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我一路上摸着他的心脏,我感受着他最后的千言万语。
他还是走了,我也安安静静地给他穿衣洗脸。医院护士说,你是我见到最勇敢的姐姐,我笑了笑答谢。对于一个逝者,我们要给予尊重,因为哭不是唯一的礼仪,而笑或许是另一种爱的祈愿,祝福他脱离苦海,远离世俗,得到新的重生。
疫情,疫情,还是疫情!
我在殡仪馆的三天里,我几乎没有感受到他的不存在,更是在送他去火葬场的时候,我的亲戚朋友都担心疫情的到来,担心我要是哭大家知道我从内地回来会使得他们全部都隔离。我没有哭,闭上眼睛坐在这片土地打坐,我在那深呼吸着生与死的离别气息里停止了四十分钟,我知道一个骨肉便成为一片灰的事实。我接受了万物的洗礼,也接受在特殊事情,特殊区域,特殊事件带给我的繁琐和悲痛,但是我也能手握爱放走一切杂念迎接所有的事。
乌鲁木齐疫情严重,伊犁管控严格,我还是很顺利办理好父亲的事情。按照规定我需要回家隔离十四天。最难熬的抗疫不是守护在院子里两个月的居家隔离,最痛苦的事实莫过于失去父亲的伤悲。失去父亲的痛还暂且不说,关键自己的父亲不明不白的车祸事实却成为了我启动另一个生命历程。对于一个求真者来说,事务发生必有因,我必须搞清楚事实才能安然放下很多事情。这一片乌云来得太快,雨下得足够猛烈让一个求知者没有做好任何防备便要应对事实。我想这一生,我经受了无数的苦难,唯独这个劫却要我度日如年。这将是我此生最难忘的一年,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面对失去我最爱的父亲,每一秒的煎熬,每一小时的煎熬,每一天的煎熬难以阐述,那是爱与痛的边缘。数着日子过,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在刀尖上,在火海上,在那一个平静的四合院,也在这深爱的伊犁河谷边,我的爱就像是滚动的血液翻江倒海。
一天,两天,三天……我的院子成为我唯一疗伤的地方。那段时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世界全部都在我的脑海里成为了新的生命。
黑色的七月,我没有办法停下来,怎一个“熬”字了得。煎熬,还是煎熬,除了煎熬没有再好的词来形容。生活大概就是这样,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开始步入了中年。我学会了理解生命,学会了在那个兵团小院里感受我从未有过的故乡。好不容易熬过了七月,喀什又一场疫情的来袭,整个新疆又一次走进了居家隔离的常态。我想这就是老天爷安排在伊犁为父守孝的方式吧。我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煎熬,再次在八月又一次守护在那个院子里。
面对故乡,很多事要我学会了理解和隐忍。那段时光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习惯性地接受了前所未有的等待和煎熬。因为它要我明白了百善孝为先,我在过往的三十多年我稀里糊涂追寻事业的过程忽略了家庭,这就是万物要你回归家的意图。它会通过某些事提醒你放下的可贵。这些时光里,我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我的确是欠家人的太多,为了自己的事业梦想走南闯北,不顾家里的生存生计,我们都设想改变父母对这片土地的深爱,也曾希望他们陪同你一样远离家乡,但事得其反,一切终将成为泡影。父亲以死的事实告知你他深爱的兵团,母亲以倔强的种地方式来抗衡她对这片土地的执着和坚持。
恍若一夜间,你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为了父亲的案子,你鼓起勇气放下所有工作和生活,在伊犁这片热爱的土地开始寻找新的答案。坚强倔强、不服输是这片土地给予你的滋养,也是你走南闯北的生存法则。这个特殊的案子要你足足等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你多次从成都飞往伊犁,也切实感受到家乡带给你的真实生与死的抗衡。
2021年的七八月,你又一次在伊犁,不仅经受父亲案子的血与泪的法律交替,还遭遇了博乐疫情的防控。即使疫情来临,即使家人遭受了不公平,我也经受了长达一两年的折磨,但是我学会了换位思考和理解生命。即使,我们以善来待人和事物,也得到了恶的对抗和惩处,但是我们依旧以顽强的精神面对生存,生命,以及残酷的生活。特别是你深爱的故乡,你越是渴望逃离就越是无法逃离。一边是爱,一边是痛,好像很多事物在你的生命始终纠缠不休,它们正是生命的呼喊。
2021年9月28号,为了父亲的案子再次启程回到伊犁。当我从成都匆匆回到伊犁,下达火车后经过系列检查再加上防疫工作,必须向自治区各县市、团场报备,还要亲自来签字接送,这是防疫基础。我们得遵循这样的规则,虽然当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心中多少有点委屈和不满,但事实上还是办理好开车回家抵达可克达拉68团。
深夜的伊犁安静如水,内心却是五味杂谈。回望当时有点情绪的自己觉得愧疚不已,我感受着多少人离开了家守护在防疫第一线,为了一个个远乡的人,也为了一个个守家的人在一线做着无数防疫工作。想起这两年,我来来回回穿梭在伊犁大街小巷,也经历了无数防疫工作,而我们只是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真正站在高处的管理者,却要以大局为整个伊犁州考虑人民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当然,我回到伊犁匆匆办理好事仅仅几天,霍尔果斯出现了疫情情况。世事无常,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事情就突然来到了身边。伊犁的秋天似乎比以往要来得早。秋叶飘落,冷风嗖嗖,整个大西北好像一下子感冒了。我要求妈妈生了火,毕竟我很多年没有回到伊犁生活,前几天在成都还在穿着短袖,现在却穿着大毛衣依旧感受受不了这个天气的突变。
10月3日,伊犁再次封城。面对疫情的突然来袭,很多安排全部打乱。有人说,你的运气真不好。我却心疼故乡伊犁的遭遇,而我隔离在家算得了什么。看那些一个个奔赴在疫情防控的一线身影,谁说他们又没有经历我们一样百般无奈的人间冷暖呢?我相信既来之则安之的事实,很多事物面对了就面对了,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发生,既然发生了就面对。
我们的生命永远不知道你和哪一个人见面,哪一座城市发生关联,哪一个时期遭遇不一样的时代故事。我在这个院子里,再一次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命哲学。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无论外围的环境是怎样的,我们一定不能被自己吓着。过去、未来都不可得,唯有当下如此真实。我在这里,可克达拉市六十八团,一杯咖啡,一缕阳光,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院,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母亲……如此便是安好。
病毒还是没完没了的袭击着人类,但这样的抗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呢?面对忽如其来的冷空气,疫情的灾难,生命的危机,我们不得不反思,不可抗拒的黑天鹅就是那个自己。我们的国家在这疫情防控的两年里,人力物力财力都得到了惨重的损耗,这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过程。这其中,我们需要审视自我的是面对疫情,面对灾难,面对这些生活琐碎的事务,我们都要相信光明,相信有一片希望的暖阳始终在这片土地守护着我们。我们不管经历了什么,都要诚诚恳恳地和万物相融相惜。我们在一个环境里成长,在一个地方深受人与事的洗礼,我们就要对这方土地毕恭毕敬,学会尊重和热爱。(2021年10月3日雨静于伊犁)
罗雨静,编外作家,觉觉自在一觉创始人。写点有“价值”的东西。不具代表书《雨中飘落的枫叶》《有那么一群人》《8090创业先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