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周璟年,全世界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从十二岁那年在周家别墅的后花园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了。
整整十年,她用了十年去靠近他。
却终究抵不过他一句恶心。
伸手抚向抽疼的小腹,她像是对它,又像是对自己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远处的音乐喷泉响起,她走向远处的垃圾桶,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一起丢了进去。
然后踩着步伐,渐渐走远。
广场上玩滑板的少年,拎着喝光的饮料瓶走到垃圾桶旁,不经意间看到那淡粉色的信封,出于好奇伸手拿了出来。
片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惊喜的招呼着远处的小伙伴:“你们快过来,这有一封情书……”
周璟年站在酒店门口,等着司机的车,不远处的少年们叽叽喳喳的玩笑着。他皱了皱眉,想要喊保安过去呵斥他们。
却听到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你们说这个江晨和周璟年最后在一起了吗?”
“肯定没有,不然这封情书也不会在垃圾桶里了。”
“可看的出来,这个叫江晨的很喜欢周璟年呢。”
青少年的声音朝气而又高亢,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他愣了一下,想要走过去问清楚他们口中说的人是谁,司机却已经将车子开到了他的跟前。
片刻,他自嘲般的笑了一声,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晨那个女人怎么会喜欢他呢?
2
六年后。
盛夏燥热,整座大都市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转角”是江城商业区最有名的一间咖啡厅,装潢精致,服务优良,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钱人来的多。
江晨服务完临窗的一对情侣,拿到了一张红钞的小费。
同事小邱见状露出一脸的羡慕,趁着收拾桌子的空隙,托着脸自怨自艾:“怎么回回你的小费都那么多,难道这些顾客都是看脸给钱的吗?我们这长得丑的今天只拿到三十几块,心塞……”
江晨笑笑,将咖啡杯小心的收起,道:“快别心塞了,下班请你吃肯德基。”
一听有肯德基,小邱顿时挂了一副甜笑,凑了过来,道:“就知道江晨姐最大方了。”
“行了,快去工作,一会儿经理看到又要训人了。”
“知道了。”
看着小邱一脸满足的走开,江晨有些羡慕。
花一样的年纪,无忧无虑,总是特别容易满足,哪像自己……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杯,她深吸了口气,把负面的情绪甩到脑后,又忙碌了起来。
熬过下午茶的时间,客人渐渐变少,江晨整理完吧台,从自己的包里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将今天拿到的小费一笔笔记上去。
看着上边一连串的数字,她心里盘算着,这周的小费应该给安安买两身新衣服了,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去年的衣服,今年就已经完全不能穿了。
不过好在她的安安不娇气,穿地摊货也无所谓。
一旁的小邱知道她带着孩子,所以精打细算的,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真是同人不同命,我们这种人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可有的人却一掷千金眼睛眨都不眨的。”
江晨记完最后一笔,笑了笑,抬头问道:“怎么了?今天这么多感慨?”
小邱撇撇嘴,摆出一脸难过来,将手里的杂志递了过来:“我老公要订婚了,随手送就是价值千万的钻戒,但……可惜对象不是我?”
“什么老公?”江晨好奇的低头撇了一眼杂志,结果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白底黑字加粗的标题“商业贵子周璟年情定赵氏千金赵思悦,童话爱情终成真”
愣了愣,她压下胸口的情绪,呐呐道:“原来是他啊……”
“对啊……”小邱拿起杂志摆出一副悲痛状,感慨道:“我的豪门梦就这么碎了,哎,果然多金又帅的王子都是公主的,我们这些灰姑娘,注定只能抱着杂志幻想……”
灰姑娘三个字就像一记重锤,敲的江晨心尖一颤,记得当年她和周璟年分手后,杂志也是这样描述她的。
“现代版灰姑娘,落魄千金终究豪门梦碎”
不过好在她生了念安,那场豪门梦,也算留给她一些美好。
日子虽然苦了很多,但这漫长的六年时光,她也算了有了精神支柱。
深吸了口气,她甩掉脑子里的终乱纷纭,伸手将杂志从小邱的手里抽出来,皱眉道:“老公既然是人家的了,就不要多想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
小邱露出一脸不情愿:“哪有人啊……”
江晨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乍然响起,吓了她一跳。拿出来一看,却是安安钢琴课上的老师打来的。
她怔了怔,把菜单交给一旁的小邱,道:“我儿子的钢琴老师,我接一下。”
江晨有孩子的事情不是秘密,小邱了解的点了点头,便拿着菜单走开了。
周围没了人,江晨才走到角落里按了接听:“喂,您好,刘老师。”
“念安妈妈……”电话那头有些支支吾吾:“安安在琴行这边发生了点事情,你看你抽时间来一下好不啦?”
听到发生了点事,江晨心里一紧,急急问道:“安安怎么了?刘老师你别吓我。”
“你别急啊,念安妈妈,是这样的,安安人没什么事,就是闯了点小祸,具体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过来一下吧。”
听到孩子没事,江晨心里松了一口气,咬了咬唇,她道:“那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好。”
挂了电话,江晨拿了包,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告假去了琴行。
念安学琴的地方离咖啡厅并不远。
江家的人是暴发户出身,极少有人擅长乐器。就连江晨自己也半点音乐细胞都没有。
但念安却太像周家的人了,周璟年的母亲当年就是国内顶级的钢琴家,或许念安是遗传了祖母,从三岁半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在江城安家后,江晨就把他送到了离自己工作的咖啡厅还算近的一家琴行上钢琴课。
因为孩子还算乖,她向来不会担心他闯祸。
今天……倒是头一次。
提心吊胆抵达琴行的时候,刘老师正在琴行的大厅里跟老板说话,她的安安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揪手指。
小小的一团缩在那,让江晨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赶忙走了过去:“安安,妈妈来了。”
江念安抬起小脑袋,就看到江晨一脸焦急,两道小眉毛皱了皱,稚声道:“妈妈,你怎么满头汗。”
江晨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旁的刘老师和琴行的老板已经走了过来。
她舔了舔嘴唇,将孩子护在自己身后,柔声问道:“刘老师,苏老板,我们安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刘老师有些为难,江晨的情况她是清楚的,看了看一旁脸色不佳的老板,她道:“您别急,是这样的因为课间活动,念安他来楼下玩,不小心把一个客人订做的钢琴给碰了一小块。要是别的什么琴也就算了,我们自己就能修好,但那个琴不是普通的琴,而且客人本来明天要来看琴的,所以我只能打电话叫你来了。”
江晨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想,她道:“这件事不管怎么样,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这样吧,这个修琴费我们赔,那位定琴的客人,我去道歉……”
“赔?”一直没说话的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看了看江晨身上的制服,他冷哼了一声,道:“那架钢琴是施坦威的,光是制作周期就要三年的时间。以你一个咖啡店服务生的工资,你赔得起吗?”
江晨微微一愣,以前为了讨好周璟年的母亲,她曾经恶补过一阵钢琴知识,安安开始学琴之后,她也算是耳濡目染。
3
施坦威是什么牌子,她清楚的很,一架最便宜的钢琴也要十万欧。更何况这种高级定制的。
刘老师见江晨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安慰道:“念安妈妈你先别太往心里去,我们刚刚已经联系了那位客人,刚好他就在附近。马上就会过来。我想念安还是个小孩子,他如果讲道理的话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真的对不起。但你们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让琴行为难的。”
琴行老板看了看江晨,见她态度诚恳,自己再大的火气都不好发出来,哼了一声,冷声道:“这些话,你一会儿跟人家客人说罢。”
说罢,便拽着刘老师走开了。
江晨鞠了一躬表示抱歉,回过头,就发现小念安正瞧着她,她愣了愣,目光却触及到他小手上的一道红痕。
或许是碰到钢琴的时候划伤了手,但却不敢开口说。
五岁的小孩这么隐忍,江晨只觉得心里不好受。顿了顿,她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确定并不严重后,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妈妈知道你不是有意碰坏那架琴的,别怕。”
“可我们很穷。店长叔叔说要赔很多钱。”小念安抬起头,一张小脸神似周璟年。江晨心里一滞,伸手搂住他,苦笑道:“你懂什么叫穷吗?我们才不穷呢,你是妈妈的无价之宝,是隐形财富。”
“可我给你惹祸了。”
江晨皱了皱眉,纠正他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惹祸,就听站在门口的刘老师,道了一声:“念安妈妈,钢琴的主人来了。”
她愣了一下,将小念安放到一旁,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抬眼瞧过去。
但一瞬间,她就傻眼了。整个人像是被突然丢进冰窟窿里,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她还只是在杂志上看到他,而眼前,他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就这样活生生措不及防撞进她的眼底,没有给她任何的征兆。
周璟年正蹙着眉跟琴行老板交谈,那深邃的轮廓和当年没有任何分别。
岁月留给他的是沉淀后的沉稳。
六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但真的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依旧手足无措。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周璟年抬了抬眸,将目光投了过来。
江晨下意识的转过身,但垂在身侧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她的慌张。她咬住唇角,拼命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当年周璟年履行约定将浉城百丽的合同送到了她父亲的办公桌上,可她却没有遵守约定,不仅没有打掉孩子,还将他生下来养大。
四年的时间她都在法国,如果不是两年前富江彻底破产,父亲受不了打击脑溢血过世,她可能也不会带着安安回国。
她了解周璟年的为人手段,他不知道这件事还好,但他只要知道念安的存在,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妈妈……”
低头看着不明所以的儿子,江晨一颗心揪的厉害,就连胃都开始隐隐作痛。
刘老师见她站在那一动不动,走过去,推了推她,道:“念安妈妈?周先生已经来了,你快跟我过去吧。”
神志在这一刻清醒,她抬头看了看刘老师不明所以的脸,颤声道:“刘老师,我突然有些不舒服,能不能等一会儿?”
刘老师看着她脸色苍白,以为她只是紧张,皱了皱眉,无奈道:“念安妈妈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这样我很难做。”
“我知道,我不是逃避,我只是真的有些……难受。”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回声不错的大厅里,还是能让人听清。
周璟年显然也听到了,抬眼望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纤细的背影。
一双剑眉轻轻挑了一下,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
站在他身旁的琴行老板见他盯着江晨的背影,不由砸了咂嘴,道:“这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周先生您看,能不能……”
周璟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打断了他后边的话,径自走了过去。
江晨僵硬着身子不敢回头,却能感觉背后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然后下一刻,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是周璟年,钢琴的主人。”
她紧紧的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她转过身来,目光平静的看向他,颤声道:“好久不见,周先生。”
他没说话,但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寒意,说明了一切。
两个人沉默着,直到躲在江晨身后的念安忍不住喊了一声“妈妈”
周璟年才回了神,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侧那团小小的人身上。
骨血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只一眼,周璟年就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
一股怒意从胸口骤然升起,他看向她,一双眼睛因为恼怒变得通红,半响,他咬牙道:“江晨,你长本事了。”
周璟年坐在她的对面,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江晨有些局促,腹部隐隐作痛让她有些分神。
细白的手指藏在袖子里攥成了拳。
她咬着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周璟年先打破了沉默,他眯着眼看着她,漠然的模样一如当年:“我需要一个解释。”
江晨愣了愣,沉声道:“我很抱歉没有按照约定打掉孩子。”
周璟年的下颌绷的很紧,他抬了抬手,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让江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冷声道:“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如果今天我们没有碰上,你打算瞒我多久?恩?江小姐?”
江晨低下头,坦然道:“永远。如果没有今天,这辈子你可能都不会知道安安的存在。”
“江晨!”他猛地站起身,走了过来,将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然后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怒声道:“这么多年,你真的越发懂得怎么让我觉得厌恶。”
“对不起。”她苍白着脸,因为他的言语只觉得心口生疼。
她看着周璟年,一双眼睛带着愧疚和说不出的情绪:“我知道私自生下这个孩子是我的不对,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周璟年,你高抬贵手,就当不知道,放过我们,好不好?”
“放过你们?”他冷笑一声:“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4
“这不是条件,你要订婚了不是吗?”她眨了眨眼,解释道:“突然多出一个私生子,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现在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会带着念安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都好,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闭嘴!”他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像是丢掉一件恶心的垃圾,冷声讥讽。
“既然是这样,当年江振国把你送出国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孩子养到这么大,我倒觉得你是想要挟天子令诸侯?”
“我没有,我……嘶……”她皱了皱眉倒吸了一口冷气,腹部又是一阵抽痛,让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周璟年冷眼瞧着她,讽刺道:“你没有?你跟江振国学的那点心思我倒现在还记忆犹新,有什么事,是你们江家人做不出的吗?”
江晨没有反驳他,只觉得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搅在了一起,她倒退了两步,扶住桌子,微微的喘息。
周璟年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皱眉看着她软下去的身子,冷声道:“江晨,别一谈到这些,你就开始装。”
话这样说着,他却走近了她,却看到她的额上已经满是冷汗,就连嘴唇都有些发白,意识到不对劲,他皱了皱眉,伸手扶住她,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江晨已经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想要推开他,结果手刚抬起来,就被他攥住了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她抬了抬头,目光对上他过分好看的脸,终于有些撑不住,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他喊了自己一声。
然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在医院了。
怀里埋着睡得熟透的小念安,低头在他头顶吻了一下,江晨抬眼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除了她和念安,再没有任何人,桌上放着病历单,她拿起来扫了一眼:突发性神经性胃炎。
遇到周璟年第一面,她就被吓出了胃炎,江晨有点对自己无语。
头顶的点滴瓶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底,盯着它彻底流干净后,她没有按呼唤铃,而是自己拔了针头。
轻微的动作,吵醒了熟睡的念安,小家伙动了动脑袋,睁开有些睡肿的眼睛,迷迷糊糊喊了她一声:“妈妈……”
江晨举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孩聪明,点了点头,乖乖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下了床,穿好鞋子,她弯身将念安抱在怀里,朝病房外走去。
“妈妈我们去哪?”
她舔了舔唇,柔声回答他:“回家。”
念安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不跟叔叔道别吗?他今天给我买肯德基了。”
江晨知道他口中的叔叔指的是周璟年,深吸了口气,她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道:“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妈妈不想打扰他了,等哪天,我们再回请他吃肯德基,谢谢他好吗?”
“好吧。”念安伸手搂住江晨的脖子,小声道:“那妈妈记得给叔叔要电话。”
江晨有些心酸,咬了咬唇,抱着他出了门,病房外很冷清,远远的就瞧见周璟年背对着她们站在电梯口的地方在讲电话:“我知道了,时间有些晚了,你早点休息……”
走廊的回声很大,江晨甚至能听到他的讲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疲惫。
此时怀里的念安冷不防喊了一声:“是叔叔。”
她骤然回神,抱紧孩子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要跑起来,直到出了医院,坐上出租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落荒而逃的表现有多懦弱。
念安睁着一双大眼,小声道:“妈妈,为什么看见叔叔要跑啊?”
江晨低下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顿了顿,她问他:“安安,你很喜欢那个叔叔吗?”
孩子是敏感的,他瞧得出来江晨不喜欢周璟年,所以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目光放到窗外,呐呐道:“他给我买了肯德基。”
江晨愣了愣,将他抱得更紧了。
懦弱就懦弱吧,逃是她唯一的生路,念安是她的命,她不能让周璟年把她的命拿走。
周璟年挂完电话回到病房,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病床上的被子还沾染着江晨的体温,可是人却不见了。
他有一时的慌乱,但很快就被怒意冲淡。深吸了一口气,他怒极倒笑了出来,寒声道:“江晨,你真是好样的。”
手指抚上浓黑的眉毛,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他道:“东子,帮我一个忙,江晨在江城,我要她的资料,和这些年她所有发生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帮我找一个对争夺抚养权有经验的律师。”
江晨的出现对于周璟年来说是个意外,而江念安就更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周璟年端着酒杯,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最漂亮的夜景。
旁边放着程东送过来关于这些年为数不多江晨点点滴滴的照片。
他看了很久,其中有两张照片是六年前的,可能是她准备要出国之前,当时她的肚子仔细看已经有些显怀了,脸色憔悴的站在机场,看的周璟年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程东说这些照片当初他拿给自己过。
但当时的周璟年恨着江晨和江振国的设计,也恨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用交易的借口来消费他的感情,所以当时他下意识的不想听到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他错过了她怀着他的孩子逃到国外去的事。
好在孩子被她教导的很好,懂事又有礼貌,全然没有江家人那一套难看的吃相,这让他很满意。
同时也让他更加愤怒,明明是他的孩子,可他却连亲自教导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他眸底闪过一抹寒意。恰逢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回过神,放下手里的高脚杯。
转身去门口,打开了房门。
“璟年……”
伴随着一声娇嗔,一具带着香气凹凸有致的身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5
周璟年愣了愣,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后退了一步,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啊。”赵思悦嘟了嘟红唇,闪身进了房间,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笑道:“顺便过来谢谢你,我朋友能拿到周氏帝锦商厦的店面,多亏了你,说让我带你一起过去吃顿饭呢。”
周璟年关上房门,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不必谢我,就是笔买卖。”
“买卖?”赵思悦歪着头,有些好奇:“我听说你同意她的咖啡厅入驻帝锦唯一的条件是要她那的一个员工去当经理,是这事吗?那员工谁啊,这么劳你费心。”
周璟年抬了抬眼,淡淡道:“一个故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现在太晚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一会儿我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对于他的冷淡,赵思悦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没事不能陪你多呆一会儿吗?你都来江城一周了,一直在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也想和你多一些接触,了解一下彼此。不然都没办法跟我们两个父母说我们的情况……”
周璟年挑了挑浓黑的剑眉,漠然道:“企业联姻需要什么接触?一场交易而已,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就会不合算。”
“交易?”赵思悦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他:“你拿我当交易?”
周璟年没说话,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态度说明了一切。
赵思悦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咬了咬唇,她道:“你把赵家当成以前的富江了吗?”
晃酒的动作顿住,他眯起眼眸打量她,冷声道:“你对我似乎做了不少功课?”
赵思悦也并不隐瞒,哼道:“你即将成为我的未婚夫,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而且,我也想告诉你,赵家和富江那个烂摊子不一样,而我跟那位千金也不一样,我要的不止是交易,我要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那你打听这些事情之前,就没顺便查一查我这个人最讨厌什么吗?”
他脸上带着笑,但那双眼睛透出的寒意却让赵思悦有些说不出话:“我……”
“呵……”他轻笑了一声,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转了一圈,将酒杯放到桌上,冷声道:“最以为是,自作聪明,都最令我讨厌。”
赵思悦猛地站起身,咬牙道:“周璟年……让我们两个订婚,可是两家父母的意思,你到底还想不想订婚?”
周璟年看着她,挑了挑眉,冷声道:“这句话你该回去问问令尊令堂。他们会教会你如何做一个企业联姻该有的样子。而且正是因为两家父母,我才没有对杂志上那篇订婚通稿追究,自作主张,你又占了一样我讨厌的习惯。”
赵思悦脸色变得雪白。
江晨昨天抱着念安从医院偷跑之后,琢磨了很久,最后连夜写了一封辞职信,但此时站在经理办公室的门口,她又有些犹豫了。
在这家咖啡厅工作了一年半,同事们对她一直很照顾,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
但一想到周璟年,她咬了咬牙,伸手敲响了眼前的门。
“请进。”
江晨深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刘经理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见来人是江晨,笑了笑,道:“小江啊,你来得正好,我刚还说找你呢。”
江晨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您找我?什么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刘经理抬了抬手,道:“你先坐,我慢慢跟你说。”
江晨有些犹豫,咬了咬唇道:“我不坐了,经理,我找您也有些事,我……”
“你的事不急,我这件事才是个急事。”他打断江晨后边的话,笑道:“小江啊,你知道咱们咖啡厅之前准备在滨市开分店的事情吧。”
“知道的。”她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是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刘经理笑笑:“也算不上是问题,主要是那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还差一个分店经理去管理,从你工作到现在,一直是咱们咖啡厅的优秀员工,对业务往来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我记得你老家是滨市,所以我和老板商量了一下,想把你升职,调去滨市管理咱们的分店。”
“啊?”江晨有些吓到,但随后反应过来,赶紧拒绝道:“经理,我不行的,让我做普通的服务生还好,但要我管理一家店,我没有经验……”
“经验是靠积累的。”刘经理瞧了她一眼,继续道:“咱们店现在的情况你知道,我肯定是不能离开的,可那些店员我都信不过,现在算是店里的紧要关头,能不能打响这个品牌就靠分店的反响,看在你在店里工作一年多的情分上,哪怕就去三个月帮帮忙呢。”
这一套情怀牌打下来,江晨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了,她正犹豫着,就听刘经理又道:“待遇方面,你升职成经理,工资肯定是比你现在好不知道多少,而且那边我们也安排了员工住所。你有个孩子,这对你没坏处的。”
江晨咬唇想了想,道:“我考虑一下吧……”
“好,那你好好考虑,想好了给我一个答复。”
“恩。”
出了办公室的门,江晨从口袋里掏出被捏皱了的辞职信,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打脑袋:“说好的辞职呢!”
一整天的工作都是浑浑噩噩的。
快下班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人,江晨一见到他就明白了。
岁月是个可怕的东西,六年前那个满脸桀骜的青年,如今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全然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咬了咬唇,江晨放下手里的工作,走到他跟前,轻声道:“等我下班好吗?快到点了。”
程东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什么,点了点头,坐到了店里最角落的地方。
昨天接到周璟年的电话后,他连夜从滨市飞了过来,当年江晨失踪后,他曾经找过私家侦探找寻江晨的下落,但随着他跟周璟年工作后,就渐渐的不再执着。
他料想到她会过得不好。
但真实见到江晨后,他依然有些吃惊,当年高高在上的富江千金,如今在咖啡厅里冲客人点头哈腰,动作娴熟好像那具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他默默的瞧着她,直到她忙完,换了那身碍眼的制服,走到他的面前。
6
她瞧着他,没有寒暄没有叙旧,直接问道:“周璟年要对付我了吗?他要什么?”
程东想说点什么,但被她的直接了当打断,垂了眼眸,他道:“你觉得呢?”
江晨咬了咬唇,眼睛里有绝望,看的程东有些心虚。
半响,她道:“我知道,我争不过他,但你回去告诉周璟年,孩子,我不会给他,想要,除非我死了。”
程东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江晨或许真的变了。
那天程东来了之后,江晨就意识到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盒子里的老鼠,无论从哪里逃,都是无所遁形。
原本想要辞职带着念安逃跑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了。
周璟年本人或许不愿意再见她,可也不会轻易再放过她。
江晨一连几天都发现程东在跟踪她,她知道程东是周璟年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种小火煎熬的感觉,还不如周璟年直接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她甚至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在睡梦中,程东会冲进来将她的孩子抱走。
终于,在念安问她,为什么总有人跟着她们之后,她再也受不了了。
把念安拜托给了楼下的张奶奶,她走到筒子楼的后巷,看着那辆停了三天的奥迪车,咬了咬牙。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玻璃。
车窗被摇下来之后,她看向程东,低声道:“我要见周璟年。”
他也并不惊讶,什么话都没说,下了车,为她拉开了车门。
她被带到江城的一家五星酒店里,程东把她送到一间套房之后,犹豫了片刻,才歉声道:“江晨,别太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你也别恨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
程东还想说什么,但江晨太过平静,倒显得他很紧张,最后他什么也不说了,转身离开了。
江晨并不怪程东,每个人都是为了生活,她只怪自己无能。
房间里有周璟年的气息。
她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周璟年喜欢住酒店,当年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便陪着他住在酒店里。
一晃多年过去,他的习惯没有改变,可她却被生活磨得没有一点情调和浪漫。
江晨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周璟年才带着些许酒气回来。
看到江晨,他愣了愣,随后了然的勾了勾唇,讥讽道:“不是要跑吗?怎么肯回头?”
江晨无视他语气中的讽刺,舔了舔干燥的唇,小声道:“周璟年,我斗不过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周璟年松了松领口,坐进沙发里,眯眼瞧着她:“东子没跟你说明白吗?”
江晨显得有些疲惫:“安安是我的命,周璟年,你想要怎么对我都行,但安安不行……”
“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谈的?你应该跟我的律师谈。”
他的神色依旧是冷漠。江晨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就是报应,当年她自私的借着自己父亲的意思上了他的床,就该付出代价。
咬了咬唇,伴随着“扑通”一声,她跪在了他的面前,声音微微颤抖:“求你……周璟年,求求你。”
地上有厚厚的地毯,那一声闷响像一个炸雷一样,在周璟年的心底爆开,他看着她纤细又卑微的模样,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冷声道:“当年江振国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富江,现在你又跪着求我放过你?江晨,你们江家人就这点出息?”
她有些无奈:“那你要我怎么做?”
周璟年一时语噎,他确实从没想过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是真的想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似乎并不是,他更像是在找个借口发泄自己这么多年的愤怒,被她丢下六年的愤怒……
江晨仰着头,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在酒店的灯光下,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鹿。
周璟年愣了愣,竟然觉得这样的江晨突然让他很想欺负。
然后下一刻,他起身将她从地上拽起,没有任何理智的……低头吻住了那双粉嫩甜美的唇。
江晨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他的钳制让她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
浓重的酒气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木调香水味。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这片刻的松懈,让他有了进一步的做法。
他抱起她,走进套房的卧室,将她摔进那张柔软的大床里。
这一摔,让江晨猛然清醒,她伸手推着周璟年覆上来的身子,急声道:“周璟年,你放开我……”
“放开?”他的手掌扣在她的脖颈处,长腿压制着她乱踢的腿,冷声道:“江晨,这是你欠我的,当年你爬上我的床换来三亿救富江,现在你可以试试,再爬一次,看我放不放过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耳光,让她一下子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你会放了我吗?放了我和安安?”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周璟年,这是你想要的吗?”
周璟年一愣,整个人骤然冷静下来,他放开了她,整个人无力的坐在一旁。
他皱了皱眉,一向聪明的头脑在这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差点侵犯了她。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感觉一阵烦躁,半响,他从床上起来,拿起沙发上的风衣丢过来,罩住她衣不蔽体的身子,冷冷道:“滚。”
江晨攥着那风衣,扭头看向他,小声道:“周璟年……”
“闭嘴!”他打断她,一回头看到她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样,胸口忍不住翻腾着,片刻,他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拎起,像是拎一件垃圾,朝外走去。
江晨几乎是被他拖着,被他攥着的胳膊疼的让她忍不住皱眉,她吸了口冷气,颤声道:“疼……”
周璟年没有理她,而是径自走向套房的门口,想要把她丢出去。
但他还没伸手碰到门把。
伴随着一声刷门卡的声音,那扇门却从外面打开了,伴随着一股甜香。一位长相娇俏的女孩,撞进了江晨的眼里。
江晨见过她,在那篇周璟年即将订婚的杂志文章上,她恰好就是那位女主角……赵思悦。
江晨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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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赵思悦也愣了,一只手还保持着开门把的动作,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冷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周璟年没有回答她,而是拧眉瞧着她,沉声道:“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门卡?”
赵思悦没说话,目光凌厉的朝江晨扫了一遍。
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江晨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风衣,结果这个动作落在赵思悦的眼里,却更加有些说不明白。
她还没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响亮,她的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赵思悦!”这一下,顿时让周璟年烧红了眼,他下意识的把江晨护在自己身后,然后伸手抓住赵思悦作势还要打的胳膊,冷声道:“你找死呢吗?”
“我找死?”赵思悦看了一眼捂着脸没说话的江晨,冷叱道:“我一心一意的对你,你视而不见,现在却找一个ji女来恶心我,周璟年,你这才是在打我赵家的脸!”
ji女两个字刺得江晨胸口生疼,她咬了咬唇,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推开周璟年和赵思悦,然后逃一般的朝外跑去。
江晨跑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她才停了下来,蹲在马路边失声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车,停到了她的面前。
“我送你回家。”
江晨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就看到程东正一脸同情的瞧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哀求道:“程东哥,你帮帮我吧!”
程东心里一窒,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句“程东哥”直击他的软肋。仿若回到很多年以前。
当时他还是江振国配给江晨的司机,每次他去大学接江晨下课时,远远地就能听见她喊自己“程东哥。”
当年江晨出国后,他从江家离职,最后跟了周璟年,成了他的左右手,可现在,他这只手却用来对付江晨。
只能说造化弄人。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江晨,你太傻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江晨坐在后座,开了车窗,风吹进来,让她哭的发胀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程东说的对,她就是傻,当初谁都劝她打掉孩子,她偏偏不乐意。
生安安的时候,又遇上难产,她一条命几乎赔进去,六年的时间,她用身心爱着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她依旧逃不过周璟年的掌控,可笑之极,但,她不后悔。
抵达江晨住的筒子楼后。
程东拉住要上楼的江晨,语重心长的劝道:“江晨,听我一句,你斗不过周总,与其总想着带孩子远走高飞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倒不如服个软,孩子需要个父亲,需要个家。”
江晨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我和他不可能有家。而我也不会把我的孩子,送到他和赵思悦的家。程东哥,今天是我一时糊涂了,你别放心上,也别因为我,让你和周璟年产生什么间隙。”
“江晨……”
“别说了。”江晨打断他后边的话,轻声道:“我不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安安是周璟年的孩子,我没权利不让孩子见父亲。我工作的地方想安排我去滨市管理分店,之前我还有些犹豫。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答应。回到滨市,周璟年只要想见孩子,我绝不会拦着,你回去告诉周璟年,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求求他别再逼我,为表诚意,明天让他来接安安。”
程东叹了声:“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谢谢。”
送走程东后,江晨去张奶奶那把念安给接了回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小孩子已经睡着了。
母子连心,像是有感应一样,江晨一抱他,他就醒了。搂着江晨的脖子,奶声问道:“妈妈,你又加班了吗?”
江晨亲了亲他,摇了摇头:“今天妈妈没有加班,但是去见了一个人。”
小念安很好奇。
江晨抱着他软软小小的身子,柔声道:“安安,你记得妈妈说过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吗?”
“记得。”
“现在呢,爸爸回来了,妈妈去见了爸爸,他说很想很想安安,所以安安想见一见爸爸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却挂着笑。
小孩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带着期待:“真的吗?我也想见爸爸。”
江晨眼睛有些酸,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道:“那明天,妈妈带你去见爸爸,但你要乖乖的。”
“耶!可以见爸爸喽。妈妈,我保证,我一定会很乖的。”
江晨没说话,眼泪却落了下来。只希望,她这个决定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江晨请了一天的假,带着孩子去了商场。
这么多年,虽然她赚的钱能够养活的了自己和孩子,但也是稍微奢侈一点都难,念安一直穿她在地摊上淘的衣服。
但今天,她特意拿出了一个月的工资加小费,带他到这种名品商场买了几件新衣服。
顺便还带他去剪了一个头。
小孩子终究是爱美的,穿着新衣服晃来晃去,咧着嘴笑的眼睛都没了:“妈妈,这些衣服都是买给我吗?”
江晨有些心酸,弯下身子给他整理好衣袖,道:“当然了,安安要去见爸爸,一定要很帅气的去。而且,见了爸爸之后,安安不要说我们很穷之类的话,这样爸爸就会不高兴了,知道吗?”
小念安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买完衣服后,她给程东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商场接孩子,然后便带着安安上了三楼的儿童乐园。
但令她没想到周璟年竟然亲自来了,接到他电话,江晨还有点吃惊,问道:“程东哥呢?”
听到她这么亲切的喊程东,周璟年心里有些别扭,冷声道:“我自己的儿子,我亲自来接,有问题吗?你们究竟在哪儿?”
江晨报了位置,他便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他出现在三楼的扶梯口那,一身休闲。
没有了正装的凌厉,倒有些翩翩少年的感觉,玉树兰芝的模样,衬得周围一切都失色。
不得不说,岁月,对他确实恩赐。
念安还记得他,远远的瞧见,便迈着小短腿迎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肯德基叔叔,妈妈是肯德基叔叔。”
江晨想喊住他。
结果周璟年也看见了小念安,江晨眼瞧着他原本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然后抱起孩子,笑道:“臭小子,才几天不见,长个了。”
一套动作下来,娴熟的好像他这六年一直陪伴着念安一样。
江晨愣了愣,竟有些不敢出声,生怕打破了这个梦一样美好的画面。
未完待续......
本故事【千亿盛宠:老婆,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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