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耸立着两座大山,黑风高和乌云不相上下。日产容不下两只老虎,何况是江湖!鸣枪和暗箭,两组之间一直没有中断。
形势陡然直下的是黑风帮,怪事出在帮主豹哥身上,豹哥玉面长髯,一脸儒雅,长衫袭地,状如书生。假如不是肩上蹲着那只眼若铜铃、迅若疾兔的黑猫,江湖上“玉面杀手”的称号,于他,不如“玉面书生”贴切得多。
豹哥中了邪似的,不想方设法扩大势力范围,也没有调遣精兵强将对付虎视眈眈想吞并黑风帮的乌云帮。一向对帮内兄弟痛惜有加的豹哥,居然动辄对帮内弟兄招呼肩上呼为“黑虎”的黑猫执行家法帮规。虎从风,猫代表虎,黑风帮历代相传,执行帮规由黑虎代替,或挠面破相,或撩阴断后,或抓膛丧命等等。时日久了,帮内许多弟兄心寒了,有的干脆不辞而别不知去向,豹哥也不管,照样我行我素。
更让人奇怪的是,豹哥在总堂后院挖了一个池子,在池里移栽了一棵几十丈高的松树,又叫人抓了许多蚁虫放入池里,一天几次趴在池边看小小蚁虫在咬噬粗壮的树干。帮内弟兄暗地说帮主在看蚍蜉撼大树,做白日美梦呢!帮里有点份量的弟兄劝诫帮主,反被豹哥用黑虎招呼,黑风帮弟兄哀叹:黑风帮算完了!这一下又有一些帮内兄弟不知去向,豹哥依然无动于衷。
最高兴的莫过于乌云帮主,他从投奔到他手下的黑风帮旧日帮众里知道了黑风帮主的所作所为,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不过,他也有顾虑,说不定是豹哥的骄兵之计,故意来麻痹他的,他派出小股帮众去黑风帮的地盘试探,结果每每得手,看来黑风帮真是人心涣散了。不过,暂时他还不敢和豹哥正面对决,自己的武功和豹哥还有差距。
不过,他很有信心,一来自己可以加紧练功,让自己的武功更胜一筹,二来豹哥如今玩物丧志,武功不可能再突飞猛进,自己完全有可能超过他。同时,他暗地里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就可以一举攻下豹哥的黑风帮总堂。他对这点非常有信心,几个从黑风帮逃出来投靠他的还带来了黑风帮总堂的布防图纸,他已派人核实过,图纸是真,还听说豹哥对此一无所知。吞并黑风帮,可以说指日可待了。
豹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豹哥一点也没反省自己的言行,除了简单处理一下帮内事务,就不见踪影。倒是有人时常看见他在后院的松树下看蚁虫忙碌,有时还神神道道围着松树念叨:“倒也!倒也!”帮众们怀疑豹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有一天,细心的帮众发现一个问题,帮内地盘渐渐失去,总堂后院白松树苍翠的树冠有丝微泛黄,许多人觉得这是个预兆,黑风帮的命运看来和松树差不多了,泛黄、枯黄,最后枯萎死亡。许多帮众忧心忡忡,可丝毫看不出豹哥有一丝忧虑之神情。有的帮众悄悄离去了,留下的也有开始打小九九的,万幸,大多弟兄念着老帮主及帮主旧日的好,一时舍不下没有离去。
决定黑风帮生死的日子很快来了,乌云帮主向豹哥下了战书,决战地点就在黑风帮的总堂。
是日,豹哥一大早就吩咐阿水给他泡一壶明前的王府贡芽茶,自己穿戴整齐,率领帮内剩下的精英,来到堂前练武场上,坐候乌云帮前来决战。坐下不久,黑风帮总堂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早有帮众前来报告,后院那棵巨松已轰然倒地,倒下的根部已中空,全是密密麻麻的蚁团。
豹哥不动声色,“内部空了,岂有不倒之理。”眼看快到约定时间了,却见大批帮众拥着已经投奔乌云帮的三头领大步而进,三头领趋步向前,对着豹哥抱拳致意大声说:“帮主,按您的吩咐,我们卧底的人把乌云帮主杀了!乌云帮愿意投诚的全在外面等着您呢!”豹哥微微颌首,说一声“好”,仰天大笑起来。忽然笑声戛然而止,豹哥一手捂住肚子,一手骈指对着阿水,你……你……跌坐在太师椅里,剧痛使他身子蜷缩起来。
所有帮众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满头白发的阿水扑通一下跪倒在豹哥面前,“帮主,看你整天不务正业,我担心你打不过乌云帮主,到时候毁了老帮主的名声不算,肯定还要受乌云帮的凌辱。我宁可你被人说成是暴病而亡,故我在你的茶里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