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宅了好几个月,终于又可以骑行了。大疫之后,山河无恙,人亦无恙,今朝风日好。
“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今年麻城龟山的杜鹃,寂寞开无主,我得去看看。
骑行时我时常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走导航推荐的骑行线路,岐路极多,路况不好,又多恶狗。黄州至龟山,当日往返,驾车线路是248公里,骑行线路是210公里,少了38公里,加之上次骑兰溪,不见恶狗,倒见了那么多漂亮村姑。念头一转,就转到乡间小道上去了。
月牙湾村,只有十来户人家,村后青山,村前池塘如月牙。果然有一湾村姑,聚在一起,闲话桑麻。我从她们身边骑过,心思都在村姑身上,不料一群恶犬狂吠着冲了过来。往常见犬狂吠,我亦狂吠,声音盖过它们,都能镇得住,不曾着它们一口。此时,有这漂亮的村姑,我那里好意思狂吠,只是喊:“你们管一管吧。”心里想的是,救救小生则个。
说时迟,那里快。领头的恶犬照着我的膝盖就是一口。这时才有村姑站出来,喝退恶狗。这是我平生骑行第一次被狗咬了。
山巅一寺,曰黄龙寺。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见我穿得奇怪,问我是放假的大学生?又要留我吃碗素饭。我跟他说黄州的安国寺占了市中心位置,把个宝塔公园全都占了修得好大,哪里来的钱?我对佛寺架百重大屋,养数百闲汉,一向不以为然。
和尚在寺里念了一会儿经,其实,心经、金刚经、楞严华严诸经,我也念得。脱下护膝,把膝盖里里外外喷了酒精,仍对那只恶犬耿耿于怀。想想,也许是前生恶缘,今生还债,就有些释然。回家后还是耽心,在网点查了一晚上,专家说狂犬病狗发病咬人后,病狗十天之内必死。十天后,我再到月牙湾村去看它,它又来咬我,我这才放下心来。这是后话。
中餐食肉糜。话说这一年大荒,百姓易人而食。惠帝问丞相:“百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糜呢?”大疫之年,我还有肉糜吃,真是躬逢盛世啊。
正午太阳正大,209省道全是水泥路,又是翻山越岭,道路尽头即是通往龟山景区的柏油路。若在平时,一路上下地涮过去,如今却气喘起来,有些短促,上一个长坡得休息一会儿,再上又得休息一会儿。龟峰在望,想起王子猷的故事,不入山门而返。
王子猷住在山阴,夜大雪,半夜醒了,边喝酒边看景致,四望皎然,忽然想起好朋友戴安道。夜乘小船去剡溪见戴安道。船行了一晚上才到了戴安道门前,没有进去就返回了。人问其故,王子猷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返程夜骑,时有恶犬狂吠,余亦狂吠。
静虑,2020年5月5日,星期二,于家中晚七时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