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西夫妇《气站》,银盐印刷,1721422.1厘米,1965-2009年
今天,“修仙岛”成为了我们日常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方式。
然而,在艺术摄影中,对“修图”的选择则呈现出摄影师们不同的概念表达。“修图”与否真的会影响图片给我们带来的信息吗?古尔斯基《亚特兰大》,有色印刷,186×256cm,1999年
21世纪的今天,大量的图像信息充斥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个角落。铺天盖地的图片和视频,是我们平日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作为信息获得者,人们是否具有辨别图片真实性的能力?如今,我们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更改图像——将风景照里的路人P掉、为食物照片加上各式各样的滤镜、美化自己的自拍等等。
古尔斯基《里米尼》,有色印刷,尺寸不定,2003年
然而,当摄影尚在起步期的上世纪50年代,摄影的概念还仅仅停留在“纪实摄影是摄影唯一的意义”时,修不修图则是个非常有争议性的话题。
=========
「 用“无后期”的图片记录无名建筑」
概念摄影是一种以摄影为媒介去表达想法的艺术创作。其代表摄影师之一贝歇夫妇(贝恩德与希拉,Bernd and Hilla Becher)是来自德国的艺术家组合,他们坚持拍摄工业建筑:如气站、水塔、冷却塔、鼓风炉等,为了记录下这些即将被拆毁的工业时代“遗物”。
贝歇夫妇,1985年
他们在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创立了摄影系,为艺术教育事业作出了贡献。他们的学生包括众多知名艺术摄影家,例如托马斯·鲁夫(Thomas Ruff)、托马斯·斯特鲁特(Thomas Struth)、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Andreas Gursky)等。
贝歇夫妇《水塔》,银盐印刷,172×142cm,1972-2009年
说起他们是如何开始拍摄这些总被忽略和冷冰冰的事物,其实是缘于一次贝恩德在一处正在拆除的工业设施前写生的经历。由于绘画的速度赶不上拆除的速度,他只好先用摄影的方式把这些建筑拍摄下来,随后再根据图像去完成素描。正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激发了他用相机记录这些陆续消失的建筑的兴趣。
贝歇夫妇《矿井口》,银盐印刷,172×142cm,1965-1974年
和希拉合作后,他们二人致力寻找全球各个角落的工业建筑。灰暗阴冷的天空、永远居中的构图、以组合的形式呈现建筑的各个角度,这些都是他们作品给观者的第一印象。在摄影中,这种风格也叫作“无表情摄影”(Deadpan)。这种极具贝歇夫妇代表性的风格,随后也影响了上世纪60-70年代的概念艺术与极简主义艺术。
贝歇夫妇《汉尼拔煤矿》,银盐印刷,60×50cm,1973年
在创作的过程中,由于强烈的阳光会影响观者观看这些建筑的细节,因此贝歇夫妇只在阴天进行拍摄,他们在创作中拒绝任何阴影的存在。贝歇夫妇作品里的图像就如同我们的证件照一般客观、真实。
贝歇夫妇《Doppelwasserturm》,银盐印刷,21×16cm,1972年
在技术上,贝歇夫妇坚持使用大画幅相机、略微仰视的视角与长时间的曝光,为这些孤立的工业建筑拍摄“证件照”。他们固定了这些建筑在画面中出现的位置,设置好每一座建筑与背景的比例,以达到他们追求的照片效果。
贝歇夫妇《工业建筑》,银盐印刷,29.8×34.9cm,1972-1995年
“我们拍摄水塔与熔炉是因为我们喜欢它们的诚实。它们是功能性的,它们反映着其正在做的工作——这就是我们所欣赏的。”贝歇夫妇曾在《Süddeutsche Zeitung》杂志中这样说道。正因如此,“坚决不修图”便是他们二人表达对真实和客观性的执念。
贝歇夫妇《提升塔》,银盐印刷,172×238cm,1963-1992年
贝歇夫妇回顾展,日内瓦豪瑟沃斯画廊,2017年
在创作中,贝歇夫妇会花费数十年的时间记录每一座建筑。他们用相机拍下建筑在此期间的变化,直到被拆除后才结束拍摄。除了在时间上的坚持,他们也不放弃拍摄这些建筑的每个角度,并在筛选后用网格状的图片组合形式去展示作品,为观者提供强烈的“在场感”,还原这些建筑最客观的一面。他们的作品富有连续性和严谨性的特点,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摄影界。
=========
「 用“修图的方式”描绘理想风景」
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
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Andreas Gursky)是贝歇夫妇众多学生里最有成就的摄影师之一。但与老师最大的不同是,他钟爱运用电脑技术,用无数局部图像拼贴成大幅、单张的作品。与此同时,对图像大量的修改(Digital Manipulation)也是他具有代表性的创作风格。
古尔斯基《巴黎,蒙帕纳斯》,有色印刷,187×427.8×6.2cm,1993年
古尔斯基《Mediamarkt》,有色印刷,尺寸不定,2016年
古尔斯基《莱茵河二号》,有色印刷,190×360cm,1999年
古尔斯基这幅《莱茵河二号》作品曾让艺术界震惊一时。早在2011年,纽约佳士得拍卖行诞生了拍卖史上最昂贵的摄影作品价格——270万美元。这幅看似简单的作品是如何做到价值连城的呢?
莱茵河景观,摄影Andrea Bretz,图片来自网络
大家其实可以轻易地在网络上找到和他取景相似的河畔风景,但古尔斯基的这幅《莱茵河二号》,特别之处在于河对岸的工厂都被他“抹去”了,画面上只剩下干净的天空与河岸线。
古尔斯基《Les Mées》,有色印刷,220.9×367.2cm,2016年
古尔斯基《Prada II》,有色印刷,尺寸不定,1997年
在这件作品中,古尔斯基用图像修改删除了客观存在的工厂,因为他怀念过去干净、没有一丝工业污染的莱茵河美景。他用这种方式抒发了对家乡昔日样貌的怀念之情,把图片修改成了人们心中理想的家乡。
古尔斯基个展《非抽象II》,纽约高古轩画廊,2016年
古尔斯基《九毛九店》,有色印刷,207×337cm,1999年
在古尔斯基的其它作品中,他也采用相似的图像修改方法把照片处理成他想“描绘”的画面。除了删去他不满意的部分,他还会拍摄同一场景数次,随后把其拼凑起来,组成一张张巨幅的全景照。在一些作品例如《九毛九店》中,他也运用了图片拼贴技术,把货架上的商品叠加到天花板上作为它们的倒影,以达到他想要的“重复、繁多”的效果。
=========
「“修图”与否影响摄影作品吗? 」
摄影创作是多元化的,如何用摄影去表达艺术家的想法才是它的目的。这两种坚持“不修图”与“修图”的极端也分别为我们展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摄影表达方式。
古尔斯基《詹姆斯邦德岛》,有色印刷,尺寸不定,2007年
选择“修图”与否也体现了摄影家们对作品的一种“控制”,这种方式上的差异呈现了他们不同的思想追求。
贝歇夫妇《双塔》,银盐印刷,尺寸不定,1963-1974年
古尔斯基《蓬皮杜中心》,有色印刷,尺寸不定,1995年
无论是摄影作品还是生活中的图片,“修不修图”都只会影响图像的样貌,而不会改变作者想传达的信息与想法。为图片上的莱茵河去掉工厂的古尔斯基只是想抒发对昔日家乡的怀念之情;发布抹掉痘痘的自拍也只是作者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自己而已。可见,这些都不会妨碍我们去了解作者的用意,反而更能在另一个角度读懂他们所持有的态度。正因为“修图”的诞生,为观者带来了一个新的对图片的解读方式,它建立起了观者理解图片创作者的捷径。
精彩回顾:
艺术晦涩难懂?艺术家传记影片帮你入门!
抄袭是犯罪吗?为何张大千能“抄”成一代巨匠?
导演大卫·林奇的画作竟然这么震撼?!
[编辑、文/林小琪]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