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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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深秋的晚上，夜空中弯弯的月亮像小船一样徘徊在茫茫的苍壁里，当它跑到村子东边河边的大柳树的树顶时。
小村庄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之中，异常的宁静。忽然间，村东头响起了几声狗叫。接着，从一农家小院里晃晃悠悠的闪出来一条人影。她来到街上，快速的挪动着脚步，马上化成了幽灵般的灰色的影子。她下了街上的路，奔着村东头小河飘浮而去……
她恍恍惚惚的走到小河边上，来到那棵大柳树下，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条绳子来，往树杈上一扔，另一头掉了下来，她把两个绳头打了一个结。又拿出来一个塑料板凳，站上去把脖子伸进去，双腿一蹬。在微薄的月光照映下，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灰色的影子。晃晃荡荡的飘浮在大柳树下，她挥舞着手足，好似嫦娥奔月一样向着弯弯的月亮飞去。
倏忽，她想起来了什么。好像是在问自己：“我是谁，为什么要寻死——是啊！我到底是谁……”
“噢，我想起来了。我叫吕素梅，今年六十多了，有一个儿子……刚刚和后老伴离婚。”
可我为什么要寻死呢？噢，是了，是因为和后老伴离婚，回到儿子家，儿媳妇絮絮叨叨的数落我。我一着急，和儿媳妇拌了几句嘴，一气之下，我才想不开……
可我并不想死啊！我想继续活下去啊……
妈的，这一切都拜那个抠门的后老伴所赐。
十多年前，我前夫出车祸去世，肇事车主赔了几个钱，我和儿子相依为命。
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家里就有三间房，瞬间我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正在这时，有一天，我娘家的一个堂姐。来到我家，一番同情之后，瞪着眼睛瞅了瞅我，说：“梅子，你说你也不老，干嘛死靠，妹夫去世也有好几年了吧！儿子也娶上了媳妇。干脆，你再找个后老伴吧！只要，你点头我给你张罗……"
我红着脸，晃了晃脑袋，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老么卡吃眼(方言)的，谁肯要，别丢人了！”
堂姐用手指头戳了戳我脑门，说：“死心眼——但，你可不老，你不光长得俊俏，关键是你的皮肤白嫩——你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啊——行啦，你也别不好意思，这事包在了我身上。”
本来堂姐说完我也没在意。没想到，几天后堂姐风风火火的骑着自行车来到我家。
一进门，扯着嗓子就喊："梅子，你那事有门……"
忽然，她看到我儿媳妇在屋里，楞是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等儿媳妇出去了，她悄悄的跟我说：“梅子，真有一段好姻缘等着你呢？"
我看了她一眼，说：“得了吧？姐，你别拿妹妹开心了。"
“真的，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男方是镇上中学的教师，人长得也不赖，就是比你大十多岁。老婆死了好几年，今年刚退休，一个儿子，在县城里工作，他一个月开三千来元呢？怎么样，明天你到镇上和他见见面，要是能谈的来，就发展发展。”
就这样，在堂姐的撮合下，我和那个退休的老师，领证结婚了。那年我48岁，后老伴60岁，他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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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客人们都走了。我羞答答的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只见了几次面的后老伴，有些不好意思——他走过来，大大方方，含情脉脉的对着我，温柔的说：“娘子，如此良辰美宵——请你上床就寝吧……"
听了他的话我扑哧一笑，心里顿时感到温馨。心想：这有文化的人和大老粗就是不一样。我家的那个死鬼对我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
这一夜，又唤起了我的第二春。我很庆幸自己在中年后，又能找到如此体贴的丈夫。
可是好景不长，平常过日子，老石对我还可以。但，只要一接触到钱的问题，他的原则性就很强。为了钱，跟我翻脸比翻书还快。
婚后，老石到了开工资的日子。我试探性的，一脸笑容的对他，说：“老公，工资交给我保管行不行……”
“啥，"老石听了我说的话，那张老脸马上就晴转多云，手里拿着工资袋，不高兴的说：“没有那规矩……”
我马上解释说：“我家那口子在外面打工，挣了钱都交给我保管……”
“那是在你家，我家可没有那规矩。我家是我当家，就连我孩子他妈开工资都得交给我……"他的眼睛里好像是在说：“想掌握我的经济大权，门都没有。你一个后老伴，我还怕你偷着把钱拿给你儿子花呢？"
当老石看到我有些不高兴，从工资袋里拿出一百块钱，递到我手里说：“梅，你别不高兴，这一百块钱给你当做零花钱，别嫌少。俗话说，举家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我看到这一百块钱，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想，老石，你他妈的真抠啊！你一个月开三千来元，就给我一百块钱，哄小孩呢？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一个月就值一百块钱？我阴沉着脸，说：“不要，没有钱我不花……“
“还挺倔，咋的，嫌少啊……”说着，他楞是把钱塞到我上衣兜里。
我一想，算了吧！我和老石是正式夫妻，别斤斤计较了。
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事过去了就拉倒，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年，老石的儿子，在城里给老石买了一处六十多平米的楼房。房产证上是他儿子的名字，于我没有任何关系！
就这样，我和老石搬到了城里。到了城里，我和老石每天都要接送他孙子上学。
春去秋来，四季轮回。一转眼我和老石在一起过了十来年，过了这么些年，我才知道，别看老石外表温柔体贴，可实际上他是个抠气鬼，家里买菜大部分是他去。假如，我出去买菜，回来后他得和我一样一样的算计得非常仔细，好像我从中能赚多少钱似的。他的退休金从二千多涨到四千多。可他有多少钱从来不告诉我，每个月给我的零花钱从一百涨到五百。
一个初冬的日子，我满脸堆笑的对他说：“老公，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你又起什么幺蛾子(方言)。”老石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依旧笑嘻嘻的对他，说：“老公，我跟你结婚这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年冬天，你给我买件貂穿行不……”
“啥，"就见老石一蹦高，说：“你要买貂，你有那穿貂的身段吗！”眼睛里又好像在说：“你一个土老冒，家庭妇女，小老太太，你有穿貂的资格吗？"
说来说去，就是没瞧起我。不买就不买吧！我也没往心里去。
可过了几天，他儿子和儿媳妇过来，我出去洗水果。回屋时，无意中听到他们唠嗑。就听他儿媳妇，说：“爸，今年冬天，我想买件貂穿，你儿子也答应了，可我们俩钱没凑够。爸，你先借给我们点，等到了年底，我们一定还你……"
就听老石说：“你们还差多少钱。"
"一万，"他儿媳妇大大方方的说：
"行，什么还不还的，我明天到银行给你取去——小点声，别让你吕姨听见了。前几天，她也想让我给她买貂，我没答应……"老石小心翼翼的说：
"没答应就对了，她一个外人，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就知足吧……"儿媳妇添枝加叶的说道。
我这一听，心想。合着这一家人都拿我当外人，拿我当奴隶使唤，拿我当保姆使唤！不对，保姆有工资啊！我没有工资，是一个免费的保姆。妈的，有时候，还得陪着老头子温柔。从那以后，我对他们心里就有了芥蒂。
到了这年夏天，一日我头轻脚重，自己知道这是来病了。我对着老石说：“老公，我头疼的厉害，你陪着我到医院看看……"
“哎呀！头疼算个什么，家里有速效伤风胶囊，吃点药，出点汗就好了。用不着往医院跑，白搭那钱……"老石不以为然的说道：
吃了药，到中午，我头痛的更厉害。我一想，指着老石是不好使，拿起老年机，给我儿子打电话。过了一会，我儿子过来把我送到医院，住了两天院好了。花了一千块钱，老石连问都没问。
通过这次病，我是彻底的看透了老石。出院回家，我觉得，总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和他争取我的权益。毕竟，老石比我大十多岁。假如，有一天，他走了，我指着谁来养活我，我自己还没有退休金！
结果，和他一谈，他大发雷霆。气汹汹的对我说："你愿意过，就是这样过法，不愿意过，你就走人……"
"你说这话不对，我跟你结婚十五年了。你给过我什么？当保姆每个月还一千多块钱呢……"
"你看保姆好，那你就去当保姆……"
没办法，最后，我和老石离了婚，回到了儿子家中……
倏忽间，吕素梅像掉进了万丈深渊里……
当她儿子找到她的时候，她躺在小河边大柳树的树下，奄奄一息。原来，她手舞足蹈一顿挣扎，吊着绳子的那根树枝断了，她躲过了一劫。
这正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2021年9月28日.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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