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身边的风景
我们生活的乌鲁木齐,位于雄伟壮阔的天山脚下,用开门见山来形容这座美丽的城市,不仅名符其实,而且还让人平添一种自豪感。实际上因了天山的存在,不但提供了滋养土壤和生命不可或缺的湖泊、溪流,而且还以得天独厚的丰美景致享誉世界。不论高山还是沟壑,不论草原还是森林,所到之处风光无限好,迷恋不思归,仿佛一个天然的大氧吧,让人心旷神怡,感慨万千。
仅以乌鲁木齐周边而言,阜康境内有绿如泼墨的神秘天池,因为王母娘娘那个神话传说,让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趋之若骛;而到了南山一带,整个一线都是景区连着景区,从最东线的托里苜蓿台子,到最西端的甘沟小渠子,或地处高山之上、或位于平川之内,一律旖旎自然美景,皆是处处别有洞天。套用苏轼《题西林壁》诗句,就是:“不识天山真面目,只缘身在仙境中”。
我要说的是,在居于天池和南山之间,同样有着一个个值得一去的好地方,而且因为近在咫尺,我故美其名曰:身边的风景,这就是石人沟,一个不得不说的地方。
石人沟,顾名思义是因早年有着几尊古代石人而得名。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路过沟口,总要停下来长时间仔细研究一番,这里模一摸,那里瞅一瞅,到头来总是一无所获。后来才听当地牧民讲,这是古代先民留下的历史文物,虽说只是几尊简单的石人,只有头脸和半截身子,而且头脸也只是一个轮廓,却证明这里远古时期就有人居住,因此极具研究价值。
最后一次见到石人,是40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当时我住在涝坝沟的爷爷家,有一天天山牧场的亲戚来看爷爷,临走非要带我去他们家住几天,于是我就和那个叫作伊明江的亲戚,两人骑了一头毛驴赶往他家。快到中午时,我们才走到沟口,也就是有石人的地方,因为伊明江大我几岁,而且一年四季进出沟口,就知道许多关于石人的传说,于是在我们间歇的功夫,啰哩啰唆讲了许多,而且一边讲,一边扒拉着石人身上厚厚的积雪。别的我倒没有记住什么,只对他所说的“这几个石人都是‘头人’的化身,在石人的下边就是他们的坟墓,说不定埋有宝藏呢?”的猜测记忆深刻。
现如今,随着经济形势的不断好转和旅游业的蓬勃发展,许多地方开始注重挖掘历史文化和打造地域品牌,包括石人沟在内,重又在红土湾最显著的山梁上立起了形态各异的石人像,凡是经过此地的游客,无一例外逗留一番拍照留念,俨然又成了一道景观。
站在这个观景台上,极目远眺,群山起伏、阡陌纵横,远的博格达雪峰,近的绿树红瓦,错落有致,尽收眼底。顺着山坡往下走,向南拐,就是石人沟沟口,要想品尝农家乐特色,随便走进哪一家,都是闻着香气扑鼻、吃着实在过瘾的当家饭菜,吃一回还想第二回,真是味道好极了。要是想再赏美景,就拐几道湾,就到了石人沟水库,两山之间横卧一道高高的大坝,一库清澈透亮的水之中,倒影着蓝天白云和青山,不时还有一群群飞鸟翩然从头顶掠过,好似一幅山水画,人在景中走,景在心中留,很是惬意。
如今再到石人沟,又有许多新的变化,一是春天的红豆草,仿佛一片粉红色的海洋,让一队东山坡上蝶飞蜂舞,鸟语花香,人声鼎沸,成了城里人赏花拍照、悠闲度假的好去处。二是到了夏天,紫格莹莹的薰衣草,又在石人沟沟口处的田野里大片绽放,在蓝天、白云、青山和绿树的映衬下,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自然又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然而最让人感慨的还是东绕城高速公路,其中石人沟四队那一段,是一座架在空中的赫然耸立的高架桥,一排排高大结实的水泥桥墩子,高过十几层楼房,站在桥底下,必须抬头仰望才行,雄伟、壮观、神奇、罕见,让人叹为观止。蓝天下,一座顶天立地的博格达雪峰,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白发老人,看上去庄严肃穆,浮想联翩。山脚下,一座横空出世的崭新高架大桥,犹如一条腾云驾雾的现代长龙,最终会带给人们吉祥和福音,功不可没。
沿着山坡下来往西再向东,则是涝坝沟风景区,三面是山一条沟,几乎完全笼罩在一片绿茵之中,最多的是榆树,一棵棵根深叶茂,树冠若伞;间或柳树和一丛丛野蔷薇,林中鸟语花香、蝶飞蜂舞,听一溪清水潺潺流过,浑身都有一种清爽的感觉。这里的度假村和农家乐同样一家挨着一家,只是几乎都掩映在翠绿之中,只闻欢歌笑语,却不见人在何处,蓦然一回首,都在密林深处。
我仔细算了一下,涝坝沟大小有三个涝坝,一个就在百泉沟附近,原来水多的时候,可以游泳,现在只剩一个小水池。一个翻过一道梁,沿着原先的几户人家走到头,看到一窝子榆树就到了,这座涝坝我们当年经常光顾,却不敢下去游泳,据说水中有蛇,即使夏天热得头上冒油,也只好忍着。还有一个涝坝相对远一些,不过那里却是游泳的最佳场所,我曾经在爷爷家住过整整一个暑假,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去这个涝坝附近拾麦穗,烈日炎炎,最好的纳凉和休息方法就是游泳,像个水老鼠似的,整天泥头土脸的,或许泡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两只眼睛极度充血,用爷爷的话说,像是吃了人肉似的,看了让人害怕。
而现在我也经常去涝坝沟,或者是为了徒步,或者为了回想过去的往事,一个突出印象,就是旅游的急剧升温和游客的纷至沓来。尤其到了双休日和大假期间,步行的、骑自行车的,开着汽车的,仿佛赶巴扎一样,来往穿梭、游人不断。而那些开度假村或者搞农家乐的,也是顺应潮流,与时俱进,从先前的简单一个灶台,一个棚子,几张桌子,发展到楼房甚至别墅,而且名字一个比一个有创意,一个比一个叫得响亮,不是“山庄”就是“部落”,成了一个个挡不住的“诱惑”,不去造访都不行。而且有些精明的老板,不断推陈出新,营造“拴心”和“留人”的绝好氛围,冬天提供熏马肉,夏天经销马奶子,还有的在庭院中开出一片菜园子,种上一些新鲜水果和蔬菜,不要说吃了,看着就眼馋。
除去石人沟和涝坝沟,还有葛家沟和榆树沟,葛家沟靠近七纺,从乌鲁木齐出发,一路经过威斯特小区、温泉疗养院和雪莲山滑雪场,向上途经歌林小镇,跨上一个慢上坡,眼前一亮就是葛家沟。
葛家沟也在一个山坳里,南北走向,中间是耕地和林带,住户都在两边。到了夏天的时候,地里长着绿油油的庄稼,早晨或者黄昏经过这里,村子一半沐浴在阳光里,一半掩映在阴影中,一缕缕炊烟从一户户人家屋顶袅袅升起,很快连成一片,弥漫整个村子,就听到归圈的牛羊“咩咩”或是“哞哞”叫着,准确无误,各回各“家”,好一派悠然自得的田园风光,令人感怀。
如果从水磨沟去石人沟,葛家沟是必经之路,过了庄子向东,要经过一个很长的慢上坡和几道山梁,遇上雨水丰沛时节,一道道山梁都披上了绿色盛装,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山花,最为常见的就是蒲公英和“老蒜鸦”花,黄橙橙一片,煞是美艳。除此之外,就是骑马的牧人放牧着羊群,仿佛一片一片白色的云朵散落在绿色的毯子上,又是一道宜人的景色。
不仅如此,途中还能看到另外一个奇观,那就是沿着山顶一字排开的一座座小石塔,远远看去也就像一个个小石人似的。刚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没有多少人关注,到后来就雨后春笋般连成了一片,而且至今还在不断有人继续堆砌着,这就不能不引起路人特别在意了。我就看到不少人停车后一口气跑到石塔跟前,要看个究竟。我也曾不止一次让家人和朋友猜测,有说是牧民做的草场标记,有说是游客堆着玩的,也有说是让石人沟名正本清源,因而才堆成了石人状。我则想,到了夏季,草场蝗虫肆虐,或许是给蝗虫天敌欧椋鸟筑的巢呢,都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那么堆砌这样的石塔,不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功效么。
以现在的天山学院为界,往东是葛家沟,向西就是榆树沟了。榆树沟离乌鲁木齐最近,因为这里和红雁池电厂只有一步之遥,站在家门口就能看到电厂一座座高耸的大烟囱。
榆树沟是一个不大的村子,上边一座水库,下面一片庄稼地,一圈都是榆树,虽说是一个小地方,却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不但自然风光好,也是享用美食的理想场所。或许因为如此,许多人都把榆树沟作为徒步的首选地方,早晨出门健身和赏景,中午品尝可口的农家饭,然后美美睡上一觉,稍事修整一下再往回赶,时间也绰绰有余。
说到榆树沟,我还想起一件往事,早年学校成立文艺宣传队,有一天乡里通知我们到葛家沟为部队文艺演出,等坐着乡里派来的大卡车赶到葛家沟,天已完全黑将下来,节目还没演几个,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部队到底非同一般,也不管我们演得好不好,一律热烈鼓掌,而且还兵分两路,一些人坐得整整齐齐看演出,另一些人紧锣密鼓给我们做饭菜。等我们演出一结束,热气腾腾的鸡蛋挂面就端上来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吃挂面,加之就着部队自己腌制的咸菜,一个个狼吞虎咽,吃了个痛快。
以前榆树沟村是离乡政府最远的一个村落,而现在则是离乌鲁木齐最近的一个地方。不但宽阔笔直的柏油路从村前经过,而且随着歌林小镇建筑群、天山学院,新疆师范大学在附近落户,尤其是一栋栋鳞次栉比、摩肩接踵的住宅楼群,在榆树沟村拔地而起,形成了往日想都不敢想的规模效应。预期不远的将来,榆树沟村会成为一个车流如梭、人流如织、财源广进的现代化富裕新村,不让城里人“羡慕嫉妒恨”才怪呢。
。
。
作者简介
艾贝保·热合曼,男,维吾尔族,生于1958年8月15日,1982年2月毕业于山东曲阜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学本科,文学学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乌鲁木齐市作协副主席。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多次获得区内外奖项,著有散文集《家园或一个春天的童话》《拌面传奇》《味蕾的旅行》《九颗珍珠》《一张纸拴了人一辈子》和小说集《瓜棚记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