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纪录片《人间世》截图和电视剧《母亲》、《小花的味噌汤》剧照。
说起张丽君,你可能没什么印象。
但因为一条抖音留言的发酵,“张丽君老公再婚”的消息却在这几天掀起巨大争议,我在出差的飞机上又看了一遍她的故事。
2016年,有一部轰动全国的医疗纪录片《人间世》,真实拍摄了医院面临生死考验时的抉择,目的是构建和谐医患关系,但观众看到的却远不止这些。
其中一位患者就是癌症妈妈张丽君。
她才26岁,新婚还不到一年,肚子里有5个多月的孩子,却被确诊胰腺癌晚期。
因为有身孕,没法手术,医生建议她放弃孩子。
张丽君却说:如果让我去引产,我就跳下去,从未见过我老公哭成那个样子,家里的喜字都还没有擦掉。
她担心如果自己不在了,没有人照顾老公,原话是“我就想我活着的时候,有哪个人可以,让我感觉可以替代我。我老公才27岁,我不可能叫他一辈子就这样子一个人过,他老了也要有人陪。”
她连老公的养老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自己。可以说,她为了生这个孩子,放弃了最佳治疗期。
孩子的小名叫“小笼包”,7个月还没到的早产儿,在医生们严阵以待的努力下,活下来了。
她说:即使我生命终结了,也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
张丽君的情况却让人不忍心看。
直到生下孩子,她才得以去治疗。但此时,最顶尖的医生都无能为力,她的病被确诊为恶性程度更高的癌症,手术已经没有意义了。
化疗只是为了延长生命。张丽君特意穿上喜庆的红色衣服,为孩子录制每年的生日视频,一直录到18岁。
录着录着,她的病情急剧恶化,头发掉光了,一只眼睛看不见了,额头上长出了肿瘤。
但她仍然笑着给老公、给孩子录视频,告诉他“妈妈在天上,都是最爱你的”。
没有奇迹。张丽君也没能等到小笼包叫她一声妈妈。
本以为悲伤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这两天却突然有人发现,抖音上有条去年透露男方信息的评论:张丽君的丈夫韩诗俊,在她去世不到一年就另娶他人,把孩子丢给奶奶带。
更夸张的是,在随后豆瓣鹅组的爆料中,小笼包被韩诗俊过继给了堂姐。
这瞬间点燃了网友的怒火:她拼上性命生下的孩子,结果在男人眼里却只是个累赘。
之后,也有消息表示抖音评论为假,男方起码两年内没有再婚,孩子一直是奶奶在照顾。
但无论怎样,这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结局,也不是张丽君曾想象过的未来吧。
人性面前,最容不得一厢情愿。
你很难直截了当去谴责男方,毕竟他曾倾家荡产为妻子治病,悉心陪护她直到生命尽头,已是实属难得。
只是你拼上性命留下这爱的结晶,天真地以为给丈夫留下一个可以代替自己的陪伴,岂会想到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啊。
这真是个悲伤的笑话,张丽君一直在说她老公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担心他孤独终老没人陪,殊不知她老公很快就会有下一位妻子,下一个孩子吗?
我又想起我的一位女性朋友。离婚时,她没有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因为那是个三代单传的男孩,她几乎被轰出了家门,连探视都无比苛刻。
没了孩子,她就把全部气力都花在了事业上。周围碎嘴的人都说:她也没那么爱孩子啊,否则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上班,难道不该去死缠烂打,找律师打官司拼命去争去抢吗?
这件事扎心的结果是什么呢?
天有不测风云,被男方当宝贝疙瘩抚养的儿子,不幸被车撞伤,小腿落下终身残疾。
全家长吁短叹中,这位前夫再婚了,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从前曾经被奉若至宝的大儿子,一下成了多余人,10岁不到的孩子,每天承受大人的冷眼。
从宠爱到嫌弃,几年而已,冰火两重天。
我的这位朋友直接杀上门,大骂男方全家,隆重接回了孩子,男方全家沉默——生怕多说一句话,当妈的就改了主意把孩子永远留在男方家里当累赘了。
我问她接孩子那么张扬搞那么大动静干嘛?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那么多年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接回我孩子吗?我以前不抢,是因为孩子过得好,谁敢动我孩子一根指头,我跟他拼命。好了好了,这下我孩子不受罪了。
说起来也许残忍,但孩子对十月怀胎生下他的女人来说,往往是不可替代的;
对只提供了精子的男人来说,还可以有更多。
普天的争议声中,大家甚至没法再心安理得把张丽君的选择称之为“伟大”。
很多人开始思考:我们的人生当中,不要做太多让自己感动的事情。
但这恰恰是很多女性的软肋,甚至是无意识的。
无论做什么,记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的付出和价值,才不会取决于别人的感动程度。
如果做一件事之前,能从更长远的角度去考虑,那么很多事情的意义和价值就会不同。
就像我那接回残疾孩子的女性朋友,假如她在失去孩子抚养权时,整日以泪洗面,甚至倾家荡产去争夺,也许今天,她既没有相对成功的事业,也没有能力给到孩子未来更好的生活。
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要站在道德高地上去评论谁,而是一种反思吧。
一位80后创业者,有段话曾在网上疯传,他说——
这些年来我一直提醒自己一件事情,千万不要自己感动自己。大部分人看似的努力,不过是愚蠢导致的。什么熬夜看书到天亮,连续几天只睡几小时,多久没放假了,如果这些东西也值得夸耀,那么富士康流水线上任何一个人都比你努力多了。人难免天生有自怜的情绪,唯有时刻保持清醒,才能看清真正的价值在哪里。
感情又何尝不是呢?张丽君的故事,在日本也有个真实的版本。
更早一点,1998年,报社记者信吾爱上音乐老师千惠。结婚前夕,千惠被确诊乳腺癌,左胸全部切除。
婚后,千惠怀孕了。长期化疗早已让她的身体不能承受更多,而怀孕会导致雌激素活跃,大大增加癌症复发的几率。
她同样以赴死的决心生下了女儿,取名小花。第二年,千惠停药哺喂女儿9个月后,癌症复发了。
感知生命流逝的千惠,在小花4岁时,开始教她做菜和家事,表示自己不在后,只要小花身体健康,就拥有活下去的能力。
2008年,千惠去世。信吾把这件事写了本书,据说感动了千万人。
书中记录着,5岁的小花,会做酱汤,打扫浴室、摆放玄关的鞋子、叠衣服、整理自己的服装、准备上保育园需要的东西……这些日常家务她都会了。
“就算自己不在了,他们俩也不会为难。”小花甚至还会在父亲醉酒或者加班时,为他准备饭菜。
可是,后来父亲再婚再生了孩子,小花还在跟着做家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千惠留给小花一生的财富?如果当时千惠能预知这个结果,她还会这么做吗?
千惠的故事被接连拍成了电影,而中国网友给出的评价是:三观不正的毒鸡汤。
我用尽全力养育的孩子,怎么舍得让她给别人当保姆?
我其实不太能接受,很多以赞美女性为主题的故事中,归根到底是对女性满满的道德绑架。这个年代,女人已经不需要被戴高帽立牌坊了。
我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感情表现,还是遵从人性,现实些的好。喜欢一个人不需要撕心裂肺,也不需要让全世界知道,更不必是无底洞的付出和牺牲。
我很难想象那种连表白都要费尽全部力气,花式宠爱每天都得不间断上演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大家都没有别的事干吗?
第一次恋爱的小男生,在宿舍楼下摆满心形蜡烛,弹着吉他唱着歌,深情款款折腾半宿,只等女孩泼下一盆冷水骂句“滚”,还兴奋奔走:她终于理我了。
这种偶像剧情节,也只有无牵无挂、浑身是劲儿的年轻人来做做。
因为往后,需要你花力气的地方太多了,你的工作、父母、亲友,房子、车子,甚至身材管理,都需要分配合理的精力。
毕竟人的能量都是有限的,比起用力过猛的表达,我更喜欢日常生活中有拌嘴争吵、有懒得动弹,却把日子过得正常的小确幸。
这种烟火气的幸福,才是两个人能平安相守到老的维系。感情和精力都是稀缺,不要动不动海枯石烂、山崩地裂、你死我活的,细水长流就够了。
永远、永远,不要做经不起现实考量的事情,女孩们应该更深的明白,生活除了温暖更有势利,人性底层的规律绝不会被“感动”。
来聊聊
问一句:你身边有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人吗?
李筱懿,新女性主义作家、媒体人,“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创始人。著有《情商是什么》、《在时光中盛开的女子》、《先谋生,再谋爱》、《美女都是狠角色》、《灵魂有香气的女子》,新书《气场哪里来》热卖中,带你从19个女人的传奇故事中,看气场中的6种类型,帮你找准自己的优势和短板。姚晨、冯唐、陈数、吴晓波联袂推荐。
罗拉,灵魂有香气的女子签约作者。这双眼睛看透太多,人怂嘴不怂的红发毒舌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