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目:新疆独孤岛自驾1:萨里木湖、麝香区、手风琴博物馆。
为了期待已久的这次公路旅行,我和朋友K已经计划了整整两年。6月初,我们差点打包行李去新疆。后来发现到独孤岛的除雪工作还没有完成,比2017年的开通时间耽搁了近一个月,只好暂时停止。这条路是多么美丽的路,世人都关心它的美丽,但忘记了它的欣赏期限只有几个月。9月末暴雪凤山,直到第二年5月的冰雪融化,这条穿越天山的道路残酷地收敛了它的壮美和温柔,留下了无法逾越的神秘和死亡的气息。
新疆的路很漂亮,但开得不好
从第一天开始出发
7月下旬的一天,我们终于从离乌鲁木齐站不远的破旧仓库里取了车。一辆四驱动器雪佛兰科帕奇。“如果在乌鲁木齐吃了罚单,请打电话通知我。”板着脸往我们嘴里塞了解愁的药丸。k想上去下车。“加速器有点紧。”他把车开进附近的万达广场,倒车进入仓库。中心控制台的倒车影像非常清晰,雷达也发出了声音。“租车的一个大秘诀是放一些钱,让它们相配。”显然,K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如果没有像K这样和驾龄超过10年的老司机一起旅行,在面对通往独孤岛的可怕的发卡弯时,一个人只能心里有点怯懦。(哈姆雷特。)隐藏得有多深,多么美丽;可以看出有多美,有多艰险。(美谚)独孤的独孤岛是新疆克拉玛依市的独山子区。独孤的仓库是新疆阿克苏地区的库车县。作为贯穿新疆南北的217国道(阿勒泰-和田)的一部分,这条公路像梯子一样越过天山山脉,连接南疆和北疆的土地。使这两个巨大的大陆终于不再成为岛屿。
我们吃酱香炒米粉,人员已经很整洁了。除了我和K,还有来自深圳的七哥和成都妹妹阿莎。从这一刻开始,这四个人将和这个科帕奇一起度过车轮上的几天。
第二天,“夺命的乌苏”和萨里木湖
汽车带着我们在年号高速公路上疾驰。它的右边是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奎屯市,左边是通往独孤岛的起点——克拉玛依市独山子区。通往独山子的出口就在眼前,但这辆车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继续沿着延湖高速公路朝乌苏方向疾驰。
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这辆车的轮子没有朝独山子方向走。就像我们面对近在咫尺的乌苏市一样,很难想起“夺命的乌苏”。
20世纪80年代,乌苏啤酒出生在天山北麓这片肥沃的土地上。那时候的乌苏市,只是塔城地区哈哈的小县城。在那个粗陋的工业拉格遍布街头的时代,乌苏啤酒以柔和的味道迅速征服了全江人民。以前在物流企业上班的时候,有来自新疆的同事,喜欢喝酒如命。在上海生活已经10多年了,但坚持说:“每个座位都要有酒,有酒的话乌苏娜。”今天,乌苏啤酒已经成为新疆人的某种“形象保证”。即使一个人没有访问过新疆,也一定听说过“夺命的乌苏”的威名。另外,这个名字太惊悚了,把不清楚的外地人吓了一跳。
“夺命的大乌苏”这个口号到底是怎么贴上去的?意见分歧。但是今年5月的一天,在阿克苏拜市县的一家餐厅听到了非常有趣的解释。
那时候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几瓶大乌苏瞬间下肚,眼前开始浮现云一样的物体,不知道是烟还是幻觉。“这乌苏啤酒真强!“趁着酒兴,一个朋友评价道。”哈哈哈,杀了你们!招待员突然狂笑起来。“你在说什么?“朋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说‘杀了你’!单击
这句话一出来,场面顿时静得像死亡一样。只有那只热羊肉发出咕噜咕噜的火锅打开声。但是在这个节点上,没有人敢动筷子。
显然,招待会对这种情况很满意,他露出狡猾的微笑,把一瓶乌苏娜啤酒倒在桌子上。“看这四个字。是什么?”
“N-S-N-M?”
“是的,做-死-你-孩子们!招待员说。”这就是夺去生命的大乌苏的真正的错误!" "
我说这一段的时候,K和两个女人都笑了。我们的科帕奇还在沿海高速公路上疾驰,混杂在普拉多和帕杰罗的一堆人之间。它离独山子越来越远,但离埼玉湖越来越近。
去埼玉湖的路
是的,萨里木号的致命诱惑是这次公路旅行中不可避免的冒险。早在制作旅行公路书的时候,我和K就决定在挤奶的同一时间挤压,挖去萨里木湖的空隙。经过一番残酷的取舍,最终决定放弃在独孤路上跑完全程的想法。在新计划中,我们将以217国道和315省会的交叉口3354乔尔玛为起点,以经过唐布拉草原的美丽省会315为跳板向东行进。
在乔尔玛调转车头,沿着独库公路南下。这样一来,我们将不得不和独山子,以及独山子到乔尔玛之间的著名达坂——哈希勒根说再见了。如果这一计划照实完成,我们除了将收获赛里木湖的蔚蓝,果子沟的碧绿之外,还能看一眼伊宁和尼勒克小镇,并穿越梦幻般的唐布拉大草原。而乔尔玛以南,更汇集了独库公路的大部分精华所在,完全不必留存遗憾。但现实总是那样的事与愿违,或者说老天爷实在太爱捉弄人,太喜欢给凡人布局了。总而言之,当我们一路欢歌笑语将科帕奇开到赛里木湖景区东门时,是彻底料想不到之后发生的种种反转的。
赛里木湖:省级旅游名胜景区,第五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积最大、风光秀丽的高山湖泊,又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因此有“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说法。以上这段资料介绍,出自于百度百科。不晓得这句“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说法来自何方,追根溯源的话,恐怕不是出自于一些编缀旅行文案的公司,便是缘于某个旅行达人的信口胡诌。此等以讹传讹在各种小清新游记中简直泛滥成灾,而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则成为重灾区中的重灾区。据不完全统计,先后被旅行营销号授予《千与千寻》取景地的有:重庆洪崖洞、台湾九分、斯里兰卡海上小火车等,估计还会无限延续下去。
这是一个对自驾和旅行团以外的游客极为不友好的景区。一来它很大,二来鲜有景区电瓶车,三来它修了一条U字型的公路,仿佛专为自驾量身订做。我们把车子停在距离东门最近的一座停车场,这里简直游客扎堆。隔着老远,便能一窥湖边那群“仙女们”摆好造型的姿态。她们不分老少,清一色地选择红色为主的裙子,赤脚站在湖水里,把裙角拉得很高。而她们的直男御用摄影师们,也只能一边弓着腰,一边唯唯诺诺。我们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天空像下了霾,湖水呈现出蓝灰色,与想象中的蔚蓝相去甚远。
1998年,赛里木湖景区从俄罗斯引进了高白鲑、凹目白鲑等冷水鱼。其中凹目白鲑,正是著名的贝加尔湖白鲑的同一品种。我们在景区闲逛的时候,也看到了有贩售鲑鱼罐头的流动商铺。从不产鱼,到如今已成为新疆重要的冷水鱼生产基地,物种的繁衍真是了不起的奇迹。这也让我突然对赛里木湖和贝加尔湖之间的比对产生了兴致:同样都有凹目白鲑;同样都有一条环湖的路,只不过贝加尔湖是铁路,赛里木湖是公路;甚至当文艺青年在贝加尔湖畔哼着李健时,你也可以在赛里木湖轻轻吟唱起曹方的《赛里木》……
说到这条环湖的公路,也十分有趣。它是一条U型路,连接了东门和南门。U型路的那一段缺口,则由连霍高速公路来填补。一个临时路过的司机,完全可以不进景区,只需行驶在连霍高速公路的东南端,便可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势,将赛里木湖尽收眼底。当然,他一不能随便停车,二不能被湖泊勾走了魂魄,由此引发可怕的交通事故。然而行驶在景区的U型路上,是不是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停车呢?答案是一个大大的NO,也许你这辈子都闻所未闻的“旅游警察”,将分分钟教会你怎样做人。
如果把那些行驶在U型路上的自驾车比作放学回家的小学生,那么“旅游警察”就像是戴着红袖章的学校监督员。他们游弋在东门往西北方向的公路上,来来回回地穿梭。一旦发现有路边违停的车辆,便会贴上罚单。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游客,以为缴纳了80块景区门票,就可以在崭新的柏油马路上,像丹尼斯·霍珀扮演的“逍遥骑士”那般随心所欲,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若不是K的眼尖,我差点把车停在旅游警察出没的地方。幸运的是,每隔几公里,你便能找到大小不一的临时停车场,使得美好不会那么轻易地错失掉。
科帕奇绕着U型公路转了个大半圈,该停的景点也都停了,结果众人一致公认:真正激荡人心之际,还是风驰电掣之时。这里的马路,平整的一如赛里木湖的水面。微风荡漾开来,湖水的涟漪,耳畔的温柔,仿佛连接两个不同维度的奇点。忘掉客户的应收账款,忘掉拒绝你的漂亮姑娘吧——你要做的只有把脚下的油门踩起来,然后迷失在这个没有限速单的世界尽头。
赛里木湖的蔚蓝让人心醉
第三日 在伊宁
清晨,站在露珠打湿脚面的野外撒尿时,仍旧佝偻着身子。那件蓝色的火柴棍抓绒衣,像救命稻草一般将我紧紧包裹着。哈萨克人的毡房,并不能赐予一个游子应有的美好。除了想象,它最多只能算作一个加大码的帐篷,不能抵御任何风寒。即便这只是8月初的果子沟,也足以将那些狂妄自大的旅行者们冻得跪地求饶。
如果受够了毡房,欣驿自驾车营地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不要总念叨它家小木屋旺季时800一晚的价格,毕竟,那里有wifi、热水、空调和星空。而我们讴歌它,一来,在面朝果子沟的观景餐厅中,吃到了一顿价格合理的早餐;二来,在它家的背后,有一条通往果子沟金顶的栈道。千万不要节省这30元,更不要吝惜体力。当你站在果子沟金顶最高处的那一刻,你会为这30元花得有多么值而热泪盈眶。
是啊,不瞒您说,我还真的掉下了眼泪——这阳光实在太刺眼了。在它的魔法下,赛里木湖终于呈现出教科书般的蔚蓝。和风光摄影师PS过的照片相比,它又真实得感人肺腑。更为难得的是,它由二维空间变成了三维空间——基于视角的欺骗,我们在昨日只能平视它。而登高远望的今日,它终于在我们面前一览无余。眼见碧波万顷的赛里木湖,变成了一张泛着金光的蓝色地毯,你很难收敛起一种呼之欲出的豪迈,哪怕你并不想去指点江山。再蓦然回首来时路,才注意到原来脚下还有碑文。
“果子沟孔道由成吉思汗二台子察合台率军刊凿而成。在察合台处向果子沟和赛里木湖观望,即可看到察合台率军开凿的道路、民国时期的道路、盘山道路、果子沟高速公路的历史变化的痕迹,抚古而叹今,更让人对丝绸之路北道的开凿通行及欧亚大陆桥的兴盛再到如今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兴盛多一份认识,多一点慨叹。”
你以为随便步入的荒山野岭,也驱不散历史的云烟,抹不掉先人的足迹。想当年,察合台的大军被困于果子沟,不知他在刊凿孔道之时,有没有闲心站立在这个让几百年后的游客惊惶之地,眺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天山北坡雪峰,感慨着赛里木湖的咫尺天涯。相信是有的,不然的话,也断不会在此立碑,修建茶亭,并给予这片悠远宁静的土地,埋下了一粒近乎轮回般的蒙古种子。
1762年5月9日,1000多名精壮的蒙古勇士,在喝下一碗壮行酒后,背起弓箭,别着腰刀,跨上低矮的蒙古马,头也不回地开始了西征。经过了几乎长达一年的艰苦跋涉,他们于翌年4月15日抵达了赛里木湖。这就是第一批西征的察哈尔八旗,因为携带了家眷,此生再也不能回到遥远的满洲家乡。中国历代都有屯军边疆的传统,那些远赴他乡的兵士们,既是抵御外侵的守卫者,又是不可思议的拓荒者。他们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扎下了根,留下了一座座屯堡或古城遗址,甚至形成了一些汉文化孤岛的奇特现象。相形之下,蒙古族士兵的大规模西迁,更为难能可贵。甚至有人戏称,察哈尔营是新疆最早的生产建设兵团。
这些骁勇善战的蒙古勇士,在血与火的征途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也让蒙古人的血脉,流淌在这片美丽丰饶的土地上。别看果子沟的绿草之上,到处是哈萨克人的马蹄,赛里木湖的蔚蓝,却是博尔塔拉人的脸色。千万不要在一个博州人面前,争论赛里木湖的归属,更不要说它是伊犁州的——你绝对没有把握打赢一个拥有尚武基因的博尔塔拉人,包括在酒桌上。当然,那些热情的博尔塔拉人,一定会把选择马奶酒还是“弄死你们”的权利交由你。
熄了一夜火的科帕奇,又一次燃了起来。夏日的果子沟,并没有传说中的姹紫千红。但那些云杉、冷杉和落叶松,所构筑的绿色世界,足以让车上的四个人醉氧了。方向盘被K抢了过去,他果断驶入一条小路,沿着科克萨拉道班,朝伊犁河谷的方向驶去。这是条土坑路,七拐八拐,尽数下坡。两旁扎堆的哈萨克毡房前,塞满了自驾者的越野车。耳畔传来的瀑布声,由远及近。昔日察合台刊凿而出的峡谷孔道,正躺在车轮之下。
行走在这样的古道上,固然让人心绪难平,抚古叹今,但也同时意味着,这辆科帕奇无法行驶在果子沟大桥之上,错过了一种穿行在云端惊心动魄的体验。这是一座双塔双索面钢桁梁斜拉桥,全长700米,桥面距谷底净高达200米。自然,我们没能从桥面上看见脚下的哈萨克毡房,是如何变成了一个个绿色褶子里的白色小圆点,却在缓缓步入谷底之时,抬头望见了那座传说中的新疆第一高桥。它傲然耸立于200米的额头之上,如高悬在天际的彩虹桥,又似电影《指环王》里的阿苟纳斯巨像,使得每一辆从它胯下钻过的汽车——无论集装箱卡车还是小轿车,变得别样渺小之余,还徒增羞辱:你必须完成一种俯首称臣般的通过仪式,并为这一人类建筑学的奇迹深深折服。
果子沟大桥的斜拉索,和两面山坡刚好形成一个平行四边形
科帕奇驶出果子沟,驶入了平坦的伊犁河谷。正午时分,伊宁宽敞明亮的街道,像它展露的胸怀那般友好。K故意不按导航的题型,兜了一个小圈子,只为能在一条叫做“上海路”的街道撒把野,并怀念一下家乡的绿叶菜。“其实也没有吃腻羊肉和抓饭,但总觉得吃不到绿叶菜,就不叫吃菜。”K偏执又心有不甘。我们带他去吃了锡伯菜,大众点评上查到的这家餐厅好评度颇高。更何况,锡伯族人和那些察哈尔人一样,也经历了漫长的西迁,从遥远的东北来到了新疆伊犁。这里虽然没有青菜,但至少有油麦菜。“浅绿也是绿,将就点。”七哥安慰K道。而我则点了招牌的辣子鸡,150多的价格足够骇人,但更骇人的来自于饭店那句“已卖出8000多份”的宣传语。菜很快便上齐了,分量大的惊人。两个接近400斤的男人,和两个爱吃肉的女人,居然无法征服一盆辣子鸡。不过有一说一,牛杂让人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冲天炮,好吃到可以上天。
酒足饭饱之后,车子停在了六星街某条逼仄的小道旁。久闻伊宁有一座私人的手风琴博物馆,特意前来拜访。走进一座阳光小院,却并不见主人亚历山大。“他家在隔壁,出门左转就是。”一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族老太太告诉我们。敲开隔壁的门,里面站着的又一位金发碧眼,只不过变成了漂亮的年轻女孩。
她叫安娜,是亚历山大的女儿。待我们说明来意,并支付了50元门票后,便热情地引我们进门,并担任起临时讲解员。那间摆满了各种铁钳和铁剪的工作室,让我们的侧目。穿行在狭窄的通道中,右手边的庭院里,陈列着一台亚历山大收藏的老马车。左手边的房间却空荡荡的,一名“粉刷匠”正踩在工作梯上,奋发“涂墙”。通道尽头,有一间地下室。入口处的搁物架上,堆满了亚历山大的各种收藏品:有苏俄时代的旧军装,列宁同志的雕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单双卡录音机,老式的马灯和油灯,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尽管足够博人眼球,但在即将登场的手风琴面前,这些物品统统只能算作配角。
手风琴博物馆的丰富收藏
走进地下室,一个隐秘的世界在眼前徐徐铺展:绝非诳语,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过这么多的手风琴。更为夸张的,这些手风琴居然藏身于一个不足20平米的空间内。它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诞生于不同的时代,却漂洋过海,穿越历史,像宿命一般被神秘召唤到中国新疆一个叫做伊宁的边远小城中。显然,这是一场关于信念的战争,惟有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住,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我仿佛正在阅读一则现实版《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故事。
四个人面面相觑,却不得不接受彼此都是门外汉的事实。没有一个人懂这些琴,只能从这些琴的外观和色彩上获得一丝慰藉。好在安娜似乎也不是特别在行,大家只能闲聊一些皮毛,并维持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平衡。除了手风琴,博物馆里还陈列着一些类似都塔尔、热瓦甫、艾捷克和冬不拉之类的民族乐器,甚至还包括俄罗斯的传统乐器巴拉莱卡琴——当我准确念出这几个字时,安娜似乎很吃惊。我告诉她我看过电影《日瓦戈医生》,里面的原声音乐就是用巴拉莱卡演奏的,她更吃惊了。
但接下来我们要经历的事情,才真叫大吃一惊。我居然亲眼目睹了巴拉莱卡琴的表演,演奏者正是先前那个一身油漆味的“粉刷匠”。他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地下室,并抄起了一把手风琴,为我们演奏了一曲所有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喀秋莎》。原来他正是地下室的主人,传说中的手风琴收藏狂魔——亚历山大。我们何等幸运,遇上了一个雅兴大发的他。一曲终了,他又分别用自制的手风琴和巴拉莱卡琴,为我们献艺。
亚历山大为我们拉起了《喀秋莎》
亚历山大的普通话有些夹生,安娜的汉语则完全听不出口音。然而父女之间,仍旧操娴熟的俄语交流,这触发了我的好奇心。多年以前,我曾前往内蒙古呼伦贝尔地区额尔古纳市的恩和乡,造访过当地的俄罗斯族村落。在一辆开往吉拉林的班车上,我眼睁睁地看见一位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男子”,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室里。可一开腔,却是如假包换的东北大碴子味。如此“视觉”和“听觉”的强烈反差,成为俄罗斯族之于我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在恩和、室韦等村落闲逛时,则加深了这般印象。他们虽然保留了斯拉夫人的样貌,生活方式及语言已经彻底汉化,会说俄语的人已经凤毛麟角了。
于是我准备把这样的疑问丢给安娜,我想知道为什么伊宁的俄罗斯族人,却一直坚持着俄罗斯民族的传统,从宗教信仰到生活习惯。当然这样直截了当地发问,势必会显得有些不够礼貌,我便照实将这样的顾虑告诉安娜,说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尴尬……安娜的眼睛咕噜一转,抢在我面前发难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吃不吃猪肉?”
一群人都笑了,我慌忙朝她摆摆手。得知正确问题后的安娜也笑了,说也许因为东北的俄罗斯族多为混血吧。当然,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额尔古纳河两岸因为通婚而来到中国的俄罗斯族,和修建中东铁路而成为中国移民的俄罗斯族,显然也不可同日而语。那么让说俄语的继续说俄语,说东北话的继续说东北话好了,反正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