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故事的主人公王葡睡了多少男人。
我开始依次回忆书中生动的情节。王葡萄站在我面前,好像还活着一样。她有男人无法抗拒的身材。她的微笑都很固执,带有独特的魅力。正如严歌苓写的那样,葡萄总是带着6岁孩子的眼睛盯着人。
王葡萄是在14岁开始守寡的,那是一九四四年夏天。在守寡之前她圆过房的,只是她的丈夫并不知道她的好,也许是两个人太过熟悉。从她的公公孙怀清把她从讨饭吃的队伍里买回来开始,她跟丈夫就一起生活,打打闹闹的长大。
那一年村里一下子出了九个寡妇,八个男人被小日本带走了,葡萄的丈夫是被一枪打死的,大家都传着说他是出卖八路军的奸细。后来其他八个寡妇都按照英雄寡妇被特殊照顾,只有王葡萄没有。但是葡萄依然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生活不会让她低头,她没文化,没读过书,也许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低头,就是天生带着一股劲儿。
葡萄的第二个男人叫朱梅,是戏班子剧团里的琴师,打了胜仗要庆功,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朱梅是第一个让葡萄尝到快乐的男人。
”你吃过葡萄没?“朱梅问她。葡萄当然没吃过,连见都没见过,但是朱梅说她就是一颗葡萄,饱满多汁,葡萄知道这是调情的话,一巴掌打过去。
朱梅走了,葡萄心里是有他的,她已经想好了和二大怎么说,村里的人都喊孙怀清二大。农村里一般叫一个人代号时间长了,往往就快要忘了他本身叫什么似的,故事是发生在河南西部的农村,很贴近生活。
葡萄生过一个孩子,在她住的窑里自己生的,村里却没一个人知道。有一个人知道,总是逼问葡萄,虽然葡萄从不承认有过这个孩子,这个人是孩子的爸爸,少勇。孩子叫挺,葡萄还是用了爸爸取得名字。
孙怀清有三个儿子,少勇是老二,葡萄死了的丈夫是最小的。少勇爱上葡萄是一瞬间的事儿,两个人情意相通的时候,都打算以后的日子一起过了,最后葡萄冷淡了他,不再让他来窑里。在那个乱世,村里的墙上总是写着新鲜的词:”人民“”土地“等。土改的时候孙怀清被当成了地主,人民的敌人枪毙了,人们就像一群没有意识的人一样,听到打倒地主分财产时却又都意志坚定,热血沸腾。少勇是主动要求枪毙他的父亲孙怀清的,他甚至觉得父亲的成分拖累了自己的发展,也是因为如此,葡萄才和他划清了界限,葡萄的身体也和他划清了界限。葡萄不懂什么是人民的敌人,她就知道二大一天干活的时间比别人都长,做活比别人都麻溜,不偷不抢,不欠别人的。
从此葡萄也有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从乱葬岗的尸体堆里把二大救回来了。藏在自家院里的红薯窖里。她还生了一个孩子,为了照顾二大,把孩子也送给了侏儒们。葡萄待二大,比亲爹还亲呢。
葡萄疯狂的喜爱着她的第四个男人---史冬喜。那几年闹灾荒,人们饿的吃草根树皮,两眼发懵,可是他们俩在一起野合,就有了劲儿,你攀我倚,和谐柔顺,怎样将就都不耽误他们舒服。葡萄没想过为什么会喜欢他,因为他是公社会长?因为他清廉巧嘴儿?好像都不是。但是冬喜确实是因为救人死了,死了才成了英雄,本来他打算离婚和葡萄过日子的。
后来葡萄和冬喜的弟弟----春喜,也常在曾经偷欢的树林里一次次的欢喜,但是葡萄打心眼里觉得她和春喜是说不到一起的,她常常在春喜的身上找他哥哥的影子。春喜也曾懊恼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粗鲁的农村妇女吸引,也许是葡萄的真实,倔强和那双永远只有六岁的眼睛。葡萄的猪养的好,被选为省里的模范去郑州参加表彰大会,可是葡萄不愿意去,她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喊喊口号也不能使她的猪长膘,而且葡萄还有她的惊天大秘密,她在红薯窖里藏的二大。
葡萄的惊天大秘密,她只告诉了朴同志,那是一个下乡学习的作家。葡萄赌他不会说出去,朴同志想把葡萄写到书里,葡萄的孩子,葡萄的二大,朴同志都知道,他藏不住这惊天大秘密,逃回了城里。很多年后,他被打成人民的敌人被红卫兵压着回到村里,和葡萄相互依靠,应该说是他依靠着葡萄,他是使了小聪明才被流放到葡萄的村里。
第七个男人算不上男人,活的不像人的一个老头----史五合,一无用场,不长出息,花白的头发。葡萄是为了二大,这个糟老头发现了二大藏在葡萄院里,葡萄为了守住二大的秘密,史五合却觉得葡萄可怜他似的。葡萄用侏儒的手杀了史五合。史五合就那样消失在世上,谁也不觉得少了个人。
二大被葡萄藏了二十多年,老的谁也认不出来,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这个社会才稍微能接受这个惊天大秘密,村里的人慢慢都知道了孙二大还活着,却都不说破,有人默默照顾着他,再没有人提打到地主的事儿,后来,也能吃上油馍了,不用再挨饿吃草根树皮。
印象很深刻的一个地方是史老舅发现葡萄把孙怀清藏了二十多年,叹气说了一声,想不到,你真是个顶好的孩子。看到这儿忍不住鼻酸,这二十多年,作为一个农村寡妇,生活的种种艰难都没有打到她,她告诉二大,外面的世界一直在变呢,今天是人民的敌人,明天也许就是英雄了呢,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大历史中小人物的生活之歌!
葡萄真是严歌苓笔下最光彩照人的女性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