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天越来越冷,秋风慢慢来。晚上的美梦也很香,从此不惊慌。呃,这不是我卖废品的爷爷吗?点击几句象征性幽默文案,河北小伙子刘亚南的“寻宝”视频开始了。
卖废品的大爷拉着三轮车的废品来到收购站,刘阿楠熟练地翻捡着车上的废品:纸箱、玻璃酒瓶、废纸。
“这摞应该是那种教小孩认字的卡片,前段时间收了那么多都没留着,这次再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了,横竖得留着。”刘阿楠从废品车上找到一摞识字卡片,翻开前三张,分别是“缩”“横”“竖”三个字。他把三个字连成一句话,拎起识字卡片,走向他的“办公室”。
所谓“办公室”,就是废品回收站里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从废品里捡出来的书籍。最近,有贫困山区的小学通过抖音联系到他,希望他能给山区的孩子们捐献一些捡来的课外书。
刘阿楠出生于1992年,是河北一家中小型废品回收站的老板。2019年,他开始在抖音上分享自己在废品回收站工作的日常。幽默的语言、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在废品中“寻宝”的有趣经历,让他获得了900万粉丝的关注。他用自己的经历告诉网友们:“平凡的人努力,也可以拥有不平凡的人生。”
废品站里的“寻宝”之旅
“说起来很奇怪,在我的废品里边,经常能捡出这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刘阿楠说着,从废品堆里捡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面有个白色的小熊玩偶,抱着几朵粉色的玫瑰花。接下来,他又像拆盲盒一样,拿出了当天捡到的其它“宝贝”:几张明星的老照片,一箱子特别老的书,一张字画,一台开不了机的笔记本电脑,一只全新的行李箱,甚至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狗。
从废品堆里“寻宝”,是刘阿楠视频里最吸引人的内容之一 。他在废品里找到的“宝贝”未必很值钱,却总是非常有意思。数年以来,刘阿楠已经在废品站里捡到过七八十块手表,能装满一个小箱子的首饰,无数瓷器字画,虽然坏的多好的少,捡东西的过程却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感。
他把捡到的东西堆在回收站的一间小小储藏室里,从小朋友玩的玻璃弹珠,到现在他喜欢收集的书法字画,再到想留下来自己看的几百斤书,应有尽有。有粉丝想花钱买他捡到的东西,他都拒绝了,偶尔会送一些捡到的书籍给粉丝们,让它们再次获得利用。
这是刘阿楠收废品工作里难得的小快乐。小时候,别的同学家里都会给他们买玩具,刘阿楠就从废品回收站里捡玩具。男孩子喜欢玩的小刀小剑,足球篮球,他都捡到过。
“那时候也不懂花钱不花钱,就是捡到之后,这个东西同学有,我也有,就会很快乐。”刘阿楠说。从小他就喜欢在回收站里“寻宝”,有些商店倒闭后,货物都被当作废品卖给回收站,他看着不忍心,也会悄悄留下来。
刘阿楠出生在一个废品回收“世家”。父母、阿姨、舅舅都开回收站为生。家里三个孩子,刘阿楠是老大,五六岁就开始帮父母照顾两个弟弟,九岁在回收站帮忙干活。
“最开始是摞酒瓶,因为小孩子没有太多力气,摞酒瓶只需要有耐心。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认称,回收站的各种活儿从小都干过。到现在,我在这一行已经有十几年的经验了。”刘阿楠说。
2011年,还在上初二的刘阿楠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职业梦想”,他想做一名卡车司机。那年暑假,他跟随回收站的卡车去给外地的工厂送货。卡车跑在山路上,刘阿楠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大山大水”,他感到自由,想要“开着车全国各地去跑”,感觉这份工作是“一边玩一边挣钱”。
16岁,他成为一名大货车司机。开车赚不到什么钱,之后近10年里,他断断续续地边开车边做些别的工作,摆过地摊,打过工,也开过小商店。
为了生计,刘阿楠尝试了各种工作,每天起早贪黑,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他想起小时候爸爸反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回收废品这个行业养人,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踏踏实实干,就一定能挣到钱、能养活自己。
2016年,刘阿楠兜兜转转,回到“老本行”,开起了自己的废品回收站。
从头经营一家废品回收站并不容易。他边开大车边寻找合适的场地,光找地方就花了两个月。没有人来卖废品,他就主动去街上找骑着三轮车的大叔大爷,跟他们聊天,请他们来自己这里卖废品。如此经营了半年多,回收站才渐渐有了起色。
“我想用抖音记录自己的生活”
刘阿楠开始在抖音拍摄短视频的契机,是2019年的一次旅游。那天,他去了一座风靡抖音的网红桥。
刘阿楠在桥上一玩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别人都下桥了,他还在上面荡。玩的时候,很多游客将手机镜头对准他,他不禁想:如果在抖音上火起来的是我,那又会怎么样?
“当时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想拍视频,用抖音记录自己的生活。不管做什么行业,都有一些可以被别人记住的地方。”刘阿楠说,“我每天都很认真地生活,每天都很积极努力,也希望能让大家看到我的这一面。”
刘阿楠想让更多人看到的,是自己真实的生活和工作。他开始用抖音记录工作中有趣的部分,用幽默的语言讲解自己见到的东西,让大家知道,做废品回收这份工作也可以是快乐的。
刘阿楠的工作并不轻松。他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把收来的废品分类、剪断、装车、运输,工作十几个小时,晚上九点之后才下班。他利用工作的间隙拍摄视频记录生活,晚上回到家再写文案、剪辑、配音,有时要忙到夜里一两点。
“我就想通过自己告诉大家,我是一个‘90后’,我在很努力地经营自己的废品站。”在刘阿楠刚刚走红的时候,曾有MCN向他抛出橄榄枝,承诺给出年薪最少400万,但他拒绝了。“我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一下子掉下来400万,家里靠收废品一年也能挣几十万,该有的都有,我觉得足够了。”对他而言,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更能让他心安。他坚信,只要勤劳,总能积攒出一份财富。
随着他的分享,越来越多的人对废品回收行业的看法发生了转变,不少网友在评论中说“想去回收站试试拆盲盒的感觉”“看得我也想去做废品回收了”,也有一些付诸了实际行动。刘阿楠提醒粉丝们,废品回收工作不只有捡东西的快乐,也有风险,不要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进入一个行业。
在此之前,刘阿楠看到过很多人对废品回收行业的偏见:“做废品回收的年轻人很少,一方面是辛苦,一年四季穿不到什么好衣服,吃不到什么好饭,风里来雨里去比较辛苦。另一方面在很多人看来,这份工作不是废品回收、资源再生,就是收破烂的,不体面。”
在抖音分享自己工作的经历,则让他感受到了更多人的温暖和善意。不久前,他在视频中提了一句“下个月过生日”,粉丝们就悄悄组织起来,给他寄了很多礼物。有粉丝给他寄来零食,有粉丝给他织了一条围巾,还有粉丝把他视频里出现过的打油诗都收集下来,刻在一块木板上寄给他。
有了一定影响力后,刘阿楠也在努力回馈社会和喜欢他的网友们。今年四月,他应抖音官方邀请,通过抖音直播为家乡河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吴桥杂技做了宣传。有偏远山区的学校向他发来私信,希望他能在不影响自己工作的情况下,把捡来的书挑一些寄给孩子们。
“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读书,现在工作忙没有时间读书,也会把收来废品里感兴趣的书留下了,等之后有时间了再读。给山区学校寄的书,对我来说也就是花几百块钱当废品收来,如果能让孩子们读到,这些书就发挥了更大价值。”
他前前后后四五次,给两座山里的小学寄去几十斤课外书、练习册。现在,他每个月还会送给粉丝们几十斤书,之前捡到的几百斤字帖也被他陆续捐出:“废品回收是让物品更好地发挥作用,这些书被更多有需要的人看到,比当作废品用来造纸的价值高得多。”