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皮条的,不宜就她意见。最后谈不拢,我们转身出门。女儿有点担心地问我:“那我们住哪里呢?”我答道:“不急,有地方的。”我们就慢吞吞地走,等那位大妈离开,我们转身进另外一家宾馆,叫“印象·庐山”,名字有点儿土,但房间很多,不算小客栈。
3
观云台升起的庐山云
印象·庐山宾馆的前台坐着一位女士,姑且称她为前台女士,她克制着内心的烦躁,刻意微笑地和我讨价还价。
她出价一晚320元,我说住两晚,便宜点。她说两晚六百,我说太贵了。姐姐双手抓住前台柜子的边沿,看着我说:“你又砍价啦。”
前台女士说两晚五百五,不能再低了。我仍坚持说贵。她说先看一下房间吧。于是我们拎包跟着她上二楼看房间,感觉还不错,临小街,不吵闹。在房间,她说最低两晚四百六,不谈价钱了,不住就算。我说行吧。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特别旺的旺季,建议可以上山后再订住宿也不迟,而且可以谈价钱。
返回前台办理入住,姐弟俩到处拨弄人家的摆饰,一个形状如磨的物体,水从上往下流,前台女士提醒一两次,语调陡然升高,明显感觉到她压抑着的“好性格”,我好笑又不能笑,赶紧制止孩子。
我觉得做自己,做真实的自己,才能走得远。
而玩,是孩子的天性,只要不过分,我一般不会将“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挂在嘴边,放任一些,甚至纵容一些,又无伤大雅,何必束缚孩子的天性。
但此刻,人家既然不爽了,那就另当别论。
4
庐山梧桐树
入住停当,准备出门,路过前台,前台女士叫住我们,给我们一张地图,还给我们参谋一下该怎么游玩。
她拿出的地图,上面夸张标注“印象·庐山宾馆”,是有宣传的功能,但仍可以当做游玩的地图,那就够了。她建议说现在已中午,你们可以先玩西线,明天再去玩东线。同时用圆珠笔刷刷地在图上画圈。
此时方知,庐山旅游共有四条线,南线和北线是上下山的线路,两条线在牯岭镇对接,像别墅、会址等都在这条线上,我觉得像中线,距离宾馆也近。
东西线,由一条山岭切分,用一座隧道连接。西线主要有白居易草堂、花径,即当年白居易写“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地方;有仙人洞,以及将仙人洞和花径连接在一起的锦绣谷,非常美丽地挂在半山之上的线路,过两天再详述;还有如琴湖、大天池等景点。
东线景点距离较远,像三叠泉瀑布、五老峰,都是有点找“虐”的感觉,虽现在已在山中,但仍要爬很高的山,走很多级台阶,才能达到;此外还有含鄱口、大口瀑布等景点。
我们就是找“虐”而来的,故不听劝,先选择最难最远路线——三叠泉瀑布。我经常给姐弟俩洗脑:如果图舒服,在家开空调就好了,何必出门呢。
在庐山旅游,不论去哪里,皆坐观光车,观光车票在旅游中心购买,成人90元,学生55元,一票用七天,随便坐,车又多,有明确的站点,熟悉之后,是比较方便的。
在观光车座位的背面,印着“不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这句话给我好几个感觉,一是好像是强调三叠泉瀑布是庐山的秘密武器,不亲临,像没来过庐山一样,不足以抓住庐山的精髓;二是又怕三叠泉瀑布太远太累,担心游客不愿意去似的。
我们坐车到含鄱口站,下车,跟着人群走路上坡,误打误撞到了含鄱口。后来才知道,去三叠泉瀑布和五老峰,需要在含鄱口站换乘,即下一辆车,转半圈又上另外一辆车,才能到达,不懂为什么如此安排,难道去三叠泉的游客相对较少吗?
含鄱口是一个位置较高的山口,恰好天空晴朗,风景美不胜收,白云飘过远方的湖泊,飘过远方的楼群,飘过远方的山峦,美观而悠闲,怪不得庐山的宣传片强调“庐山天下悠”。
含鄱口也是电影《庐山恋》宣传封面的取景处,宣传封面就是左边山头的上山路的一个牌楼;右边也是一座山头;含鄱口往下还有路,据说可以坐缆车去大口瀑布。
在牌坊前,一群实习生在吵吵闹闹地拍集体照。我们向清洁工师傅问明了去三叠泉的路线,便返回含鄱口站。
5
庐山清澈的水
从含鄱口站乘车,三叠泉瀑布是最后的一个站,前面有大口瀑布站和五老峰站。到了三叠泉瀑布站,步行约500米,到网红小火车站,坐火车前往三叠泉瀑布,可以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我们当然是步行的,无需征求意见,我们已经形成了惯例。
穿过小火车站时,服务人员吓唬我们说现在已经两点半了,来回要四个多小时,而观光车六点半就收车,你们不坐火车,恐怕赶不上趟。
我大声地回答:“不用,爬山,没有谁比我们更厉害的。”我是故意说给姐弟俩听的,他们也挺受用的。
一路上,像我们这样步行前往的游客不多,路上遇到的,总共不超过十人,而去三叠泉瀑布的,至少有上千人吧。
路是好路,铺得整齐,蜿蜒在树荫下,沿着山涧而行,小火车时不时铛啷啷地从我们头顶滑过,就一节车厢的小火车,挤着满满的一群人。
山涧的水特别清澈,拍出来的照片,石头是石头,青苔是青苔,而覆盖在石头和青苔之上的水,好似不存在。我当时有一种感觉,这一条山涧的流水,就是我们将要看到的瀑布的水。
也不懂走了几时,感觉是挺久的,一路往下,姐弟俩远远地在前面引领,东看看西瞧瞧。后来到了一处陡然爬坡,我跟姐弟俩说小火车就开到这里啦。果不其然,往上爬就看到很多游客鱼贯而出。继续往上,绕过山坳,到了最考验人的地方。
6
牯岭镇步行街
弯弯曲曲的石阶,铺得整整齐齐,垂直而下。据路标称:来回需要爬两千六百多级台阶,劝大家要量力而行。
观瀑布,必须先下山,再仰头看。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不支,从来没有过的双腿颤抖,可能是两天来的拉肚子,可能是连续地开车,也可能是近期锻炼量不够。我随着人群,亦步亦趋地下至山谷,姐弟俩已经将我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俩跑到前头玩水去了。
从三叠泉站到目的地,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服务员说得那么恐怖与夸张。
山底是一汪水池,姐弟俩在水边双手合拢以泼水,水边挤着一排人,在瞅准时机拍照。我稍微休息了一下,起身给他们拍照。
三叠泉瀑布很高,据称落差近两百米,分三个台阶而泻,最后一级落差最大,虽然水量不够,仍能感觉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快意,风吹过来,水汽随风而至,凉爽宜人,好不舒服。
姐弟俩转移到水池筑坝以下的山涧,水从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头缝间流淌,石头形状怪异,光滑圆润,姐弟俩脱鞋下水,爬上爬下,一会儿在水里,一会儿在石头上,不亦乐乎,姐姐甚至一身都湿透了,弟弟的裤子也是湿漉漉的。我趁机又上了一次卫生间。
大约呆了个把小时,我们返航,怕晚了赶不上观光车。
拾级而上是最难受的,我的脚有千斤重,像拖着两个铅球,当年爬华山也没体验过的沉重。气喘如牛,汗如雨下,进眼睛,进嘴巴,咸咸的难受。姐弟俩跑上一段台阶,然后等我,见我赶上,又跑上去一段路。我不停地跟他们说:“不行了,爬山比不上你们了。”
我的示弱,换来了他们更猛烈的动力,甚至一路跑到坡顶等我。
我手脚并用,用手拉着扶手,一步一口气才爬到了坡顶,感觉到虚脱。随后路过回程的小火车站台,我故意说:“不行了,要不要坐车?”他们异口同声回答:“不坐。”
咬牙坚持,原路返回,像我们这样步行回程的,仅遇两拨人,共五人。走到三叠泉瀑布站,不到六点,天还很亮。
7
庐山三叠泉瀑布
乘观光车回到牯岭镇“正街站”,好像也是东线观光车到达最远的地方,然后下车步行回宾馆。
路过847别墅餐厅,网上说这个餐厅味道不错,就动员姐弟俩在此就餐吧,他们不太乐意,但也不反对,对于正餐,他们都不太放在心上,除了吃肯德基或麦当劳之外。
在室外,梧桐树下,点了三个菜,一个荤菜——当地鸡,一个豆腐云耳,一个青菜,味道还不错,可姐弟俩吃饭的热情并不高。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起风了,梧桐叶哗啦啦地响,凉意阵阵袭来。落日后,庐山凉爽舒服。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小小的,如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地飘落在那一碟鸡里。我说拿回去,洗干净后做成标本。姐弟俩同时说吁~。
这是不屑的意思,我们的惯用语。
8
847别墅餐厅经济实惠
在宾馆休整了一下,我们出来逛街。
东西线相连,除了隧道,还有一条步行街,街上灯火亮堂,行人三三两两。街头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牯岭”两个字。一个小女孩在石碑上玩耍,爬这爬那,我故意问她:“石碑上写什么字呀?”
她认真地端详了半日,回答道:“庐山。”
两姐弟闻之,笑得不行,尤其姐姐的笑声,哈哈的夸张。
步行街一头连接观云台,观云台是一个广场,我坐在广场的条凳上,放飞姐弟俩去玩耍,说我就在这里,你们去玩吧,不要走远就好。
当日初五,弯弯的上弦月,月上三竿,朦朦胧胧地笼罩着庐山。我就安静地坐着,晚风拂面,凉爽宜人,路边街上的喧闹,梧桐叶的哗啦声,都已离我远去,我只有我自己,还有无边无际的月色,陪伴着我。
到了快十点钟,我喊姐弟俩回去。他们气喘吁吁而又恋恋不舍地跟着我,一路上喋喋不休,说他们刚才和几个陌生的小朋友玩的游戏,遇到的一个叫“礼貌哥”的同龄小男孩。
姐姐强调说“礼貌哥”是加上引号的,弟弟跟上说是啊,他老是说粗口话,后来被他妈妈叫回去。
他们玩的游戏,我隐约也看得见,只是没放在心上,他们有他们的快乐,而我有我的。
我们的快乐,都在庐山上,而此刻,月色朦胧,天地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