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书名上附加“风筝”一词不是正史。
正史也没有演义的光辉。
所以,市井街放肆,茶余饭后,比起正史,更多地谈论浪漫。
若君欲考证史料,不屑我这信口雌黄,便莫入我门;
倘别无他图,但求一乐,诶!
您呐,算来着喽!
老薛又给自己挖了个新坑——清蒸隋唐,
水煮落窠臼,
油炸又显油腻,
唯有这清蒸,自然健康,
保持原有营养,还带三分陶醉。
原著参照三秦出版社2016年《隋唐演义》,
共八十四回。
闲言少叙,
惊堂木拍下,
嘡!
且听我清蒸隋唐。
1
要说这《隋唐演义》的开篇,也是一股清流。
三国开篇谈天下大势,红楼讲一段奇缘,西游开篇将九九八十一难赞暂且按下不表,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的大地理,四大名著里只有水浒,不设玄关,开篇直给,将一段跌宕起伏的剧情娓娓道来,极质朴,极磅礴。
从这个意义上讲,隋唐演义和水浒在开篇是相似的,而且随着剧情的不断推演和了解的不断深入,我们会发现《隋唐演义》和《水浒传》之间的相似之处越来越多,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言归正传,隋唐开篇:
“从来极富、极贵、极畅适田地,说来也使人心快,听来也使人耳快,看来也使人眼快;只是一场冷落败坏根基,都藏在里边,不做千古骂名,定是一番笑话。……就到后来称颂他的,形之纸笔,总只说得他建功立业的事情,说不到他微时光景。……说来反觉新奇。我未题这人,且把他当日遭际的时节,略一铺排。这番勾引那人出来,成一本史书,写不到人间并不曾知得的一种奇谈。”
翻译过来就是英雄从来不只有一面,有收拾败局功成名就的一面,也有也有抠鼻屎落魄的一面,我不想设置太多主角光环,只是将英雄所经历的之事叙述出来,极尽客观陈述之能事。
这个褚人获有一颗社会纪实文学的新闻记者心,也许他觉得只要自己写得足够认真,就能骗过岁月,让瓦岗山群雄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这一手操作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大家想一想现在很多电影,广电总局金龙飞过,突然一张大黑屏幕,中间一行小字——“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Based on a true story.
是不是突然会哇的一声?感觉和清代作家突然就有了可以产生共鸣的契机?别急,以后共鸣会更多。
所以说,为什么中国人性格上普遍中庸,不激进,国策也是和为贵?
就连现在不管是好莱坞还是梦工厂,都在使用的营销梗(我们先不管到底是不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确实起到了很大的吸引眼球的作用),中国古典小说开头已经使用过了。
都是文化产物,前后差了得有千年了吧?
华夏文明上下五千年,人类社会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过了,我们也穷兵黩武过,我们也骄奢淫逸过,我们也保护主义过,结果怎么样呢?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电影《无问西东》里有句台词:“当初你离家千里,来到这个地方读书,你父亲和我都没有反对过,因为,是我们想你,能享受到人生的乐趣,比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比如同你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注意不是给我增添子孙,而是你自己,能够享受为人父母的乐趣,你一生所要追求的功名利禄,没有什么是你的祖上没经历过的,那些只不过是人生的幻光。我怕,你还没想好怎么过这一生,你的命就没了啊!”
送给美国。
2
扯远了,隋唐第一回,不是有点历史积淀的人都看不明白。
我且问你,五马渡江可曾了解?五胡乱华为何?然而这些都只是背景。
小学历史课都有朝代表,我到现在还能清晰背诵:“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于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王朝自此完。”
除了最后一句跟历史可能有些出入之外,前面几句很准确,被历史事实证明的准确。
这第一回讲的故事,简单点说很简单,就是杨坚出生,承袭其父杨忠的职隋公,然后杨广出生,陈主纵情声色,杨广主动请缨带兵灭陈。
这第一回读起来略微有些沉闷,因为像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和宇文化及等牛逼人物还没有出场,但是仔细品味,也有一番滋味。
按照惯例,皇帝出生的时候,皇太后要是不弄点红云啊,龙啊,异香啊,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生了个龙种。
这杨坚,“生坚时,母亲吕氏,梦苍龙踞腹而生,生得目如曙星,手有奇文,俨成王字”。为了给杨坚一个闪亮登场,笔奴们也是耗尽心血呀,不过这个还算正常,做梦嘛,什么梦都能做,梦到条龙什么的,很正常。
但是接下来就有点诡异了,正将杨坚抱弄,忽见他头出双角,满身隐起鳞甲,宛如龙形,邻媪吃了一惊,叫声怪物,向地下一丢。恰好老尼归来,忙抱起,惋惜道:“惊了我儿,迟他几年皇帝!”
这杨坚莫不是小时候得了银屑病,满身隐起鳞甲,你是数码宝贝要进化了?
这老尼也是吊诡,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都是叫一声怪物丢掉,本能,这老尼竟然还骂人家。你想想,青灯古佛,一个尼姑,抱着一个满身鳞甲,头上有双角的小龙人……哦不,小杨坚,还一脸娇嗔和疼惜,画面是不是有点惊悚?
再看他儿子杨广,“皇后生晋王时,朦胧之中,只见红光满室,腹中一声响亮,就像雷鸣一般,一条金龙突然从自家身于里飞将出来。”划重点啊,看,又是龙!(其实我只想问作者,不就是放个屁,一定要说的这么高大上么?可以可以,skr,skr。)
“初时觉小,渐飞渐大,直飞到半空中,足有十余里远近;张牙舞爪,盘旋不已。正党好看,忽然一阵狂风骤起,那条金龙不知怎么竟坠下地来,把个尾掉了几掉,便缩做一团。细细再一看时,却不是条金龙,倒像一个牛一般大的老鼠模样。”
我觉得这个就有点作者的主观意识作祟了,这段很不客观,为什么?
你道这杨广是谁?
他就是后世争议不断的隋炀帝,隋炀帝在通俗小说中是有名的荒淫残暴的君主。他在位十九年,曾三次发动对高丽的战争,又每年调民工数百万营建东宫,开凿运河,修筑长城,苛捐、暴政,搞得民不聊生。
很多人在他的功过是非里吵得不可开交,关于隋炀帝的功过论,我们暂且按下不表,后文会提及。
就说这个是龙非龙,尾巴掉了几掉,是牛非牛,贼眉鼠眼的描述,若是一代明君,你敢往光明正确伟大的国君脸上抹黑?
中国什么时候言论自由到这种地步了?
我怎么不知道?
3
这隋主杨坚,是个帅哥,帅到什么程度?
当时“周武帝见他相貌魁奇,好生猜忌,累次着人相他”,就是周武帝感觉杨坚太帅了,老子的朝野之上容不下比老子更帅的人存在,于是就想防患于未然,除掉他,以绝后患。
但是周武帝派去相杨坚的人,都被杨坚的颜值征服,纷纷为杨坚周旋……
同志们,颜即正义,不是本朝才有的呀!
隋主杨坚也会来事儿,将一女夤缘做了太子妃,以固宠,时至今日,女性作为政治牺牲品都很常见,希望男女平等能够确确实实成为一项基本国策吧。
直到周武帝晏驾,太子即位,也就是周宣帝,都没人敢动杨坚一根汗毛,直接导致他羽翼大丰,加上周宣帝庸懦,而且估计颜值估计没他爹高,这就让杨坚感到分外的孤独,毕竟高处不胜寒,无敌是如此的寂寞。
寂寞了怎么办呢?
篡位!
国仍号隋,改年号为开皇元年。
4
之后就是隋励精图治,陈骄奢淫逸,隋灭了陈。
这里不得不提到两个女人对国运的影响:隋主杨坚的老婆独孤氏,悍妒非常,用现在的话说那基本上是只母老虎了,那基本上隋主除了独孤氏,其他女人多看两眼,晚上就得跪搓衣板,一个皇上当成这个地步,两个字,失败;陈主叔宝(耳熟吗?嘿嘿)最宠爱的绝色美女张丽华,和独孤氏不同,有一种妙处——肯引荐后宫嫔御,于是陈叔宝整日酒杯中快活,被窝里欢娱,每天感觉身体被掏空,哪儿有时间管理国家。
我们知道从来纵欲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杨坚因为不近女色,多余的精力都发泄到励精图治上了,为了躲母老虎,更是恨不得废寝忘食在朝堂上,每天红着眼睛追着大臣要奏折,有事起奏,无事再想想,想不出事来不退朝,典型工作狂。再加上在朝将相,文有李德林、高熲、苏威,武有杨素、李渊、贺若弼、韩擒虎。君明臣良,渐有拓土开疆,混一江表意思。
这个阵容堪称豪华,基本上是开皇元年宇宙第一天团。
这高熲是渤海人,字昭玄,生来足智多谋,长于兵事。李渊成纪人,字叔德,胸有三乳,哦呦呦,不得了,曾在龙门破贼,发七十二箭,杀七十二人。更有两个总管:韩擒虎、贺若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再来看看陈主这边,“诗为酒友,酒为色媒”,南朝文弱艳丽、好作诗赋的习气,太萎靡不振了,两个会点诗文的东宫官得势,孔范和江总,都是些薄有才华,没些骨鲠的人,内侍乘机关节,纳贿擅权,孔范还与孔贵嫔结为兄妹,那倒是是什么意义上的兄妹我们就不知道了,一时朝堂上下,只知有江、孔,不知道有陈主了。这两人就像两个说相声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倒是把陈主捧得傻乐,却把整个南陈给逗黄了。
陈主叔宝明明是个 聪明人,却纵情纵欲,日日笙歌燕舞,极尽骄奢淫逸之能事,有兴趣的自己去看原文,我作为一个老司机都不好意思给你们描述当时的场景。总之整个南陈,都gay里gay气的,亡国之象啊。
所以兄弟们,老婆管你管得严,不一定就是坏事呀。
5
话说这张丽华漂亮到什么程度?陈国就别说了,就说远隔天堑的隋国上下,成年男子,听到张丽华,都是“啧啧啧啧啧啧啧”一片。
陈的亡国之象(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张丽华的盛世美颜)传到隋主(还有他儿子杨广)耳朵里,那就不免让人想入翩翩,杨坚是什么人?一寂寞就篡位的人啊!此时此刻,他回头看看自己冷冷清清的后宫,又看看陈主叔宝环肥燕瘦,闭月羞花的后宫,突然喟叹了一声,又寂寞了。
寂寞了怎么办呢?
灭陈。
当时已经被封为晋王的杨广,一心想扳倒太子皇兄,自己当太子,就主动请缨领兵60万浩浩汤汤出征了。东连沧海,西接川蜀,旌旗舟楫,连接千里。大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而我们的陈主叔宝在干嘛呢?
饮酒,写打油诗,撩妹,约炮。
陈国屯守将士,雪片告急,按道理讲敌国来犯,是顶天的大事,可是这些边关急报,却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给扣下了!这老薛的“按下不表”他们倒是学会了。可想而知当时南陈,从上到下,都被酒肉美色给腐烂透了。
后来实在是压不住了,还是这两个官员的上级,一个略微有些理智的仆射直接上书陈奏,要求增兵把守,前文说的那个捧哏江总竟然阻挠不让陈主看到这个奏折……我是感觉啊,酒,色,男人千万要节制,不然脑子里根本没有正经脑细胞了,全是精虫。
而此时,我们的陈主叔宝在干嘛呢?
饮酒,写打油诗,撩妹,约炮。
到最后实在是边关告急,隋大部队马上就要渡江战役了,江总和孔范压不住了,陈主知道了,要说这陈主叔宝也是心大,人家有蜜汁自信,说王气在我这里,无人能奈我何,颇有几分老子天下无敌的意思。
逗哏孔范出场说:“长江天堑,天限南北,人马怎能飞渡?一定是边将无聊,捏造敌军来犯事实呢。人家家就是官职太小了,隋兵要是来了,人家家一定当太尉宫冲在第一个呢!”
捧哏施文庆道:“这天贼鸡儿冷,人马都冻死了,鬼才来。”
孔范说:“这天气,隋兵都是战五渣,除了冻死我们几匹战马,什么伤害也造不成。”
陈主大笑……大笑……我是该说他举重若轻呢,还是说他二百五呢……
其实我能想象到当时身为人臣的南陈臣子,无可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
而我们的陈主叔宝又去干嘛了呢?
饮酒,写打油诗,撩妹,约炮。
等他再次酒醒的时候,南陈没有了。
可能他创下了一个记录,那就是醉着就把皇位给丢了。
6
桢明二年正月元旦,猛人贺若弼领兵自广陵悄悄渡江,猛人韩擒虎(老薛认为是王者荣耀里裴擒虎的历史原型)领兵自横江直犯采石。
守将徐子健一面奏报,一面率兵迎敌,可是南陈的兵元旦都喝醉了……子健只能撤退,求见陈主,叔宝醉酒未醒,这一等,就是从早等到晚,等来的也只是陈主一句:“明日会议出兵。”
这就好比“敌军还有5秒钟到达战场”,你方ADC说:“到点了我要睡觉,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此刻,徐子健作为一名精忠报国的军人,心在滴血。
7
第二天陈主又鬼混了一日,一直到初四,三天过去了,才开始调兵遣将,心确实够大。只是为时已晚,要么一打就溃散,要么临阵倒戈引敌入城,偌大一个南陈,竟然只有一个鲁广达奋死拼杀,率部击杀三百余人,但终究是螳臂当车。
此刻陈主叔宝在干嘛呢?
呆呆坐在殿上,等诸将报捷……听说北兵进城了,跳下御座便跑。宠臣拉着他不让他走,说:“你是个皇帝,要保住皇帝最后的尊严,就坐在这儿,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陈主叔宝这个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大叫一声:“兵马杀来,不是耍处!”挣脱飞走,赶入后宫,寻了张贵华,孔贵嫔,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的俩美人儿呢。
最后陈主叔宝听到周围喊杀声起,四面楚歌,自知国破,携带两佳丽跳井自杀,结果是枯井,最后被发现生擒。
8
众位看官,你以为到这里第一回就结束了,恰恰相反,下面才是这第一回的重中之重,因为下面埋下了无数的暗线,为后面情节做铺垫。
我为什么在前文说杨广伐陈心术不正呢,这不,刚得知前锋已然生擒了陈主叔宝,身在外,天高皇帝远,本性毕露,早就听说张丽华妖艳,着高熲之子记室高德弘,驰到建康,来取张丽华。
然而高熲认为晋王未伐暴救民,就先近女色,不妥。李渊也建议杀掉二人,毕竟红颜祸水。于是高熲下令将张孔而女斩于清溪。
唉!
这高德弘回去复命,不说是他老爹下令斩杀,却说是李渊杀了张孔二女,于是杨广对李渊心生怨恨:“我虽不杀丽华,丽华由我而死。毕竟杀此贼子,与二姬报仇!”杨广之狭隘、乖戾至此,这股怨恨甚至一直持续到隋朝灭亡,也是这股怨恨逼迫李渊反隋,建立唐朝。
你道这李渊是谁?
他就是唐高祖李渊。
9
这晋王杨广因为没有得到张丽华,竟然恼羞成怒,本来灭了陈国,大家都是劳苦功高,结果回长安后,只给自己请功,道贺若弼先期决战,有违军令;擒虎放纵士卒,滢污陈宫,不与爵邑;李渊怠惰不修职事,上疏纠劾,请拘拿问,晋王恼他,不与叙功,反劾他,故此他封赏极薄,李渊也不介意(要不怎么说是开国皇帝呢,得有这个气度)。
随后隋一鼓作气,川蜀,荆楚,吴赵,云贵,皆归版图,只有岭南未有所附,当时高凉郡冼夫人亲自起兵,保全岭南,巾帼不让须眉。我在广东省博物馆里曾经见到过冼夫人的雕像,夫人昂首挺立,肩弓背箭,目光坚定,面容姣好。
冼夫人率众御隋,在广东省历史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家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后来晋王让冼夫人看了陈主叔宝遗夫人书,冼夫人集首领数千人,尽日痛哭,北面拜谢后,开城迎隋。
夫人亲披甲胄,乘介马,张锦伞,引我骑卫从,载诏书称使者,宣谕朝廷德意,历十余州,所至皆降,册夫人为宋康郡太夫人。时人作诗,以美其事,有“锦车朝促候,刁斗夜传呼”;及“云摇锦车节,月照角端弓”之句。智勇福寿,四者俱全。年八十余而终,称古今女将第一。
自此,天下复统于一。
班师回朝后,拜晋王为太尉,复奉旨出镇扬州,不得频加潜害李渊;但是晋王威权日盛,名望日增,奇谋秘计之士,多入幕府。
他图谋非望之心越急了。
况且内有独孤后为之护持,外有宇文述为之计划,那有图谋不遂的理?
但未知隋主意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讲真这第一回我前前后后看了八遍,因为万事开头难,实在不知道从何写起。
好在这个头开了,清蒸隋唐系列,也正式开始进入正轨了。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呦~
也希望多多提建议,多多沟通交流,我能力有限,真心希望能写出来一部广受大家喜爱的作品。
先行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