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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亚属于哪个洲看这里!利比亚民主泡泡的破灭

时间:2023-08-20 作者:佚名

在利比亚国内外,谁都不愿意下功夫去研究卡扎菲下台后这个国家真正会变成什么样子

高盛从一系列交易中收取了3.5亿美元,但这些交易让利比亚的13亿美元投资蒸发掉98%

文章概述:利比亚今年来战乱不断,对于那些用国家的资金和武器武装起来的罪犯团伙,政府已毫无防备之力。利比亚经济亦受到了颠覆性的影响,它很有可能会创造历史: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破产的石油大国。这个国家的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怎样呢?

非洲最光明的经济前景已是从前

2011年10月,阿姆雷·法尔卡什(Amr Farkash)正在伦敦享受做汇丰(HSBC)投资银行家的生活,这时他听到了曾经以其离奇而恐怖的手段统治利比亚42年的独裁者穆阿迈尔·卡扎菲(Muammar Qaddafi)死亡的消息。这令法尔卡什振奋不已。他的父母都是利比亚人,他自己在埃及长大,虽然从未去过利比亚,但法尔卡什却渴望参与自己国家的重建。“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理由离开伦敦和我那份体面的工作。”他最近在开罗的一家餐厅吃晚饭时这样回忆道。

在卡扎菲死后的数周,法尔卡什就发现利比亚重建也有可能成为个人的致富之路,而且他的研究越深,就越发肯定这是一座金矿。利比亚位于北非沿海沙漠地带,与埃及毗邻,有600万受到过相对良好教育的人口,他们对几乎所有消费品和服务都有迫切的需求,只要利比亚能继续照常每天产130万至150万桶原油,满足这些需要根本不成问题。据路透社报道,利比亚央行有超过1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中绝大多数来自卡扎菲时期的原油销售收入。卡扎菲政府负责海外投资的利比亚投资局(Libyan Investment Authority)还曾委托法国兴业银行和高盛等西方顶尖投资公司为其进行了约700亿美元的投资,并且在整个非洲地区另有超过500亿美元的投资。在利比亚,你能想象到的任何资产都极其便宜,“这里就是一张白纸,”他回忆说,“你可以从零开始。”

法尔卡什和两个伦敦的朋友每个月都回利比亚。他们合开了一家投资银行,并在的黎波里和班加西设立了办事处,目标就是推动外资对利比亚的直接投资。“你到处都能闻到诱人交易的味道。”他回忆说,这里的土地很便宜,而且每天都在升值,花5美元就能加满一箱油。

法尔卡什第一次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是在来到利比亚几个月后,当时的利比亚执政当局全国过渡委员会(National Transitional Council)决定从国库中拿出钱来给每户家庭发放2400美元的现金补助,这意味着总共要花费数十亿美元。“我觉得这些钱可以更好地用来回收国内的所有武器,”他说,“我那时候想:‘我们的方向错了。’”

几个月后,中央政府派发现金的系统被制度化,派发的总金额一下就超过了200亿美元,这些钱除了发给普通老百姓,只要有人声称在革命中参与了战斗或是负了伤还能得到额外补助。虽然许多所谓的革命者并未直接参与推翻卡扎菲政权,但他们构成了民兵力量的核心。在利比亚的城市里,军人和警察由于曾为卡扎菲效力,都被遣返回家或是关进了监狱,民兵乘机取而代之成为常设的武装力量。为了争夺地盘和中央政府发放的现金,不同派别的民兵武装开始混战。中央政府实际上已被绑架,眼睁睁看着每个月几十亿美元从国库中流失。

2012年6月,法尔卡什得知在班加西的地下监狱有人受到酷刑虐待。更让人不安的是,其中一个最大的酷刑室就在“217烈士旅”营地里面,正好在他居住公寓的那条街上。法尔卡什之前一直认为“217烈士旅”里的都是好人。

“那个晚上我都没睡着,”他说,“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如果这种事还在发生,那现在和卡扎菲时代有什么区别?一样存在不公正的情况’。”向他透露酷刑室情况的人是利比亚国家安全机构的成员,法尔卡什吓得什么都没敢做。“我意识到说什么都很危险,”法尔卡什说到这时依然是一脸的恐惧,“这不是我回国的理由。我不想成为一个建立在酷刑和不公正基础上的新国家的一员。”

法尔卡什两天后离开了利比亚,但很快又改变主意回来了。他决定关闭班加西的办事处(他的父母就来自班加西),然后到的黎波里与他的合伙人会合。首都的黎波里给人感觉更安全一些,因为这里有外国使领馆,它们一般都有自己的安全力量。他和一个在《纽约时报》及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做记者的朋友合住。每天晚上下班后他都能在电视上看到民兵们在街头混战的画面,他们完全没受过军事训练,但却拿着现代军队的所有装备。在朋友和商业伙伴的家中,他还见到过重机枪、榴弹发射器和肩扛式反坦克导弹。他很快就又离开了利比亚,决定不再回来了。“那里有在战场上使用的火箭弹,”他说,“他们把火箭弹藏在家里,如果这些人被激怒了,天知道他们会用这些干什么?”

在过去的几个月,利比亚人逐渐知道这些武器被用来做什么了。交战的民兵武装用迫击炮、肩扛式反坦克导弹、火箭弹和坦克摧毁了的黎波里国际机场的大量设施。7月份这场混战再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当时一座大型油库被火箭弹或者炮弹击中燃起大火,呛人的黑烟弥漫在的黎波里上空。之后不久,在一天的时间内,就有2.7万名利比亚人徒步撤离交战区,逃亡至附近的非洲国家。据专门研究中东局势的咨询公司Soufan Group发布的简报显示,在7月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就有超过60人在班加西被杀害,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和加拿大等国已经撤离了它们的外交人员。

利比亚的石油产量也已降至每天30万桶左右,还有数位利比亚政坛的重要人物被杀害,他们曾经是西方报纸文章里描述的勇敢的利比亚人,反抗卡扎菲的统治,为更加平等和民主的未来而抗争。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没有在利比亚触发任何游行集会或者其他能引起公众关注的活动,可以想见,利比亚人3年前为之奋战的目标如今已经怎样地无足轻重。

利比亚一度号称拥有非洲最光明的经济前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和其他国家一样黯然无色。在卡扎菲死亡前后的一段时间,曾有西方媒体报道称,这位独裁者把国家财政支出急需的上百亿美元资金藏匿在了海外账户中。卡扎菲政权被推翻后,有关部门开始搜寻他藏匿的个人财产——传说中一座巨大的宝库,它的积累一定程度上是靠模糊卡扎菲个人资产和国有资产如利比亚投资局之间的界限。按不同媒体的估计,这笔财富总值大概在700亿至1000亿美元之间。对它的搜寻很快催生出一个新行当,一些人和全国过渡委员会的代表签署协议,负责寻找这些失踪的财产,找到后收取10%的提成。

寻宝的工作并非都徒劳无获。卡扎菲的儿子萨阿迪(Saadi)在伦敦有一座价值1000万英镑(约合1700万美元)的联排房屋,但有证据表明,这栋房子是用转移出去的利比亚国家资金,通过一家名为Capitana Seas的公司购买的,因此可以视作利比亚国有资产。另外一个发现是,伦敦一家房地产经纪公司Chesterton Humberts的大量股权在2011年曾被阿里·达巴伊巴(Ali Dabaiba)家族收购,而这个家族是卡扎菲核心集团的长期成员。而最大的发现当数卡扎菲儿子穆塔西姆(Mutassim)的两个银行账户,内有近1亿欧元(约合1.34亿美元),穆塔西姆在动乱中被人杀死。这些账户是在马耳他被发现的,这里常常被用作隐藏银行账户的离岸地和空壳公司的注册地。利比亚政府迄今还没能让马耳他交出这些资金,庭审记录就像一本可笑的入门教材,告诉大家当大笔资金从奇怪的地方打进一名臭名昭著独裁者儿子的账户时,如何不要去问一些不便回答的问题。

在这些账户被发现的时候,名义上负责利比亚失窃资产恢复计划的人是阿卜杜拉·卡巴兰(Abdalla Kablan)。27岁的卡巴兰是一位数学家,他曾经在一家名为Exante的公司工作,并从中积累了国际金融的经验。Exante在马耳他注册,是家外汇经纪公司,兼营比特币这类深受毒贩和洗钱人士喜爱的虚拟货币业务。卡巴兰碰巧还是马耳他公民,从这一点看,让他代表利比亚政府和自己的国家作对,要么不可能,要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选择。显然,他的任命得益于他的老丈人、现任利比亚外交部部长的穆罕默德·阿卜杜勒-阿齐兹(Mohammed Abdelaziz)。

虽然这些案件牵涉的资金数额按正常标准而言算非常之大,但总共加起来也不过10亿美元,对于一个富油国的独裁者和他的石油国家而言,只能算是小钱。“众多烟雾弹正在掩盖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掠夺行为。”出生在利比亚的哈菲德·阿尔科维尔(Hafed al-Ghwell)说,他是世界银行发展研究院的成员。(阿尔科维尔随后表示他的言论并不代表世界银行。)这里他谈论的是在新国家领导层治下对国有资产的处置。“我可以告诉你,截至去年年底,利比亚的外汇储备接近1250亿至1300亿美元。这些数字都是有据可查的。”

除了利比亚的外汇储备,这位经济学家还估计,利比亚投资局的各类投资总计有550亿至600亿美元。“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些资产。”他同时表示,还有投入非洲酒店、电信企业等资产的上百亿美元可能将无迹可寻。不过,通过对利比亚投资局账目的仔细研究发现:如果卡扎菲隐秘宝藏的传说被证实是虚构的,那些有关上百亿美元被从利比亚账户上掠走的传言则完完全全是真实的。而且它的出现并非始于国家的破裂。

不顾廉耻利比亚淘金热

2003年3月一个周日的午后,英国对外情报机构英国秘密情报局(就是人们常说的军情六处)的三位官员来到伦敦梅费尔区的一家酒店,与卡扎菲的另外一个儿子赛义夫·伊斯兰·卡扎菲(Seif al-Islam Qaddafi)会面。赛义夫受的是西方教育,被誉为温和的改革派,他在伦敦为人所熟知,正是他从中斡旋促成了西方国家和利比亚的交易:西方取消对利比亚的制裁,以换得利比亚交出制造了1988年泛美航空103航班爆炸案的两名嫌犯。

在美国出兵入侵伊拉克的前夕,赛义夫为英国谍报人员带来一宗新交易:为了换取利比亚进一步向西方开放,他父亲愿意和盘托出利比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状况。与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在伊拉克的情况不同的是,利比亚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后来被发现要比西方社会想象的先进得多。

除了隐藏在撒哈拉沙漠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卡扎菲还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他的政权急于要把数十亿美元石油财富投资出去,他们希望能把这些钱投在银行、股票、对冲基金、房地产市场、基础设施项目、先进战斗机等西方政府和企业可以提供的几乎一切资产上。市场因此迎来了一场利比亚淘金热,它的利润是如此丰厚、又是如此让人不顾廉耻放弃原则,甚至10年后的今天在全球金融和政治领域的最高层级,这场淘金热依然余波未了。

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在2007年离任后,加入了摩根大通在伦敦的投资银行部门,成为利比亚的常客。据专门揭露名人丑闻的非营利性机构全球见证协会(Global Witness)提供的文件显示,布莱尔曾在英国警察的陪同下,乘坐卡扎菲租借的庞巴迪挑战者300型飞机飞往的黎波里,在那里他享受着国家元首级的接待礼遇。他住在英国大使的官邸,并定期和赛义夫会晤,后者当时负责拥有700亿美元资产的利比亚投资局的投资活动,和他们一起会晤的还有赛义夫的密友、时任利比亚投资局副主席的穆斯塔法·扎阿提(Mustafa Zarti)。虽然布莱尔曾说过他的的黎波里之行不是要和利比亚投资局谈业务,但他谨慎的措辞与2011年9月17日《星期日电讯报》(Sunday Telegraph)一篇报道中援引的一位英国高级外交官的评论并不矛盾,这位外交官说布莱尔的利比亚之行其实是为摩根大通旗下的投资银行J.P.摩根公司做游说。

全球见证协会获得的J.P.摩根公司内部邮件为那位外交官的评论添加了具体内容。J.P.摩根副董事长伦威克勋爵(Lord Renwick)在2008年12月28日写给时任利比亚投资局副主席扎阿提的电子邮件中有这样的内容:“我们谨代表J.P.摩根诚邀您于1月12日当周访问伦敦,以便在布莱尔先生于1月22日左右访问的黎波里前与您敲定俄铝(Rusal)交易条款。”据《星期日电讯报》的详细报道,俄铝是一家铝业公司,其所有者是俄罗斯亿万富豪奥列格·杰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他和布莱尔的顾问、内阁大臣彼得·曼德尔森(Peter Mandelson)关系密切,而J.P.摩根当时正在协助俄铝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布莱尔前后去了6次利比亚,但他的官网对这6次访问只字未提,一般情况下他的海外旅行在官网上都会有详细的介绍。

2009年4月7日,布莱尔的私人办公室给英国驻的黎波里大使馆写信,介绍了他的大致行程,他希望此行能与卡扎菲和扎阿提会晤:俄铝最终将把首次公开募股地选在香港,利比亚投资局购买了价值3亿美元的该公司股票。J.P.摩根和布莱尔的办公室没有回复对此置评的要求。

法国前总统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被指控在2007年的竞选活动中接受了利比亚政府上千万欧元的资助,他在当年成功当选总统。2013年4月,随着这桩丑闻不断发酵,地方法官决定对其展开调查。2014年6月30日萨科齐的律师被警察带走并扣押了48小时,成为当日头条新闻。迄今为止该案中已经有10个人受到刑事指控,包括萨科齐前竞选经理。

布莱尔、萨科齐和摩根大通都想通过与卡扎菲家族的关系来牟利,这也许不体面,但似乎并不违反法律。与之相比,其他金融机构的做法可能已经在法律上越界了:利比亚投资局正在伦敦起诉高盛和法国兴业银行,与此同时美国司法部和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也在调查几家美国公司是否违反了《海外反腐败法》(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包括对冲基金Och-Ziff Capital Management和资产管理咨询公司黑石集团(Blackstone Group)。公开上市的Och-Ziff已经警告股东其未来业绩也许会受到司法部调查的影响。高盛、Och-Ziff、法国兴业银行和黑石集团均拒绝置评。

利比亚投资局将700亿美元资金中的一部分委托给九家公司打理,结果是几乎所有的投资都损失惨重,而这并不影响它们向利比亚收取高昂费用。毕马威(KPMG)的一份审计报告显示,法国兴业银行管理的18亿美元投资亏损逾半,但却收取了利比亚上千万美元的金融服务费。伦敦投资管理公司博茂集团(Permal Group)为利比亚投资局管理3亿美元的资金,最终亏损掉40%,但却收取了2700万美元的酬金。法国巴黎银行(BNP Paribas)亏损了23%,“高收费直接导致了低投资收益。”毕马威指出。瑞士信贷银行(Credit Suisse)管理的资金亏损了29%。伦敦的投资公司Millennium Global Investments显然在其新兴信用基金中亏掉了所有1亿美元的投资,而利比亚在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3亿美元投资也随着2008年该公司的破产而化为乌有。瑞士信贷和博茂没有回复置评要求。记者未联系到Millennium的相关人士置评。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涉案企业当数高盛,它当年从一系列交易中收取了3.5亿美元的费用,而正是这些交易让利比亚的13亿美元投资蒸发掉98%。这些交易的背后推手是高盛负责北非业务的高管优素福·卡巴杰(Youssef Kabbaj)和主管新兴市场的德里斯·本-卜拉欣(Driss Ben-Brahim)。

本-卜拉欣是个好脾气的人,在法国受的教育,2004年因为高盛给他发了3000万英镑奖金还上了英国报纸的头条;2006年,英国报纸又报道他获得了5000万英镑奖金。“我们都很敬畏德里斯,”一位利比亚投资局前高管后来这样告诉《华尔街日报》,“他就像个摇滚明星。”

据利比亚投资局在伦敦递交的法庭文件显示,卡巴杰和本-卜拉欣的母语都是阿拉伯语,他们殷勤地款待那些被他们的明星范儿迷住的利比亚人,带他们到本-卜拉欣父亲的出生地摩洛哥旅行。从2008年1月至6月,高盛共为利比亚做了13亿美元的期权投资,投资对象包括花旗集团(Citigroup)、裕信银行(UniCredit)、西班牙国际银行(Banco Santander)、安联(Allianz)、法国电力公司(Electricitéde France)、埃尼公司(Eni),以及一篮子货币。实际情况却是,截至2010年2月,利比亚的投资额只剩下2510万美元。卡巴杰和高盛的另一名员工赶往的黎波里向扎阿提解释亏损原因,后者对两人恶语相加,并动手威胁他们。他们俩人非常害怕,不得不找来保镖,直到平安逃离利比亚。

高盛显然有意要挽回与利比亚的关系,毕竟利比亚证明了自己可以带来滚滚财源,高盛后来提出向一个名为Palladyne的荷兰基金支付5000万美元的费用,利比亚投资局通过这个基金已经投资了3亿美元。其实,考虑到该基金的财务敏感度,高盛本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对Palladyne有兴趣的:根据一份代表利比亚投资局进行的审计调查显示,投入Palladyne的所有资金中(它们其实全部来自利比亚),有45%以现金方式持有,而剩下的资金投资收益也不是特别好。“到目前为止,我们支付的费用已经超过了1800万美元,却亏损了3000万美元。”利比亚投资局的调查人员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值得关注的是Palladyne的所有者伊斯梅尔·阿布德海尔(Ismael Abudher),他的岳父舒凯里·加尼姆(Shukri Ghanem)长期担任利比亚国家石油公司(National Oil)的负责人,同时还是卡扎菲核心集团中深得他信任的成员。2012年4月,卡扎菲死后不久,加尼姆就被发现脸朝下漂浮着死在维也纳多瑙河里。Palladyne没有回复置评的要求。

今年3月,曾于2011年受雇于Palladyne的交易员丹·弗里德曼(Dan Friedman)向康涅狄格州美国地区法院提交了详细诉讼文件,文件称这家公司“既缺乏管理能力也没有管理资金所需的基础设施”。弗里德曼起诉的是把他介绍进Palladyne的招聘方,他在诉状中指称:“Palladyne就是一家徒有其表的资产管理公司,主业就是吃回扣和洗钱。”这一诉状深入描述了同一家公司的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招聘会、交易策略、公司鼓吹的“人机”交易模式,统统被用作唬人的道具,以此掩盖大量传统的偷窃行径。弗里德曼指控说,Palladyne的真正目的就像《骗中骗》(The Sting)中设的假赌局一样,假意充当投资银行的角色,其实是为穆阿迈尔·卡扎菲的家人和朋友从利比亚政府石油收入中挪用的资金洗白,同时还负责接收和保管那些和卡扎菲政权、阿布德海尔岳父管理的国家石油公司做生意的企业向其支付的贿金和回扣。据金融媒体报道称,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正在调查高盛向Palladyne支付的款项是否违反了《海外反腐败法》。

“人们靠给利比亚人介绍生意就能赚疯了。”穆罕默德·拉希德(Mohammed Rashid)说,他是生在伊拉克的库尔德人,常驻伦敦,他安排了布莱尔和赛义夫的多次会晤。拉希德目前是一位金融顾问。一位伦敦银行界人士说,此类交易的咨询费用在初始投资额的2%至5%之间。如果投资效益不是那么差,没有谁会注意这些事情。

如果西方国家在北约(NATO)推翻卡扎菲统治后的数年内立刻解冻利比亚大笔国家财产的话,今天的形势将会更加糟糕。2012年4月,诺丁汉大学商学院的研究员穆赫辛·德阿里吉阿(Mohsen Derregia)在一次被他称为“十分怪异的事件”后,被任命为利比亚投资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负责掌管660亿美元左右的资产,这依然算得上是全球价值最高的投资组合之一。德阿里吉阿的学术研究领域主要专注于会计学,他对金融一窍不通;而且另一方面,他很诚实。很快他就被迫辞职,取代他的是利比亚央行副行长阿里·穆罕默德·萨利姆·伊布里(Ali Mohamed Salem Hibri),利比亚央行在2013年4月就实际控制了利比亚投资局。

“利比亚一团混乱,”在被问到利比亚政府是否有能力管理剩下的财富时拉希德这样说道,“你会看到全国委员会的主席穿着拖鞋、拿着一把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出现在电视上。他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而且自己有的,他们都偷。”拉希德暗示,先大肆渲染中东独裁者的个人财富,然后在内战冲突和社会动乱的掩护下窃取国家财产,这是西方政府、金融机构及其阿拉伯国家的同谋者们密切合作玩出的把戏。“他们说胡斯尼·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及其家族有超过200亿美元的资产,”他说,“实际数字最终也不过数千万美元。而穆巴拉克下台时,埃及的外汇储备和国家投资还有540亿美元,如今这一数字是负数。”

从某种意义上讲,利比亚人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利比亚放在西方国家的资产中有95%还一直被冻结着,包括被那些曾让利比亚亏损严重的大公司管理着的资金。利比亚投资局最新一任主席阿卜杜马吉德·布瑞尔西(Abdulmagid Breish)最近宣布,计划聘请外面的公司帮助其管理数十亿美元的资产,从一方面看这有助于利比亚人把控费用,但也有可能新增了未来巨亏的机会。至于过去的一些投资,由于迄今有那么多人离开了利比亚投资局,几乎不可能找到一个人来弄清楚那些资产是什么、它们又去了哪里。

这简直就是一场骗局!

在的黎波里颇受中东访客喜爱的卡瓦拉(Qawra)区,法提马·哈姆鲁什(Fatima Hamroush)坐在一家普通酒店里,为记者提供了她在利比亚名义政府工作期间眼见财富消失的第一手资料。她成年后的多数时间一直在爱尔兰当医生,卡扎菲倒台后她回到祖国担任卫生部部长。这段经历似乎并未泯灭她眼中的活力,她在讲述武装人员闯进她的办公室索要本来用于治病救人的资金时还会不时笑出声来。卡扎菲秘密财富的故事也惹她发笑。“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国家,”她操着浓重的阿拉伯口音说,“他根本没有必要背着自己藏钱。”她说,让她感到生气的是那些和利比亚官员签署协议寻找卡扎菲财富的人。“他们就是一群祸害分子,”她断言,“我在电视、报纸上听说他们,一些人拿到了政府部长、国民议会(General National Congress)签署的信件。这都是违法的。它就是一场骗局的一部分。”

当被要求要提供此类骗局的实例时,哈姆鲁什说,爱尔兰有20亿美元利比亚资产。她说,她之所以知道确切的数额,是因为爱尔兰官员有意告诉她数额和资金所在地。她把这个信息带给了全国过渡委员会主席穆斯塔法·贾利勒(Mustafa Jalil),她说,那时候至少有一组搜寻资产的人在申请获得奖励。“全国过渡委员会的一些人,要么是十足的笨蛋,要么就是邪恶的坏蛋,”她总结道,“人们到处疯狂浪费国家的钱财。”

据哈姆鲁什自己估计,2011年11月至2012年8月她在任期间,从利比亚国库分发给个人和民兵的资金总额达到了200亿美元。另外,政府为了收买人心,每个月拿出约60亿美元来向40%的成人支付工资。在卡扎菲时期,这些钱可以轻松地通过石油收入来支付,可是利比亚如今的石油产量还不到那时的四分之一。“如今发放的工资数额是以前的两倍到三倍。”哈姆鲁什说。这些钱来自国家外汇储备。按照目前发放的速度,两年之内外汇储备就会被全部耗尽。

军队和警察方面,许多合格的公务员和管理者被禁止上岗,原因是他们曾为卡扎菲政权工作过。即便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刑事指控,他们也只能待在家中,名义上保留职位并领取薪水。许多利比亚人领取一份以上的政府工作薪水。在解散军队和警察部门后,利比亚政府不得不创造新的工作岗位由民兵来填充,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卡扎菲执政期间曾因政治原因入狱,还有一些人是因为普通刑事案入狱的。其结果是,正如哈姆鲁什所言,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上下颠倒的世界,对于那些用国家的资金和武器武装起来的犯罪团伙,政府毫无防备之力。

在这样的条件下管理一个政府部门面临很大挑战,哈姆鲁什说:“我每天都要接待大量不速之客,你想做完自己工作都不行,他们会砸门、尖叫、大声嚷嚷。这种情况往往从上午8点一直持续到夜里1点。”她又说,当自动武器和枪榴弹发射器没能引起足够关注时,民兵就会用重型火炮和防空导弹包围她的卫生部,强调他们对现金福利、合同、对政府资源和资金控制的要求。她说,用导弹包围卫生部那群人的首领如今是利比亚战争创伤委员会的负责人,这个委员会向民兵发放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另外一个武装分子曾经劫持了哈姆鲁什的4名员工做人质,强迫他们签署与部委资金发放有关的信件,这人最近却被委任为驻法国的高级外交人员。“后来我也差点被绑架。”她叹了口气说。她的司机救了她,因为他认识绑架者——从他老家来的一个犯过轻罪的人。

卡扎菲阴魂不散

西方世界很难理解利比亚遭遇的这场灾难的完整状况。原因之一就是在利比亚国内外,都没有谁愿意下功夫去研究卡扎菲下台后这个国家真正会是什么样子。“即便是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似乎也没有人认真考虑过战争之后的状况。”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阿尔科维尔说。阿尔科维尔是全世界研究北非经济发展的顶尖经济学家,他说,利比亚很有可能会创造历史: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破产的石油国家。当被问到利比亚的倒塌为什么还会搅扰到利比亚之外的其他人时,他说:“你可以想想那些有大把钱烧的索马里叛军和海盗。”

利比亚前总理阿里·扎伊丹(Ali Zeidan)和许多政治领导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愿意公开谈论自己对伊斯兰激进组织的担忧。利比亚人常常将伊斯兰激进组织认作是基地组织。虽然其中一些确实和基地组织有直接联系,但也有一些是和“伊斯兰教法虔信者”组织(Ansar al-Sharia)以及其他萨拉菲派穆斯林(salafist)组织相关联,他们都愿意为极端的伊斯兰思想而献身。有些这类组织还被当作更大伊斯兰民兵武装的先头部队。“你不能对他们做出妥协。”扎伊丹在慕尼黑外一个小城的酒店里边喝咖啡边说,他把家安在了慕尼黑。“他们原则上不接受公民国家、不接受法治国家。他们想要伊斯兰政府,或者狂热的政府。”在上届政府倒台后留下的真空中,伊斯兰狂热分子们正在扩张他们掌控的范围。“问题是没有人反对他们,情报机构不反对、军队不反对,谁都不反对,”他说,“因此300名狂热分子就能施展出很大的能量。”

扎伊丹身穿一套廉价的棕色西服,有些谢顶,很难把他和一些人眼中的革命领袖联系到一起。今年4月,扎伊丹的继任者阿卜杜拉·萨尼(Abdullah al-Thinni)在持枪人士对他的家人进行威胁后突然宣布辞职。他也是卡扎菲政权在2011年被推翻后上任的第四位总理。今年5月,在另一队持枪人士袭击了国会后,艾哈迈德·马蒂克(Ahmed Matiq)被选为总理。当扎伊丹3月11日离开利比亚的时候,他的飞机曾在的黎波里国际机场的跑道(那时尚未被破坏)上被一个伊斯兰民兵组织扣押了两个多小时,该组织在电视直播上宣布以腐败和叛国罪判处他死刑。直到他那位曾参加过反卡扎菲战斗的私人保镖说服那些伊斯兰民兵在机场逮捕总理会引发战争,他才得以脱身离开。

在席卷利比亚的这场狂躁混乱中有一件事情十分清楚:卡扎菲在这里依然阴魂不散。他留给他的国家一笔财富和一套如何把玩政治游戏的破坏性观念。“如果你是美国或是英国的政客,你必须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这是底线。”扎伊丹说,“对于我们没有底线可言。”

“比如,当他们来绑架我,用5支枪对准我的脑袋、想和我玩玩时,我们就该扣动扳机。”他说。他指的是利比亚国内媒体和国际媒体普遍报道的那次绑架他的事件,他是凌晨3点被绑架走的。“我告诉他们,‘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生活还会继续。’”

他说,他经历过很多次的生命威胁,多数都没被报道出来,部分就是因为这些都成了他工作生活的常态。“他们还会放一个手榴弹在我办公室里,”他又说,“我就告诉他们,‘我们一起上天堂吧。’”人们带着手枪、步枪、手榴弹,甚至枪榴弹发射器走进他的办公室成了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他说,这是因为民兵的势力和装备比政府自己的保安人员更强大。他说,说眼下利比亚什么人都能参与治国,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利比亚需要的是安全,他说。没有安全,索马里式的混乱、再加上这个国家丰富的石油财富将有可能勾勒出这个国家的未来。当然,安全意味着需要大量的人员作保证。不过他表示,把民兵从街道上清除出去、还利比亚以安全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这些士兵可以在联合国或者阿拉伯国家联盟的主持下从穆斯林国家招募。西方国家不一定非要派军队驻扎利比亚,只要在对付武装部族成员、袭击者、萨拉菲派极端狂热分子等经常偷偷进出利比亚的人员时提供空中支援就可以了。当记者要求扎伊丹列举哪些国家可能愿意向利比亚派驻军队时,他一个也说不出来。

扎伊丹继续说道,虽然利比亚的民主试验可能会博得美国和法国观察家的欢心,但这个民选出来的议会其实是卡扎菲遗留下来的一个落后、饱受创伤社会的写照。“他们就是些从市场上、田间地头来的人,”扎伊丹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应该为国家做些什么。其中一些人还是狂热分子。他们从来不考虑国家、目标、志向——每个人想的都是能为自己捞点什么。当你跟他们说‘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时,其中一些人还会发笑。”­撰文/David Samuels 编辑/赵芃、张烁 翻译/张君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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