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自驾游大热，沿着公路，可以环绕整个中国的边境，也可以深入高原、戈壁和海岛。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同的风土孕育出不同的文化内涵，走走停停的途中最能感知那些变与不变。
我们盘点出值得打卡的五条自驾公路。无穷的远方和无尽的美景，都在路上1
国道331：一个北方的童话
里程：9301公里
这是一条中国北境的狂野之路。行进于此，无需翻越太多崇山峻岭，尽可以不受阻拦地向前奔驰，享受速度与自由。从东北到西北，国道331横跨四个时区，汇聚了暖温带、中温带、寒温带三大温度带。来自海洋的水汽自东向西逐渐蒸发，景观也依次渐变。
漠河的早晨 / 图虫创意
从丹东出发，绕着“鸡头”东北，是北半球三大温带森林带之一。4753.91万公顷的林地面积，完整的寒温带森林生态系统，为依靠森林生存的动物提供了广袤的栖息地[1][2]。长白山和大兴安岭，在8月底和9月中旬已经分别迎来了入秋后的第一场雪。银装素裹的山区正是中国耐寒性动植物的主要分布地：落叶松、白桦、蒙古栎兀自挺立，饱经风霜；黑熊、驯鹿、狍子自带厚皮毛，抖落一身皑皑白雪[2]。
大兴安岭，初秋便已白雪纷飞 / 视觉中国
由东向西穿越中国最狭长的省份内蒙古，气温递增，湿度递减。在森林向草原过渡的大片沙地中，有元大都和蒙古游牧文化的遗迹。那里还生长着中国特有的榆树稀树草原，它们的树龄多在百岁以上，有的已达300余年[3]。锡林郭勒大草原碧野万里，科尔沁五角枫一片火红，为荒凉的北境线添上几抹亮色。草原上连绵着长宽百余千米的火山群，狂风和流水结盟，在几千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将火山剥蚀成顶部平展、周边有陡坎的熔岩台地[4]。
锡林郭勒大草原，辽阔无垠 / 图虫创意
再往西，干旱致使植被稀少，草原逐渐退化为荒漠。强劲的风力将裸露的岩石塑造成千奇百怪的碎石戈壁，堆积起高达数百米的沙山，也给流动的沙丘捏出波纹、新月、羽毛、金字塔等各种形状。山麓融化的雪水时而涌出地表，形成星罗棋布的沙漠湖泊。耐旱的胡杨、骆驼，在大漠中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331公路尽头的阿勒泰仿佛童话仙境 / 视觉中国
这条连贯东西的边境走廊，仿佛叠加了北方的多重宇宙。打开车门，是森林还是荒漠，是千里冰封还是层林尽染，眼前的秋景总是超乎你的想象。
国道228：勾勒海岸线
里程：7800公里
丹东往北，是北境狂野之旅，而自丹东南下，就来到了中国最长的滨海公路。这条超过7800公里的国道228，起于辽宁丹东，止于广西东兴，紧贴东部海岸线，纵向串联起50余座沿海城市。
国道228串联的宁波市 / 视觉中国
它横跨鸭绿江、辽河、海河、淮河、长江、珠江等一系列水系，可以遍览所有河流的入海。礁石海岸见证过一个多世纪前的峥嵘岁月，马江海战、甲午海战、江阴海战留下了锈迹斑斑的炮台。如今硝烟战火已经隐入海浪，壮大起来的海防事业维护着边境的和平。细沙河滩关照过一批批前来淘金的人们，古有兴于唐宋的“海上丝绸之路”，今有近代“下南洋”与改革开放后的“下海潮”。来来往往的船只，驶向商业文明，驶向涌动不息的生命之流。
福建的海上，渔民在捕鱼 / 图虫创意
它还连接了中国10个沿海自贸区，4个经济特区。温暖湿润的海风年复一年送来开放的讯息，把一个个小渔村吹成了拔地而起的繁华都市。海岸线上的国道228好像大地的一条主动脉，纵横的河网便是毛细血管，满载集装箱的卡车、轮船由此将物资由港口输往五湖四海。截至7月，今年中国沿海地区港口货物吞吐量达到58万万吨，占全国总量的65%，集装箱吞吐量更是占全国总量的88%[5]。
青岛港口，来往轮船繁忙 / 视觉中国
梦想的秋天夜晚，无论是在大连热闹的街头来一顿啤酒小烧烤，还是在江南水乡摇着船拆一只花雕大闸蟹，又或是趿拉着拖鞋在潮汕夜市来份鱼生配粥，在国道228上都可以实现。全国哪里的海鲜最好吃，哪里的海滩最宜人，哪里的港口最繁忙，哪里的赶海收获最多，走完这条公路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海南环岛旅游公路：椰风挑银浪
里程：1009公里
离开大陆，海岛同样可以自驾游。海南环岛旅游公路途经海南海口、文昌、琼海、万宁等12个市县和洋浦经济开发区。自驾环岛，就是一趟躺玩的梦幻之旅。海南全岛分布的房车营地，支持你开着车到长滩雨林，把家安在星空之下。市区里就有大量海滩的三亚，能满足你对海岛“水清沙幼、椰林树影”的终极幻想。
海南公路，一旁便是碧蓝大海 / 视觉中国
如果不想在沙滩椅上躺平，也可以行至博鳌，从14000英尺的高空一跃而下，俯瞰整个沿海公路，体验跳伞的乐趣。或者拿出后备箱里的冲浪板，到万宁乘风破浪，做一个真·弄潮儿。每年的10月到次年4月，日月湾的海浪浪高常常可达4米，且海波绵长、海坡较缓、海水清澈[6]，正是无数冲浪者理想的圣地。
余晖下的万宁燕子洞 / 视觉中国
浪花的冲刷下，海洋文化也在这条路浮现。熙熙攘攘的鱼摊小贩和来往穿梭的渡船，是大海敞开的宽广怀抱。各色海鱼搭在架子和网面上，在日光的晾晒中结出细小的白色盐粒。回到海口，商业文明酝酿出的骑楼老街，诉说着商贾络绎，烟火稠密的贸易往事。海口是中国通商重镇，1935年华侨吴坤浓修建的“五层楼”海口大厦，一度引领了消费风尚[7]。
海口骑楼，承载着丰富的海洋文化 / 视觉中国
如今的海口街道，几层高的白色骑楼连成一片，透过仿巴洛克式的“女儿墙”、罗马式壁柱窗棂和中国传统式雕花[7]，可瞥见当年南洋华侨的辉煌与富庶。而楼底的风味小吃，已经成为年轻人打卡的新晋网红。
国道318：落在人间的天路
里程：5476公里
离开海洋，如果还想要深入内陆腹地，就要选择国道318了。“此生必驾318”，是自驾圈里流传多年的一句箴言。这条蜿蜒的国道像横贯中国的脊梁，串联起了北纬30度的壮丽景观，而其起点和终点正是两粒璀璨的明珠——上海和西藏。
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姊妹湖 / 图虫创意
江浙水乡的温婉，天府盆地的巴适，雪域高原的圣洁，都蕴藏在这一路的惊、险、绝、美、雄、壮之中。2006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将这条公路评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从中随意截取一段，都能收获明信片般的风景。在东部，可以先一探“皖南川藏线”。连续弯道的桃岭盘山公路，壁立千仞，层层迭起，惊险不逊进藏之路。皖南的水墨汀溪、青山竹海、徽派古镇，构成了一幅古典山水画，于惊险中又增添了几分小巧的韵致。
皖南徽派建筑 / 视觉中国
其中，板桥自然保护区有亚热带东北部保存最完好的唯一一片原始森林，能让你彻底逃离都市，在鲜氧与虫鱼鸟兽之间汲取自然的元气。宁国方塘红杉林占据青龙湾水库的地理优势，133公顷落羽杉密集整齐地立于水中，浅红、深红、金红交织在一起，倒映在清澈的水面[8]。
宁国方塘红杉林 / 视觉中国
在西部，则可以走一趟川西。秋天的川西，开启了油画模式。雪山的白、湖水的蓝、森林草甸的黄和绿交织在一起，就像打翻的调色盘。海拔4659米的剪子弯山垭口，是国道318康巴段海拔最高的垭口之一[9]。这座“神羊休息的山口”挂满了经幡和五色风马旗，大风拨开云雾时，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甘孜州的贡嘎神山。
贡嘎神山，静谧又神秘 / 视觉中国
从川藏南线318出发，经川藏北线317返回，一路会穿越羌、回、满、蒙、藏族等少数民族聚居区。途中偶遇村口的转经筒、寂静的古刹和面朝雪山诵经的僧人，自然与人文风光尽收眼底。
呼伦贝尔边境卡线：额尔古纳河右岸
里程：约210公里
中国人对草原的想象，大多始于呼伦贝尔。它地处边陲，连通中俄陆地贸易通道，是近代草原丝绸之路上的重要站点[10]。
呼伦贝尔，一路风光无限 / 视觉中国
这片广袤的大草原上，还流淌着蒙古族、鄂温克族等民族的母亲河：额尔古纳河。清朝时期，额尔古纳河以西的大片国土划归给俄国，清政府在中俄边境设置哨所“卡伦”戍边。附近的村庄也随之以“二卡、六卡、七卡”等命名，并沿用至今。这条边境线上的公路，自然就被称为“卡线”。
呼伦贝尔的星空 / 视觉中国
因此，呼伦贝尔卡线与额尔古纳河紧紧纠缠。河的右岸，有一望无际的草场、高高低低的草垛，在秋天都转为了成熟的金黄。成群的牛羊家畜慢悠悠地穿过马路，行车的人也不必着急，干脆停在此处与它合个影。
一片金黄的额尔古纳 / 视觉中国
远方，河水流淌在草原上，留下大小不等的清亮河湾，映出蓝天白云。在山丘上眺望对岸，能看到俄罗斯村庄的风光。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呼伦贝尔 / 视觉中国
山河之下的室韦小镇，居住着华俄联姻的后裔。由于俄罗斯侨民曾长期在这里居住，当地的华俄后裔也将俄罗斯族的民风民俗传承下来[12]。街上的“洋葱头”建筑，百年的木刻楞小屋，随处可见的列巴房，都是历史与民族的摩擦印痕。同时，这里也是蒙古族祖先——蒙兀室韦部落的发祥地[11]。100公里外的乌兰山，有传说中蒙古族的第一座敖包。在山顶看完日落，便可以返回小镇，围坐在篝火旁，伴随祝酒歌起舞，感受蒙古族人的热情。
室韦，不远处就是俄罗斯 / 图虫创意
额尔古纳河右岸，一切都是宁静的，一切也都是有灵的。几千年里，人们在这条卡线上默默地劳作生息，草原、河流、山丘也于此无言地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