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引起了反抗心——张流通?
(上图)
没错。我是张流彤。
我的生活全部给毁了,这样的描述可能有点夸张,却最有可能逼近生活的真相。如果你问我什么是生活的真相,我只能说抱歉,生活是一个谜团。人们用一生的时间试着解开这个谜团。可是结果呢?我要说我是命运的苦役,这是真的,40多年来,我什么滋味都尝过,总的来说,好滋味不多。我在烈日和风细雨下,在皮鞭和诅咒里,咬牙忍耐着,忍耐着。我告诉过你吗,我的忍功一流。我所有的幸与不幸都与我的忍耐有关。
翟小梨说我讲歪理,称我“总有理”。
毫不谦虚地说,我是大男子主义,老家男人都有这特点。父亲和母亲一起种地回来,父亲喝着大缸子茶,悠哉悠哉。母亲先是做饭,我们吃饭时,她去洗衣服,洗完衣服后快速扒几口饭,顺手把锅碗刷了。还要抓紧时间做鞋,绣鞋垫,补衣服……晚上父母床摇得吱吱响,我是听着父母的啪啪声长大的。女人就象一部永动机,永远不停歇。女人干完男人的活,接着干女人的活,不都是这样吗?
翟小梨说男人要分担家务。流水线上的女工,每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翟小梨坐办公室,太阳不晒,风雨不淋,五点就下班,做做家务,辅导辅导孩子,有什么累的?真是的,矫情!农村女人,生产线女人,不比她累?我常同翟小梨作比较,让她懂得知足。
这个女人,太不知足了!
我母亲从不让我做家务,说男人做这些,没出息。偶尔我帮小梨做一下,她并没有感谢,觉得理所应当。这让我有些恼火。我比我认识的男性强多了,他们什么都不做,她还想怎么样?那我做看客好了。即使翟小梨哭,我当作没看到,矫情!我忍耐着!
翟小梨平常挺能干的,说起来你肯定不相信,就连修马桶,换灯泡,拆油烟机这样的粗活,也都是她一手包办的。但每个月例假那几天就烦的要死,老冲我发火。女人不都有例假吗?真是的,矫情!我忍耐着!
我们结婚时,我什么经济基础都没有,说白了,穷光蛋一枚。一个乡下刚毕业的小青年,什么都没有,却一头扎进婚姻。我不抓住机会结婚,可能会象我小叔一样,一辈子打光棍。
自从翟小梨生完孩子后变了,时常同我计算家里开支,孩子吃什么奶粉,打什么预防针……我怎么知道?孩子老生病,我俩月月光……烦死了!父亲、母亲和翟小梨都围着照顾他。他吃奶吐奶、穿衣多少、干净卫生等等芝麻小事,他们都会吵个不停。我都躲着远远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忍耐着!
老同事约我一起做电脑显示器生意,就是那种有大屁股的,便宜,进一整柜,可以赚不少。翟小梨不同意,说这个显示器,迟早会被淘汰。虽然后面老同事亏得血本无归,但是我一点不感激翟小梨。她是乌鸦嘴,说什么,灵什么。母亲和幼菊也这么说她。我忍耐着!
工作又没了!这是我换得好像第十七份工作吧。我心里烦躁,又小心翼翼看着翟小梨脸色,虽然她没说什么,可我心里没底。我情愿她都能说出来,而不是若无其事,还假惺惺地说不急,慢慢来。她这端着的姿态,令我不爽。我忍耐着!
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同我说过,翟小梨爱端,穷讲究,明明也就那样一般般,矫情!体面有个屁用,能当饭吃?我忍耐着!
熟悉的人,各个都当老板了。只有我还在苦逼打工,我心里烦闷,也恨,我哪点不如人家?
我心里烦躁,翟小梨漠不关心,却为儿子小升初四处抓瞎。读公立不好吗?省钱,不然翟小梨辛苦考证入户为了什么?白痴!瞎折腾!我就是看客,看着翟小梨带儿子四处考试,儿子就是考上了,我也不会让读的。那么多钱一个学期,傻子才读!翟小梨这些年考了那么多证,辅导孩子,不是随手的事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父母从来没管过我,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我只要哭穷,诉说自己多么不容易,翟小梨就会同意,她最讨厌冲突,说家和万事兴,父母要做孩子的榜样,自从有了孩子就老说这样的话。我忍耐着!
我对翟小梨是越来越烦,烦不胜烦。
曾经我以她为荣,在亲戚面前,我有面子,我家这么穷,她城里的竟嫁来。还有她有种亲和力和泛滥的同理心。父母同亲戚一堆矛盾,但翟小梨来了后,他们待我如上宾。
在同学同事面前,我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翟小梨让我无后顾之忧。她勤快,也得体,有气度,对,还有本分!对男人来说,本分意味着木讷。她是贤妻良母,天天三点线,工作完了就是家和孩子,出去玩,也是以孩子为主。
孩子生病,开家长会,我只要说忙,都是她的。她有辆破自行车,踩踩就好了!要开什么车啊?养一辆车,开支多大啊!说实话,我有时是真忙,但大多数是假忙,打麻将、洗脚按摩不爽吗?儿子的学习,有那么重要吗?翟小梨焦虑成那样,瞎折腾!我忍耐着!
日子太平淡了!一日三餐,一年四季,逗逗娃,打打麻将,构想下退休的日子,翟小梨随遇而安的性格,真没意思!
我忍耐着!
翟小梨越来越性冷淡,我想找她温存下,她要么说累,拒绝,要么完成义务似的。我忍耐着!
翟小梨越来越爱说教,她哪知道世事险恶,人心难测?她在我母亲和妹妹那里受气,工作中被人穿小鞋,不明白“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吗?我忍耐着!
翟小梨说不要计较。她的那些朋友,道貌岸然,除了说学习,教育外,就是家长里短,无聊透顶。不抽烟,不喝酒,拿小杯喝茶……做作!那些同学,有点钱,得瑟什么?还挑唆翟小梨同我闹。这些个坏人!我忍耐着!
如果翟小梨从小经历过我经历的事情,看还这么以礼待人、岁月静好吗?
我父母根本没有对我有任何教育,他们让我吃饱穿暖,已经拼劲全力了!
翟小梨不一样,她父亲有本事,我们两家差距是太大。我家没规矩,父亲宠女儿,母亲宠儿子,由孩子性子来。翟小梨家规矩太多,我觉得做作,她一家人都做作,穷讲究,还说这是做人的规矩。
我是没有女婿的认知。我没有白白付出的习惯,况且她父亲一直看不起我。
我到岳父母家就这半天时间我都烦。那我就吹吹我在外面有多风光——翟小梨一点也不配合我,背后说我无赖。还好在外人面前给足我面子,否则……我确实无赖,我承认。自始至终,我幼稚又自私,从未改变过。
我和翟小梨生长环境、成长背景,包括后来的教育背景,都不一样。我花钱买假文凭,翟小梨实打实地考。她能吃苦。我不能。她一直在学习,可有什么用?又生不了钱?选择不对,努力白废。
有捷径走,为什么不走捷径?
翟小梨,落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