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珍的残忍在于粉碎了人们可能会到来的习惯性结局,在惊愕的观众面对比现实残酷的电影情节时发出嘘声。
观众总是把现实中希望而又难得的圆满寄托在电影身上,而罗宏镇却一次次将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让你直面和正视,被征服了的观众感恩于这份用心良苦的残忍,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头脑才没被这喧嚣的世界所烦扰而保持清醒。性和暴力都包含着一种失去禁制的释放,而无法控制的荷尔蒙则成了两者释放的辩词。所有社会都在努力寻求如何控制释放,前者帮助创造社会,后者则有毁灭它的可能,而电影《追击者》用两者互换的功能来诠释了暴力是控制性释放最有利的武器。
池英民因为性功能障碍产生自卑心理,从亲外甥到那些长头发高挑的应召女郎,他要做的无非是把那些坚硬的工具当成勃起的生殖器。生理上的病变和心理的扭曲让他成了一个嗜血狂魔,头颅和鲜血成了疲软的陪葬品。他希望在耶稣面前的忏悔能救赎走丢的灵魂,可始终没能逃过病态般的劫数。他用壁纸把努力过的失败遮掩起来,进而开始了疯狂惨无人道的报复。
池英民是个心思缜密而又老练的变态杀人狂,死者的头颅被扔进鱼缸,让瘦的皮包骨的宠物狗去啃噬庭院里的尸体,食物链在他的控制下进行着违反常伦的逆袭。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承受着作为一个男人的最大不幸,而这与他高大帅气的形象是多么不匹配,所以当犯罪心理专家揭开事实真相时,这种羞辱般的疼痛犹如阴暗伤疤在毒日下被灼伤。
池英民拿性来消遣和报复的对象正是严忠浩的应召女郎,曾经的执法者如今沦落为靠违法的生计来糊口,相较于靠出卖体力的劳动者,他挣钱的生意经更是难念。所以不难理解在有坡度的狭窄巷子里,严忠浩喘着粗气呈现出的是一种街头抓贼式的追击,把池英民打成猪头脸也是断我财路有你好看的下场。观众乐意看到严正浩用脚大力踢到池英民脸上的以暴制暴,这种隔着屏幕感受到的疼痛是告慰那些无辜女孩的试剂。
韩国电影中经常会有孩子参与进来,除了代表未来,一个社会所有的希望、恐惧和关于未来最狂野的幻想都跟孩子紧紧联系在一起。犯罪嫌疑人的提前落网让影片没有了以往犯罪题材该有的山重水复和柳暗花明,但电影却没有因此干瘪和无趣。从宵夜到医院的紧急就诊,从对孩子的不屑到怕大声说话让她听到母亲遇害的对话,美珍女儿在后半段的出现唤醒了一个唯利是图的男老鸨沉睡的温情和慈爱,这也不难理解严忠浩在最后争分夺秒的奔跑更是基于一个小女孩对于母亲安全的祈祷。
各方势力对该事件的渗入让电影呈现了一个更加复杂和无奈的社会,有人想邀头功,有人想转移舆论压力,互相僵持下的结果是官方执行公务时的繁琐和效率低下,这加快了严正浩孤胆英雄的修炼时间,同时也埋下了观众最不想看到的伏笔。
美珍是幸运的,她是唯一从池英民家里破窗而逃的,观众以为幸运女神的眷顾让她成为把池英民送进监牢最有力的证据,她的经历完全有可能成为各大媒体的头条,她也能和女儿团聚,可这样的美好幸运却超不过24小时。
当池英民再次举起铁锤朝美珍身上砍时,感同身受的观众有了集体骂娘的冲动,从暗黑幽闭到光天化日,死亡的结局本可以避免,可导演的残忍就是让这种避免没有可能。观众痛心疾首于各种死亡,尤其本可以挽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