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猜不到的莺莺
时间将决定两个人的偶然相遇是千古好故事还是恶缘。
然而,尽管不是每朵花都能结果,不是每段姻缘都会白首,该相遇的人依然会相遇……花开得正茂,满园关不住的春色犹如清雅脱俗的香雪海。微风轻拂树梢,摇动一树繁花。花瓣轻轻摇曳着飘落,随风而去,淡粉,深粉,乳白……坠落的美甜中带酸,让人不禁沉醉又感慨……替哥哥时烷来李府道歉的恩彩静静在阶前坐着。父亲正与李元浩大人交谈,她只需乖乖侯着。
蓦然,一只小小鸟儿“啾啾”鸣叫着飞来,不怕生的偏偏落在恩彩瑰丽的裙摆上。多可爱的小东西!恩彩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那有着翠色羽翼的小生命侧头梳理绒绒的毛发,又轻轻摆动翅膀飞走……啊,恩彩惊喜的眼眸像世界上最剔透的水晶,她怎知这将是牵引姻缘的树莺!
那美丽的小东西仿佛是故意在逗引着心痒痒的恩彩,既不远远离去,又不肯再挨近,终于飞上最高的那棵梅树……那树格外高大挺拔,褐色枝干间点缀着繁星般的乳白与粉色相间的花簇。满树嫩嫩的绿叶衬托着姣妍花朵,一缕清香扑鼻而来。而那美丽的小鸟就停在最粗的枝桠上!
命运是爱虐心的编剧。非安排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梅树下让他与她相遇。他猜不到开始,而她猜不到结局!
“你是谁?”一声突如其来的询问惊到了恩彩。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清俊沉稳的面孔:发乌如墨,一双灵动中透着顽皮的双眸还有些孩童稚气。眼如凤尾微微上翘,隐隐带着一缕质疑。他声音入耳极好听,音质清越圆润,仿佛从那薄薄花瓣唇轻吐的不是字词,而是叮咚的泉霖……
谦儿用余光打量着她,询问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家庭院的小姑娘。虽然不知她是谁,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位梳着独辫,戴着唐只,穿着袄裙的小女孩是位班家小姐。“我……鸟叫声太好听了,我想凑近点听听!”恩彩被陌生哥哥的目光注视着,小脸上蓦然腾上一朵淡淡红云。
哎哟喂,刚才还被李元浩大人表扬伶牙俐齿可人儿般的小恩彩居然无端忸怩起来了耶。“鸟?”谦儿眼睛一亮。“喏,在哪儿!”恩彩用小手指着那只栖息在枝桠上的鸟儿。谦儿目光一瞥,唇角微扬,一缕浅浅微笑像水面上轻轻荡漾的波纹,渐渐旋开来:“嗯,那是树莺!”
聪慧的恩彩大约能猜出眼前和气的小哥哥就是李府小主人,便放松了心情脸上渐渐透出笑意。那笑靥在她粉嘟嘟苹果红的小脸上漾开,可爱得不要不要的。谦儿睁大眼睛认真看了眼这眸光清澈见底,乌瞳氤氲灵气的女孩,心里突然有种莫名亲近,仿佛那是个熟识的邻家小妹。
一瞬间,他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稳重大气,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凑近她:“来吧!”端坐树桠的他向恩彩伸出手,示意她也爬上来。不造从哪里来的勇气,小淑女恩彩居然握住了那只手,提着裙子不顾形象的也上了树!现在,这棵静寂矜持的树,变成了两个孩子的乐园!
一阵清风吹过,那满园春色关不住的,除了一片梅香雪海,便是树桠上这两只小可爱的关于树莺的喳喳叽叽。“这个妹妹/哥哥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让沉稳的谦儿露出顽皮的一面,让小淑女恩彩蓦然淘气起来,也许这就是姻缘命定吧!
生命是条河,浸在这河中与之平行漂流的人无法轻易捕捉到时光流逝的痕迹。而一棵树,却常常伫立在永恒中成为时间见证者,上天的备忘录……谦儿与恩彩的故事,从这棵树开始,也因这棵树延展,在这棵树的注视下成为传说……
命中注定的,就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原点,不该错过的人,永远不会错过。因为缘没有断,分就不会散……
没有他猜不到的|剑诀
无边春色渐撩人。那一树树的梅花,一日开胜一日。俏也不争春的它们又怎知道,春未逝,人将殇!天大的祸事即将乌云压顶般降临!
血色洪流并没有因世事偶尔的亮色而调转枪头,相反那乱世中难能可贵的一点暖,正因为逃不开被凌虐的命运而愈发凄惨!神算子孟仁已经伏诛,如日中天的王又岂能长久容忍那一轮藏诸民心民口的太阳?莫须有也罢,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虽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然生在帝王家骨肉亲情怎能敌过天子之尊被觊觎的威胁!心存反骨其心当诛,其人亦当诛!一场“天经地义”又“师出无名”的屠杀就在这血色中拉开帷幕。瞎子孟仁所在村庄被血洗,孟仁的妻子也没有逃过劫难。
唯一逃脱的是孟仁的儿女。“水幕啊凤顺啊,快逃吧~”母亲压抑而凄厉的喊叫着,小凤顺跟着哥哥一步一回头消失在母亲模糊不清的泪眼中……仅仅存在于算命人口中莫须有的太阳,连迸发光亮的机会都没有就即将淹没在这涛涛血色中且株连甚广……
李元浩府邸。正是春日蜂花时,梅树枝头新绿点点,庭中袭人花香缕缕,父子俩正在院中对练剑术。“谦儿,面对剑掉以轻心是要送命的!”李元浩的剑轻轻一挑,谦儿的剑就被挑开。父亲唇角一撇,故意晒笑道:“你这样孱弱,将来还怎么行!”
谦儿眼珠一转,突然大声喊道:“阿姆妮!”趁父亲被这声呼唤吸引转头不备,谦儿的剑突然斜斜刺了过来,作势封住父亲的咽喉:“阿布叽,如果这是把真剑,你现在就被割了!”李元浩笑起来:“呵呵,你这卑鄙的小子!”“面对剑掉以轻心,是要送命的!我是刚刚才学会了!”
“好好,我认输!”李元浩笑笑,认可了儿子刚才机智的狡辩。不过,接下来他继续发问:“那么谦儿,我问你,什么是剑?”“呃……”被父亲这个颇有深意的问题难住了的谦儿,吱唔着一时语结。眼眸中是深深的爱意与嘱托,李元浩缓缓道:“这世上,有两种剑……”
一种是杀人剑,一种是活人剑。谦儿,如果可以,我期望你一世都不必拿起剑。倘若,我是说倘若万一,我也希望你是为国家和救世济民而拿起活人剑!
望着谦儿似懂非懂的神色,李元浩也不知道何以自己会突然想说这些沉甸甸的话。也许是时局使然,见过沈器远之后越发有种莫名不详预感萦绕心头,很强烈……他默默祈求这预感是种误判,虽然也心知敏锐如己,这误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元浩在心下默默叮嘱道:谦儿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命有无法承受之痛,生命也有慷慨壮烈之美!重重的命运压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或者爆发,或者消亡!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谦儿你必须坚持前行。倘若势必有一场劫难,只希望你能面对得更坦然!
为父多想你生在一个更清明温暖的世间。然而若命运只能给予一片混沌晦暗的话,那么就爆发吧!让你手中的剑做一道犀利闪电,劈开这个浑浊的世界!
没有他猜不到的|家破
孟仁伏诛后,如何找个名分妥善收拾功臣李元浩成为王的课题,而企图讨好李元浩却被无情面斥的汉阳判事卞值揣测到了圣心,于是找到曾经的梁上君子如今金盆洗手的锁匠铁石,吩咐他深夜去李府埋伪造的谋逆血书被拒。真是阴差阳错!世上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一切都是孽缘!
命运之河通常是各安其道自顾自流淌,然而世事无常,乱世的困厄,却常常将既定的河道淹没搅混……这铁石恰恰是汉阳市集受李元浩和谦儿援手之恩的小石头的父亲,也就是与李元浩曾相互爱慕的侍女丹儿的丈夫!可怜不知情的小石头为救铁石,懵懵懂懂中做了构陷者的帮凶!
是夜。李元浩府邸。夜静更深。深沉的天幕上寥落的缀着几点寒星。月光洒在地上,月色惨白得仿佛流淌了一地厚重的悲怆……尚未歇息的李元浩,忽听得窗外几声乌鸦遥远的哀鸣,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视线透过半掩的窗扉落在窗外的梅树影中……
树影在料峭寒风中摇曳,屋内昏暗油灯拉长了树枝晃动的影子,白日间风姿卓越的梅树此刻却有几分诡异……此情此景勾起他心中那缕隐隐忧虑。莫非……
那狡诈的吞噬一切的厄运虽来得悄无声息,然多年斡旋于政治危机的嗅觉还是驱使李元浩警觉弹起,以穷极所能的速度来到谦儿的睡塌,抱起睡着了的谦儿健步如飞来到内室,直至将谦儿塞到柜中——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火光电石间完成的!
也亏了李元浩这极快的反应速度与处乱不惊的应对,才给了谦儿重生的机会!
迷迷糊糊醒来的谦儿尚未开口就被父亲一个“噤声”示意怔住了!李元浩只来得及低低叮嘱“千万不要出声!”话音未落,人已持剑弹出窗外。在变故中惊醒的谦儿虽不明就里但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捂紧了自己的嘴……
柜内实在逼仄狭小,完全没有活动余地,唯有一只眼睛恰好凑近锁孔,刚刚好能透过这微小罅隙偷窥窗外庭院——就在父亲落在院中的那一刻,几乎同时簌簌落下三四个仗剑的人影。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对话,然而那庭院中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就连柜子里的谦儿都背心一寒……
父亲似在辩解,然而须臾间,一道剑气闪电般划过,只见父亲一声闷哼轰然倒地——世间最残忍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至亲死于非命!“啊布叽……”谦儿撕心裂肺的哭喊被父亲“噤声”的警告堵住,生生咽回喉咙,然而泪却忍不住噗噗落下,一滴滴滑落唇角,苦得像黄连……
PS:惨烈吧,然而才刚开始!忍不住路透下全剧基本调性,那就是:秉承无虐不欢的宗旨,坚定不移地坚持对一枝梅“虐身虐心”的基本原则,坚持不懈的推进“没有最虐,只有更虐”的根本路线,以达成本故事“从头到尾,千古一虐”的大和谐!
何况M体质的李演员啊!“一枝梅”戏份重拍摄紧,剧情虐天虐地虐身心,以至铁打的梅帅也只能中途带病。其中嗓子哑了、脸色惨白都是本色出演,全程没替身!所以:备好纸巾,准基虐我千百遍,我待准基如初恋!哭瞎!不怕!哭完接着扑通扑通,深陷深陷,沉沦沉沦……
虐!
虐!虐!
虐!虐!虐!
虐!虐!虐!虐!
虐!虐!虐!虐!虐!
虐!虐!虐!虐!虐!虐!
你还好吗?为勇儿哭瞎了吗?
命运这条奔流的大河,有无数支流汇入,又从无数河道中宣泄而出。每个人原本都有其相对固定的河道自顾自流淌,谁也无从顾及别人。而乱世袭卷的困厄,却常常打破这种有序平衡。浮萍般的人生被河水裹挟着从一条河道冲入另一条河道,水与水混沌,河与河纠缠!
要怎样才能涉过激流,抵达温柔宁静的彼岸?谦儿不知道,恩彩不知道,凤顺不知道,小石头不知道,铁石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因困厄结缘,也因困厄结怨,越是痛得深刻,越是纠缠不清:纠缠不清的高贵与不幸,纠缠不清的眷恋与怨怼,纠缠不清的残忍与善念!
树莺的歌喉真是曼妙啊,然而那鸟儿却有个极悲惨的故事!这故事,谦儿是否有机会讲完,而恩彩有机会再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