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夫妻成长实录》
作者:枝呦九
简介:
折邵衣,文远侯府不受重视的庶女。
沈怀楠,住在文远侯府隔壁的昌东伯家庶子。
他不仅不受重视,还经常被打,受饿。
两个小可怜,日子过得艰难。
折邵衣心地良善,见有人比自己还惨,投喂一个肉包子。
——长大后,她收获了一个三从四德守男德的夫君。
沈怀楠死于十七岁。
重生之后也没有瞬间变成厉害的大人物,只是靠着多活的几年能让自己不挨打,能开始筹谋给自己找个先生读书,能跟嫌弃他的父亲划分界线了。
还能给隔壁小青梅送些银子猪蹄肉包子。
他野心勃勃往上爬,一步步走的艰难,想让小青梅过上好日子。
给她买金钗子绫罗绸缎大宅子。
终于,十三岁那年,他们撞了大运,碰见了贵人。
折邵衣有了名满天下的澹台老夫人做先生,有太子妃悉心教导,开始跟着太子妃创办官绣,女学,为女子经商读书筹谋划策。
沈怀楠也跟着上任宰相学习官场诸事。
只是,这个上任宰相,他是个奸相,上头是歪的,他本身心思也不直,慢慢的,就成了下一个奸臣备选人……
众人眼里,沈怀楠是个奸臣。
他窃势拥权,蛊惑君主,结党营私,实在是罪该万死。
而可笑的是,他的夫人每每出门都要为他辩解一句:我家夫君胆儿小,杀鸡都不敢看,哎,不知道谁在外面造谣,真是可恨。
她委屈的不行:这世上好人真难,总是被人欺负。
众人:……
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对夫妻委实臭不要脸!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宅斗 重生 甜文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很甜很甜的文。
立意:努力是最重要的
精彩节选:
长平四年,春,万象回生
昌东伯夫人在嫁给昌东伯第十年,终于生下了一个嫡子,昌东伯大喜,在嫡子满月时设下筵席,大请亲朋。
亲朋自然也包括住在昌东伯家对面的文远侯府。
身为文远侯府庶女,六岁的折邵衣跟着嫡母去吃流水席。
她坐在末端,梳双丫髻,穿绯色上衣,下身着白色襦裙,通身绣桃花枝叶,蔓延至衣襟,袖口。此时胖乎乎的小爪子捏着块枣糕,正认真吃糕点,低头垂眸,让人一看便觉得此女乖巧。
她身边坐着文远侯其他八个姑娘——文远侯家九个女儿,她排最末。跟她同年的只有七姑娘和八姑娘,其他的姑娘们都到了找夫婿的年岁。
于是,京都哪里有筵席,便有文远侯家姑娘的身影。
折邵衣每次都不愿意跟这几个适婚的姐姐们坐在一处。
比如现在,大姐也不知道为何,好似吃了火药一般,暗讽二姐前儿个在诗会做的诗句过于浅显,丢了同行之人——也就是大姐的脸,二姐脾气爆,就要发怒,被三姐和四姐从桌底按住了手,但三姐四姐也不是好心,只是怕二姐不管不顾,丢了她们的脸面。
五姐六姐坐在一边看笑话,笑盈盈的喝茶,眼底尽显轻蔑和讥讽。
这一番斗气,不过转瞬,众人表面相安无事,唯独折邵衣做了此事殃及的池鱼。
二姐因憋着气,起身想出去透透风,路过她身边时,衣裙不小心带倒了桌子上面的茶杯,砸了她一身。
好在茶水不烫,只是脏了下裙。折邵衣低头抿唇,倒是也不生气——二姐回去肯定要受罚了。
果然,见嫡母那双冷漠的眼睛看过来,二姐脸色吓得惨白,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她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引得人纷纷看过来。
昌东伯夫人今日高兴,也不在意这些姑娘们的小动作,只道:“只要没烫着就好,去换一身衣裳吧。”
文远侯家的姑娘们出门做客,例来都会在马车里面备着衣裳。但今日是来昌东伯家,因住得近,没有用马车,准备得不周,倒没了衣裳换。
文远侯夫人就让人回去取,左右不费事。昌东伯夫人拦了,笑着道:“我家三姑娘跟你家九姑娘身量一般,不如就用她的吧。”
文远侯夫人点头,昌东伯夫人便让小丫鬟带着折邵衣去后院的客房换衣裳,这一小岔曲就过了。
……
昌东伯家占地算不得广,跟文远侯家一般,慢慢的没落了。从宴客的地方去后院,只需要经过一处不大的桃林。
只还没走完桃林前的路,领路的丫鬟肚子痛起来,额头上冒了汗,已然不能行走。又因今日昌东伯府大宴宾客,所有人都在前院忙,于是四处张望,却没见着有人能替她一替。
小丫鬟便求着折邵衣和她的随身丫鬟在此处等一等,她先去一趟茅房。
折邵衣乖巧点头,坐在丫鬟用帕子扫过的石头上,微微抬头去看不远处的桃林。
如今三月,桃花开得艳,春光撒在树梢,连着桃花枝叶倒萦在地上,点点光隙延展到她的上衣处,跟她今日的衣裳正好相交辉映。她就想起姨娘教她正在绣的桃花瓣帕子,想着等她粗苯的十根手指绣完帕子,这里的桃子怕是能吃了。
正坐着等,却听见前头竹林里传来几声痛苦的闷哼。而后,就是几个人对一个人的拳打脚踢声。
她瞬间站了起来,悄悄竖起了耳朵。
折邵衣长得乖巧,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天生的“侠义”。小小年纪,虽被教导得也懂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娴静少言”。但到底年纪小,还没有明白少管闲事保平安的道理,于是路遇不平,很想拔刀相助。
她迅速转身朝着桃林处走了几步。她走的快,丫鬟没反应过来,只好喊了一句九姑娘慢点,急急跟在后面,不过转了一处弯,便见打人的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因为听见她们来跑了。
打人的跑了,就只剩下被打的。盛开的桃花树下,躺着个病弱的男童,混着地上的桃花瓣一起,脸上衣裳上都沾染了尘泥。
他大概五六岁的模样,瘦瘦小小,面黄肌瘦,脸上和露出来的手腕处皆有伤痕,新的旧的,触目惊心,明显不是一日累积而成。
可见是常挨打的。
随行的丫鬟低声惊讶了一声,便掏出帕子要去给他擦擦脸上的泥,谁知刚刚还紧闭双眼的男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趴在地上直直的看向了她家九姑娘。
那眼神过于瘆得慌,让丫鬟一时间怔住,倒是忘记了说话。
而被他看着的折邵衣也被看得不自在,这种眼神好似她姨娘给送子娘娘烧香祈求能生一个儿子时的目光一般,虔诚,希冀,迫切,愿意供奉所有的银子。
着实古怪。
但人家都愿意给你银子了,倒是也不可怕。
她好奇的走过去,弯了弯腰,伸出手想拉他。因这一动作,便露出了胖乎乎的小手腕,手腕上戴了三四个银镯子,手一低,镯子撞一块叮当响。
这一声脆响,让地上的人终于回过了神。然后,他的眼睛迅速红了红,掉了眼泪水,像是死了爹娘一般,止也止不住,还喃喃了一句:“皇天佑我——你还活着。”
折邵衣没听懂,也没有想太多,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还活着。她递了一方手帕,嗓音清脆的问,“这么点伤不会有事的。”
倒是可怜,哭成这般,想来是被打得狠了。
她问,“你是谁啊?”
看穿着,不是什么奴仆,倒像是个主子。
但对方还没说话,就听刚刚去如厕的丫鬟苍白着脸跑来,喊了一句:“九姑娘,您怎么来这里了。”
跑近了,看见地上的人,惊讶的喊了一句:“三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她心里发愁,三少爷这明显又是被大少爷和二少爷带头打了。但三少爷生母是那勾栏地界的,听说早死了,伯爷虽然接了三少爷回来,却恨不得没他这个儿子,只让住在偏院,平日里根本不见他。
夫人便也乐得不管,只给份例养着罢了。
于是,丫鬟也不敢管,只说一句待会去请大夫,便催着折邵衣走。
“九姑娘,耽误了些时辰,还是快些走吧,免得耽误了吃席。”
若是个奴才,折邵衣还能给点银子。但对方是少爷,看起来情况很是复杂,如今对方也没事了,她觉得自己的侠义风骨便只能维持这么久,被春风一吹,软绵绵散了去,风骨成了灰,随风而逝。
于是转身便走,绝情的很,不留一丝恩惠。换了衣裳,回到筵席上。嫡母招她过去,问了几句,确定没事,便让她回去坐着继续吃席。
此时,戏台上不知何时换了曲戏文。
戏台上的人唱:“手提三尺剑,敢为天下鸣——”
折邵衣听了,觉得自己刚刚也算是行侠仗义,虽然仔细算来,她提的剑丢得快,也只鸣了一半,但到底还有一半在。
——做人,做事,对自己的要求不要太高嘛,一半就够了。
于是小腰板挺直了,莫名骄傲。
阳春三月,大雨初停。
青石板上湿漉漉的,稍有不慎就要滑一跤。十三岁的折邵衣带着小丫鬟姚黄微微提着裙子在上面走的飞快,让她身后的周姨娘气得瞪大了眼睛,但又不好在外面训斥,只好憋着气,小声骂了一句:“没心没肺的,摔着了我看你疼不疼!”
一条青石板路径直通到了两人的住处青宁院。进了屋,折邵衣被姚黄伺候着脱掉外衫和鞋子,然后顺势往榻上一歪,小被子一盖,两眼一闭,似乎瞬间就能打出鼾声来。
动作之娴熟,形态之慵懒,让紧赶慢赶追来的周姨娘又气得两眼冒金花。
她先让姚黄把门关好,这才颤抖着手,指着折邵衣骂,“姚黄,拿镜子来,快让你家九姑娘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姚黄哎了一声,听话的去拿镜子,然后就见她家姑娘慢腾腾睁开眼睛,对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满意道了一句,“我长得真好啊。”
镜子里面的姑娘皮肤白皙,眉目如画,不是时下人最喜欢的弱柳扶风模样,而是长得十分明媚艳丽,眉眼之间璀璨夺目,让人见之不忘。
文远侯家九个姑娘,她确实是最好看的那个。
周姨娘见她这般没脸没皮,气得一屁股坐在榻沿,开始低头抹泪。
“你要气死我!”
周姨娘是折邵衣的生母,文远侯的妾室。
文远侯爷对美人的喜好十分单一,他就是喜欢周姨娘这般弱柳扶风的美人,喜欢她说话细声细语,喜欢她哭起来梨花带雨。
因为他的这一喜好,导致文远侯家的姨娘和她们教导出来的庶女们以娇柔为荣。
折邵衣的“健步如飞”自然是不被文远侯喜欢的。
周姨娘哭得十分伤心。她倒也不只哭刚刚的事情——毕竟自家的姑娘养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个性子,她要是为这个哭,那就要天天以泪洗面了。
她一是哭自己年老色衰,文远侯昨日又纳了一个新的新姨娘。她今日在给文远侯夫人请安的时候瞧了一眼新姨娘,瞬间觉得自己不再被侯爷喜爱,也是情有可原的。所谓人老珠黄,自惭形秽,不外如是。
二是哭折邵衣今日给她丢了面子。
今儿侯爷在夫人处用早膳,她们去请安的时候便碰上了。同住在青宁院的赵姨娘和她生的八姑娘因为献上了八姑娘昨晚刚得的咏春诗,被文远侯大加赞赏,因而得了一块上好的玉佩。
赵姨娘和周姨娘身世相当——都是文远侯被好友们送的才女,进府时间也相同——在同一场诗会后被赠与,容貌相似——江南水乡里的软柔娇娘,说话口音腔调和争宠手段如出一辙——可见是同一个地方养出来的。
后来赵姨娘先得了一个儿子,让周姨娘恨得牙痒痒,只怨自己肚子不争气,待赵姨娘再怀上时,周姨娘已经算不得有宠了,不得不使了些手段留住文远侯,这才怀上了孩子,跟赵姨娘在同一年生下了女儿。
如此相似,又被夫人安排住同一个院子,于是这两人暗自较劲,斗了十几年,从来没有服气过谁,但周姨娘自己斗得跟乌鸡眼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却女儿总给她拖后腿。
她想到今天侯爷在给完八姑娘玉佩后看向自己的女儿,问她可有什么诗句没有,女儿说字尚且还没认完,不会作诗时的情景,就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面去。
周姨娘哭得更加厉害了,“夫人一走,你便撒欢似的跑,急着投胎一般,你有没有瞧见赵迎春瞧我的眼神——我真是,真是什么脸也没有了。”
赵迎春就是赵姨娘的名字。
折邵衣被她哭得头疼,不得不坐起来好言相劝,“姨娘,你多适应适应,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我本来就比不过八姐姐嘛。”
周姨娘:“……!”
她恨得拧了一把折邵衣的手,“你个没良心的,啊,我这么争这么抢还不是为了你。你马上就要说亲了,为娘的没有好东西给你,你要是能在你父亲面前多露露脸,得他欢喜,替你撑腰,便能让你在婆家好过一些。”
折邵衣就更不怕了。不仅不怕,还挺直了腰杆子。
“婆家——哼,沈怀楠自己有出息,不用父亲看顾,我也能过得好,要是他没有出息,父亲再看顾,也没有用。”
这话一说,叫周姨娘立马惊恐的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又拧了她一把,“死丫头,你和沈怀楠的事儿还没成,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莫去别的地方说,没的坏了名声。”
又抱怨,“夫人也真是,还不给七姑娘和八姑娘定下,连带着因长幼有序,把你拖累了。”
折邵衣一边躲一边笑,“左右也就今年了,别急嘛,父亲母亲都是知道的,心里有数,沈怀楠也没有别的心思,你就放心吧。”
沈怀楠,昌东伯第三个儿子,庶子。说起来实在亏心,也难以启口,但沈怀楠确实是折邵衣给自己养的童养夫。
文远侯家姑娘多,又是没落的,能找的好婆家其实并不多,尤其是庶女。若是真如此,那她几个庶姐们倒是也甘心了,但是文远侯虽然一辈子没做过官,却也有几分真才实学,在作诗赋画上极有天赋。
因无心官场,只醉情于诗画,倒是得了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流名声,因此搭上了好几个家世好有实权的人家。
这些人家也是有庶子需要成婚的,当然,运气好还有嫡次子捡漏。于是她家的嫡姐庶姐们都开始争了起来,当年的场面,可谓是腥风血雨。
等到这些姐姐们都嫁了出去,折邵衣看看跟自己同岁的七姐八姐,缩了缩脑袋,将眼光看向了正好来她家学堂求学的沈怀楠。
昌东伯没落,文远侯也算没落。
他是庶子,她是庶女。
他不受宠,她也不受宠。
绝配。
她小小年纪,也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用仅有的简单逻辑思虑了一夜,就朝着沈怀楠扔出了连理枝——一个肉包子。
他太瘦了。
谁知沈怀楠十分上道——也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在昌东伯府赴宴时碰巧救过他一回,所以他瞬间就对她掏心掏肺。
有了好吃的,就求她家大哥哥送来,小时候送果干,大了几岁,就送玉佩。
想起这个,折邵衣从枕头底下掏出个木盒打开,“你看,这是他托大哥哥送来的。”
周姨娘接过来看了看,是块上好的蜀州玉佩,便也对沈怀楠很满意。
她对折邵衣说,“你也给他做点针线,不能因为人家不说,你就不做,做荷包落人口实,但做双规规矩矩的袜子也没什么……记得给你大哥三哥捎做一双,一起送过去,请你大哥给他便好。”
折邵衣:“做袜子快得很,他这两日沐修,等后日来了再说。”
“左右在咱们家读书,又住的近,不急。”
想到这个,折邵衣不得不在心里骂几句昌东伯——老匹夫,丧了良心。
丧良心的昌东伯一共有四个儿子。前头三个是庶子,最后一个小的是嫡子。
六年前,她父亲文远侯因为有清流的名声,四处结交好友,不仅结交京都的,就是大秦其他地方的清流,也被他写信去以诗会友。
这其中,便有鲁山书院的山正桑青之老先生。他不教书之后,便应文远侯爷之请,来到京都养老,住在了她家里,日日跟她父亲抵足长谈。
后来谈了一段日子,觉得日子闲了下来,就提出要教导家里的两个兄长。文远侯自然高兴,结果没过几日,昌东伯家却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也想把他看重的老大和老二送来一起读。
但最后老大和老二没来,倒是被他厌恶的老三被桑先生领进了文远侯家大门。
这事情的大概,折邵衣刚开始是听周姨娘说的。
“那桑先生教过多少人,能做他的学生,便就跟他其余学生都可以称兄道弟了。”
说起这个,她还很愤怒,“昌东伯为了送儿子,就投其所好,请了你父亲一顿花酒,送了个才学好的狐狸精,又被狐狸精吹了几次枕头风,还有什么风骨,早软绵绵散在了床上,便答应去求求桑先生。”
“但桑先生没看上老大和老二,倒是看上了老三,这才有你和怀楠的缘分。”
至于沈怀楠为什么会被桑先生看上,这个事情早传遍京都了,也不用周姨娘说。
据传,在桑先生还没答应教导昌东伯家两个儿子之前,就看见了他家老大和老二在昌东伯家正门处殴打沈怀楠。
桑先生读圣人书,还从没见过如此粗鲁手段,赶忙出手制止了此事,心里便对老大和老二不满,又见老三挨打的时候一直护着本书,出口相问,得了老三两句回答。
“书是圣人之书,绝不能受□□脚,我是大哥和二哥的弟弟,为人兄弟,却是可以挨/拳脚的。”
“怀楠识字晚,也只有这一本书,如同父母,怎可不爱惜。”
这话让桑先生大为感动,当即就收了他做弟子。
折邵衣只要一想到这个就心疼沈怀楠的不容易。
她叹口气,决定给他多绣一双袜子。等做好了,又请大哥哥给他,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早早的就带着姚黄在内外两院相通的摘星阁等。
果然等到了他。
沈怀楠如今长开了,不似小时候那般面黄肌瘦,他相貌英气,丰神俊朗,见了她眉眼弯弯笑起来,大步流星走了一段路,“怎么这般早?”
他含笑说她,“邵衣,别再给我做袜子了,免得伤身。”
这辈子,他可一点活都舍不得她做。
沈怀楠有个秘密,他是有两辈子的人。
上辈子倒是活得也不长,只活了十七岁。这辈子从头再来,比起上辈子十二岁才识字,懵懵懂懂向前爬着走,这辈子已经很好了。
最好的是,他的邵衣还活着。
沈怀楠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手。
然后被一把打开。
小丫头正左看右看,见没人,这才松一口气,板正着脸训他,“你别学坏毛病。”
沈怀楠:“好,好。”
折邵衣便问他,“你哪里来的银子送我玉佩?”
沈怀楠:“跟人偷偷做了一笔小生意,赚了些银钱。”
“我一有银钱,便想花在你身上。”
折邵衣听了,心里甜滋滋,语气不免松了一些,“那,那你也不能牵我手。”
沈怀楠:“我错了,错了。”
他笑着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但看看天色,他依依不舍,“邵衣,我得走了。”
折邵衣:“走吧走吧。”
沈怀楠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小声的问:“你七姐姐什么时候跟张家定亲?八姐姐什么时候找到婆家?”
这般一来,按照文远侯家长幼有序的规矩,他才能定她。
折邵衣:“快了吧?你再等等。”
她被说得也着急了。
沈怀楠:“我真走了。”
折邵衣:“嗯嗯。
“你别回头了,我也得回去了。”
折邵衣欢欢喜喜转身,一身红色的衣裳看着就喜庆,沈怀楠就看着她的背影笑,然后看着她转过游廊不见后,可能因为红衣,他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的她。
上辈子的她,死于长平十五年,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倒在了血泊之中。
沈怀楠眼里的笑意没了。
这辈子,拼了他的命,也要让她活得长长久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