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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荻,我老家叫荻柴。我小时候,淮河两岸的沟沟汊汊长得到处都是,它与芦苇、香蒲和水鸟为伴,烧柴是其主要用途。就是这么一种卑微的植物,无意中滋生出《红草湖的秋天》这一名篇佳作。同样,天长这么一块面积不大的地方却孕育出一个誉享文坛的天长作家群体。
中巴车到了汊涧镇停下来。汊涧镇,明代称镇,旧有“小南阳”之称,位于天长市西端,白塔河上游,全镇总面积163平方公里,下辖9个村,3个社区,1个林场,常住人口5万多人。其区位优势明显,东西南北分别相距扬州、滁州、南京、淮安等地只有70公里左右,是安徽省中心建制镇之一,又是省发展改革试点镇和新农村建设示范镇之一。镇上建有“十大节点”之一的江淮农耕文化园。园里陈列着农耕时期的农耕用具和生活用具。就是人们嘴里俗称的,被时代淘汰下来的老物件。这里的老物件与我老家的大同小异。我一边参观着一边比较着两地农耕用具和生活用具的相同点与不同点。大体来说,这里的显得小巧而精致,我老家的显得笨拙而粗糙。我注意到这么一盘耙。耙齿是木头的,这在我老家没见过。可以想见,早年的时候,没有铁耙齿,用的都是木耙齿。从什么年代开始有了铁耙齿,需要考证。这盘耙是哪个年代的,同样需要考证。考证这些不仅仅是要弄清楚一盘耙,更是要弄清楚我们的先民遗落在耙齿缝里的生活和生命。
天长作家苏凡手指一件农具问我说,这是做什么的?这件农具我老家叫趟把。农忙打场,叉子叉走庄稼的秸秆,留下打下来的颗粒,上趟把拢一堆,就能扬场了。趟把是推拢散落地面颗粒的农具。小的一人使用。大的两人使用。一人后面扶把手往前推,一人拴绳子往前拉。我小时候在生产队见过更大的趟把,跟一扇门板差不多。后面两人推把手,前面拴绳子数人拉。这是集体农业生产的产物,一家一户哪有这么多劳动力?苏凡是一位85后作家,跟我家闺女是同一个时代人,不要说她们生长在城市,就算出生在农村,恐怕也远离农村,荒疏农事,更不要说知晓这些被时代丢弃的老物件了。
说起来,苏凡亦是一个天长家喻户晓的名人。她本名叫房玲玲,是炳辉派出所的一位户籍警。2019年5月,炳辉派出所陆续接到4起年轻女性报警,在辖区一处路段遭一戴口罩骑摩托车男子拦截猥亵,派出所遂组织警力连日守候。房玲玲主动请缨,扮演单身年轻女性在案发地附近行走,意图引“狼”出洞。5月17日,嫌疑人再次出现,房玲玲见其要逃,双手紧紧抓住摩托车,被拖拽数米倒地,左膝盖骨骨裂,脸部、手部多处严重擦伤。最终,猥亵案件嫌疑人被守候一旁的民警合力围捕归案。这年9月,房玲玲入选全国“最美基层民警”候选人。同年11月下旬,安徽文学院在寿县举办安徽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苏凡是这个班的一名学员。牵强一点说,她算我学生。这一次去天长,我算第二次见苏凡。
我问,你有没有打算离开公安系统?
她说,我舍不得这一身警服。
我问,你有没有打算往上级公安机关调?
她说,我舍不得基层派出所。
苏凡身穿便装,略显瘦弱。你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子有过那么一次勇武的壮举。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长地处江淮风水岭,这里人兼有北方人的“刚”及南方人的“柔”。或许这样去打量,就不难理解苏凡举动里的阳刚与钱玉亮作品中的柔美了。
午饭安排在汊涧镇长山村“农家乐”,吃当地地道的土菜。饭后启程前往中国历史文化名村——龙岗。离开天长99公路的时候,我想起一个既俗又雅的词语,叫乡愁。乡愁是空间的远方,更是时间的过去,它以情感的方式揭示了过去对于我们当下生活的意义。当然,乡愁作为情感是抽象的,它需要辅助实物得到安顿和寄托,这也是文化艺术遗产保护之于当代中国的意义所在。社会学家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说传统中国是乡土中国,就是看到了农耕生产方式以及由此孕育的乡土观念,对中国人形成了强大而持久的约束。也就是说,中国式乡愁是农耕文明的产物,土地的坚固和不可动摇,赋予了乡愁同样坚固和不可动摇的性质。据此,我们也可以从乡愁这一词语出发,理解天长极力打造天长99 公路的内涵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