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汽车圈首富们的人生轨迹的起点,也是搭建财富帝国的起点。
5月4日晚,福布斯实时富豪榜数据显示,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以345亿美元身价超过李嘉诚,成为中国香港首富。
与曾毓群一同迅速崛起的,还有他的忠实追随者以及神秘的曾氏家族。福布斯统计数据显示,宁德时代共有9位投资人和高管的个人财富超过10亿美元。
带停机坪的会所
多年以后,当曾毓群已经贵为中国香港首富时,他却始终忘不了那个生身之地,宁德市蕉城区飞鸾镇岚口村。
岚口村,位于蕉城区正南,坐落于宁德罗源交界的凤凰山之麓、东海明珠三都澳之滨,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属于风水宝地。
村中以曾、黄两姓居多,其先祖于清初从附近的罗源县迁入。现有12个生产小组,322户,1360多人。
在普遍信仰妈祖的闽东地区,岚口村却皈依了天主教。村子的中央,一座中西合璧的天主教堂已经耸立百年。
这座教堂颇具传奇色彩。它始建于清顺治四年,雍正年间,朝廷下令禁教,不少传教士躲入岚口传教。
一位老人告诉星车场APP记者,有四分之一的村民信仰天主。
1968年3月,曾毓群就出生在这里。他还有两个兄弟,名为曾毓旭和曾毓东。
“他家里很穷,但特别爱读书。”一位见过曾毓群的村民告诉星车场App记者。
平凡的土地、平凡的平原流域把人类拘束在土壤上,把他卷入无穷的依赖性里边,但是大海却挟着人类超越了那些思想和行动的有限的圈子。
最终,曾毓群离开故乡,并在数年间缔造出一个万亿电池帝国。
瑞庭会议中心天气晴朗时可以俯瞰整个宁德
多年以后,当曾毓群回到宁德,他常常说“家乡始终是我的牵挂,希望能为家乡做点事。”
曾毓群的确为家乡做了不少事。他出钱修缮了下山的公路,成立管理培训基地和旅游接待中心,并与村里合作种植了200多亩水蜜桃。
对于家中几个兄弟,曾毓群更是不余遗力地提供帮助。他帮他们成立了旅游和养殖公司,还在村里最好的位置为他们修建了豪宅。
距岚口不远的江家山,曾毓群还修建了一座私人会所。
这座私人会所的正式名称是瑞庭国际会议中心,与宁德时代的大股东、曾毓群实控的投资公司同名。
瑞庭国际背靠凤凰山,面朝车里湾塘,属于风水极佳的地段。天气晴朗时可以俯瞰整个宁德。
瑞庭国际由两座主体建筑组成,内有大量人工假山和绿植,还有一个直升机专用的停机坪。豪华程度不输李嘉诚在深水湾79号的豪宅。
凤凰山下,宁德时代车里湾生产基地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中。这个总投资100亿元的项目建成后将新增4000多个就业岗位。
车里湾塘紧靠岚口村,却不是一块理想的工业用地。由于地势低洼,这里原来是一片滩涂,这意味着需要先把海填平才能建厂。
一位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星车场App记者,光是平整土地这一项就要花不少钱。
正在建设中的宁德时代车里湾生产基地
与湖西、溧阳、宜宾的生产基地不同,建设车里湾的资金全部为宁德时代自有资金,而前三者都使用了从股市中募集的资金。
使用募集资金,意味着需要发布可行性报告,并披露包括建筑工程、设备购置在内的资金使用细节。
使用自有资金则不必如此,也不需要股东大会的批准,只要董事会投票通过即可。
车里湾项目开工建设当日,闽东时代基金项目正式启动。其中,宁德时代与宁德市国资委各认缴5亿元。
根据双方约定,基因收益每年不低于10%用于扶持集体经济薄弱村振兴发展。
曾博士和他的三个贵人
17岁那年,曾毓群走出宁德,他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
在此前的报道中,他的大学时光一直是个空白,很少被外界提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上海交大这个标签让他在日后创业时顺利获得金主的支持。
毕业后,曾毓群远赴东莞,加入新科磁电厂。
新科磁电厂是香港新科实业(SAE)的代工厂,SAE后来被全球最大的独立磁盘磁头供应商日本TDK公司收购。
在新科磁电厂,曾毓群遇到了人生的头两位贵人——梁少康和陈棠华。
曾毓群出色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陈棠华的赏识。在他的提携下,31岁时曾毓群成为公司唯一的大陆籍工程总监。
1999年,Beyond乐队举办了“Beyond2000演唱会”,以此迎接新千年的到来。在已经停用的启德机场,乐队演唱了经典曲目《海阔天空》:
今天我,寒夜里看风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梁少康后来成为了TDK中国董事长兼CEO
曾毓群正准备离开SAE,到深圳去一家公司做总经理。一个意外的邀约打断了他的计划,梁少康向他抛去了橄榄枝。
梁少康意识到,MP3、手机、将成为市场主流,而轻便的聚合物锂电池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在向TDK提交的计划被否后,梁少康决定单干。他找到陈棠华和曾毓群,注册成立了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Amperex Technology Limited,简称ATL)。
ATL成立后,曾毓群带着100多万飞到美国,从贝尔实验室购买了聚合物锂电池的授权专利。
在曾毓群的带领下,ATL成功攻克了各项生产流程,成为首家量产聚合物锂电池的公司。
当曾毓群回忆起这段经历时,他说从SAE辞职创业“完全是一种冲动”。“我们不知道别人,也不敢评价,我们做得满头大汗,觉得非常辛苦。”
然而,由于股权设计的缺陷,创始团队只能被迫出局。由于前期引入了过多的风投资金,导致ATL创始团队的股份被过度稀释,丧失了重大事项的话语权。
2005年,ATL的机构投资人要求撤出资金。最终,ATL被以1亿美元的价格贱卖给了TDK。
这笔交易让投资人获利了结,但作为创始团队的三把手,曾毓群却没有拿到多少实际的好处。
ATL介绍牌上的日文暗示着这家公司与TDK的联系
没有实现财务自由,曾毓群却通过“优才计划”申请了香港身份。2006年6月,香港推出“优才计划”,曾毓群首批提交了申请。
按照规定,连续居住满7年后,申请人可以申请成为香港永久性居民。坊间传闻,马云曾通过这一途径短暂取得香港身份。
2013年,曾毓群申请“优才计划”满7年,他成功获得永久性居民身份。这也是福布斯将其放在中国香港富豪行列的原因。
TDK收购ATL后,梁、陈、曾继续留任。后来梁少康一路高升,做到了TDK中国董事长兼CEO。陈棠华成为ATL董事长,曾毓群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几位曾追随过陈棠华的人说,陈博士为人慷慨大方,发一次年终奖足够在东莞全款买套房。
曾毓群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陈棠华的影响,当他日后在面对自己的老部下时,表现出同样的慷慨与大方。
曾毓群也没有放弃学业上的进步。2001年,他从华南理工大学毕业,获电子与信息工程硕士学位。2006年,他从中科院物理研究所毕业,获得博士学位。
就像马云更喜欢别人叫他马老师一样,曾毓群也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曾博士。
在中科院物理研究所,曾毓群遇到了他人生的第三位贵人——陈立泉。
陈立泉被称为“中国锂电第一人”,他是中国工程院院士,曾担任“863”计划“七五”储能材料项目负责人。
曾毓群的导师正是陈立泉。星车场App记者发现,博士研究生在读期间,曾毓群在北大核心期刊上发表过三篇论文,其中在2005年第九期《中国有色金属报》上发表的论文,陈立泉直接出现在了作者名单中。
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现有1位中国工程院院士和13位中国科学院院士
2001年,陈立泉专门拜访了“863”计划电动汽车重大专项负责人,他恳切地对这位负责人说:“希望能给锂离子电池一个机会。”
这名负责人最终采纳了陈院士的意见,将车用锂离子电池项目纳入电动汽车重大专项课题之内。
宁德时代成立后,这名负责人时常会过来调研。而他每一次来,曾毓群都会全程陪同。
隐秘发家史
李嘉诚成为首富时是68岁,而曾毓群是52岁。
1968年,当李嘉诚在香港楼市叱咤风云时,曾毓群刚出生闽东地区一个贫困的山村。
1996年,当李嘉诚成为华人世界最富有的人时,曾毓群还只是东莞新科磁电厂的一个小员工。
CATL董事长曾毓群
而在2021年,当曾毓群中年暴富、完成逆袭时,93岁的李嘉诚已近黄昏。
2008年起,为配合产能大幅增加的需要,ATL决定建设新的生产与研发基地。这个总投资超过2亿美元的项目成为各地政府疯抢的对象。
出人意料的是,新的基地没有落在东莞,也没有落在陈棠华的老家江西南康,而是落在了福建宁德。
曾毓群后来说:“是家乡领导的诚意、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软环境的创设,最终打动了公司的高层。”
新的基地被安排在宁德东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新能源小镇中。这里背靠南顶面山,将赤鉴湖揽入怀中,环境优美,风水极佳。
以赤鉴湖为界,东边被称为湖东,西边被称为湖东。宁德新能源的生产和研发基地便坐落在湖东,后来宁德时代的首座工厂和研发楼也坐落于此。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张,宁德新能源和宁德时代又在湖东建设了新的厂区。
经过多年的建设,新能源小镇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成熟的社区。这里有独立的商业区、住宅区、学校和公交系统,而在这个小镇工作和生活的,大多为宁德新能源和宁德时代的员工。
由于ATL和CATL的到来,新能源小镇变得异常红火。“物价已经翻了几番。”一位经营餐馆的老板告诉星车场App记者
从那时起,在外漂泊多年的曾毓群回到故乡。人们突然发现,这个名为Robin的香港富商,竟是当年从岚口走出的曾毓群。
2009年以后,由于身体原因,陈棠华逐渐淡出ATL。曾毓群兼任东莞新能源和东莞新能源电子董事长。
那一年中国汽车销量达到1365万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市场。同时,国家开始新能源汽车推广试点。
受高人指点,曾毓群将大批心腹从东莞调往宁德,并在ATL内部组建了动力电池事业部。
2011年,曾毓群将动力电池事业部从ATL独立出来,成立宁德时代新能源有限公司(Contemporary Amperex Technology Co., Limited,简称CATL)。
CATL成立后,曾毓群没有离开ATL,他继续担任ATL总裁兼CEO。CATL则暂时交给老同学黄世霖打理。
这样的人事安排为CATL的发展提供了便利。一位接近CATL的人士告诉星车场APP记者,早期CATL不仅向ATL采购电芯,更向ATL租赁房产和生产设备。
“ATL与CATL共同研发动力电池,研发工作由CATL执行,研发费用却由ATL支付。”上述人士表示。
此外,CATL还从ATL带走了大批骨干成员。从稳定的ATL跳到新成立的CATL,对他们来说意味着风险,然而与日后取得的财富相比,这点风险实在不值一提。
2015年10月,ATL与CATL完成了切割。ATL将所持CATL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宁波联创,全面退出动力电池领域。
同时,ATL与CATL签署协议。CATL获得了ATL积累的动力电池相关的知识产权、技术的使用许可,并获得了502项专利技术以及非专利技术的使用权。
事实上,CATL成立之初,不仅缺乏厂房、设备和专利,更缺乏必要的资金。曾毓群却通过自己的神通解决了这一难题。
2012年12月,成立仅一年后,CATL便完成首轮融资,其金主之一是君联资本。这家联想控股旗下的风投机构,由上海交大校友知名校友朱立南创立并管理,而曾毓群也毕业于上海交大。
曾毓群的财技
2017年3至4月,曾毓群辞去在TDK和ATL的全部职务。两个月后,他出现在了CATL的董事长办公室中。
随着美团创始人王兴的宣传,曾毓群在办公室里悬挂“赌性坚强”四个大字广为人知,他的那句“光拼是不够的,那是体力活,赌才是脑力活”更是流传甚广。
实际上,曾毓群在办公室里悬挂的不是“赌性坚强”,而是“溥博渊泉”四个字。
“溥博渊泉”出自《中庸》,全文是“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
这四个字既彰显了商业上的野心,也打造了曾毓群的儒商人设。曾毓群对传统文化的推崇,也体现在他的公开讲话中。
他引用过袁说友的“草木已随新岁好,冬芽豫占一年魁”,葛洪的“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也引用过《孙子兵法》中的“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
尽管过程曲折艰辛,同时备受争议,但曾毓群再次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2012年6月,《节能与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12-2020年)》,要求以纯电驱动为新能源汽车发展和汽车工业转型的主要战略取向。
2015年11月,CATL成为首批入选《汽车动力蓄电池行业规范条件》的十家企业之一,松下、LG、SDI等国际动力电池巨头则被排除在外。
按照规定,只有使用入选《汽车动力蓄电池行业规范条件》企业所生产的动力电池的新能源汽车,才能获得新能源补贴。
人为设置的壁垒,使CATL在面对国际竞争对手时,获得了不对称的竞争优势。从2015年到2017年,CATL动力电池的销量由2.19GWh猛增至11.84GWh,并在2017年成为全球最大的动力电池生产商。
“新能源车型目录中3200多款车,CATL就配套了500多款。“一位汽车行业的人士告诉星车场App记者。
曾毓群不仅得到了上苍的眷顾,也受到了资本的青睐。从2015年到2017年,CATL累计完成3轮融资,成功引入深创投、国投创新、上海云锋等知名投资者。
热钱的涌入使曾毓群获得了套现的机会。2016年6月和10月,曾毓群分两次将所持宁德时代的3052.3万股股份质押给招商财富,套现数十亿元。2017年3月,它又以每股130.44元的价格向富士康转让766.7万股老股,套现10亿元。
从那时起,曾氏兄弟开始发达起来。一位村民回忆说,曾毓群在岚口的豪宅和会所就大约在那一时期建成。此外,曾毓群还帮兄弟曾毓旭成立了旅游和水产养殖公司。
对于追随自己的老部下,曾毓群也给予了丰厚的回报。
2015年12月,宁德时代的骨干员工出资成立了千雪、倍道、合趣、积发4家投资公司和博观投资、博观正合、春和瑞福、春和瑞泽、 凌顶视野、风行益泰6家合伙企业。
6家合伙企业以每股2.125元的价格认购了增发的7059万股,而目前宁德时代的股价已经涨到了369元。
福布斯2021年统计的数据显示,在宁德时代的高管和投资人中,黄世霖身价147亿美元,李平66亿美元,赵丰刚24亿美元,吴凯23亿美元,吴映明19亿美元,陈元太13亿美元,
算上早期的投资者和曾毓群,这家刚成立10年的企业诞生了9位亿万富豪和数十位千万富豪,成为全球拥有富豪人数最多的上市公司。
尽管公司业绩突飞猛进,并在资本市场大获成功,但曾毓群却发现了潜在的危机。2017年4月,曾毓群发布了一封题为《台风来了,猪真的会飞吗》的内部邮件。
在这封邮件中,他要求“所有总监对下属的思想活动要立即进行了解,对于跟不上公司步调的关键岗位人员要‘请走’”。
“以老子跟他拼了的精神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在中国的沃土上,在客户的支持下创造出有竞争力的产品,实现公司的最终成功。”曾毓群在这封邮件的结尾处表示。
CATL员工大巴的停靠点
老板的焦虑最终化作了员工的行动。从“大干100天”到“奋斗100天”,CATL继承了ATL的加班文化。它强制员工实施“896”工作制,即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八点上班、九点下班,中间休息一小时。
在网上你可轻易找到员工们的吐槽。
“HR会整理每个人的打卡时间并发给领导,没加班的21点的会被警告。”一位前CATL员工在某问答性质的社交平台上发帖吐槽。“即便你20点前事情做好了,也得等到21点才能下班,重点是加班不给钱。”这位前员工说。
另一位已经离开的员工也在该平台上吐槽,公司喜欢各种文化“洗脑”及考核,楼道里茶水间内到处都是标语。“每个月加班超过130个小时,晚上10点前下班的日子屈指可数。睁眼就是上班,闭眼就是睡觉。”
对于加班的原因,有些离开的人将其归咎为效率的低下。“每天就是走流程,一天开的会能是别的公司的几倍多。”另一位前员工表示,每天有80%的精力用在和各部门扯皮上。
高强度的工作使人员流动率居高不下。一位还在职的员工在网上发帖说,自己干了一年就算是部门的老资历了。“19年入职,同批入职的8人小组目前只剩我一个,其余的人要么考研,要么离职了。”
“CATL有一种迷之自信,就是,留下的都是志同道合的人,走的人,都是不适应节奏,被淘汰掉的。”已经离开的员工说。“工作三年以上的,要么是双职工家庭,要么是手里有股份,其余基本都走了。”
对于部分离开的员工,CATL也并不“友好”。由于竟业协议的存在,离职后立即跳槽去对手公司会面临巨额罚款。“有个前同事去了对手公司被罚100万,并需要解除劳动合同。”一位自称是宁德时代前员工的用户在某社交平台上说。
2018年6月11日,宜求财,忌动土。
这一天,宁德时代在深交所创业板正式上市,证券代码为“300750”。
上市后的酒会上,曾毓群踌躇满志,他演唱了一首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
台下坐着的人中,既有从东莞磁电厂起就追随他打天下的兄弟,也有学术圈中的导师和同学,更有多位真金白银入股宁德时代的投资人。
酒会上,他们推杯换盏,笑逐颜开。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今晚过后,每个人都将身价倍增。
赤鉴湖以西的宁德时代Z基地
首富曾毓群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各种标签的人,很难用一种东西去定义他。
他崇尚科学,热衷学术,拜工程院院士为师,获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博士学位,却又似乎笃信风水,坚信赌性坚强。
他有外企背景,还为自己取过一个英文名Robin,却又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讲话稿里时常引经据典,办公室里悬挂着出自《尚书》的名句。
你很难用一个标签去定义他,贴在他身上的任何一个标签,都是不准确的。也许,这种复杂,才是真实的人,才是真实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