我每次都特别喜欢看她,我说你像个小绢人,她说妈妈什么是小绢人,我说就是过去工艺品厂,穿着民族服装的小娃娃。后来拍完戏临走的时候,我就送了她一套,我说你看这小绢人像不像你,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特别美,在我心里面她就是郑娟。
#老伴#
我跟丁勇岱老师认识很久了,在我12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他。因为我爸爸妈妈在内蒙古话剧团工作,内蒙古话剧团给内蒙古艺术学院招了一个团代班,丁勇岱老师是他们那个班的。那个班开始招生的时候我11、12岁,他们也不大,也就20岁上下。他们上课、排戏,我老跟在他们屁股后边看,一直到后来他们毕业,丁勇岱老师留在内蒙古话剧团。我妈妈是编剧,我爸爸是导演,我妈妈写的好多戏都是他主演的,我妈也说丁勇岱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我们内蒙古话剧团的台柱。我们俩一直都没有合作过,一直到这次《人世间》,他说哎呀,咱俩怎么一上来就演老伴。
萨日娜和丁勇岱在《人世间》里初次合作。
#自己#
我16岁离开内蒙古。那个时候内蒙古的冬天特别冷,夏天风沙又大。过去那些经历,当时并不觉得有多特别,但是回望一下,真的特别美好。我跟我女儿也经常说,你现在觉得不是太美好的事情,等你十年二十年以后再回望,都觉得是美好的,任何成长过程当中的点点滴滴,我们都要珍惜。
我记得小时候我不太爱学数理化,有一次上化学课我就逃学了,跑到一片树林里,躺在草地上,看天上云的变化。后来被老师告诉家长了,我妈就问我为什么不上课,我说太枯燥了,我学不进去,还有就是耽误我看云。我妈妈是作家,特别能理解我,因此她懂,看云的时候,实际上是心怀了整个宇宙。我的故乡云特别美,瞬息万变,我觉得像是看到整个世界。所以我觉得我身上这种宽厚,包括我能够注入到母亲身上那种美好,都是那个时候留给我的。
新京报首席记者 刘玮
资深编辑 佟娜 校对 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