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欲孽》的意义可以说是TVB第一部宫斗剧,也是今后宫斗剧的鼻祖。
之后便热衷于香港的电视娱乐,时至今日热情依炽,追看不辍。延宕多年,未能针对《金枝欲孽》撰写感想,乃因于本剧质感高尚,经典十足。
几番复看《金枝欲孽》,炮制出呕心沥血的心得感想,并针对剧中主角行为的改变结合情感分析。如有不妥恳请诸位见谅。
幽幽深宫怨梦,人生几度秋凉?
《金枝欲孽》堪称为后宫争斗的经典代表,莫说后来的《宫心计》与《大清后宫》望尘莫及,就连小说《美人心计》与《后宫甄嬛传》亦望其项背。
其实《金枝欲孽》的小说与拍摄出来的作品大相径庭,看过之后其实以偏概全居多,也不若蔡少芬所言原为“鬼片”,但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 两者都十分吸引观众。
“身在后宫禁苑,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由台词就能感受到宫人的无奈,若仔细琢磨必能从此剧中,得到不一样的感触。
《金枝欲孽》的剧情围绕着六位主角之间的爱恨情仇,其中也向外衍生出与权力的纠缠勾心。但其间如何盘根错节、叠床架屋,最终每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紫禁城究竟有没有眼泪?也只能叹息言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
位高权重者,未能理解为奴的悲哀;获宠不衰者,自是不知失宠的凄凉。
身为本剧的第一灵魂人物如妃,在一开始便以激烈的手段处死陈妃,借此在宫中下马威,也让观众见识到她的气焰。及后皇后设席宴请后宫女眷,若与如妃穿同色系服装等同冒犯,让每个嫔妃战战兢兢,就更标榜唯有她能与皇后一较高下。
我非常佩服如妃的胆识,在众人皆畏惧怪力乱神时,她竟敢长驱直入陈妃房对空撂话:“冤魂都是由人变成的,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 难道死了就有这个本事?”紫禁城犹如一座地狱,进得去未必出得来,百年来的冤魂又何其多。
即使如妃成就需求与权力需求无虞,但她总是欲无所满。即便锋头掩盖过皇后的光华,但在马斯洛的层级中,她依然无法达到自我实现需求这个层级─。
想必每个有位号的妃嫔,终极目标都是册封为后。就像如妃为了巩固地位,甘心放弃任何情感。
“如玥从不希罕做什么孔雀,因为天下间能浴火重生的,只有凤凰!”
如妃从一出场就自然而然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她和皇后的一席话最能表现出她的特质。
如妃在有机会离开从16岁起就被迫进入的浮华世界时,断然的推开孔武的手,并不是因为她享受这一切,不想看看高墙外的世界,而是这十几年来她只学会这一种生存的方式,离开了这里她什么都不是,这个被红色高墙环绕的地方就是她的坟墓。
如妃在人前纵使以冷艳的姿态示人,但在皇帝的龙床上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女子,从她产后就开始侍寝便能看得出来。
而嘉庆的恩宠则是她持续高高在上的续命丹,但最终都难逃月盈则亏的宿命。在冬天失宠的如妃想必心中更戚戚焉,天冷心更寒的苦楚虽然难熬,刚毅的如妃却不轻易示弱。
失势方知人情冷暖,谁落井下石,谁雪中送炭,都在这个时候表露无遗。
所以当如妃复宠后,给前来请安的吉嫔、荣嫔、德嫔洗脸,对孔武的倾慕之心更甚,但表面也只能维持的朋友的关系。
虽然如妃争势弄权,猜度人心,甚至害人性命,但她始终秉持坦荡磊落的态度,从不搞低三下四的小阴谋。
如妃的失宠并没有让她变得畏缩退却,相反的更显现出她的坚韧,她接受现实但绝不低头。
因为在雪地中滞留过久患上雪盲症,明明看不清楚却还是坚持一人摸索着走向女儿所在的阿哥所,早产体弱再加上被皇后刻意忽视的小格格终究逃不过死亡,如妃抱着缘薄的女儿在雪地中哭求上苍,这时候的如妃是让人怜惜的。
于是我们看到她居然在短时间内想到用暖炉将小格格尸身弄热,跑到皇上跟前演出一场小格格死在皇上怀里的戏,要让皇上感到内疚,永远记得失去爱女的痛苦,更借此机会翻身复辟。至此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钮祜禄‧如玥。
其实六位主角中,感情最丰富的的还是华贵人侯佳玉莹。
她曾经说过,“天下间有资格跟我交心的,只有皇上一个人。”
所以当孙白扬逐渐对她情根深种时,首先她的态度是心照不宣,转而利用他对自己的这层心思,莫怪乎尔淳也曾痛心疾首地说:“天下间最无情的就是利用感情!”
剧情上半部将玉莹锋芒毕露以致遭众秀女杯葛,这样情绪失调的结果,让玉莹无异在刀口上徘徊。以身犯险,宫中就属她侯佳氏有这个胆识。
比起国色天香,确实玉莹长得也不赖。在选秀检查身体时,她那副高傲的身材和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不得不说爱死黎姿了
剧情发展后期,原本奸角或变忠、或失宠、或殒命......然则玉莹才正要发威。
为了蒙获圣宠而湮灭理智究竟是上智抑或下愚?每当看到她因被陷害而投闲置散感到同情,我在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安茜的背叛夺走了玉莹对人性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将自己彻底的武装起来,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孙白扬也被玉莹当成用来除掉安茜的一个棋子。
玉莹骂尔淳:“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好矛盾好讨厌!”
到头来成为大奸角实在出乎意料之外。在禁足承乾宫时,她利用孙白扬的感情而暗结珠胎,后又未除去他而落药下毒,种种恶行几乎与走火入魔画上句号,也难怪尔淳想除之而后快也。
当然也要怪安茜助纣为虐,一心扶植玉莹成为贵人,却忽略了其心叵测。
纵然玉莹的行为愈发过份,但亲情最终让她悬崖勒马,否则淫乱宫闱的罪愆不仅让侯佳氏满门抄斩,也会遗臭万年。编剧周旭明也算有情,让她与爱她的男人相拥葬身火窟,留下凄美的结局。究竟这个侯佳玉莹有没有爱过孙白扬?我相信有。
在汪福寿派人封死门窗时,在火舌吞噬整座承乾宫时,那段看的真是心痛。
玉莹以绝色艳丽压过群芳,而董佳尔淳那双深邃的双眸最是迷人。
正是一双漾满水灵,却又装载忧郁的眼眸。而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扬起微笑勾出月牙般的唇型,却是不折不扣的笑里藏刀。许多表情都令人难以读出心思的独到表现,都是值得赞许的地方。夸赞一句,佘诗曼演的是真滴好。但不知怎么,看到她总有一种“刘三好”的跳戏。
但很可惜的是,董佳尔淳本身却是个感情的缺口,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通通离她远去。
尔淳是最早出场的女主角,一身狼狈的她倒在路上,要求负责押送贡品上京的孔武、陈爽帮忙,这段剧情除了带出孔武势利的一面,也表现出尔淳的心机。
虽然在玉莹摔落马车的时候尔淳抓住了她,但就在玉莹感激与尔淳结拜之后她立刻露出本来面目,明明看到玉莹了却佯称不知,若不是孔武看到玉莹送给尔淳的湖广总督玉珮而调头,玉莹早就被天理教徒抓回去当押寨夫人了。
尔淳是城府极深的女子,心思细腻,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处变不惊的决断力,也很会做表面功夫。
徐公公安排柳大娘的训练教导让她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作任何事情都很有计划,决不会急进暴躁,但是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素质者却输在一个情字。
无论与玉莹的假意结拜、毒害淑宁的快狠准或是跟如妃的试探斗智她都毫无退怯,如果不是因为孙白扬,假以时日她很有可能击败皇后跟如妃,完成义父徐万田寄托在她身上的大业。
事实上尔淳是徐万田为了自保而伪造旗籍安插在宫里的一步棋,尔淳为了报答徐公公收养之恩进入宫中。自小与姐姐失散的她最重视的就是亲人,所以当她知道淑宁居然为了上位不惜陷害一起长大的好姊妹沅琪。又听到沅琪死于发配边疆的路上时,她便以自幼训练来的心计逼疯淑宁,虽然帮沅琪报了仇,但尔淳亦受到良心的谴责,不惜拿寒食散来压制哮喘宿疾。
孙白扬受徐公公之托照顾尔淳,种种有意无意的举止打动了尔淳。
当尔淳自以为两情相悦之时竟意外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孙白杨心中的唯一,妒火中烧的她将自己献给皇上并尽其所能的打压玉莹,甚至意图把玉莹推下楼,但一切脱序的行为只是让自己离孙白扬越来越远。在痛苦漫长的日子里尔淳身边只有福贵人陪伴开导。
从满腹心机变成愚蠢的小女人,面对获得孙白扬注意关怀的玉莹时丝毫无法掩饰心中的忌妒怨恨,那些愤恨的举动只是一步步的将所爱之人推向情敌,甚至连为爱人牺牲的机会都被玉莹给抢先,一片心意只换来孙白扬的憎恨。
人生自是有情痴,就算给人的感觉高深莫测,或者强势凌人足以独当一面,对于情感上的空虚总是难以招架,何况是刚进宫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呢。
寄情于孙白扬,奈何郎心已情有所钟,让尔淳找不到靠岸的灯塔,于是她将未果的情思镕铸成一支复仇的箭镞,矫诏圣旨将玉莹诱至畅音阁,一个劲道开弓拉弦务求铲除华贵人。
此恨不关风与月。
漂泊的感情总要有依归,所以当她了解宝婵的心意后,从而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悲情。及时阻止宝婵食用藏毒的肉包,并且帮助她逃出紫禁城,末了还是让躲在暗处的皇后得到了千载难逢的出击机会,一举便重挫如妃的锐气,使皇上对她的宠爱瞬间打折。
在后宫这块阴盛阳衰,异性接触戒备森严的地方,浑身散发男人魅的太医孙白扬,自然成了女眷另一个精神出轨的对象。
一贯冷处理的态度,非但无令妃嫔对他不领情的作法暴跳如雷、嗤之以鼻,反倒是更绞尽脑汁以求花样百出,只为见孙白扬,哪怕是电光火石的短暂和刀架脖子上的危急时刻。
于是他变相成为后宫嫔妃的“红人”。
孙白扬究竟有多大的魅力?除了让后宫佳丽与新晋秀女莫不对他青昧有加,经媒妁之言而盲婚哑嫁的妻子陆皓雪也默默给予支持。
烟花之处总虚情,求欢卖笑的娼妓香浮伴孙白扬多年,言行间不难看出她对他颇具好感,颠覆了妓女为钱不求情的刻板印象。香浮未曾奢望孙白扬替她赎身,但总希望能常伴君侧,令人赞赏的是,香浮终究放手请他移出嫣红阁,终结彼此间红粉知己的关系。
也因为悬壶济世的理念传家,出身医门的孙白扬医术并不含糊,前期铤而走险以烧艾之法替如妃催生,在旁人眼里看来是为求上位不惜以身犯险,企图驾驭风口浪尖的情势。实情则为了跟失和多年的父亲愈形抵触,才会对父亲孙清华的劝告充耳不闻。
但更大的因素,可能是他本身就恃才傲物。如妃因阵痛难耐几欲放弃,且言明不稀罕他陪葬,但孙白扬却回应道舍我其谁的自以为是。
苟且活着未必是件好事,因为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心理的挣扎与煎熬何尝不是痛彻心扉!
有人觉得孙白扬是伪君子,但我更多的看到他的无奈。他可以因为母亲之死而与父亲僵持多年,甚至多度与之针锋相对,却不敢对自己所爱的女人,迈出步伐勇敢地追寻所爱,甚至连基本的关怀也冷淡地宣之于口。不过这也是环境所致。
不过是草莽野夫出身鄙贱,但凭灵机竟能翻身成为御前带刀侍卫孔武,他天生的能耐与过人的胆识,确有值得学习之处。初来乍到京城的孔武与路边的乞丐无异,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
身处于如斯环境,若无本是扭转甘过此生,绝非孔武作风,那场自导自演的火烧奉先殿,令观众对他大为改观,心生佩服。
他极具野心与远大的目标,否则何来日后的地位。当然运气于他而言也举足轻重。进宫时危机四伏,但因贵人相助而化险为夷,否则照他的脾性,迟早湮没在红墙朱瓦的宫廷。
至若感情线方面,如妃与安茜对他来说各有分量,只是丝帕结缘在先,又误以为原所有者是宫女,二人间的情意自然是后者得到的较多。天理教闯宫之际孔武毅然决然地同时握住她们的手,见着令三水刹那间掠过些微的感动。
孔武虽非坐怀不乱之人,但相信他也不是坐享齐人之福。
最后逃亡的时候,他一手牵着安茜,一手牵着如妃。我并不清楚,孔武是否爱着如妃,或是爱过,可是聪明如如妃,怎会不知。
所以她急不可耐的甩开了孔武的手,笑着说道,“万里江河,有缘再见。”
宠妃与宫女的三角关系轇轕至终,谁都不是最后的赢家。如妃终究选择待在深宫,安茜为流矢所伤而亡。孔武偕所爱但得其一未果,除了唏嘘之外他还剩什么?
紫禁城,终究还是一个太冷的地方。
六位主角里面,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安茜。
我很喜欢张可颐,尤其是她在李若彤版饰演的程英,那个一袭绿衣,一根玉笛,那个写过“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姑娘。
但是对安茜,我却总有一种不敢苟同的心情。
讨厌她那自以为是的嘴脸,所以如妃借玉莹误闯陈妃房之事给她当众洗脸,看了大为畅快。天下间自以为的人甚多,妄想下贼上的心思更是要不得也,虽然这样的做法无非逢迎以得宠,又或为避免碰触主人逆鳞而惹来杀机,但像安茜前几集如此自以为是行为与表情,任何在上位者应该都无法容忍。
但在安茜身上悲情的故事终究令人怜悯。
送子观音无端破碎,却硬加诸于无辜宫女所为,让人对宫闱的黑暗感到心寒。这场毒害素樱的桥段确实赚人热泪,编剧于前后还安排了许多素樱天真善良的举动,为尔后让她的死亡更加心有戚戚焉。
安茜是否为好人?并不是以下毒之举作论,而是她一心指导宫女千万别犯错,以求周围无事发生、安然太平,但对素樱之死无多情绪,对自己祖母死于非命而决心背叛以复仇。
这样的人,能否定意其无异于自私?我想观众心中早有答案。
就算她矢口否认,无论如妃的手段有无在理,都未有出卖尔淳的举动。说真的我前面觉得她是善良的姑姑,但最后她还是出卖玉莹。前面的至高情操瞬间崩解。
赢家是她,孝心与良心她先后忠全,不会有人因为此举而挞伐安茜,更觉得骨肉血仇不共戴天;甚至她还以死留下不朽的回忆,试问在诸多小宫女前,她还配称德高望重的姑姑吗?
安茜其实最早也是唯一的希望是再等半年之后便可离宫,返乡与奶奶相聚,但是这个渺小的愿望却终究成了妄想。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在安茜的身上是完美诠释了。
其实我们普遍对皇后存在着刻板印象——不漂亮而且坏心肠。
诸多宫廷剧也立意将皇后的性格设计得居心叵测,表面上受宠的贵妃气焰嚣张,但皇后已在暗中将一切部署完毕,只待机会临门一举将对手除之而后快。剧中的钮祜禄氏于后宫沉寂多时,各宫娘娘只敬她是中宫皇后,但与如妃是无法并驾齐驱的。
所以小格格受风寒犯病一事,成了皇后制胜的关键。
虽然身为配角,但皇后循序渐进地将反派性格白热化,皇后与如妃对垒的态势一触即发,看得实在是过瘾。
“想赢得最多,就要学会怎么输。”这句对白似乎不无道理。
后宫向来存在阶级差异,当后宫女眷咸以宠妃马首是瞻,怎不叫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难堪。皇后扳倒如妃的另外一个因素,则是忍耐。她忍气吞声多年,为得就是这场漂亮的胜仗,试问当敌手登堂入室踩场踢馆,又有多少人能够忍一时气,策划日后的报仇三年不晚。
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笼罩着乌烟瘴气,而福贵人的出现宛如一道清流,让混浊的气场清新不少。后宫也有泾渭分明,但大时势所趋,她们总是受冷落、被漠视的一群。
奈何庭院深深、芳心飘飘,就算与不与佳丽同流合污,情怀的骚动依然避无可避,可怜福贵人与淳贵人钟情于同一男人,换到的却是化作一缕清烟,遥遥无期地萦回在冷宫不得超生。
虽然境地凄惨无以复加,但上天至少施舍她些许垂怜。
能够与自己的妹妹相认,相信多年的深宫怨当下必定一扫而空;而对于徐万田的谎言与骗局,她一厢情愿地以为义父对她仍存关怀之意,都要感恩孙白扬的违心瞎话不断隐瞒,让她虽然在感情上出现无法愈合的缺口,至少在亲情上仍旧存在遥思。
福贵人也是徐公公安插在宫里的人,却因为患有心悸病而长年独居撷芳殿,连侍奉她的下人都对她不理不睬,完全让人无法将她联想为徐公公训练来保命的秀女,也无法想像这样与世无争的人是如何曾经锋头一时无两,迅速被册封为贵人。
对于尔淳来说,福贵人的存在是她在宫内的唯一安慰,自小失散的两人之间即使互相认不出对方,却依然拥有最单纯美好的姊妹情谊。
当她发现尔淳钟情于不可能得到的孙白扬时,她便婉言劝说尔淳放手,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永远埋藏在心里也好过完全失去,这就是福贵人淡泊的生活哲学。
福贵人不愿意看到尔淳遭到皇后毒手,宁愿自杀交换尔淳出宫的机会,更欺骗尔淳说她的姊姊仍活在世上以延续尔淳生存的意志。
于是尔淳就在许多人的帮助下离开了有如坟墓的深宫大院,但是失去了姊姊和爱人的尔淳什么也不剩,有的只是腹中那个不爱的人带来的孩子,只能说是想活的活不了,想死的却还活着。
福贵人临死前的一席话道尽了她的心思,她并不是没有欲望、没有心计的,只是她采取了另一种更为激烈的手段,为了得到所爱之人一点点的关心,三年来她竟不惜服毒以换取无法治愈的心悸病,要的只是孙大人偶尔的嘘寒问暖。
福贵人与尔淳两姊妹都是这样死心眼的人。
鲤鱼翻跃龙门,麻雀变成凤凰的背后,付出的心思与血泪无以计数,一个人决心追名逐利,为了达到目的是否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皇帝恩宠,美人心计。
剧中女性的主要角色,都是亦忠亦奸的性格。
如妃无从选择,因为环境所迫让她不得不工于心计,甚至利用自己女儿夭折的惨事,让自己再度获宠。
苍天虚无缥缈,何来报应不爽?
侯佳玉莹彰显马基维利的典型性格,在情绪上也表现出高竿的一面,内控性格本该是最后赢家的华贵人,却因躐等躁进最终功亏一篑。
但她还是欲赢,赢得尔淳与福雅渴望却未果的东西——孙白扬的感情。
尔淳失去所有可以依偎的靠山,一条坎坷半生的命途这时更显孤苦伶仃──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但她心中是否觉得玉莹更加幸运?因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在控制情绪和心计方面有着非凡表现的安茜,总尽力维持着周围的和谐气氛。
但因为皇后不仁,让她逐渐走向马基维利的偏锋,这样的行为改变能够感同身受,但观众毕竟不是安茜本人,是否她的天生性格中,就有潜在的自私意识?
福贵人与安茜雷同,皆属亲和部分,所有手段的性格与自我监控的气势,全因为失宠而不复强烈。
后宫风暴,莫非争宠。而这种赌注,就是生命的代价。
剧中六位主角牵动着《金枝欲孽》的剧情发展。
主线在他们的生活与情感上盘根错节地纠缠,却可以从中体切他们的必胜心与无奈感。
而注定一生为奴的太监宫女,又是利用哪些情势让自己生存无虞?但相信他们总是如屡薄冰。因为行差踏错并不是用嘴或膝盖能够赎罪,而是要以生命去接受惩罚。
身为宠妃的近身侍婢,宝婵的在奴仆中地位自然显得很高级。
所以仗势如妃的福泽而为所欲为,可以自作主张地随意假言搜宫。虽然宝婵的行为令人无法苟同,但值得注意的是,她与如妃多年的主仆,彼此间的默契尤为珍贵,两人一搭一唱多次让皇后碰钉。这样护主心切的奴婢,只要没有不韪之事,凌弱的举动当如妃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为过。
人权当道,两性平等的时代,只要是人都有资格爱,同性亦然,那非男非女的太监是否也有资格爱人?
当然我们点头称是,毕竟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但百年前封建时代的人怎么想?
常永禄原能待役期年满出宫养老,但因最后不认命而送命,只是阴气甚重的紫禁城平添一条新魂,连给他一声叹息都觉得奢侈。
当然不只常永禄,不安分的太监下场通常死路一条。
鄂罗哩因为无故传宗接代的念头而对安茜起了淫亵之心,最后与他的外甥死于非命,不然依他的进宫的年资自然有分别的待遇。
而徐万田自以为安排秀女成为宠妃,就能逃过嘉庆的清算,讵料最终死于娼妓的手刃。
认清自己一生为奴的宿命,这辈子至少能够安享天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有多少人在青山崩毁前,资本已燃烧殆尽?
自私为己的角力都能如此惊心动魄,那自相残杀的局面岂不是掀起血雨腥风?
沅淇、淑宁、尔淳不是没有过彼此扶持的艰涩岁月,只是人心会随着环境的影响而改变。
淑宁因妒而陷害沅淇致死,尔淳替沅淇复仇逼疯淑宁,彼此倾轧的后果根本是三败俱伤。
《金枝欲孽》给的省思不仅是为求上位而计谋尽出,心狠手辣地铲除眼前的绊脚石,是否就连曾经度过患难,好姐妹建立的友谊,其实也是不堪一击呢?
结局在观众看来是凄惨的,但在一个有点历史渊源遗憾的宫廷戏里,就只有这样结尾才显得真实。当时的大环境导致无法大团圆。但也恰恰是残缺遗憾的结局才会让观众们深刻铭记吧。
最后赞一下《金枝欲孽》的配乐。
当中的《咏叹调》第一次出现就惊艳的不得了。另类、独特,曲调凄凉幽美、催人泪下,光是听它不看剧情就能产生共鸣。更何况是剧中出现的恰到好处呢,和剧情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还有林保怡的那首《庭内斗争》,契合的真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