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处理动物的血样、粪便样本……动物医院化验员的岗位听起来似乎并不那么“高大上”。然而，对于长隆野生动物世界里超500种、2万余只动物来说，化验员却是它们不折不扣的健康“守门员”。
你知道怎么给老虎抽血吗？
早上9点，戴好口罩、手套，换上工作服和鞋子，再启动化验仪器检查运作情况，长隆野生动物世界的动物医院化验员黄晓茜一天的工作开始了。区别于通常印象中医生的白大褂，黄晓茜的工作服是蓝色的，起到基础防护的作用，每天都有专人仔细清洗消毒，不会穿到工作区域之外的地方。
工作中的黄晓茜。
相较于认知度更高的兽医，动物医院化验员这个岗位或许并不为大众所熟悉。但实际上，动物医院化验员与医院化验员的工作，除了对象是动物以外并没有太大不同。采血、验血，检测粪便、尿液样本，还有X光、B超等，都在黄晓茜的工作范围内。通常来说，检测的动物样本均需要进行一定处理，例如常规检测需要将样本放在仪器里进行5分钟左右的运转，样本需要放进培养箱里培养，动物粪便也需要经盐水浸泡后捣碎再过滤。平均下来，她每天都要检测约60份样本，工作并不轻松。
广州长隆野生动物世界化验员正在工作。
根据园区规定，园内重点动物的体检频率为每月或每季度一次，普通动物则是一年一次。此外，每个季度园区都会进行一次寄生虫普查。这几个时间段也是黄晓茜最忙的时候，有时一天会有几十只动物的血样或粪便样本送来。为避免化验流程“堵车”，黄晓茜及同事会尽量将各种化验项目以月为周期均匀分配，不至于忙不过来。
给动物做检查。
从动物身上顺利采到样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网络上不少宠物害怕打针的搞笑视频广为流传，而动物园里的动物反应有时也和视频里哆嗦的小猫小狗差不多。“针扎进去肯定会痛的，动物会挣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黄晓茜笑道。
为此，不同的动物在采样时都有不同的方法。据黄晓茜介绍，在应对鸟类时，一般首先需要饲养员固定住鸟的双脚。由于采血时鸟类可能会受惊拍打翅膀导致折断，还需要稳定住翅膀。而天鹅这样脖颈较长的动物，一般会选择在颈部采血，因此头部也需要好好固定。
对黄晓茜而言，鸟类算是比较轻松的，给猛兽采样更需要小心。以老虎为例，首先饲养员需要准备一个比较小的笼子，然后利用食物把老虎引进去。由于笼子较小，能够一定程度上限制老虎的行动，保障动物和人的安全。最后再引诱老虎把爪子伸出来，方便兽医采血。不过，这需要很长时间的适应训练，例如让动物习惯绑定的姿势，让老虎知道笼子并不可怕，看到医疗器械时不至于过于紧张。
“刚入行的时候会有师傅带，熟练之后就不害怕了，也不需要去害怕。”黄晓茜说，“其实动物都非常单纯，给它们看病做检查有点类似于哄小孩。所以很多人都说兽医其实和儿科医生差不多，因为对象同样都不会讲话，也不会表达。”
只有手掌大小的猴子难产了怎么办？
2019年，动物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的黄晓茜，正式入职长隆野生动物世界。黄晓茜自小喜爱动物，小时就连看电视也专挑《动物世界》或探索频道。和很多家庭一样，黄晓茜的父母并不让她养宠物。后来高考填报志愿时，她一眼便相中了动物医学专业。大学实习期间，黄晓茜便来到了长隆，毕业后直接留了下来。
实习时，因为首先要学会与动物相处，黄晓茜成为了一名饲养员，负责在“动物幼儿园”照顾动物宝宝，整日被小老虎、小袋鼠、小猴子簇拥。这也是为了让动物从小习惯与人接触，见到人不会过于应激。那时幼儿园里有一只小狒狒，见到黄晓茜，便会跑过来抱着她的腿撒娇。
正式上岗后，黄晓茜也没有直接成为化验员，依然做了近半年的饲养员。“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有先实际跟动物接触了，才能了解动物、明白如何跟动物打交道，再慢慢接手医疗工作。”黄晓茜说。
入职后的半年间，黄晓茜负责照料一些小型灵长类动物，而这些调皮的小动物也纷纷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好感。有时候，黄晓茜进笼舍打扫卫生，猴子们会跳过来抢她的皮筋、抹布、手里的工具。东西被抢走了，她只好赶忙追，但猴子比人敏捷得多，这会儿往往已经爬到特别高的地方，留下她站在地上想方设法讨回东西。
“我认为很多动物可以感觉到人的一些情绪和想法，能察觉到你是否有恶意。”黄晓茜说，“跟动物沟通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情，比如说在照顾猴子时，一般要先跟它们进行眼神交流，然后慢慢让它们熟悉你的气味，再进行肢体接触。猴子很喜欢互相梳理毛发，那你帮忙梳理毛发，它们就会觉得是表示友好的举动，这样一点点建立起信赖关系。”
成为化验员后，如今最让黄晓茜最有成就感的是动物恢复健康的时候。有一次，动物园里一只狨猴难产，观察了好几天依然生不出来，让人分外担心。要知道，狨猴又称拇指猴，成年狨猴只有人的手掌那么大，做手术会面临一定危险。最后，在大家的努力下，这只狨猴顺利完成剖腹产手术，最终“母子平安”。
“其实我们这行的难点就在这里。动物种类太多，不同动物的习性、情况和生病的应对操作都不一样，我们只能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收集资料，不停地观察动物行为，对每种动物都需要大量的知识和经验积累，才能保证专业度。”黄晓茜说。
没有游客的动物园，动物会寂寞吗？
2020年年初，突然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给长隆野生动物世界按下了“暂停键”，园区直至2020年4月30日才恢复开放。在闭园超过三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了游客的动物园只剩一片寂静。
“非常安静，什么音乐、广播都没有，让我有一点不太习惯。”黄晓茜说。据了解，疫情前，为了科普，长隆野生动物世界设置了一个游客展示项目，游客可以隔着玻璃墙，看见黄晓茜等化验员的工作过程。而在闭园期间，这个项目也被暂停。
尽管没有游客，但园区内数万只动物依然需要正常照料，黄晓茜的工作也在照常进行。那时黄晓茜最担心的问题，就是疫情暴发后人员流动在所难免，一些动物的饲养员发生更换，不同人对动物的熟悉程度不一样，照顾方法也不一定相同，会对动物产生影响。
广州长隆野生动物世界化验员正在工作。
感受到这份寂静的，同样还有动物。在过去有游客、环境热闹的时候，猴子这样的动物也会与游客进行互动。“其实它们也喜欢看，游客在观察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在观察游客，也会觉得很有意思。像是一些小朋友手里会拿着玩具，猴子也会跑到玻璃前好奇地看。”黄晓茜说。闭园后，这些动物面对着沉寂的园区也不习惯了起来。为了让它们不至于无聊，园区的工作人员还特地准备了一些玩具，代替游客的交流，帮它们排解寂寞。
随着疫情防控形势向好，园区目前已全面恢复正常运营，并在动物健康安全方面推出了一系列新规定。例如增加了对园区整体环境卫生方面的评估，包括微生物、消毒药物效果等，范围涵盖游客游览区域、动物笼舍等。在每个进出口区域，园区还设置了消毒水池、消毒水盆等，避免步行时将病毒带到其他地方。
眼下，黄晓茜的工作也全面恢复正轨。对于她来说，疫情带来更多的是检验项目增加以及日常更严格的防范措施，工作内容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以前只有上班时才戴着口罩，现在下班后也要戴着口罩了。”黄晓茜笑道，“平时也会更加注意，提醒自己和周围人做好防护。”
晚上6点，黄晓茜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分类处理好医疗垃圾，将化验室清洁消毒，临走时不忘顺手打开紫外线消毒灯。她的宿舍距离园区走路大约20分钟，回家后，她还需要继续上网查阅资料。相较于兽医，整天面对动物血样、粪便样本的化验员或许工作显得有些枯燥，然而，在长隆野生动物世界超500种、2万余只动物面前，黄晓茜和她的同事们，是它们健康的“守门员”。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郑艺佳
编辑 李铮 校对 陈荻雁
图片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