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以先听听音乐,看看有没有印象。这音乐能比电视剧传播得更广。
《X档案》于1993年在福克斯电视台首播第一季,2002年播毕九季后全剧完结,共202集外加两部同名电影。在多年之后又拍了10季和11季,不过反响平平,可能这个系列就这样终结了吧。
这部剧相信90/80的朋友都不会太陌生,它被凤凰台引进过,好像在大陆的好几个电视台都有播出过。反正在我印象中曾经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X档案》。要知道在当时那个时代,主流的电视剧要么是历史题材要么就是现实题材,这种涉及到科幻、悬疑、惊悚的剧集简直是凤毛麟角。或许《走进科学》算一个吧,毕竟它也是我的科学启蒙。
当时的《X档案》给我的感觉就是,电视剧原来可以这么好看,各种只存在于小说和想想中的情节原来都是可以拍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很多小说和电影都受到了它的启发,很多创意都被单独取出来改编成了电影。这和《世界奇妙物语》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都是素材大全一样的存在,影响可谓相当深远。
不过它给我更深的影响是在价值观上,《X档案》和《探索》都是对于未知的无限追寻,是运用科学对于世界奥秘的不断探索。这种未知有着无以伦比的魅力,从此之后一直吸引着我不断前行,直到现在也是如此。那些复杂现象之后的真相总能引起我的兴趣,而这求知的种子就是在《X档案》里面种下的。
宏大的剧情框架
《X档案》是典型的单元剧,也就是每集都会是一个不关联的小故事。但是一些小故事可能又会连接起来并成一个大故事,而这个大故事实际上就是它比较松散的主线剧情。这种模式就非常像《灵魂摆渡》,某些小故事实际上和主线密切相关,其中的一些人物和事件会对剧集整体剧情走向产生影响。这种单元剧模式在国内近几年比较少了,但在国外还是很流行的。
《X档案》的主线非常零散,大概每季会有两三集与它相关。按照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主线并不是很有趣,大概就是一个老套的b级片故事——美国政府密谋和外星人合作进而统治人类。但《X档案》在表达这个剧情的时候却非常含蓄,其中的很多线索都是若有若无的。
你既可以通过科学去解释(比如癔症和幻觉),也可以归咎于超自然的力量(鬼神、外星人)。因此虽然观众很早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一个阴谋,但却一直无法确定是真正由人在操控还是有更厉害的外星生物。
而且片中的各个组织,其内部都有不同的派系。辛迪加有降临派和拯救派(参考《三体》),联办调查局内有不同势力的间谍,就连外星人中都有殖民者和叛军。这些组织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尔虞我诈的政治较量使得剧情深度进一步提升。当然这也使得整体背景过于宏大,导致最后的烂尾。
辛迪加是非常神秘的组织
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有深度的剧情,毕竟如果真的有外星人也不会简简单单地就与人类打打杀杀。它和人类的关系可能和《三体》里面那种黑暗森林更相似。
在这里我想说一下《X档案》一个非常出色的配角,就是那位整体烟不离手的烟鬼。作为辛迪加的高层,它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只有强大到爆炸的执行力和分析力。整个人物塑造非常成功,当他拿着烟然后将深邃目光投向穆德的时候,观众也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是由无上权力带来的威压,但如此厉害的人物居然喜欢写小说?最后也因为小说不被人欣赏,毅然走向了和外星人合作的道路。虽然这个情节有点奇奇怪怪,但总让我觉得真实。毕竟铁汉也有柔情,而三体中的维德我个人感觉似乎就有点这个角色的影子。
目光非常深邃
而史考莉和穆德这两个FBI探员形象已经成为了影史经典,也是少有的男女主角不谈恋爱的作品。当然暧昧还是有的,最多也就只能算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吧。之后这种二人组形式频繁出现在各种电视剧中,一个崇尚科学,一个神神叨叨真是最为经典的设定啊。
神学和科学本就是一线之间,编剧设计的这两个主角,其实就像极了人类自身的思维。在不断追寻科学的过程中竟意外发现其尽头是神学,这似乎就是牛顿这样的大神也会遭遇的困境。当然在《X档案》大多数故事都是开放性的,你既可以选择相信史考莉那些科学的结论,也可以听从穆德那有些神经质的判断。
经典二人组形象
名副其实的素材库
为什么说《X档案》是影响力最大的科幻类美剧,因为你总可以从它的单集故事中看到很多电影的影子。你甚至可以把它当作编剧的素材库。或许你认为这有些夸张但我可以跟你举几个例子。
第二季19集,幽灵船(DOD KALM)。这集讲的是一艘消失的美国军舰突然出现,但船上的军人们却早已衰老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头。主角登船调查,却也迅速开始衰老。他们认为这是因为船只处于百慕大特定的磁场中,从而使得所有其中的生物迅速老化。而只有喝水才能减缓这种老化。这个海上的故事跟《恐怖游轮》的轮回以及《棉兰号》的气氛很像。
第三季7集,幽灵士兵(THE WALK)。 这集讲的是一名失去了双腿双臂的士兵通过灵魂出壳来残杀自己的仇人 。类似于《逃生》中的最终boss可以精神出窍但是需要肉体支持。
第五季10集,恐怖娃娃(Chinga)。 捕捉龙虾的海员意外打捞到一个娃娃,并送给了自己的女儿。可这个娃娃是受诅咒的,它会根据主人的意愿杀死主人讨厌的人。这个桥段经常出现在恐怖片中,当然此处可能也是借鉴了某些经典元素比如《安娜贝尔的娃娃》。
第五季17集,心灵告白(All Souls)。 圣经中说,天使降临人间会和凡人结合并生下四个堕落天使,他们生来就是畸形并将遭受虐待。六翼天使会负责把它们召回天堂,以免恶魔先行一步将它们带入地狱。这是不是有点《地狱神探》的味道?
第六季15集,星期一(Monday)。 穆德每天醒来都回到同一个星期一,经历同样的事情却毫不知情。只有一个女子知道要逃离这无间地狱,而他必须改正一件错误的事情。这集很像致敬了《土拨鼠之日》(也是柳文杨《一日囚》的原型) 。
还有好多好多例子,此处就不一一列举。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找一下剧情梗概,挑选自己喜欢的几集观看。其实通过这些简述,大家都可以发现《X档案》涉及的面太广了,灵异、推理探案、科幻、宗教、玄幻、怪谈、都市传说、阴谋论………………几乎各种耸人听闻的奇奇怪怪的事件都会出现在剧集中,比如什么喜欢吸食脂肪的变态、会控心术的色魔以及神通广大的外星难民。
这种风格很像二战时期的《诡丽奇谈》(爱手艺大师的很多作品发表于这个杂志),所有故事都不是一个类型的甚至有点杂乱无章。但编剧却很神奇地将这些故事统一了起来,让他们都处在了一种介于科学和超自然的位置。观众便不会觉得故事东拉西扯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是会冷静地思考这到底是一起神秘事件还是一场恶作剧?
神秘病毒——黑油
《X档案》的编剧团队确实非常优秀,比如Vince Gilligan(绝命毒师)、Jim Wong(美恐)、Frank Spotnitz(高堡奇人)。可惜坑挖太大确实填补上,再加上男主角穆德的演员不想继续再演了,所以整个系列也只能草草收尾留下了永远未完成的结局。至于重启版则是一言难尽,在现在的环境下它的节奏肯定是不受欢迎的,也就只能卖卖情怀。说实话,主角们是真的老的很明显了看上去都有些感慨。观众们可能更喜欢《美恐》这样快节奏的限定剧,就连《危机边缘》都不怎么吃香更别提炒冷饭的《X档案》。
制作团队相当厉害
浓厚的文化氛围
其实在我眼中《X档案》不仅仅只是一部美剧,完全可以称它为美国文化和都市传说的符号。它代表的是美国精神的一部分,即向往自由,追求真理(真相),不屈从于强权(政府)。
片中的政府几乎总是一个负面形象,和《黑镜》相比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这个政府还是被辛迪加组织操控的傀儡,背后的权力全在这个组织手中(很像共济会)。而辛迪加这个词本意经济学中的一个垄断组织,是同行业中几家大企业通过签订统购统销合同而建立的垄断集团。而在这里则是指代表着各方势力的影子政府成员,他们背后有着各种势力(军方、金融界、科技界)的支持从而凌驾于政府之上成为了实际的掌权者。
无处不在的共济会
其实这种阴谋论在上个世纪的美国是很流行的,比如肯尼迪实际上是因为触犯了这些集团的利益被暗杀的(X档案中有写),而马丁路德金实际上是这些集团内部的反对者派出的政治工具最后也被组织清理掉。听上去是不是很荒谬,但人们怀疑政府本就是天性,特别是在资本主义的灯塔中。而本剧实在是非常形象地展露出了美国人对于政府阴谋论的崇尚。
政治事件中的阴谋论永远有市场
而都市传说同样也是广受欢迎的,或许你对这个词有点陌生那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什么独自去酒吧约会年轻女子,第二天就躺在酒店浴缸发现肾脏被割。某人买的宠物鳄鱼逃到了下水道,并在哪里长成了庞然大物吃掉了下水道工人。街上有艾滋病患者拿着针筒攻击健康人。这些都是典型的都市传说,是在某些事实基础上的夸张和再创造,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谣言。
这种东西不仅在美国,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广泛流传,甚至会有跨国传播的情况。但是在不同国家和地区它会有不同特点。而本剧中很多故事都取材于美国民间的都市传说,比如下水道鳄鱼、会精神控制的小孩等等。你完全可以把它当成美国的民俗知识大百科,其中很多故事都是很贴近当时美国人的生活状况的。这样看上去就不会有太强的违和感。你看咱们的《爱情公寓》还有《深夜食堂》就怪怪的。因为中国没有浓厚的公寓文化,而深夜我们一般都会选择撸串而非日式餐馆。编剧如果照搬原作而不考虑自身受众的特点,挨骂那就是不可避免的。
著名都市传说Slenderman
此外,《X档案》中那种神秘未知的感觉也是很棒的。故事永远不会给观众一个有着合理科学解释的结尾,绝大部分都有伏笔或反转。观众永远有着可以思考的空间。而在剧集结束后观众都会进行热烈的讨论。这是很多美剧现在都难以做到的。
而这种神秘感的塑造又很像克苏鲁的风格,一个科幻类型的克苏鲁。反正各种神秘的超自然现象背后都有无法解释的地方,也永远无法被主角们彻底查清。主角们一直在追查真相,最后却发现真相恐怕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这种感觉确实很像克苏鲁,只是在故事背后并没有什么神明一样的高位存在。在《X档案》中没有什么无敌的东西,就连外星人也又有自己的对手。而这种各方势力博弈下的微妙的平衡构成了《X档案》的大背景,也是主角两人可以放手去查的原因。
其实探索未知是人类的本能,而怀疑真相同样也是我们的本能。《X档案》一边引领着我们不断探索真相,又一边让我们不断产生怀疑。至于到底相信什么则完全取决于观众自己。
那么你到底相信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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